第六章

唐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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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点整,韩宗铭从公文堆里抬起头来,望着佳人踩着神采奕奕的步伐,踏入隔壁的办公室。

    自从他将在家门口昏倒的她送到医院,并得知这女人居然将原本只要好好吃葯休息,就可以迅速康复的小靶冒,拖延得差点变成肺炎,那张俊脸就一直维持着铁青的颜色。

    看到她昏倒的那一刻,他的胸口也像是被人狠狠一撞般疼痛;看到她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脆弱得彷佛随时都会消失,他就感到呼吸困难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平静的生活会这样被一个小女人左右。凝视着她熟睡的放松脸庞,他突然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深深陷入她的魔力中而不自觉了

    隔天,他马上命令她搬回楼上的办公室,还强迫她乖乖在家养病直到痊愈,然后趁机把所有东西从会议室搬出--

    四天后,他那美丽的小秘书一回到韩德,发现自己放在第四会议室的东西竟然被搬空了,那副彷佛领悟了什么,却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有趣表情,他到现在仍是记忆犹新呢!

    韩宗铭默默地凝视着她合上门板、走向自己的办公桌,然后愣住--

    方嘉霓乍见到一束出现在自己桌上的玫瑰花,不由得目瞪口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大束色泽粉嫩的香槟玫瑰静静地躺在办公桌正中央,花办上还凝着晶莹的水珠,只用白色薄纱搭配深绿色纸包装,既简单又素雅。

    花花花--是放错的吧?她顿时脑筋打结,愕然地眨眨眼,又眨眨眼。但是无论再怎么离以置信,那束鲜花依然在哪里。

    她拿起花束仔细端详,发现有张卡片夹在包装纸间,马上取出打开来看。上头只写着简洁的四个字--生日快乐,署名为韩宗铭。

    什么?!这是总经理送给她的?她瞪着卡片上工整有力的笔迹,一团乱的脑袋瓜子更加混沌了。

    突如其来的电话吓了她好大一跳,根本没注意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便赶紧横越桌面接起。“总经理秘书室您好!”“看到我送的花了?”话筒中传来男人沉沉的嗓音,听起来似乎带着浓浓的笑意。

    “总经理!”方嘉霓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隔开两间办公室的落地窗,看着男人脸上的温柔微笑,心跳不自觉地猛烈加速。“谢谢”

    韩宗铭的笑意更盛,因为她赧红的双颊和那受宠若惊的表情。

    瞅见那带着明显宠溺的笑容,她慌张地别开眼,感觉两颊的温度又升高了。

    匆匆忙忙地结束通话,找了个透明花瓶将玫瑰插起来,方嘉霓一边调整花的位置,一边小心地偷偷觑着那个低头认真工作的男人--

    好像是从她支气管炎痊愈,回到公司来上班那时起吧!总经理似乎就变得很喜欢看她脸红慌乱的模样,老是做一些会让人忍不住害羞的举动!

    罢开始,他每天都会找她一起准时下班、一起晚餐。名义上,陪上司吃饭也算是公事、应酬的一种,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被严格监控生活饮食作息的错觉。

    再者,他最近总是喜欢突然盯着她瞧,接着毫无预警地对她露出电力十足的笑容,然后在她面红心跳、羞赧得几乎抬不起头的时候,转为戏谑的微笑--

    被耍得团团转,她一方面觉得很不甘心,另一方面却又很高兴他一点都不介意她身上的诅咒,还愿意让自己回到楼上来

    但是话说回来,总经理怎么会知道,她真的很喜欢香槟玫瑰呢?方嘉霓开心地轻抚着玫瑰柔嫩妍丽的花办,忍不住露出灿烂的欢颜。

    她专注地欣赏着花朵,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男人的眼底。

    韩宗铭一瞬也不瞬地望着那张娇酣可爱的笑脸,为她温柔小女人的这一面深深着迷

    尽管她带来的大小灾难依然不断,他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可是一看到她露出这样满足喜悦的微笑,自己就越来越不在意这些皮肉伤,只想看见她的笑容,只想让她常常感到幸福。

    满脑子这样痴傻的念头,还是第一次。虽然大哥每次来韩德开会,见他身上又多了好几道伤疤瘀青,总会嗤笑他太傻。但他就是无葯可救地想要宠溺她、呵护这个外表精明厉害,内在却天真柔软的小女人。

    他缓缓地收回视线,第十三次警告自己要开始认真办公了。没过几分钟,一双幽深的眸子却又往落地窗的方向瞟去,正好发现她也同样心不在焉,动不动就盯着茶几上的玫瑰发呆,脸上还浮上淡淡的粉色红晕。

    一股暖意袭上心头,他忽地很想很想听听她的声音,也真的冲动地拿起话筒,拨出了分机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陷入沉思中的女人才惊醒接起。“总经理秘书室您好!”这一次,她看了下来电显示,努力压下胸口剧烈的心跳,力持镇定地问:“总经理,请问有什么吩咐?”

    “帮我一个忙。”见她红着脸认真地点点头,韩宗铭嘴角、眼底全是笑,用低沉轻柔的语气调侃她。“把今天的行程给我,不要再盯着那些花发呆了!”

    霎时,方嘉霓全身马上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羞得一句话也答不上来,最后还是韩宗铭先放过她,笑着挂断了电话。

    讨厌讨厌--一挂好话筒,方嘉霓便忍不住趴在桌上,逸出一声挫败至极的低叫。

    她对着玫瑰发花痴,竟然还被总经理看到了?!辛辛苦苦经营的干练完美形象在这一刻全部毁掉,简直就是丢脸死了啦!

    她怎么会这样?像个第一次收到鲜花的小女生,整个人飘飘然地,脑袋都是粉红色的泡泡。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啊!应该要更理智、更冷静一点才对。

    但是不管告诉自己多少次要振作,只要一瞥见那束来自心仪男人的美丽花朵,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忘记坚持,呆呆地露出傻笑

    不过,总经理也实在太坏心了,见自己出糗,还恶劣地打电话欺负她、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一个念头倏地闪过--该不会总经理是故意要报复她,所以言行举止才会变得这么诡异,就像是在调戏追求她一样吧?

    而且,他老是在她脸红的时候,露出那种计谋得逞的邪恶笑容。她怎么想,都觉得总经理只是喜欢看捉弄她之后的反应。

    他被自己拖累得全身是伤,照理说应该要离她越远越好,却反其道而行地接近她、甚至还像对待情人似的用温柔的眼神望着她,她还以为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方嘉霓印出今日的详细行程送去给韩宗铭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办公。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后,不等里头的她响应,外面的人就径自推门进来。

    “雅澄姐,早安!”见到活力四射,总能把制服穿得美艳大方的孙大姐,方嘉霓不禁笑逐颜开。“有什么事吗?”

    “这花是男人送的吧?为什么你和芊澐都这么幸福!”孙雅澄眼巴巴地瞪着那束香槟玫瑰,握住她的双肩不让她逃避问题。“快说,是谁送的?!”

    好友那活像嫉妒丈夫的凶狠表情逗笑了她。“这是总经理送的啦!因为今天是我生日。”

    孙雅澄忽然颓丧地松开手,一副哀怨的模样。“真好,你们都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了,而我的身边永远只有烂桃花!”

    烂桃花?可是上次她看到雅澄姐的追求者明明就长得很帅,而且对雅澄姐也很体贴啊?!

    “没有啦!你想太多了,这纯粹是总经理不知道该送我什么,才会送我一束花的,反正女人就是喜欢收到鲜花嘛!”碍于孙家大姐的“恶势力”她不敢把自己真正的心声说出口,只是淡淡地安慰好友。

    “哼,你呀实在太嫩了,这背后的动机没有那么单纯啦!”孙雅澄摆出大姐头的架势,谆谆教导着不懂事的后辈。“男人会送女人花,只有一个理由--就是要讨好她!”

    方嘉霓摇摇头,压根就不相信孙家大姐的说法。以前看孙雅澄的艳丽外表和活泼开放的言论,也以为她是爱情常胜军。但自从有天得知她其实只谈过一场恋爱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女人也是光说不练的。

    总经理怎么可能会想要讨好她?她手上又没有什么价值上亿的合约,身后也没有庞大的家族企业做嫁妆,就算有,凭总经理卓越超群的能力,恐怕也不会将这些利益放在眼里。

    她望着那束依然水嫩美丽的玫瑰花,突然觉得这份生日礼物沉沉地压在自己心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总经理对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

    也许是这样的日子太过甜蜜,她差点就忘了自己的带衰力量有多么顽固--

    某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六,当大家都窝在暖洋洋的棉被里作好梦的时候,她就已经坐在韩宗铭的车上,准备南下陪他到高尔夫球场去参加一场应酬。

    方嘉霓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左侧的男人--这几乎快要变成她的习惯动作了。

    男人难得一身轻装,简单的棉质polo衫配上素色长裤,有别于平日的西装笔挺,却让他看来更加年轻阳光,也更英俊挺拔。

    没想到能见到总经理在办公室以外的不同面貌,她心里漾满了小小的幸福,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期待这次的会议能让他们的关系更加密切

    她知道总经理不可能会对只会害他惹上麻烦的自己有意思,但她作作美梦自粕以吧?!

    韩宗铭一边观察着前方的路况,一边笑着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他明明没有看着自己,却知道她脸上正露出笑容!方嘉霓吓了好大一跳,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呃、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她慌慌张张地别过脸,连忙寻找其它的话题转移上司的注意力。“抱歉,总经理,我打个电话跟球场确认一下房间。”

    只是,话声一落,见到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就马上后悔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呜呜--她是全世界最失败的鸵鸟!连笨蛋也听得出她存心隐藏些什么,更何况是聪明过人的总经理

    看她沮丧地垂下小脸,但仍旧以最专业的自信嗓音确认完房间,韩宗铭压抑不了满腹的笑意,宠溺地伸手摸摸她的左颊。

    一股强烈的电流从两人相触的地方窜至心脏,方嘉霓忽地浑身一僵,简直不敢相信他会用这么爱怜的方式,碰触自己

    但她的感动讶异并没能持续太久的时间--

    下一秒,对面车道有辆小客车忽然偏离路线,朝他们的方向冲撞而来!

    原本只要及时往右就能避得开,但诡异的是,无论韩宗铭再怎么使劲推拉方向盘,它却选在这个时候故障卡住,一动也不能动!

    小客车驾驶像是睡着般,没有察觉自己即将闯下大祸,依然以极快的车速冲了过来

    接着,是一阵尖锐刺耳、此起彼落的煞车声--

    过了几秒,一切终于诡异地静止下来。

    好半晌,身旁的男人都没有任何声音,方嘉霓疑惑地拿开护着头部的双手,往驾驶座的方向望去--

    只见韩宗铭全身是血地仰倒在座位上,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受了伤!他紧蹙着眉,咬住了下唇,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总经理--”她惊慌失措得几乎要尖叫出声,却仍是勉强维持镇定,想要拉回他的意识。“总经理,你还能动吗?”

    听见她略带颤抖的嗓音,男人强打起精神朝她苦笑。“我的腿可能被车门夹住了,现在完全动弹不得”

    “我、我”彷佛被一道闪电劈中胸口,她心痛愧疚地掉下眼泪。“你再忍耐一下,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如果她能更坚持一点,不要跟着总经理一起南下开会就好了,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方嘉霓用最快的速度拨电话、交代地点及大致情况,便掏出自己随身必备的迷你急救包,埋头就开始帮他处理出血的伤口。

    她极其轻柔地拭净他额上的血迹、涂上葯水。只是,脸上的泪水擦了又落、落了再擦,还是滴滴答答地掉个没完没了。

    最后,她低下头,压抑地啜泣着。她根本不该继续待在他身边!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给害死!

    叹了一口气,韩宗铭忍住全身上下像被人狂殴一顿的剧烈疼痛,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安慰。

    “为什么哭?像这种时候,你应该要发挥女强人的功力,下车去找那位打瞌睡的先生理论一番才对!”尽管这一动又狠狠扯痛了胸口的伤,他还是龇牙咧嘴地露出非常扭曲的笑容。

    她摇摇头,还是不肯把脸拾起来。“我会通知其它同事来照顾您,至于客户那边就由我代替您去接待。”虽然是很严肃的公事,她却用浓浓的鼻音报告着。“等球局结束后,我会在第一时间报告”

    她还没说完,下巴就被人抬起。“我不要其它人照顾!你不准跑掉,否则我就不给人包扎,让血流光算了!”韩宗铭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她,语气万般坚定。“那个会议叫他们自己去开就可以了,你乖乖待在我身边,知道吗?”

    她愣愣地瞪着忽然要起小孩子脾气的上司,不敢相信一向冷静温柔的他居然会拿这么可笑的话来威胁自己!

    但她不得不承认,她担心他、在意他,光是看到他流血,三魂七魄就都险些吓飞了,哪里舍得让他牛着性子不让人包扎?!

    “我不会走掉,可是你一定要好好接受治疗!”她皱紧眉头,满脸愁容地答应他无理取闹的要求。

    韩宗铭筋疲力尽地倒回椅背,虚弱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她。

    救护车终于来了,医护人员和司机将车祸的伤患抬上车后,方嘉霓则紧握着手中的手机,留在原地。

    她拿起手机,查到一组熟悉的号码拨出。不一会儿,话筒那一端便传来一道轻快的女声。

    “喂,嘉霓啊,有什么事?”白芊澐正要出门约会,声音听起来十分兴奋。

    这温柔的问候再次触动了方嘉霓遽然变得脆弱的泪腺,她无法抑制地啜泣,用非常哽咽的嗓音开口。

    “芊澐,我和总经理发生车祸了”她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我不能陪在他身边,请你到博爱医院照顾他好吗?”

    这场车祸,带给韩宗铭的礼物是满身的瘀血、一条断腿,以及一封来自方嘉霓的辞职信。

    瞪着那封辞职信,他的脸色铁青。这小妮子不但没有依约跟着到医院照料,临时把白芊澐拉来充数,害得大哥差点跟他翻脸,那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胆敢跟他提离职?!

    他抿紧了唇瓣,拨了通电话要她过来。

    方嘉霓一派平然地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来到暗暗发怒的男人面前,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这封辞职信是什么意思?”他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严厉的口气在见到她眸底那一闪而逝的歉疚后,不自觉地转柔。“我说过了,那不是你的错!是那位小客车驾驶酒后开车,这件事--”

    “不是这样的!你明明知道那全是因为我的关系”他的话还没说完,方嘉霓便急着开口打断。“为了总经理的安全,我应该主动离开。在接任人选还没训练完毕以前,我会跟你保持距离,绝对不会再让您受伤了。”

    她的视线忍不住飘到他那包裹着厚厚石膏的左脚上,心里又是一阵拧痛。

    不幸中的大幸是,骨头断得很平整,不是粉碎性骨折,只要安静休养一个月便能恢复正常,也不会对将来的行动造成任何影响

    韩宗铭闭了闭眼,再次盯住她沉沉地说:“难道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你都要选择逃避吗?”

    “什么意思?”她抬起头,有些怔愣地望着面无表情的男人。

    他站了起来,拄着拐杖走至她身前,将她一步步逼向墙边--

    “我说”居高临下地瞅着被困在墙壁和他胸膛之间的小女人,韩宗铭的口气转为低柔魅惑。“你难道不想跟我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个烦人的诅咒,永远留下来吗?嗯?”

    他的味道、他的气息,在在都让方嘉霓呼吸困难、脑袋缺氧,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了!

    “我、我不知道”语毕,她咬着唇,简直想一头撞在身后的墙上。

    天哪!刚刚那个听起来活像在撒娇的声音,真的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吗?!

    韩宗铭嘴角噙着笑,空出一只手抬高她的脸,用拇指分开她紧咬的贝齿,略微低下头,继续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语。

    “那就这么说定了?”说话间,他的脸越凑越近、越凑越近,近到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唇瓣的开合。“说你会留下来,说好!”以男se诱惑她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虽然有点卑鄙,但是看见怀中的可人儿被他的魅力迷得团团转,一股无聊的虚荣感便忍不住油然而生

    但可惜的是,变成浆糊的脑袋还是能发挥丁点功用--

    “什么?!唔--”她一察觉不对劲,发言权马上被机警的男人给堵住--以唇。

    唇瓣相接,僵硬只是瞬间的事情,他的热情和温柔马上就让她情不自禁地响应起来,双手也不自觉地环上他腰际。尽管动作十分生涩,但依然有让男人变身为大野狼的潜力。

    良久之后,桌上的闹铃骤然响起,吻得难分难舍的两个人这才惊觉、分开。

    方嘉霓全身霎时染上一层鲜艳的红色,一张脸热到简直快要喷出火来,根本不敢再看向走到办公桌边去关掉闹铃的他。

    他们他们刚才接吻了!而且还是总经理主动吻住她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可以私自解读为,这是因为总经理也喜欢着她的关系吗?

    “为什么吻我?”问话的声音很微弱,但她脸上却有着非得到答案不可的坚定表情。

    “因为我想要留住你。”韩宗铭望着她,一步步走近,神情再认真不过。“不要逃避我,嘉霓--”他伸出手,欲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但她却闪过他的大掌,退到一旁,脸上有着挣扎的痛苦。

    “我我不知道!”下一刻,方嘉霓突然端起秘书的专业,挺直背脊故作冷淡地道:“总经理,达广建设的特助已经在会议室等您,请您马上过去吧!”语落,她便飞也似的逃离这个让她坐立难安的地方。

    韩宗铭的手还僵在半空中,见她跑下楼梯,这才讪讪地收回。

    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鸵鸟,宁愿委屈自己喝西北风,也不肯正视他们之间早已开始萌芽的感情

    不过,没有关系--他从来没有如此想要过一个女人,既然动了心,当然就没有让她平白飞走的道理!

    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锐利光芒,他拄着拐杖,往电梯的方向移动--

    --

    韩德银行本行大厦设备最齐全、坪数最大的第一会议室里,凝滞着一股诡异僵硬的气氛。两派人马分别坐在会议桌的两边,现场一片尴尬的寂静,好半天没有人开口说话。

    就在与会人员以为自己可能会被那对峙中的两人冻僵之际,韩宗铭总算缓缓地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莫测高深。

    “王特助,请问您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淡淡地笑道,语气温和,但其中的迫人气势却不容小觑。“达广要撤销之前约定的合作计画,也得给韩德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只用一句内部评估不当就要翻案,恐怕不太好交代。”

    达广建设近来标下政府一项利益丰润的工程,除了建设之外,也包下了维护保管等相关工作,总计可获利将近好几亿元!

    这纸合约可是韩德银行花了许多时间交涉、协调,好不容易才争取到手的。眼看着工程已经开始,不料达广却以一个随便轻忽的理由想要毁约,这教他们怎么能不错愕!

    王特助--达广董事长王达的次子王裕恒只是扯扯唇,面无表情地回答。

    “所谓内部评估不当,就是当初敝公司并没有预料到,贵行会在工程开始之后,发生这么多令人忧心的事情。”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韩宗铭那包着石膏的左脚,又继续说下去。“为了降低不必要的损失与风险,我想换作是其它厂商,都会跟敝公司有相同的决定。”

    韩宗铭抿了抿薄唇,态度冷硬。“发生在我个人身上的天灾人祸并不足以构成贵公司毁约的原因吧?这个借口恕韩德不能接受!”

    王特助也不甘示弱,仍然紧咬着他不放。“但是贵行最近风波不断,这是不争的事实。先是分行突然发生抢案,接着负责领导韩德的您又祸事连连”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瞟了瞟坐在一旁的方嘉霓。“听说自从某位同仁就任以后,贵行就变得不太平静。我想,达广的幕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能说他们反应过度吧!”

    方嘉霓一张俏脸霎时变得苍白无血色。他这么说是在暗示,达广会撤销所有的合作计画,都是因为有她在韩德的关系吗?!

    韩宗铭一把握住她冒着冷汗的手,无声地给予力量。她怔怔地抬头望着他自信的侧脸,听着他用醇厚沉稳的声音说话--

    “无论如何,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要撤销,对贵公司也不是件小事。”尽管对方十分刁难,他仍旧不肯轻易放弃。“如果您还是不放心,韩德可以”

    不管达广再怎么处处打压为难,他依然面不改色,丝毫不露出疲态,握住她柔荑的大掌也不曾松开。

    方嘉霓动容地低下头,忽然感到一股温暖注入心田

    忽地,她回握住他暖热的大手,抬起头,暗暗地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