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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绯最近基本上已经不上游戏了, 大先生也是一副工作忙, 没空上游戏的样子，所以她把自己的账号交给了帮主和我不爱打架两个人来打理。
工作实在是忙到了顶点。
段黎和洛璎过来的时候, 她正坐在电视台的休息室里面, 一边看着台本, 一边等着上台主持。
她在台本上面做笔记的时候，习惯性咬着笔头，懒洋洋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要不是一双眼睛清亮, 动也不动地看着台本, 看起来就好像是在休息发呆似的。
段黎心里面泛起一层涟漪。
他还记得两年多前第一次看见夏千绯的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的评审, 夏千绯只是众多考生当中的一员罢了。
这姑娘皮相不错，古典大气，看起来好像挺好欺负, 有点呆呆的, 但是皮下又藏着一只小恶魔。
和老狐狸顾承远倒是一路人。
他一开始也就只是把夏千绯当成一个可以玩玩的对象, 对方愿意上钩自然很好, 但是对方没上钩, 他也无所谓。
在段黎看来损失的并不是自己, 而是夏千绯。
夏千绯失去了一个上位的机会。
段黎并不认为夏千绯在这个圈子里面能走多远。
一个黑闻傍身的女人, 一个已经失去路人好感的女人, 还能怎么出头？
但是段黎怎么都没有想到, 夏千绯不仅仅是重新爬了起来, 还稳稳压在了他的头上！
现在他稍微弯下腰, 小心谨慎地看着对方，这个场景实在是过于似曾相识！
就好像是回到了当初的培训中心，他也同样点头哈腰地站在顾承远身边。
现在他讨好的对象并不是换了而是增加了一个。
千绯坐直了身子，略微抬起眼皮看着他们两个人，脸上没有太多多余的表情。
她手上的台本并没有合起来，一副随时都能继续陷入工作的样子。
段黎吸了一口气，略微弓着身子，对她露出虚假又温柔的笑容。
“千绯，好久不见了。”
洛璎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见到洛璎这么不上道，段黎不由偷偷扯了一下洛璎的衣服。
对方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洛璎也同样对千绯笑起来，笑容甜美天真：“千绯姐，你好，我叫洛璎！我刚才听说段黎要过来见你，就跟着一起过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她说话的时候，往前面走了一步，看样子是想要挽千绯的手。
这副亲切娇憨的样子是很能拉路人好感的。
千绯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她本来拉过来的手落了个空。
洛璎动作顿住。
圈子里面许多人都戴着一张假面，哪怕是互相之间并不认识，见着了也会打个招呼，露出亲亲热热的样子。
至少洛璎以前这么做的时候，没人会拒绝她。
见千绯脸上有些不悦，洛璎心里一跳，赶紧补充：“我特别喜欢千绯姐你，我是你的超级大粉丝！你和承远的每一档节目我都会看，我家里还有你的单曲碟呢！”
千绯对洛璎的讨好似乎并没有太多触动，她把台本合拢，放在一边，对他们笑了笑，端得是和蔼。
“没必要叫我千绯姐，算起来，我比洛xiǎo jiě还小上那么几个月呢。”
“……”
洛璎怔住。
她脸上腾地一下红了起来，脸上发红，又臊又糗。
她没想到夏千绯会这么不就面子！
洛璎有点无措地看了看段黎，又转回视线看着千绯，一脸尴尬，好几次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她两根食指勾在一起，心里就算不是滋味，但是地位不如别人，就只能赔着笑脸！
见她如此，段黎在心里骂了一声。
这女的见人就喊“姐”，还真以为自己是十八岁少女，也是拎不清！
他横了洛璎一眼，咳了一声，赶紧解释：“洛璎特别崇拜你，她经常和我说什么，最喜欢的大前辈是千绯一类的。她不太会说话，你别和她计较！”
瞧这样子，哪儿还有在游戏里面威胁自己的时候那种意气风发，狂妄自大！
千绯心里有点好笑。
她面无表情，端着前辈的架子。
“洛xiǎo jiě是做主持的，说话之前还是先想想比较好。”
“是是是。”段黎赶紧点头哈腰地应承下来，“千绯说得对。”
看见段黎现在这个样子，洛璎心里除了不是滋味以外，更多的是失望。
刚进圈子的时候，她一直是把段黎当成大神来看待的！
不仅仅在游戏里面是个大神，就算在娱乐圈里面也是大神！
不管是人气还是名气，都不知道超出自己多少倍！自己只用柔顺地享受他的庇护，敬仰着他就可以了！
……再说了，段黎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是过于英俊霸气。
这样的男人，叫她怎么不动心？
可是现在，现实就是一道霹雳，晴天落下，把她的幻想和崇拜击得粉碎！
段黎躬身弯腰站在夏千绯的面前。
曾经那个顶天立地霸道强悍的大神，现在看起来卑微又滑稽。
他一边谄媚笑着，一边还对自己递着眼色，看起来就好像是让自己也照做似的。
洛璎眼睛突然有点湿润。
夏千绯比自己要年轻一点。
可是因为地位不一样，她就必须像个白痴一样，对她摇着尾巴，巴巴地去讨好她！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洛璎所想的世界不一样！
进入娱乐圈，就是为了享受别人爱慕的目光。
她以为自己应该是和段黎携手前进，像是很多很多童话书里面的王子公主，是众人视野的中心，是大家艳羡的焦点！
现在这个……到底算什么？
男神不像男神，她也不像她。
洛璎喉咙哽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面一样。
她强忍下来失落和愤懑，垂下头，闷声闷气跟着说了句：“千绯……说得对。”
千绯看看她，表情似笑非笑。
片刻后，她说道：“我马上要上节目了，就先过去了，回聊。”
“……”
两个rén miàn面相觑一眼，洛璎眸子一转，目光立刻躲开了。
段黎有点支吾，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眼巴巴跑到别人休息室来，一看就知道是有事相求。
夏千绯却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眼看着这人已经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拾东西了，段黎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打起笑脸。
“千绯，我听说顾哥是龙游天下那个项目的制作人之一……”
“嗯？”她懒洋洋地应了声。
“我……”段黎后座牙咬了一下，骨骼线条若隐若现。
说到底夏千绯以前是他想要泡的女人，也曾经是在他脚下的弱小者。要和她说出自己的请求实在是太难了。
他脸都要烧起来了，目光闪了又闪，艰难地说出来：“你也知道，我一直在玩这个游戏，所以你看……能不能帮我和顾哥说下，我也想参与一期这个节目……”
他声音有点小，兴许就是因为这蚊蚋般的声音，让洛璎脸也埋得更深了一点。
落差的心理让她恨不得能够立刻爬到顶点，然后也学着夏千绯的样子，对脚下的人投去可有可无地一瞥。
好在夏千绯这次没有为难他们。
“好。”她笑笑，“我和顾承远说一声，问题不大。”
听她这么一说，对面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又千恩万谢地感谢了一番。
正巧到了时间，门被敲了敲，外面响起熟悉的声音。
“千绯，走了。”
低沉微哑，轻轻撩动一下心绪，惹人心痒难耐。
千绯看得清楚，洛璎的眸子一瞬间亮了起来，殷切地往门边看了一眼，脸上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
她俩视线对上，洛璎立刻敛了目中光华，脖子一缩。
千绯抬起头来，又对段黎微微一笑：“我一会儿就和他说。”
说罢，也不再搭理两个人，转身就走。
夏千绯那句话并不是客套。她做事很有效率，没过上几天，就给了段黎那边肯定的回答。
节目做六期，他们一起做最后一期。
虽然说是一起做，但是实际上也是分开的。
节目是直播，两个现场会不同切换。
段黎和洛璎出外景，做游戏调查，顾承远和夏千绯以及几个职业玩家在演播室里面做体验节目。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扬眉吐气，段黎心情好得不得了！
接下来，会有一大批粉丝涌进来，还不把红绯和大先生扒得连皮都不剩！
就连洛璎都跟着兴奋了起来——说不定她可以借着这一期节目洗白自己！
两个人心思各不一样，忐忑地迎来了这一期的节目。
因为这是游戏类的节目，所以不仅仅是顾承远还有夏千绯两个人原本的粉丝参与了进来，就连只专注于游戏圈子的宅男们也一起加入了进来。
直播节目比经过后期剪辑的节目要吸引人更多，毕竟谁都没办法预料在直播里面会出现什么样子的状况。
段黎和洛璎也就按照原计划，在出外景的时候，兜兜转转说了点东西。
不外乎只有两个点。
第一，段黎也在玩这个游戏，他在游戏里面的名字叫做断舍离，曾经是全区第一的大神。
第二，洛璎和段黎在游戏里面就是好友，段黎可以保证洛璎的人品，她绝对不是什么坑蒙粉丝加入游戏保护自己的人，这个女孩一直都是风景党，根本不存在什么沉迷游戏的行为。
段黎说话很是委婉，看起来好像是在指责一件事，但是细细品味他的话，又能够品出，他是在指责另外的事情。
关于他曾经是全区第一这件事情，段黎也是给出了这样的说法。
“我一直以为游戏是个放松身心的事情，所以在游戏里面基本上不会费什么大脑。坦坦荡荡行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以前还以为所有人玩游戏都是这个心态呢。”
洛璎在旁边不住的点头，说着：“是的，所以才说，这个江湖实际上是非常现实的江湖。就和我们现实生活一样，你根本不知道在游戏里面会遇到什么样子的人。你想着光明磊落做事的时候，对方却不一样想着要光明磊落地做事。”
“对吧？”段黎叹了一口气，“其实有的时候想想，这样不是很奇怪吗？玩游戏不就是为了放松心情，为什么有的人在游戏里面还成天想着尔虞我诈？”
段黎说完这段话之后，洛璎配合地问道：“黎哥在游戏里面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段黎挑了一下眉，摇摇头。
“我有的时候，看着游戏里面一些所谓的大神一类的，都觉得很好笑。比如说在游戏里面追杀我的，有一个叫做大先生的人，他凭着各种阴险的手段，现在当上了全区第一的大神，还有一个叫做红绯的女玩家，极尽恶意地折腾别人，却反而被人奉为女神……”
洛璎打断他一下，说道：“这两个人我也认识。之前追杀过我，作为一个风景党，我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要享受一个hé píng的江湖而已。”
段黎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你换个方向想想，坐在电脑那一端，隔着一根网线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不是吗？他们在游戏里面或许是大神是女神，但是退出游戏之后呢？成天沉迷在游戏里面无所事事勾心斗角的，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洛璎抿着嘴笑了笑：“这样一想，对方也还挺可怜的不是吗？”
他俩说了一大段，看起来好像是在质疑不务正业的玩家，但是却清清楚楚把大先生和红绯两个id给曝光了出来。
在导演做过手势表示镜头切换回演播室之后，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嘴角一弯。
接下来不用他们动手了。
段黎的粉丝可不少，光是这些粉丝们发力，就能够把红绯和大先生两个人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谁让这两个人不知趣呢？活该！
而演播室那边，千绯正大大方方说着自己游戏里面的id。
“我是龙游天下的老玩家了，在凤溪阁，名字叫红绯。”
话音落下，番协的观众席发出一阵哄闹，看样子其中不乏有人是知道红绯这个id的。
隔了有点远，听不太清楚这些人究竟说些什么，只有主持助理的台词还在一声声响起。
几个职业玩家顺着话题聊得热火朝天，她暂时把风头交给嘉宾，保持着微笑安安静静坐着，只是喧嚣纷杂中，总有道视线锁在她身上。
落在身上让人坐立难安。
千绯不得不抬起头来。
这一抬眼，就正好撞进对方眼睛里面。
顾承远眸色深沉，好似化不开的墨，精明之下带了点笑意。像是打着什么算盘的老狐狸。
她有些莫名。
主持助理又说了几句，大概是说，顾承远也参与过这个游戏，现在展示顾承远在龙游天下里面经历的江湖。
千绯把视线移开，转而投向屏幕。
不过下一秒，她身子就僵硬起来。
顾承远笑意渐深。
屏幕上面显示的名字清清楚楚。
——大先生。
晚上十点，生放送终于结束。
在外面跑了一天的段黎和洛璎也得以解放，两个人回到电视台交了差，本来还想再和顾夏二人拉拉关系，却被工作人员告知这两个人节目结束就一前一后离开了。
好歹自己的目标达成了。
段黎和洛璎都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做好改装，从电视台慢悠悠走了出来。
段黎走路有如走t台，绷着副高傲冷漠的神色。
下面围着些人，大概是粉丝一类的，他带着洛璎目不斜视地从她们面前经过。
正要上车，却在把手处发现一张字条。
段黎皱了皱眉，扯下来，字条上面鲜红的大字立刻跳进眼睛里面——“渣男贱女，滚出娱乐圈！”
他脸色微变，转过脸去，正要呵斥，对面那群人却把手上的东西一起举了起来。
“滚出娱乐圈！”
“小偷！”
“骗子！”
“恶心的白莲花！”
与此同时，他们爆发出来一阵饱含讥讽的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