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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流产了。
一个多月的孩儿,她没发现,待知情时,那未成形的胎儿已经禁不住她多日的劳累奔波,离开了她
“怎么说我才是兔儿的亲爹,难不成我会害她?”金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是这样骂着儿子的:“就是不想你对兔儿的溺爱耽误到你们兄妹俩的人生,我才刻意要支开你,以前你老是不信邪,都以为是别人多心,现在好了,搞到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没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兄弟,我其实很想揍你。”管三国看着他的神情复杂,最终叹了口气,只能这么说:“但发生这种事,我相信你比谁都难受,所以我也不多说什么,你自己好自为之。”
尹水浒带了酒来看他,没说什么,就是拍拍他的背,之后陪着他默默的喝了一夜闷酒。
在事情发生过后,金平心情之紊乱是可想而知,这情况下的他基本上是谁也不见,少数的特例就这几个,而偏偏,他唯一主动想见的那个人却不愿意见他。
梅花决定离开他了,在流产之后。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得知孩子没了,样子倒是显得冷静,只是神情木然的表示再也不愿意见到他,同时态度坚决地要求离开金家,她要回凤梧山。
即使诸多人都劝她,表示小产如同生孩子,一定要先休养,坐月子般地养足了气,对身子骨的损害才能降到最低,她却恍若未闻。
金平不得不承认,他疼之逾命的妹妹在这时跳出来,硬是把梅花接去霍家休养,是真真切切地帮了他一个大忙。
但也着实让他这般的意外啊“哥,我长大了。”面对他不知该说什么的当下,他可爱的妹妹一脸害羞地这样对他说。
金平却是有些恍惚当年那个他一把抱在怀中细细哄骗的娃娃,长大了长大了吗?
“嫂嫂现在正伤心,我会好好照顾她,哥哥你别太担心,我会尽量找机会帮你说说好话。”
面对妹妹那一脸的认真,金平不知该如何言语,最终只能挤出一句:“谢谢。”
他记忆里的小娃娃却是一脸的不自在,最后有些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道:“别这样说,一直以来都是受到哥哥的照顾与帮助,难得能帮上哥哥的忙,有我使得上力的地方,哥哥若跟我见外,我可真要伤心了。”
这话,说得既成熟又得体,却让金平更加恍惚
那个牙牙学语的小娃娃,真的长大了不但嫁人了,甚至还能回过头给予他援助她不需要他的照顾,不再需要了
你以前可曾见妹妹这样笑过?
你所给予的,真的是她所需要的?对她而言,那真的是最好的?
梅花的这些话语,一再地在金平的心中回响着。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妹妹是个安静乖巧又内向的女孩儿家,可是在东郊市集里,他所看见的却是另一个人,那开朗活泼的女子,压根儿不是他记忆中的妹妹。
也是因为那样活泼有朝气,让他知道
原来,妹妹没有受胁于霍西游,她并不需要救助。
原来,妹妹与霍西游是情投意合的一对,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也原来,妹妹嫁人之后的日子过得这般快活,不但笑容开朗了,人也比以往都要来得精神、有朝气。
原来有这么多的原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金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事会在突然间全乱了套?
他一直以来所相信的事,一直努力贯彻的信念,它们就这样被颠覆了,好似从来不存在过。
从没想过,他可以不用再遵守对亡母的承诺,一直以来,照顾妹妹好像就该是他的责任,是他第一优先该执行的任务与工作。
从没有人跟他说:够了,已经不需要了,金平你该放手了。
如果,他的妹妹真的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与照顾
如果,一直以来全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那么
他一直以来都是做了什么?
他对他的小花儿又是做了什么?
更别提那个无缘的、没机会来到这世上的亲骨肉
金平的世界正在崩坏。
他无所适从;他内疚彷徨;他就像个迷路的孩子,当信念消失后,在各种冲击之下,找不到自己该前进的方向。
如此消沉丧志的日子里,唯一可堪安慰的事,就是彷徨的并不只他一个。
尹水浒就像他的难兄难弟,这些难熬的日子里,每每一到夜里总会拎着一坛酒来,两个同样消沉失意的人便一块儿喝闷酒,也算是一种安慰
“唉。”沉默的酒伴一反常态忽地出了声,尹水浒一脸若有所悟的神情。
金平看了他一眼,一饮而尽手里的杯中物,而后咚一声地重重放下酒杯,问:“连你也要开始说教了吗?”
同样为情所困的尹水浒也看了他一眼,同样一饮杯中物,低道:“我没那兴致。”
那现在是在“唉”好玩的吗?
仿佛知道金平的不满,尹水浒自行补完话头,道:“我想通了。”
杯子同样重重地落下,尹水浒发表他苦思多日的结论——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没错,就是这样!
天下女人何其多,他尹水浒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尹水浒痛定思痛了好多天,很满意最后得到的这个结论,但金平不爽,而且是十分的不爽。
“为什么不成?”金平恨声问着。那个“花”字,直刺到他的痛处,只当尹水浒是故意的,恨得他握紧手里的杯子,直问:“我就是喜欢这朵花,不行吗?”
“发什么酒疯,你的花,跟我的花又不一样。”尹水浒没好气,这回是真刺他。“再说了,看不出你哪里喜欢了?真要那么宝贝,哪有时间窝在家里喝闷酒,早想方设法去把人给追回来了。
“你不懂!”金平痛苦道:“她不会原谅我了,这一次,她不会原谅我了。”
“你试了?试几次?每一回都有认真想法子求得小花的原谅吗?”尹水浒问得直接,可没在跟他客气的。
“怎么试?”金平只觉得他在说风凉话,恨道:“她连见我一面都不肯,这是要我怎么试?”
“她说不见,你就不去了吗?”尹水浒看他的表情宛如有猪在天上飞。
“我要怎么再试?每次只要我在,别说是不肯吃药、喝补汤,她甚至扬言我不离开的话,她要去找孩子团聚,这般的反应,我怎好再去刺激她?”对她,金平有太多的亏欠,实在不愿再让她伤心,投鼠忌器,他还能如何?
他说得无奈,尹水浒光是听都觉得火大,直道:“要是你出现什么也没做,就像根木头一样杵着,是我也会想去死啊!”金平瞪着他。
“女人要哄,她们就是需要哄的。”尹水浒越想越气。“真不晓得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什么也没做,就有小花那样的好女人对你死心塌地。”
金平用力瞪他。
“你啊,就是太好命。”尹水浒完全无视他的瞪视,逸恶劳惯了,才会运气没了的时候,什么也不懂,直道:“现在的情况就是,你过得太爽,好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活该!”
“说够了没?”那句活该,激得金平差一点理智断裂。
“我说得不对吗?要不你说说好了,你去西游那边看小花时,带了礼物没?有她喜欢的花?饰品?胭脂、水粉?还是她喜欢吃的点心?”尹水浒问了。
“”金平一脸莫名。
“我说中了吧!你压根儿什么也没准备,这样还妄想小花给你好脸色?你会不会太天真啦?”尹水浒嗤了他一声。
金平可不服气,强调:“她才刚小产”
“就是才刚小产,不管是身体状况还是心灵状态都是在最谷底,这时才更需要取悦她。”尹水浒不客气地打断他,并合理猜测道:“你该不会只是补品备着,送到西游他家,让金兔妹子帮你炖好端去,自己躲起来远远地看她,就觉得自己很牺牲、很委屈,为她做了最好的事吧?”
全中。
金平又不自觉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