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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夏夜里的空气还是很清爽的,除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污浊不堪的柴房。
一捆捆干柴叠加在柴房的角落里,上面却悠闲的躺着一个人,正是皇甫岑,身子虽然被绳子捆绑住,却没有绑住他的双脚,皇甫岑跳了几个蛙跳的动作,跳上那些干柴之上,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最舒适的姿态,却挡不住污渍、尘土、柴叶等等一大堆污浊不堪的东西往自己的身子里钻。加上闷热的天气,汗水四溢,说不出的难受。
月光依旧洁白无瑕,穿透窗棂纸,散落在皇甫岑身前。
心却被莫名的挑拨,不是为了现在的处境悲伤,毕竟,比这还苦的生活,皇甫岑也受过。只是从没有想过自己穿越后的生活竟然是如此的不堪,曾几何时,自己拥有过很多好东西。这一切都挥之不去了,自己没有什么坐拥天下的心思,也没有富贾一生,享尽天下荣华富贵的意思。那一切对自己来说都是那么的累。自己只想要一点淡淡的生活,可是命运却偏偏给自己开了个玩笑,让自己怎么也逃脱不掉。自杀解脱?皇甫岑摇摇头,自己还没有那个勇气。
思绪这东西就像流水,当一切静下来的时候,你会发现它却像泉水一般蜂拥而出。乱七八糟的东西充斥着皇甫岑的脑海。渐渐地,竟然在这闷热的柴房中安然的睡去了。
“喂!老二。”
“嘘。”柴房外细碎的脚步声接连响起。
“喂!老二。”
皇甫岑恍惚间,听见耳边有人召唤着自己。支撑着迷离的眼皮,抬头看见面前之人竟然是公孙瓒,心中一喜,惊呼道:“伯珪大哥,你你怎么回来了?”
“嘘。刚才我跑了之后,见他们追了一会儿,就不追了,哥哥心想着老二你是为了哥哥我当这替罪羔羊,我要是一走,忒不仁义了。”公孙瓒警戒的看了一眼四下,见并无异常,推开柴房门。
“那大哥,你是怎么进来的?”皇甫岑不明,经过这一事,邹府的戒备应该更严了,公孙瓒怎么却这么容易的进来呢?
“我去见了邹府的下人,是刘纬台的姐夫。”
“哦。”听公孙瓒这么一说,皇甫岑才想起,刘纬台的姐夫正是看管邹府的柴房下人,对邹府很熟。
“看守我的人呢?”皇甫岑抬头问道。
“嗯,他们都睡了。”
“你给他们下药了?”
“嘿嘿,还不是你小子弄的迷魂药好使,要不我也不能成功?”
“大哥,先给我解开,快走。邹靖在家。”皇甫岑神情喜过之后,又恢复了方才的冷静。也没时间责怪公孙瓒不告知邹玉&娘竟然是邹靖的妹妹。
“邹靖在家?”公孙瓒大惊,没想到校尉邹靖竟然在家,这可如何是好?
“还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置我呢?”皇甫岑抖动着发酸的双肩,呢喃道:“刘纬台他姐夫那里,公孙大哥,你要打好招呼。”
“嗯。我知晓。趁着天还没亮,我们先走吧。”经过这么一折腾,天已经隐隐有些光亮。
“怎么出去?”
“看,这里有邹府家丁的服装,我们就装作邹府家丁溜之大吉。”公孙瓒得意洋洋的炫耀一番。
“好嘞!你等我一会儿。”
“快点,快点,天一放亮,咱们就走不了。”公孙瓒拉住皇甫岑的双手,拔腿便往外走,顺带把门外昏睡的一人拖进屋中,结结实实的绑上,顶替皇甫岑。
“对了,公孙大哥,刘备呢?”皇甫岑想起刘备在墙外把风,虽然身手不怎么地,但是也不至于被捉到。怎么会不见他人呢?
“还说,这小子最不仗义,我去找人营救你。他却自己逃回家了。”谈及此处,公孙瓒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对于这种没义气的人,公孙瓒一向鄙视。
“没被捉到便好。”皇甫岑倒没有公孙瓒那么生气。
草堂。
“啪”的一声,一卷书简开始散落在地。只见屋内一器宇轩昂之人,一脸怒气的转回身喝道:“你去把那两个逆徒给我找来。”
“师父,师兄他们也不是”堂下跪伏着一人,正是昨夜的刘备,只见他小脸发白,一脸惶恐的回道。
“你还为他们狡辩,还没有说你,你跟他们去干嘛去了?”
“呃,弟弟子。”刘备一阵哽噎,这事自己也脱离不了几分。
“回头再说你的责任。这两个逆徒,这是要给我找事啊!”
“师父,二师兄还被困在那里,你看是不是?”刘备双眼红润的看着面前之人。
“哼!我可拉不下这张老脸去。”
邹府。
“什么?”邹靖双目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惊问道。
“嗯,是老奴治下不严。”管家抬眼看了看邹靖心有一丝害怕的回道:“让他跑了。”
“竟然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能来我邹府滋事,恐怕也不会是无名少姓之辈。”邹靖心有不甘的饮尽口中的茶水,眼眸之中疑光一闪,低吟道:“嗯。这事儿先就这么地吧。”
“可是小姐那里。”
“哼!”邹靖瞪了一眼老管家,道:“记住,只是来过几个盗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知道吗?”
“老奴知道了。”
“行了,下去吧。”邹靖挥了挥手,颔首沉思,这涿县看来自己是要见一见这些名流了。
“开什么玩笑!老师竟然去邹府了。”皇甫岑仰首望天,狠狠地怒骂一声。这下子自己这祸,算是惹到家了。
“谁说不是呢?”公孙瓒比皇甫岑还要沮丧,一拳砸在一旁的柳树上,脸色铁青。本来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谁想到来这么一出,事情闹大了不说,就是辽西太守,自己那个岳丈也不会饶了自己,还有本就是不怎么器重自己的家族,指不定借着此事找自己的麻烦呢?
“伯珪大哥,皇甫兄弟,你们干什么呢?”从远处走来几个人人,年纪较比皇甫岑大上几岁,容貌不一,走在前头的三人,右手边人矮矬矬,中间那个细高挑,左手边那人一脸憨厚之相。
皇甫岑摇头苦笑,来的三个人都是公孙瓒从小到大的朋友。矮挫的那个人叫做李移子,中间细高挑的是刘纬台,长相忠厚的是乐何当。几个人的出身不是很好,祖上都是触犯过大汉律法的人,所以名字只能如此起。
苦笑地打趣了一声:“刘纬台,今儿个又上哪里行骗去了?”
刘纬台白了一眼皇甫岑,道:“虽然我跟皇甫老弟你很熟,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凭空诽谤我吧?我卜卦很准的,前些时日不还是有位大人物上赶着来感谢我吗?”
“得了吧,你那是走狗屎运,要不是老二当时顶替你,你早就露馅了?”公孙瓒瞥了瞥刘纬台,一副不想打击老兄你,知道不?
“呃”刘纬台眼珠急转,谄媚笑道:“当然,当然,还是皇甫老弟的本领强,我这点皮毛不能跟皇甫老弟比的。”
“得了,老二不跟你计较,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皇甫岑回神问道:“怎么,你们来找我和伯珪大哥有事儿?”
“哦!我们看师父那里最近又短缺了。”刘纬台吞吐道。提及师父二字,几人同时扳了扳脸色,诙谐之意顿无,几个人对口中的师父还是很尊敬的,虽然他们三人只是记名弟子,算不得上是正式弟子。
皇甫岑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转回头看了一眼三人,淡淡道:“知道了。”
闻此,公孙瓒跨前一步,把衣袖之中的银两拿出,道:“老二,我这里有些银子,你看是不是你过去?你一向讨师父喜欢。”
“以师父的脾气恐怕是不会接受的,跟何况,如今又出了这事。”皇甫岑道。
“对呀,如今师父已经不是朝廷的命官,还要著书办学,开销用度自然大了许多,师父不已我等出身贫贱,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我们拿出点银两是应该的。”
“最可恨的就是那些没事蹭学,还不花钱听课的人。背地里偷偷地给咱们使小绊子。”公孙瓒本不是心胸宽广的人,可是一提起刘备,总是有股子怒火。
“哼!一个厚颜无耻的骗子,连老子都自愧不如。他怎么能跟我同姓呢?”刘纬台比公孙瓒的怒气还胜。刘纬台也是刚刚从公孙瓒口中得知昨日之事的。
“说他干什么?我们现在还是要想想办法怎么能把钱送到老师手里。”公孙瓒嗔怒地瞪了瞪,把眼角的余光递向皇甫岑。
几人细微的恨意,尽被皇甫岑收入眼底。皇甫岑无奈的一笑,这个事情说起来不怪刘备。刘备也是好心,请求师父出面解救自己,可是事与愿违,谁知道自己偷偷跑出来了,刘备此举无疑只是弄巧成拙,雪上加霜。
“还是我去吧。”皇甫岑嘴角轻扬,虽然事情起因不是自己,可是既然发生了,那么就让自己承担一份责任吧。
“老二。”公孙瓒愧疚的上前低声道:“师父那里可还生着咱们的气呢?”
“没事。”皇甫岑说完便走。
“老二,我跟你去。”公孙瓒一撩衣袍,心中暗想,事已至此,愿怎么地就怎么地吧。总不能在兄弟面前丢了份儿。
“走。”刘纬台冲着身后的李移子和乐何当招招手。
“干什么啊?”李移子同乐何当两人不明所以的同声问道。
“废话!”刘纬台冲着李移子和乐何当挤了挤眼。
“我告诉你们三个,不准你们去找刘备的麻烦。”皇甫岑回头警告了三人一句。
“是,是,我们就是去乐何当家里去喝酒,对了,你们看完老师,就过来找我们啊。”
皇甫岑嘴角轻佻,无奈地摇摇头,转回身看了看天边的孤鸿,手中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
ps:王粲《英雄记》载“所宠遇骄恣者,类多庸儿,若故卜数师刘纬台、贩缯李移子、贾人乐何当等三人,与公孙瓒定兄弟之誓,自号为伯,谓三人者为仲叔季,富皆巨亿,或取其女以配己子,常称古者曲周、灌婴之属以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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