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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一声长鸣撕裂庄园之中的宁静。
站立在庄园之中的几个人齐齐转过身来,盯着那疾驰而来的探马。
“公孙家主,我希望你考虑一下,这一战不止为了昌黎,还为了辽东,而且昌黎城内还有你的孙子,你们公孙家的血脉。”
沮授短暂的一怔,却转回身继续同公孙塬说着话。
邹靖没有开口,只是表情同样严肃的看着公孙塬。
公孙塬没有理会沮授,连赶几步,抢下台阶,走到探马面前,伸手接过探马送过来的书信,急忙打开观瞧。
许久不言。
邹靖同沮授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公孙塬。
公孙瓒双手束缚于后,沉思片刻后,把手中的书信递到邹靖的手中,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悲。
邹靖紧忙接过信笺,转目观瞧,最后长处一口气,叹道:“好一个皇甫岑啊!”
“皇甫岑?”听着邹靖这么说,沮授一下子便抓住这个敏感的字眼,低声道:“拿来,我看看。”
邹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并未细心观瞧,见沮授急切,笑着把手中的信笺递到他手中。
“皇甫岑?”公孙塬呢喃一声道:“你们和老夫,倒还都小看他了。”
未等沮授把战报之上的内容全部看完,便开口打断公孙塬的话语,颤声道:“岂止是小看,这简直就是旷古未闻的战绩,八百破十万,八百破十万啊!”
沮授脸色震惊,手指有些颤抖,胡须在乱颤,整个人的大脑都处在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昌黎未破,辽东尚在!
他皇甫岑用自己的方式抵挡了十二万鲜卑。
用正义抵抗暴力。
他八百就能破十万!
沮授心智虽高,可毕竟年纪尚轻,年轻人的躁动、血脉喷张,他都有,看见这样的战报,更加重了沮授率军要救援昌黎的决心。
这样的消息,不仅仅是沮授,就连老谋深算的公孙塬、邹靖都有些颤抖,他们虽然刻意抑制自己的兴奋,可是他们背负于后的颤抖的手指尖无疑出卖了他们。
大汉,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壮举了?
皇甫岑究竟是人还是神?八百人就敢偷袭十二万鲜卑人的大营,杀得鲜卑连退三十里外,这样的盛举,相信接下来整个辽东,乃至整个天下都要沸腾了吧?
沮授听从邹靖的建议,来辽西公孙借兵。本没有抱什么希望,辽西兵再多能有多少,更何况现在辽西公孙家的家主公孙塬已经不再任上,他的兵,说的好听是兵,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家丁护院,手持铁木的庄稼汉!
不过当沮授来到塞外庄园后,就彻底的改变了想法,他见到了不一样的军队,是真正的骑兵,清一色的轻骑,盔甲鲜明,每个士兵都有一身不凡的本事,可以说这支轻骑,纵横辽东,绝对不是问题。虽然疑问公孙塬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骑兵,但是沮授知道这趟辽西公孙的兵必借无疑,他们才是真正的精锐,冲锋的精锐。
显然,公孙塬有所为难,他并不想借兵!
“老先生,还在犹豫什么?您的孙子,整个昌黎城,整个辽东,甚至是大汉的边防,现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沮授已经等不及,当他冷静下来后,就明白,接下来昌黎城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鲜卑人必定会怒极而起,全力攻城,这样的丑事,让他们丢进脸面,不取昌黎,他们绝对不会甘心。
“邹校尉,你说说话啊!”
沮授急忙冲邹靖忙挤眼色。
邹靖为难的看了看公孙塬,此次开口相助沮授,为昌黎搬救兵,他已然犯难。要不是看着两家姻亲关系,邹靖不想让妹妹邹玉&娘早年丧夫,邹靖是绝对不会告诉沮授这样的事情。
私自养兵,那是诛九族的大罪,邹靖不敢,皇甫岑不敢,沮授不敢。可是公孙塬做了,如果解了昌黎之危,朝廷怎么说?沮授本就是谎称圣旨,诈兵救援,如今又添此事,一次次触碰大汉历律,没有人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见公孙塬仰头不语,看不见神情,沮授也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怕他想碰触大汉历律这事,狠了狠心,开口道:“老先生,如果您要是怕朝廷怪罪,沮某不才,虽然只是被征召的一个司马,但愿一力承担此事!”
“你一力承担?”
公孙塬低下头,看着面前表情严肃的沮授,却被沮授这表情碰的触动心弦。
救还是不救?
“于公于私您都不应该袖手不管!”
沮授见面前公孙塬还有犹豫,一撩衣袍,双腿屈膝而归。
“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公孙塬疾步上前,一把扶起跪倒在地的沮授,双手却犹如碰到山石一般,怎么搬都搬不动。
沮授重来没有觉得双膝有这么沉重,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肯轻易下跪,在“汉”士人更是重视气节,即便是死,也不见得有人会卑躬屈膝,跪倒近前。
但是今天不同,沮授仿佛看见昌黎城下,死尸一片,有如血海一般的血水灌满整条护城河,成堆成堆的尸体被堆积在一起,其中还有几个未死的士兵在哀嚎。半壁残骸的昌黎城上硝烟一片,残破的大汉龙旗,在辽东的上空骄傲的飘扬。
这样的惨况,如果换来的结果还是失败,那么,这片天地还会有救吗?
没有人能够不动容。
因为生长在这片土地上,所以热爱,所以甘愿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用鲜血来捍卫这座城池。
“老--先--生!”
邹靖分明听见沮授牙齿咬死的声音,上下牙腔在碰撞,他身体里的血液在燃烧。为了这份执着,为了这份真挚,邹靖也分不清自己站在哪条战线上,同沮授一般,跪倒在公孙塬的面前。
“公孙先生,就当邹靖徇私一回,这”
公孙塬不着痕迹的扶起两人,轻轻地看了一眼邹靖,转头对着沮授,说道。
“这兵,我出了。”
“真的?”
“嗯。”
“那太好了。”沮授乐得不知如何是好,整个身体都开始摆动,松开公孙塬的手臂,忘乎所以的乐道:“我先去看看那支骑兵!”
公孙塬点点头,待沮授跑出几十步外,才略带一丝忧色道:“邹校尉,你”
邹靖走到公孙塬的身旁,同他肩并肩,略有一丝惆怅的回道:“有些时候,我承认自己确实在徇私!”
公孙塬点点头,然后跟着沮授的脚步。
“呵呵,谁又不是呢?上面要怪,别忘了我公孙塬也是为救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