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让野草爬满我的脊梁

不吃鱼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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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游心中生出几分好奇。

    战将,大周的最高战力。

    想象中应该是十分严肃且杀伐气息极重,今日一见似乎并非如此。

    他想了想,索性坐起来,打开电脑登录巡夜司官网。

    搜寻“战将”二字。

    【方战将实力再突破,五阶超凡技更甚核武!】

    最近的一条是几天前发布的讯息。

    【大周灯塔,亦是深渊的守门人:战将】

    【柳战将:大周的形势依旧严峻,请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

    【宋战将:武考形式需改革,巡夜司将开展超凡知识基础建设工作。】

    一条接连一条,搜索出来的信息十分多,要么是某位战将的亲自发言,要么是有关战将的内容。

    浏览下来,整合一番,五位战将的姓氏倒是全部集齐。

    许、方、宋、沈、柳。

    唯独知道个方向阳全名,其余几位一概不知。

    继续向下,他倒是意外发现了一个加粗的标题。

    【战将交接,新战将上任!方向阳!】

    不知不觉都翻到去年的消息了?

    还正好是方哥上任的视频。

    江游精神微震,点开链接。

    先是几行文字简述情况,随后视频播放。

    很快,伴随着四周激昂奏乐,一名肃穆老者为方向阳戴上勋章。

    台下响起掌声一片。

    而后他向前一步,来到主席台的话筒前,礼敬。

    镜头能够看到下方大广场中坐着的一名名巡夜人。

    待掌声渐消后,时年29岁的方向阳凑到话筒边。

    “战将。为国而战,为人而战之将。”

    他如此说道,

    “有很多人听说过我,有很多人了解我,也有很多人对我感到陌生。”

    他双目缓缓扫过台下,眼中古波不惊,能让人感受到他极为内敛的沉稳。

    “十八岁时,资质测试,我正式踏入超凡世界。”

    “二十岁成势,领悟入微。”

    “二十二岁大四毕业,二阶上位之躯,领悟超凡技。”

    “意气风发,自觉风头无两;心比天高,视异种如无物。”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一个天才,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后同年,误入深渊。”

    “失去了能力。”

    “我从别人口中的天骄,一夜沦为无能力者。”

    什么??

    江游一惊。

    无能力者?

    他眼前隐约能浮现出当初观看直播时,不知情观众们愕然的表情。

    画面中,继续说着。

    “被评定为最上位的能力,离我而去。”

    “那段时间我时常在想,失去能力的我,将来会是如何,会怎样黑暗?”

    “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巡夜司怎会需要一个‘无能力的废物’?”

    “借酒消愁,自甘堕落,成为了我的常态,我想,这也是许多超凡者的常态。”

    “我们面对异种,面对污染。”

    “天赋再好,却也存在太多难以预测的变数。”

    “敌我实力悬殊,大周国土寸寸沦陷,个人力量微不足道,人类之躯何其脆弱。”

    “我们为何而战?我们是否还要战?”

    “换言之,我一‘无能力者’思虑这些又有何用?”

    “能力已经废了,难道还要我对抗异种?”

    方向阳目光扫过台下众人不一的神情。

    “直到一日,深渊裂缝于城中爆发,无数异种咆哮,污染漫天。”

    “聚集地警报拉响,只得弃城撤离。”

    “说到这里,我想很多人已经知晓我说的是哪次事件。”

    “数百万人口,因裂缝降临城中,不得不选择撤离。”

    “城中有禁物,名为‘绝望角笛’。笛声响起,可令异种丧失目标驻足不前,代价则是使用者增生污染,陷入绝望饱受折磨而死。”

    “支援尚未赶来,异种大军已然冲至眼前。”

    “于是,仅仅为了能够拖延异种的脚步。”

    “步入中年的汉子向家人挥手,亲吻妻女额头,转身奏响禁物。”

    “风华正茂的少年,将上衣掷下,一手高举禁物,一手持利刃,刺向身躯,以疼痛保留意志。”

    “亦有柔弱女子,在其丈夫身亡后接过角笛,强忍身躯撕裂般痛楚,吹簌铿锵铮鸣。”

    有人站立,有人倒下,却不断有人向前。如同接过黑暗中的火炬一样,交替接过那本该被视为‘不祥’的禁物。

    江游看着屏幕,怔怔出神。

    他超凡史学的一般,但方向阳说的这件事,他有所知晓。

    七年前,长明聚集地遭逢巨变。

    深渊裂缝爆发,百姓撤离,死伤严重。

    最终支援赶到,强行将暴动平定,死伤惨重。

    平静的语句,一下子将江游思绪拉回到那个惨烈夜晚。

    “我一直认为我是个懦弱自私的人,不仅是我,大多人亦是如此。”

    “自私是人之天性,我一个从没做什么好事的人,又能做出怎样的伟大壮举?”

    “可当角笛跌落并滚到我脚边时,我竟然发现,自己竟产生了一丝将之举起的冲动。”

    “只是我慢了一步。在我身旁,那本该仓皇逃命,平日拉着小推车摆摊,因为三角五角的价格会与人争论不休的跛脚大叔,他红着眼眶将我踢开,没有任何犹豫的吹响角笛。”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我喉咙。”

    “或许,他根本不想挺身而出;或许,他只是一时冲动。但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大多数人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英雄,仅仅在那关键时刻,被命运推了一把,有个声音在耳边说:该你上了。于是向前一步。”

    “我想,的确要向前一步。”

    “要战下去,我们必须要战下去。”

    “这是侵略,是战争,是在无数同胞的血与恨中遗留下的至死方休。”

    “我至今不会忘记,那位大叔在临终前,挥舞高高扬起的拳头,发出难以辨别的呐喊。”

    “我们一定要战,要竭尽所能地战。”

    “百年前,我们的先辈拿着武器,与异种厮杀着;百年后的今年,我们依旧会,并且永远会厮杀下去。”

    “或许,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战死在这片土地。”

    “用皮囊覆盖,鲜血浇灌。葬在这片大周的土地,葬在这片埋葬了数代人的土地上。”

    “野草会照常生长,它将爬满我的脊梁,我的后代,同样如此。”

    “五年前,我在台下聆听。”

    “五年后的今天,我站在台上。”

    “我叫方向阳,无能力者。”

    “我仍在黑夜中守望,并相信前方一定有光。”

    “今日,我为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