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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蕾”
当他敲开了她家的大门的时候,心底的呐喊再也抑压不住了,冲天喷发,穿墙透壁。
“我说过她不在,你走吧!”心蕾的母亲拦在门口,苦口婆心地劝他离开。
“不,阿姨,你让我进去,你让我和心蕾见个面,就见一面,我就走。”杨平心急如焚,他感觉到心蕾就在里面。
“杨平啊,你来了那么多次,心蕾都不在,你就别再强求了。”
“那是因为她要痹篇我,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阿姨,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好吗?”
“我我怎么知道呢?”心蕾的母亲欲言又止。
“阿姨,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诉我,是不是心蕾还以为我是强奸犯?我没有,法庭判了,我无罪!”
“我们知道,你是个好人,但,哎呀,缘分的事是不能强求的。”
“我们本来好好的嘛!怎么就没缘分呢?”
“那好吧,我就做这个丑角!心蕾她不想再跟你一起了,她要分手。”心蕾的母亲说得狠狠的,但满脸都是无奈。
“不是这样的,阿姨,不是”他两眼泪光,无法接受似的喃喃自语,忽然,抬起了头,像瞧到了谁似的,向屋内便是一声大叫“心蕾”
心蕾的母亲大吃一惊,不禁往后一望,心里大叫不好后面根本就没人。杨平就是趁着她这个不留意,箭一般冲了进去。
“心蕾!”他激动地叫嚷着,像一头困在笼内的狮子,不停地在大厅中乱转,狂躁不安,全然忘了所有的修养。
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我做错什么事情你是不可原谅的?为什么你不赠与我死亡,这总比现在让我见不到你好上千万倍!你知道吗?你这个狠心的心蕾、残忍的心蕾。为什么要躲避?为什么?
他横冲直撞,重复又重复地搜索着每一个房间,包括心蕾那一间镶有绿窗棂的小睡房。但是,为什么找不到她?为什么?还有哪里没有找?哪里?
阳台!对!阳台的门牢牢关着。她就在里面,一定是!
他不再思索,只是拼命用身子去撞阳台的木门。赤红的脸,暴现的青筋“砰、砰”的声音,巨如山崩,整幢大楼都战栗了,还有谁的心可以静如止水?
“不要撞了,小心弄伤自己!”心蕾的母亲被他的疯狂吓坏了。
他怎会听,更不理会身上的疼,再疼也比不上心上的疼!这几个月来的分离,使他几乎崩溃,但他忍着、掩饰着,只是因为心中的那一点爱的星火。他认为他们的爱经受得住任何的灾难,哪怕是天崩地裂。
“心蕾”他嘶声地吼叫,身体如天外的陨石带着流火撞向了木门。
“轰!”门锁破了,门板拍向墙壁,他重心不稳,向前趔趄了几步,背部重重地磕在阳台的石栏上,每一节脊骨霎时都像被生生地锯着。
他禁不住咳嗽了几声,抚着痛处,泪水夺眶而出:阳台里,谁也不在!能见到的只是一张紫色的大床单,挂在灰白色的月光里,随着夜风一扇一扬,像一只受伤的凤凰翅膀,振翅却难以高飞。
“杨平,我说了嘛!她不在。”心蕾的母亲叹了口气,禁不住也抹起了泪。
他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愣愣地望着那紫色床单站了许久,然后,才转过头来,默默然地竭力地控制着泪水。他伤心失望,却也气愤,一对眼睛怒睁着,又红又肿。
“杨平,是我们心蕾配不上你,对不起。”
哪有配不上?我只想我们在一起!有什么狗屁配不配得上的!他用手臂往脸上一蹭,把泪水都刮掉,挺起胸膛就往门外走。
走到大门口,他沙哑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渐渐涨满了整个屋子“我不知道什么是配,什么是不配。我只知道我的心有很多的伤口,她是最美的一道我会等她的,我会等下去。”
“何必呢”心蕾的母亲还没说完。便听到他蹬蹬地跑下了楼。她踽踽地走向门口,没有去看杨平那下楼的背影,却凝视着楼上的走廊,她的女儿从黑暗的角落中慢慢地走了出来,一脸的泪水折射着暗黄的灯光。
“心蕾,我爱你”楼下的大街又一次传来了杨平的疾呼,他的呼声中带着椎心之疼。
心蕾的母亲再也抵挡不住这种铺天盖地的爱恨交缠,她被他的执狂和痴情软化了,哗哗地哭着说:“女儿啊,你就下去见他吧!”
“妈,三天、三天后就好了”她仰天而泣,战栗着咬了一下唇,咬出一道细细的渗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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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咫尺,远在天涯,就这样,杨平再一次地和心蕾缘悭一面。
他走了,用最沉重的步子践踏着自己浓黑的影子。身边的车辆呼啸而过,却无法将他从悲伤中惊动起来,他甚至希望有一辆重型的大货车就这么地从自己的身体上辗过,把心也碾碎才好。
回到别墅,人走茶凉,只有灯火还在,一片喧闹以后的死寂占据了这幢豪华大宅的每一个奢华的角落,庭园内的花草也变了个样,成了张牙舞爪的幽灵,贪得无厌地吸吮着情泪般的夜露。春天也有春天的可怕。
杨平的母亲坐在曾经人声杂沓的大厅内,一言不发,脸无表情。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步一步地走回来,又一步一步地从她身边走过,回到自己的房间,气得肺都要炸了。没有道歉。没有关心。没有感谢,他就是这样对待她这个为他留了一大笔财产的母亲吗?今天办这个舞会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他!这个没有良心的儿子!
杨平确实旁若无人,只是“砰”的一声关上门,这一关便关了足足三天。
这三天可以赚多少钱?一百万、五百万,甚至是上亿!毕虹实在想不通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儿子,竟然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女人身上,竟然不把她的“展翼”摆在心上。第一天,她忍着,由着他放任自己;第二天,她仍然忍着,只是叫秘书打了一封旷工警告信,特意拿回家,放在他的床头;第三天,他的办公室里仍然没有人影,她便终于忍不住了,匆匆地结束了一个会议,赶回家,门也不扣一下,便闯进他的房间。
本以为眼前的他一定是萎靡不振、憔悴邋遢。但,不,杨平脱胎换骨,一身白衣穿得干净挺拔,面向房门,坐在画板前,全神贯注地绘着画,一边画还一边微微地笑着,是投入,更是陶醉。
这三天里,他就是在绘画?那他要画的是什么?”
“你今天没有上班。”毕虹试探地提醒道。
他停下笔,皱了皱眉头,像从梦中醒来一样久久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对不起,我忘记了向你辞职,我想我最爱的还是绘画。”
他彬彬有礼地向她道歉,让她很不舒服。他太有礼貌了,不像一个儿子,为什么他还是那样地生疏自己?
她沉着气,慢慢地走向他“你真的不想再在‘展翼’做了吗?但它是你的,你知道吗?”
“我从来没想过它是我的。谢谢!”
“可多少人想得到它,你知道吗?”
“我没有为它做过任何事情,给我,不值得的。”
“但你知道没有权力和金钱的可怕吗?难道你不想报复陆泽吗?他差一点就毁了你的一生。”
他低头想了片刻,又是阳光一笑“不、不再想了。现在,我只想只想做我心爱的事情。”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既气愤又诧异,终于禁不住大声地呵责他“你怎么就可以说不要‘展翼’就不要?它意味着多少财富和权力?你画三辈子的画也不可能拥有如此多的财富和权力,你知道吗?你怎么可以不报仇?陆泽他害了你!你就这样放过他?当年你说我离你而去,你就记恨了我十几年,可今天,你竟然连一个要把你弄进监狱的人也不恨,你太不公平了,你”她冲了过来,一眼便瞅见画板上心蕾的画像,无明火起三千丈,伸手一扯就把画像扯了下来,搓成一团,捏在手中大骂道:“你才不是爱什么绘画,你爱的是这个女人。”
杨平没有被她的粗暴无礼吓着,反倒很平静地站起来,问:“为什么我不可以爱这个女人?”
“因为她离间我们母子俩,她明明知道你是我的儿子,却闭口不说。因为她不知自重,同时勾引两个男人,令陆泽把你往监狱里推;因为她背信气义,你出事后她哪一天来见过你?她又为你做过什么?”
“不,母亲,她一定有她的苦衷。”杨平也生气了,他厌恶母亲这样低毁自己心中的天使。
“我的儿子啊!”她向天大叫一声,难以置信地说“你为什么那样糊涂?这个女人根本就不配你。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青年了,你拥有的一切已经不同了,她再怎么好也只是一个小老师。儿子,听我的,不要那么执着,天下好的女孩多得是,何必在乎那一个。”
“所以她就更值得我去爱。”杨平果断而坚决地回应“我画这些画就是要证明我从来就没变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她看到这些画,她就知道我对她的爱有多么的深!”
“她不会看到这些画的,她永远都不会。她今天就要飞去上海了,你死了这条心吧i”她扬着手中的那一团纸,像挥舞着无穷的权力,不可一世。
“她要飞去上海?”杨平惊愕地望着她,眼里瞬间吐出了几丝火苗。
“对!我是不想告诉你,人家确实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今天到上海的飞机早都飞走了,你见不了她,忘了她吧!”她把心一横,下了狠招,要让杨平痛苦得彻彻底底,把心蕾也忘记得彻彻底底。
他怔住了,面部的肌肉强烈地抽搐着,流下几滴豆大的泪水,眼内的火越燃越旺,快要喷烧出来一般。眼前的母亲已经完全熟悉了,十几年前,她也是这样的一副绝情绝义的表情,扔下了他。
“既然她要离开我,为什么她要告诉你她要去上海,为什么?为什么?”他满腔愤怒地追问着她,步步紧逼。
“你不相信我,我是你母亲,你竟然不相信我?”她岿然不动,站在他面前如同一尊威严的神像。
“我怎么相信你?你根本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只是一个问题。”
到了这个时候,杨平已经明白了一切,看穿了一切。他从她的威严中感觉到她的虚张声势。她也确实心虚,和自己的儿子面对面地僵持了不多久,便把目光移过,眼神闪烁不定。
杨平已经无须再和她理论什么“啪”的一声抽起挂在椅背上的一件黑色的夹克,迅速地套在身上,愤愤然地奔向了门口。
“儿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是爱你的。”她喊着他,苍老的声音颤颤的让人听得心伤。
“不,你不懂得爱,从来都不懂。”他回过头来轻轻地说了一句,声音也是异常地颤抖。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心像被几千根小细针刺了又刺,痛得叫不出声来。他这一去是不会再回来的,那年她遗弃了他,现在,报应来了!失落了十多年的感情像天空的一个缺口,那块能补上去的石头便是人世中最纯真的爱。但她偏偏却误以为那应该是权力、应该是金钱。
“你要去哪?不要走!”她望着他已跑得远远的背影,失神地念叨“你要去哪啊,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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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平钻进了一部的土,直奔机场,要去那爱的所在。
沿途,一出现了南方常有而奇幻的景象,一路黄昏,余辉中却夹着小雨,光与水同时轻击着车窗,反弹出无数朵透明的烟花。车外的风光便是一片干净的迷蒙。
当然,杨平是无心欣赏。他不断地催促着司机,希望能尽快到达机场。但事与愿违,车子刚进市中心,便遇上了堵车,大大小小的车像一堆铁壳甲虫,杂乱无章地拦在路口,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交通灯下失了秩序。
“看来要堵一两个小时吧!唉,本来过两个路口就到了”司机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预测。
杨平怎等得这一两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钟也等不了。他从口袋里胡乱掏出一把纸币,塞给司机,开了车门,在细雨下,在车与车之间的狭缝中狂跑起来,像一股黑色的风,成了马路上所有人的焦点。
心蕾不要走,你不能走,你走了就把我的心也带走了。他的心也在狂跑着,追赶着自己的焦点。他想母亲说的不一定都是实话,十几年前她骗了他,现在也是,或许今天所有到上海的班机根本就还没有起飞。
然而,这一次,她没说谎。当他跑进机场的时候,飞往上海的最后一班航机早早地就在一小时之前飞走了。
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母亲对他所说的惟—一次实话竟然也是令他如此心碎。
或许,她回心转意了,没有走。
他重拾一瓣心的碎片,开始寻找。眼前行色匆匆的人群,来来往往,走马灯般让人眼花绦乱,机场包似是一个华丽的大迷宫,令人迷失方向,他开始感到昏晕,失魂地在各处游走,却怎也找不到心蕾,便越发地感到失望,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间机场内的小餐厅。
环顾四周,叮叮当当,杯光错影,聚集了五湖四海的人。他们埋头用餐,低声笑语,并没有理会杨平的到来。只有待者永远地不会放过每一个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他微笑着问杨平:“先生,想要哪个位置?”
杨平摇了摇头,并没理会,自顾自地迈进餐厅的中心,把目光散布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依然继续着他的寻找。
“先生?”侍者跟在他后面,努力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他是跟我一起的。”
突然,有人走到他们中间,说了一声。杨平愕然地扭头一看,是一个女人,很熟悉,却不是心蕾。
“洁妮?”他不禁轻叫了一声。
她对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位置,示意他过去。杨平无心闲聊,想拒绝,却又听她说道:“杨平,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和心蕾,你们拥有爱情。”
他一时感触,流下了泪,便坐了下来。
洁妮问他要吃点什么,他没回答,只是慢慢地舒缓着情绪,然后问:“你和陆泽,不也是吗?”
“不,我们结束了。”
杨平听了,有些突然,但也不追问,只等她说下去。
“你的母亲真是厉害,现在陆泽可是鸡毛鸭血啊!”她果然耐不住他的沉默,自己滔滔不绝起来。
“她用了城东的一块地作为她投资娱乐城的一部分。那里真的是山清水秀,交通也方便,确实可以有一番大的作为。陆泽兴奋得很,忘乎所以,几乎把所有的资金都投了进去,还向银行贷款了一笔。哼,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原来那块地皮根本就不是娱乐用地,而是居住用地。”
她顿了顿,喝了口水,眉目间显出万般的无奈和恨意,接着又说:“根据房地产法,他们的合作合同因擅自改变土地用途而被认定无效。她为了报复,不惜壮士断臂,自己亏了,也要置陆泽于死地。他也是,不听我说,自以为是,对房地产一知半解,也敢去做这样的事”
她不断地讥讽着陆泽,说着说着却又说不下去了,眼睛失了神采地望着白光光的地板。
“那你就要离开他吗?”杨平猜不透女人的心,皱着眉头问。
“是的。没办法,我只爱有钱的陆泽。没有钱,对于我来说就等于没有魅力。”
“那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杨平痛苦地嗫嚅着。
“不会啊,心蕾不就是个例外吗?”她眨了眨眼睛,爽快地答道。
“她、她也走了她去了上海。”
“不可能啊,刚刚我才见到她,她进了四号闸门,那应该是到西安的飞机,一小时后才开。”
杨平听了,像被电击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望着洁妮,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没事吧?你要找她吗?”洁妮吓了一大跳,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对,去找她!杨平脑筋绷得紧紧的,立马拔腿就跑。可跑了几步,又回了头,疑惑地望着洁妮,像问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没什么,大家都是生意人,我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洁妮又一次笑了起来。
“谢了!”他大叫了一声,转身夺门而去。他想到就要见心蕾,胸口便忽地生出一股冰爽的劲儿直冲头顶,兴奋得不得了。他们的爱程崎岖,仿佛已无路可走,以为一切都完了,但几经艰辛,却能守得云开月明时。他简直就想高跳起来,欢呼几声。
可跑到闸口,他那颗登到顶峰的心又突然失足坠了下来没有机票根本就进不了候机室。两个机场的保安死死拦着,紧张兮兮的,生怕他会搞出什么乱子来。他急得满头大汗,越要解释越是解释不了,最后把拳头猛地一捶,捶在空气里,发泄了一下怒气,才把心静下来,细想了半秒,再一次拔腿狂奔。
他们要机票,就给机票他们!杨平的心像被自己有力而快速的脚步不停地踩着,透不过气来。他知道他必须赶在飞机起飞的45分钟之前买到机票,否则,一切都完了。
“给我一张到西安的机票,现在四号闸口的班机。”他冲到售票口,无暇喘气,把身上所有的钱和证件塞到窗口内。
售票员盯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表,惊愕地说:“那我查一查还有没有候补机位。
“快!”他凶巴巴地大叫。
售票员马上把钱数了,然后将飞机票,证件递给他,然后低头一边找零钱一边说:“多了七块。
他一把抓住她递回来的那一堆东西,根本就不等她找钱就奔回了闸口。
好不容易进了候机室,已是人去楼空,全部乘客都上了飞机了。
他脸色顿时青白,喘着气,头脑麻麻地环顾四周,吞了一下口水,定了定神,走过了通道,走进了机仓。
你在吗?你真的上了飞机吗?我的心蕾!他的心终于又一次呐喊了,双腿僵硬,全身也冰冷冷的,在乱哄哄的机仓内寻觅着,步伐缓慢得很。
乘客们都像第一次搭飞机,吵吵嚷嚷的,这个要和别人换位置,那个要去找厕所,到处乱窜。就在这菜市场一样喧闹的狭窄的空间里,一个穿着绿衣的女子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页一页地翻着放在膝盖上的书。看得如此的投入,如此的脱俗,像一朵正在欣赏着自己倒影的白荷,清雅动人。
杨平凝视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近,激动得无法自已,一直流在心中的泪水终于涌出了眼外。慢慢地,她也仿佛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望着他,泪水不断地涌出。
她站了起来,膝盖上的书本便随即滚下,瞬间翻动的书页像一只肥嘟嘟的白鸽子在地上拍打着翅膀。她要说什么?千言万语已不知从何说起,结成一团厚厚的蚕茧哽在了喉咙里。
“为什么要走?”杨平硬咽着问她。
我不想走。她在心里默默地答。
“我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我又是那个又聋又穷的杨平了。”他摊一下双手,表示自己的一无所有。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泪水流得更汹涌了。“我以为你真的到上海了”他没有等她解释,也无须解释,一把搂过她,把她的身体如以往那般溶进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吻她,把自己的灵魂插进了她的灵魂之内。
她酥软了,任由他无休止地搂着、吻着,把身体和灵魂都完完全全地交托了出去。
此时,飞机启动了,在灯光如链的跑道上渐渐加速,最后一飞冲天,在夜幕里无所畏惧地炫耀着自己银光闪闪的双翼,像非洲大草原上一只从铁宠内挣脱出来的爱情鸟,在飞向爱与幸福的路途中,给天空留下了一条美丽而自由的弧线。
一全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