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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大餐,结帐本来就是主人的义务,根本不关钟语欢这陪客的事,但她一不小心听见万字开头的金额时,当场傻了眼,愣在原地动弹不得,害滕岳以为她连大白天的都会中邪。
好不容易走出这从外观看来毫不高档、价位却高档到令人瞠目结舌的餐厅,钟语欢不禁开始回想两个钟头前,她都吃了些什么?
除了那只张牙舞爪、眼睛怪可怕的大龙虾之外,她似乎还吃了鲍鱼还是杏鲍菇?糟糕,平凡人家根本分不清鲍鱼与杏鲍菇两者之间的口感到底差在哪里?她是吃了伪装成鲍鱼的杏鲍菇,还是道道地地吃了鲍鱼?
“滕先生,你刚才花了一万多块钱吃午餐耶!这是你平常的生活方式,还是纪念日才特别有的?”钟语欢突然对暴发户的生活形态兴趣大增,因为要与暴发户近距离相处的机会不是天天有,简直可说千载难逢。
“这不是我平常的生活方式,却也不是纪念日才会有的。”
“那是怎样?我很认真的问,你却乱回答。”
“我哪有乱回答?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我想这样就这样,完全随心之所至。明白了吗?钟小姐?”滕岳不疾不徐、不冷不热的说。
“明白、明白。”钟语欢连连点头。她为了几个钱整天操劳得半死,而暴发户却毫不需理由就一掷千金,随心之所至咧!
好个随心之所至啊!她也好想试试什么叫做随心之所至。
“怎么?你嘴里说明白,怎么我觉得你好像很有意见?”滕岳双手环抱在胸,站在她面前,一派优雅自然的风采令行人禁不住驻足仰望,在他带著玩兴意味的笑容里,也尽是勾引人心的帅气,而他的嗓音,就像低音鼓,即使跑远了还是感受得到他的震撼力。
“我没有意见,只是有点羡慕你的随心之所至。”
“不用羡慕。今天我是你的超级幸运星,你可以跟我一样随心之所至,想干嘛就干嘛。”滕岳从皮夹里掏出一张白金卡。“给你。”
“你的随心之所至还真是霹雳!我很想拿,但是我不敢。何况,我找你不是因为你是花钱不眨眼的暴发户,而是为了我的梦中情”
“闭嘴!你又犯规啰。”滕岳将白金卡轻压在她唇上,面不改色、面带微笑的提出警告。
其实他的心里面已经暗藏一把戒尺,这妞儿再不听话,小心戒尺伺候。
“你”钟语欢抓住他的手腕欲将他手拿开,怎奈却动不了。
“下次我就不会再用这张卡挡住你的嘴了,我还有别的东西更好用。现在,跟我说你会遵守规定,我是个很好商量的人。”滕岳笑意不减,却让人觉得异常森冷。
“我知道了!”钟语欢的声音从卡的后面逸出来。
“收下这张卡。”滕岳半命令著。
“是。”看来他出手阔绰,的确是很有暴发户的风范,钟语欢接受他的好意,但是她还是宁愿与他多谈谈梦中情人。
不过,暂时不要谈比较好,不然天晓得他会再拿什么来挡她的嘴?她可不希望是一叠仟元钞,钱再好,毕竟是臭的,她才不愿美丽的嘴被钞票给污染了。
“那么现在,我们要去哪里?总不会一直在大街上走吧,滕先生?”
天气很热,钟语欢不想继续在阳光下行走,而且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入行色匆忙的人群中,空气更加湿黏混浊。
她有些浮躁地看了他一眼,他却安然自若,丝毫没给艳阳惹烦。
“虽然今天是我的纪念日,不过你是我的花钱手,所以你想买什么,我都会护送你去。”滕岳倒很有兴趣试试这妞儿的消费能力。
花钱手!什么新名词?是新兴行业吗?那大家一定挤破头要来当花钱手吧!
“你不会说真的吧?我成为你的花钱手?”钟语欢惊异万分,天底下真有白吃的午餐,将卡拿在手上的感觉都还不如听到花钱手这个词时来得震撼!
“卡你都收下了不是吗?”滕岳挑了挑眉,反问。不过他倒挺喜欢她现在的表现,比起昨夜里的梦幻和“脱俗”是正常多了!
如果钟语欢能像这样正常一点,他会多留她几天,做做伴。
“我真的可以用它?”钟语欢呆呆的问,她的脸满是困惑。
“要讲几遍?小学生教两遍都懂了。”滕岳的好好先生形象在她面前真维持不住,她就是有本事考验他的耐心。
“滕先生,你很爱生气耶!从昨晚一见面,你就一直对我生气!”钟语欢终于抗议了,她是正正当当来索取愿望的,他却老是冷嘲热讽没诚意,还屡屡动怒发脾气,教人忍无可忍。
言下之意,她倒觉得委屈啰?滕岳先是错愕,接著就失笑了。她也不去打听打听,他滕岳的脾气简直好到蚊子叮他左脸,他连右脸都免费奉送给它吃个饱,还谢谢它下次再光临咧!
“好,你既然说我爱生气,那你就尽量别惹我生气。现在废话少说,你想去买什么我带你去。”滕岳决定接下来就让她来证明,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生气。
是吗?真的可以买贵的东西
那就决定要买“他”了!
“那我们去‘秋夕’画廊,我喜欢那画廊里的一幅画很久了,可是价钱太贵,我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买。”希望“他”还没有被买走。那幅画里的人物与她的梦中情人十分神似。
而梦中情人消失一个星期了,她只顾著找、顾著伤心,却忽略她可以去画廊,利用那幅画“追恋”一下,现在无疑是拥有那幅画的最佳时机。
“秋夕画廊?你常去?”秋夕画廊是他哥哥滕峰的朋友辛家兴所经营,纯粹玩票性质,主要为了提供一些有才华却没没无闻的新生代画家展售作品,基本上价位都不算高,所以滕岳不晓得钟语欢看上的是哪幅画,她说的太贵,到底是几位数,贵到什么程度?
“我只在前年跟朋友去过一次,因为画廊离公司很远,离我家更远,所以平常没有机会可以去”钟语欢还想详细解释她上班的地点到底离画廊有多远时,手掌突然被用力一抽,待她感觉清楚,她的手已被滕岳握在温热的大掌里,而脚步已随他的牵引被迫往前迈开。
“我告诉你,现在你离秋夕更远了,因为秋夕已经搬到花莲去了!”滕岳拉著她,疾步穿过稍嫌拥挤的人群,一面简短地解释著。
“花莲?为什么搬去花莲?什么时候搬的我都不知道”
“快走就是了。”滕岳没再说什么,好似很赶时间。
想想也是,除非搭飞机,否则从台北到花莲,坐火车也要三四个钟头,开车就更久了。
钟语欢跟在他后头,却愈来愈觉得滕岳侧著身闪过行人并帮她开路的侧影,那头发飘扬的曲线,都好熟悉
那分明是她梦中的影像!
但如果真是滕岳,为什么她没有确切的感觉?
她傻傻跟随他,脑子里却已将梦中情人与滕岳的身影同时放在灯箱上,相叠对照
此时此刻,她竟渴望能在滕岳身上找出他就是“他”的证据。
“欲达却不速”不是赶时间吗?钟语欢不懂为什么滕岳会选择最花时间也最费精神的交通工具自行开车。
而且还让那辆明明可以狂飙一百八都没问题的名贵跑车英雄无用武之地,一路走来,从没超过速限,车速优雅到比公共巴士还慢。
开得慢也就算了,他半路还要下车看看风景拍拍照,可真有闲情逸致,似乎忘记一开始是他说要赶时间的,结果时间全浪费在他身上。
而钟语欢则是被他走走停停的开车方式弄到晕车症发作,吐到连胆汁都没了,不过幸好,一息尚存。
温吞飙到花莲,七个钟头过去,黑夜早已降临,明月高挂,星斗满天。
“滕先生,我在想,你是不是故意整我?”愈想愈有可能,说要她当花钱手,结果她一毛钱也没花到,命却只剩半条。
“绝对没有。”滕岳笑得颇为开心,一点倦意也没有。“这样的纪念日倒是很新鲜,我满喜欢的。”
“可是天色这么晚了,画廊还营业吗?”
“画廊明天再去好了。”
“什么?!”钟语欢一听到“明天”两个字,如同被雷当头劈中,瘫软的身子马上挺直,两眼睁得大大的,体力瞬间恢复,不敢置信的叫嚷著:“明天再去?我以为买了画我们就可以马上回去的”
“就算买了画,也不可能马上折返台北的,你要累死我啊?”
“我倒觉得你开车开得不亦乐乎。”以他的耐力和体力,他根本可以去当游览车司机,一天载个几趟长途不成问题!
“喂!你意见太多了喔!”滕岳没好气的说著。他总觉得,他没办法对她有耐心,他的乐善好施、广结善缘在她身上都发挥不出来。
“我”
“我们可以下车了。”滕岳率先下车。
钟语欢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知名饭店大门口处,泊车人员正在旁边等候她下车,好将车开走。
“下车啦!”滕岳的尾音轻轻上扬,替她开车门,迎她下车。
钟语欢硬著头皮下车,身体的不适,让她已难以回想当时是怎么上他的车、然后被一路载到这里来。
“先吃饭好了,剩下的明天再说。”滕岳示意她往饭店内走。
剩下的?什么是剩下的?买画的正事在他的认知里已经变成剩下的事?那大老远来此一趟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这可让钟语欢有很不好的预感。
“滕先生!等等。”钟语欢喊住了脚步正往饭店入口处移动的滕岳。
“嗯?”滕岳半侧首,轻应一声。
钟语欢愣了一下,他这样的动作和影像,很难不让她联想到她心心念念的梦中情人
“怎么了?”听她喊他,他回应,她却沉默了,神情还那么的惹人怜。
“我不能明天回去。”钟语欢不但不敢太强硬,且颇有请求的意味。
“那就后天再回去好了!”滕岳出其不意地给她一个更霹雳的回答。说完,又往前走,她要愣在原地还是随后跟上,随她高兴。
“滕先生,等一下!”人生地不熟又天高皇帝远,他怎么可以老是不等她,一个人迳自往前走,而且,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解决呢!
“到底怎么了?你又不是小孩子,老在大庭广众前叫喊,不会不好意思吗?”滕岳微蹙著眉,有点责备,然而他的心已经为她波动过几次。
一天一夜说长不长,说短,每分每秒都在一起也实在不算短,滕岳却有预感,他的一生势必会因为这一天一夜而改变。
无法具体说出为什么,但对自己的预感,他深信不疑。
“我们先去画廊看看,好不好?”钟语欢礼貌十足,又再度请求。
“不好,我要先吃饭。”滕岳简而有力的回绝,但面露微笑,让人不知拿什么态度面对他才比较恰当。
“你是你说今天要让我当花钱手的!”钟语欢音量已经不试曝制的飙高。“那幅画对我有很大的意义,你知道吗?我从来也不存任何希望能买下‘他’,是你今天让我有了期待、让我觉得势在必得,那么我就绝不会空手而回!”
“那幅画是什么主题?谁的作品?为什么对你如此重要?”那幅画,滕岳在一路上已经有揣测和预感,他只是不想太快证实,因为今天还没结束,他不想再听到那会令人头昏眼花、精神错乱的四个字。
“他很像是我的梦中情”
“请闭嘴,你犯规了。”滕岳沉声的命令,明知会得到这个答案,他刚刚实在应该沉住气不要问的。
“人”钟语欢仍是不愿梦中情人被腰斩,执意要完整说出,但她这次也没能如愿,因为嘴巴又被东西贴住了。
那靠近且压低下来的影像,绝不是一张冰凉的卡,也不是一叠人人爱之又闻之色变的钞票,而是两片很热、很湿润、很柔软的嘴唇。
滕岳用他自己的子诼她的“梦中情人”!
他竟然把她的梦中情人给吃了、他竟然把她的梦中情人给吃了
他好可恶!
钟语欢不因在众目睽睽下被亲吻而感到羞赧,反而因梦中情人被滕岳“吃”进嘴里而气怒得秀拳紧握、全身发抖!
这吻,算是滕岳早就想好的“防堵之道”她的滋味也不输他的预期,柔嫩的程度简直让他误以为她还年纪小。
不过由于他只动口没动手,所以钟语欢只轻轻一推,就结束了这个难以定义而且短暂到宛如流星划过天际、瞬时熄灭无光的吻。
“你食‘人’兽!太过分了,你竟然吻我,别人都在看耶!”钟语欢羞怒的骂著,还嫌弃万分地用手背拭了拭嘴唇,一脸屈辱。
“既然知道别人都在看,那你就更不应该出现这个不得体到让我想一把掐死你的动作。”她拭嘴的动作,对滕岳而言,已构成百分之百的失敬和伤害。
“我”钟语欢惊觉自己出于本能的拭子诏作的确有辱男性尊严,何况滕岳是那般引人注目的美男子?但是,她也该受尊重啊!
她不安的瞥了眼旁人投来的眼光,似乎真的都在骂她不知好歹。
“今天还没结束,我说过我会用别的方式阻止你将那四个字说出来。而现在,你更要相信,我会让你为你这个无礼的举动付出代价。”滕岳平平静静说完,平平静静的往饭店大厅右翼的西餐厅走去。
外表的平静不代表内心无风无浪。他已将她拭嘴的动作狠狠记上一笔,光出言恐吓不是他的作风,因为他会言出必行,行之必成。
“我无礼?”被轻薄的人是她、占便宜的人是他耶!怎么无礼的人变成她、有理的人却是他?
钟语欢忿然追上他去,正想再抗辩,不料滕岳冷著脸朝她伸出一只手来,不由分说便紧牵住她的手,并侧首低声的说:“安静点跟我走,不要再闹了。从在饭店门外一直走到这里,你知道你引来多少观众吗?”
他的侧影
钟语欢不知她一路引来多少好事者的观看,她只知道自己每次看到他的侧影,就会像是失了魂,心也完全由他捉放,脚步自然而然跟随他而去。
他的步伐大又快,钟语欢每每小跑步才跟得上,她一直跟在他侧后方,对他侧面影像的遐思,愈发不可收拾。
“滕岳”钟语欢喃喃的喊滕岳的名字一声,套用的影像却是梦中情人。
“嗯?”滕岳像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事似的回应著她,投过来的眼神,是她认识他这一天当中最柔和的一次。
“没、没事。”
“没事不要乱叫。”
钟语欢点点头,却走没几步,又叫。“滕岳。”
“嗯?”有唤有答,只是他音调骤降,眼神也不是那么柔了。
“等一下吃完饭,你一定要带我去画廊。”
“我们吃完饭肯定很晚了,画廊不会等我们的,所以明天再讨论这问题。至于花钱手,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收回你这个头衔。”滕岳放慢脚步,并将她拉来身边来,如昨夜般并肩而行。
到餐厅只有短短几十公尺的距离,两人却像走了一世纪,还到不了。
“那过十二点,我就可以跟你谈论梦”
“钟小姐你还要再来一次?”滕岳停脚,正面以对,看样子是企图以摆好的架势再吓吓她。
“我知道了!”钟语欢赶紧摇摇头,乖一点比较好虽然她已拭去他的吻,但是温热的感觉已留在心中,然而她并不想再让他吻,除非他是“他”!
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暴发户纪念日剩下最后五分钟。
滕岳插卡进入房间,手机就响了。
“我在花莲。”他不冷不热地回答著电话中的人。
“怎么会突然跑去花莲?”电话那头的慕隽谦语气也极其平淡。
“临时决定的。”
“那你找到你想找的女人了吗?我记得到昨天为止,你都还没找到。那结果是有没有找到人陪你过纪念日?”慕隽谦又问。
“算是找到、也算是自己送上门的。”滕岳倒是笑了笑,情况已愈来愈复杂。
“那你现在身边有人就对了?”
“嗯。隽谦,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颜艳的‘杀手’一个一个现身了,我告诉你,我运气没比曜凡好,佟雅缇也许怪里怪气,但我这个钟语欢可是疯言疯语,找上你的,恐怕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去。这颜艳真是小辣椒一个,我们太小看她了!”
其实滕岳比较疑惑的是,为什么颜艳专交一些“奇形怪状”的朋友?
“滕岳,我就是要告诉你,找上我的女人既不怪也不疯,她很正常。”那女人简直正常到不正常,让人忍无可忍!彼端慕隽谦露出一丝冷笑,深深地为找上门的女人感到头痛。
“你运气这么好喔?”奇怪,慕隽谦这老爱扮黑脸的家伙,怎么还特别受到老天眷顾,竟派给他一个正常人?滕岳不禁有点怨叹。
“相信我,我的运气绝对是最背的一个。好了,纪念日只剩几分钟,希望你在这几分钟里还是兴致高昂的,再见。”慕隽谦挂了电话。
滕岳将手机放置在桌上时,时间是十一点五十九分。他敢用性命打赌,他的耳根只剩下一分钟可以清静。
丙不其然,午夜十二点整,钟语欢大声的敲开他的门,大摇大摆走进来,然后大呼大叫的喊出她心心念念的
梦中情人、梦中情人、梦中情人、梦中情人
滕岳是不做梦的,但从他的暴发户纪念日开始,他与梦结下不解之缘。
梦不由己,全出自钟语欢的疲劳轰炸!
她自己不睡觉,也不回房自己去痴人说梦,一整夜在滕岳床前絮絮叨叨,像要惩罚他不准她二十四小时不可提“梦中情人”四个字一般。
不过他倒因此想到个重点,她的梦中情人不是凭空想像来的,而是看了某个真人的形影之后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既然她的梦中情人是真有“其人”事情会好办些。
要寻抽象的梦,不如将那个有血有肉的“真人”找出来还比较快!
这是滕岳的想法。
但找到“真人”之后,能怎样?该怎样?大大方方告诉他喂!这女的,找你、哈你好久了!你好歹给个交代吧!
疯了!对方即使是单身男子也未必理会她,何况是经过这么许多年,真人极可能早就有家有室,谁会理她神经病一个!
“要走了没?滕岳?”一大早,钟语欢便迫不及待地唤他。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又开口滕岳、闭口滕岳的,滕先生的礼貌称呼似乎一到花莲就被丢进深蓝太平洋了。
“你真像一缕游魂,飘来荡去的。你知道吗?”滕岳痛苦的下床来,此生第一次觉得,人生在世,是多么的身不由己。
钟语欢除了昨天在岳山庄睡个几小时,在车上昏个几小时,就没再正式就寝过了,可她的精神却还维持得不错,可能是因为可以买画,所以兴奋吧。
“不要这样啦!我也是有苦衷的。”钟语欢干笑一下,眼睛不因无眠而黯然,反倒有著充满希望的光采,脸色比前天夜里红润许多。
瞧她还是美得扣人心弦,滕岳不忍多苛责,反正这一趟来得是对是错,他不再思量。而自己原先以为在这天辽地阔、尽是散发浪漫情境的山海间,他与她至少会发生个什么擦枪走火的一夜情遐想,也已褪得无影无踪。
现在只剩下,他必须负责让这梦痴顺利买下那幅画,然后打道回府。
“我真是欠你的。你找你的情人关我什么事?想到我接下来还必须替你想办法兼跑腿,我就后悔不该在夜里打开门,听你自我介绍、听你说你的梦,最最不该的是,我不该答应帮你实现这种愿望”听了一夜的经,滕岳一个大男人会跟个乡下老妪般碎嘴,也算是情有可原。
“你不是欠我,你是欠颜艳,我只不过是代为索偿。”钟语欢显然也不愿被他无端抱怨,只好将颜艳抬出来。
“你少跟我提颜艳那个矮冬瓜!”惹熊惹虎惹天皇老子,就不该惹矮冬瓜!本来以为唐曜凡被逼半夜削苹果,已经很可怜了,没想到是自己半夜被逼“听梦”才真是恶梦!
“你看,你又生气了。”
“好,你说对了,我滕岳就是爱生气!”滕岳懒得再当好人,干脆承认自己虚有君子外表,干脆跟唐曜凡一样,自诩为野兽好了!
在这个世界当人很辛苦,尤其又要当好人,他修养不够,没那个耐性了。
“那你”“我总有一天把你给‘生吞活剥’,你等著瞧!”果然由兽变人难,由人变兽易,滕岳变兽的第一步起得相当有power。
滕岳高大的身躯朝站在门口的钟语欢逼近,气势威猛,虎虎生风。
她可能也自觉境况危险,便悄悄退了退脚步,让道请他先过,免得突然遭遇不测。
“走吧!”
“是。”这下好人变坏,钟语欢有求于人又即将拿人手短,只好先乖乖低头称是,小丫环似的跟在滕岳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