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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澈,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冰火!中文 ”她沉下声音问:“如果你不能和我好好说,很抱歉我不能过去。”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传来一阵忙音。 辛澜握着听筒,茫然。 薰薰从身后好奇的凑过来:“夫人,是少爷的电话吗?” 她坐在沙发上,没有回答。 回想起刚刚的种种,只觉得自己从脚跟开始僵直,整个人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语气会那么奇怪?恐惧到好像濒临绝境 辛澜想了想,决定和顾非寒打一个电话。可意外的,电话竟然没有人接。再打过去,依然如此。 辛澜忽然起身,说:“薰薰,帮我把卧室挂着的那件外套拿过来。” “夫人现在要出去吗?” “嗯。”辛澜点头。 “那要是少爷回来问起夫人去了哪儿,我该怎么回答?” 辛澜的动作一顿:“就说你也不知道,等我回来了,我会亲自和他解释的。” ***** 招了一辆计程车,辛澜径直朝北海岸驶去。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车子才停了下来。 上一次来这里时,是白天,再加上是受人胁迫,辛澜来不及看这周围的景致。 此刻一看,不由得感叹。眼前的别墅并不大,但贵在精巧,特别是此刻黑夜,辉映在蓝天碧海间,衬着远方一枚寒月,烟波浩淼,不胜华丽。 辛澜走上前,正欲敲门,谁料手刚碰上门板,门却自发的开了。 她走进去,整栋别墅都没有开灯,黑暗沉叠着黑暗,蔓延开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 “顾思澈?”她试探的开口。 “。”没有人回答。 辛澜走进去,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想开灯。 一个声音却忽然冒了出来:“不要开!” 辛澜吓了一跳,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她这才隐约看到,客厅阳台的落地窗前,似乎有一个人影,抱膝坐在地上。 白色的窗幔被清凉的夜风轻轻地托起,在银白的月色下翩跹起舞少年的身影隐在飘舞的窗幔间,有些不太真实。 辛澜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却又不敢太过靠近:“顾思澈?” 他还是没有说话,月光照耀下,他的身体似乎在发抖,而且——抖得很厉害。 辛澜又走了两步,伸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指尖刚一接触他的身体,蓦然就感觉到一阵蚀骨的寒意 在她猝不及防间,他忽然转身,将她抱住“怎么办我又见到她了,怎么办?” 他低沉的声音近乎哽咽 辛澜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本想推开他,却见他好像真的很害怕。 犹豫了片刻后,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试探问:“她是谁?” 闻此,少年推开她,满脸戒备:“没什么。” 见他似乎并不想说,辛澜也不想逼他。 站起身,她将客厅阳台的门窗关好,凛冽的寒风被关在了门外,室内的温度这才和暖了几分。 她看向他,试探问:“这里好黑,我可不可以把灯打开?” 他抱着膝盖,猛烈的摇头。 辛澜又说:“你好像很冷,需不需要我给你倒杯热水?” 他还是摇头,顿了顿,又点头,看来他也有些渴了。 辛澜站起身,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开水瓶,打开来,里面却一滴水也没有。 她无奈,只得又跑去厨房,拿水壶烧水。煤气炉打开,燃起的星星火苗,成了这栋房子里唯一的一点光源。 十分钟后,她将盛满了热水的杯子递给他:“喝一点吧。” 他用双手捧过,身体依然有些抖,但明显比她刚来时好多了。 黑暗中,他不时低头,乖乖的喝水。 辛澜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这片难言的岑寂。 最后,却是他先开了口:“我哥呢?”他问。 “应该在公司,他今天好像很忙,晚饭也没有在家里吃。” “嗯。”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让人不知道他是否听了进去。 “那个。”他迟疑着,问:“酒吧的事,你后来是怎么和我哥说的?” “你希望我怎么和他说?”辛澜反问。 他顿住,没有说话。 辛澜叹了一口气说:“你放心,那天的事,我并没有和你哥说。” 见他的神情微微一松,辛澜又说:“但顾思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哥的能耐。即使我不说,你觉得你又能将这件事瞒多久?” 他沉默:“。” 辛澜起身,坐到了他身旁的地板上,黑暗中,与他的目光对视。 “顾思澈,我始终感觉,你和那天包厢里的其他人,是不同的。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有些事憋在心里不如说出来,多一个分担也是好的。”她伸出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或许,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黑暗中,她的目光安定而坚毅,静静的注视着他,令他不由的怔怔:“相信你?” “嗯。” 他低头,又喝了一口水,脑子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那些过往几近遗忘的画面,忽然之间像潮水般,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一幕幕,残忍而不堪。 好久,他闭上眼,开口:“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发生过很不堪的事,还很脏。” 他的声音嘶哑,语气凌乱。 辛澜没说话,静静的等他开口。 “你应该知道的,我和我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比我大了整整八岁。从小我就知道,我是爸爸外面的女人生的,出生起就被爸爸带回了顾家。刚来顾家的那几年,我哥对我真的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这个弟弟。曾经还因为我被外面的人欺负,气势汹汹的去找人报仇,却被五六个高中生打的半死。” 辛澜注意到,当他说起这些往事时,眼底里有抹淡淡的笑意,疲倦而温暖。 不过片刻间,那笑意便散去,转而换之的是一片无言的晦暗。 “而这一切,都在我六岁那年,完全的改变了。那年我哥14岁,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母亲的事,至此之后对我视而不见,极少理睬。在顾家,虽然我爸爸很疼我,但他实在是太忙了,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全国各地飞,回家的次数很少。而家里的佣人,很多都因为同情已故的静秋夫人,对我也没少冷言冷语那时候我很小,根本就不懂这些,以为我哥忽然的冷淡,不过是在和我玩游戏。所以总是舔着脸缠他,吵他,却被他一次次的驱赶,呵斥渐渐的,也就不敢再找他了。” “。” “然后我就在这样被人漠视,白眼的环境里,过了整整一年。一年后的某一天,我哥忽然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里,说要带我出去玩。我当时很开心的换好了衣服,兴致冲冲的和他一起出了门。” 辛澜隐约感觉到了事情关键的到来:“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浓重的眼眸,深沉地,似乎有一种东西就要脱框而出。 “那天,我哥带我去了游乐园,陪我玩了整整一天。那天过的真的很快乐,有那么一瞬,我以为我和哥能再一次像小时候一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他笑起来,声音却满是凄凉:“结果我却万万没想到,最后他会借口替我买棉花糖,然后不知去向。” “他想要扔掉你?”辛澜有些惊讶。 “或许吧。”他想了想“也许他后来也找过我,没有找到,就回家了。” 他试图替他找借口,却苍白到连自己都无法骗过去。 “后来呢?”辛澜问,那时候他应该只有七岁吧。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孤零零的落在游乐园里,若是遇到拐卖人口的人贩子,辛澜简直不敢想下去。 “后来。”他顿住,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身体又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辛澜替他的杯子里续了续热水,递给他,他的情绪这才微微稳定下来。 “后来,我在游乐园里遇到了一个中年女人,她的笑容真的很慈祥。她让我跟她走,说她会带我去找哥哥。” “你相信了?”辛澜蓦然一惊。 顾思澈点头,又摇头:“最初我是不信的,但后来又在游乐园里等了好几个小时,等到天都黑了,哥哥都没有来。我肚子饿极了,又没有吃的,那个中年女人替我买来了吃的,很温柔的照顾我。吃完后,我很感激她,再加上那时候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就相信了她的话,和她走了。” 意识到重点来临,辛澜坐直了身体“然后呢。” “那个女人将我带到了一栋陌生的房子里,给我送来了很多好吃的食物,还给我放我喜欢看的动画片。那时候我太小了,不疑有他,只觉得很开心。在那个房子里看着动画片,吃着好吃的东西,就连找哥哥的事,也忘在九霄云外。” “。” “第二天下午,我忽然意识到了我离家太久了,该回家了。于是我和那个中年女人说我要回家,她也同意了。还将一件漂亮的水手服递给我,说是送给我的礼物。新衣服对于任何小孩子来说都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我马上开开心心的去换。她却拉住我,让我就在她面前换。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不疑有他,就在她面前脱起衣服来然后。” 他顿住,脸上有羞愧与尴尬滑过。 辛澜放在身侧的手捏的雪白,隐约间,她似乎有些明白。 “那个女人,是个喜欢娈童的bt?”见他始终不说话,辛澜终于开口。 他咬着唇,似乎想否认,却最终只是低下了头,喑哑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是。” 辛澜愣住,果然! 她看着他,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七岁啊!当年他不过才七岁啊,对于这样一个孩子,那个女人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顾思澈面色诡异的平静了下来,漠然到仿佛在讲着别人的故事:“之后我被那个女人囚禁了整整两个月,她说她最喜欢要我这样的小男孩,她觉得很刺激。” “不要再说了!”辛澜神色激烈的打断他:“不要再说了。” 她站起身,觉得自己的胸口正被一种几近喷薄的怒火所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总要存在这种心里bt的人,以折磨别人,毁掉别人的人生为乐? 她终于明白,顾思澈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女人?如果是她,童年时就有被老男人强|暴的阴影,只怕她这一生,都会对男人这两个字深恶痛绝。 她烦乱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黑暗中,顾非寒三个字在液晶屏上不断的闪现,辛澜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的语气很不好。 “在哪儿?”显然,电话那头的他,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辛澜的脑子还沉浸在刚刚的故事中,无法回过神来。满心里想到的是,十几年前,就是因为电话里这个人的自私,才会造成顾思澈童年的阴影,以至于灰败了之后的人生。 她沉默着,赌气没说话。 “在哪儿?”男人的耐心濒临发作。 刚刚他打电话回家,薰薰告诉他,他的小妻子竟然在这么晚出去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顾非寒看着餐厅墙壁上接近10点的时钟,很生气。 “你又在哪儿?”辛澜反问。 男人沉下声音:“我在工作。” “我有事。”辛澜答得简练。 “现在给我回家!”他直接命令。 “我不要。” 顾非寒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眯起眼,重复:“你不要?” “是。”辛澜低头看了看墙角的顾思澈,考虑了一下说:“我今天有事,恐怕得在外面呆一晚了,明天再回去。” “辛澜,你现在给我回家!” “。” 他豁然站起身:“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 “辛澜,听话。”男人愠怒呵斥。 忽然之间,她有些厌烦起他总是自以为是的命令口吻,犹豫了一下,直接挂断电话,拔掉了电池。 ****** 餐厅里,顾非寒被手机里陡然传来的‘嘟嘟嘟’声愣了半秒,气急败坏的拨过去,竟然显示的已关机。 她竟然敢,挂他的电话?! 男人一生气,猛地将手机砸到了地面上。 餐桌对面的时烟,却是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非寒坐下身,灌下了两口茶水,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目光扫向她,略有些冷:“合约部分该说的我也已经和时小姐你说清楚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明天早上八点,就请时小姐再来豪城天下一趟。” 他说完,就拿起西装穿上,朝门外走去。 时烟赶忙拎着包,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身后。 顾非寒打开车门,正欲坐进去,却见她也跟上来,不禁转身看向她,皱眉。 他的目光太过凌厉,使得她不禁低下了头,嚅咽的说:“这么晚了,已经没有公车了,我又不敢一个人坐计程车,可不可以麻烦。” 她的话顿住,他却已了然。 他从来就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和女员工在工作之余,绝不会有过多的接触,他刚想拒绝。 却见眼前的女孩,忽然伸手,将耳边几缕掉下来的碎发拨到了耳后。 昏黄的路灯下,他隐约看到,女孩白希的掌心中,赫然有一枚小巧的黑痣。 这颗黑痣顾非寒顿住,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时烟抬起头,小心的问:“可以吗?” 顾非寒沉吟,脑中忽然想起刚刚电话里,辛澜果决的拒绝声,心里不由得漫起一丝烦躁,他没回答她,直接坐上了驾驶座。 等了几分钟,见车外的时烟没反应,又恶狠狠地按了几声喇叭。 时烟明白过来,忙乱的坐上了副驾座,羞怯的说:“莫园路13号,麻烦顾先生了。” ***** 车子不快不慢的疾驰在夜色中,顾非寒沉默开车,只是那紧绷的唇线,却泄露了他心底里浓浓的不快。 在这片沉默中,一贯寡言少语的时烟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顾先生,你最喜欢吃什么?” “。” “我喜欢吃芒果,最爱的就是芒果口味的蛋糕。” “。”他冷淡的朝她看一眼,没反应。 她继续说:“顾先生,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想实现?”想了想,又兀自嘟哝:“顾先生,你这么有钱,拥有这么多东西,怎么会有实现不了的心愿?不像我,要拼命工作努力攒钱。” 她脸上太过郁闷的表情,令他冷淡的神色微微松动:“哦?攒钱干什么?” 见他终于理会自己了,时烟开心的说:“攒钱出去旅游啊,我的梦想就是,背着包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顾非寒微怔。 记忆中似乎也有过这样的一个人,曾跳着抱在他身上,以同样兴奋的口吻,说过同样的话:“非寒,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你一起,走遍世界的每一寸角落!” 他淡淡地说:“这个梦想很好。” “你呢?”时烟问:“顾先生,你有什么梦想吗?” 他的梦想? 他不知道。 曾经他的梦想,是陪着她走遍世界的角落。 可她死后 顾非寒语气僵硬的回答:“我没有梦想。” “没有梦想?”时烟一副很惋惜的表情:“顾先生,你好可怜哦。” 他失笑,他刚刚竟然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同情?一个自从他成年后,就再没有从别人看他的目光中,存在过的字眼。 “从没有人说过我可怜。” “那是因为别人都怕你。”时烟想了想,又说:“或者也可以说,顾先生你总是将你的情绪埋的很深。别人看不透你的喜、你的怒、你的快乐,你的不开心自然也就不会可怜你。” “快不快乐又有什么关系,不管怎么样,一天都是这样过去,不会因为你快乐而改变,也不会因为你不快乐而停滞不前。” “但人不痛快了,就该找些让自己快乐的事来做,那样生活才会有意思。”她顿了顿“就比如刚才,顾先生接完电话以后,很明显心情很不好,但却又找不到发泄的方式,这样活着,不觉得很累吗?” 他抿着唇,没有开口。 时烟又自顾自的说下去:“像我自己,如果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就会买一份芒果蛋糕。然后随便上一辆公车,没有目的的坐下去。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窗外那些似曾相识却又陌生的风景。从到终点,再从终点回到起来来来去去,就好像经历了一次漫长的人生旅途。任何不开心的事,好像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这个方法很特别。”他说,略微恍惚。 记忆碎片忽然如慢放的电影剪辑一般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那个未曾想起许久的心头挚爱,那个永远这么飘扬的倩影,终于一点点地倾巢涌出。 那时候,好像是很多很多年前,久得他快要不记得了。 那是她第一次和他赌气,吵架的理由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她将厚厚一叠书甩到了他身上说:“顾非寒,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接着就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那时候他是那么的年轻,脾气也犟,虽然心里有些慌,但面上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赌气不去追她。 结果第一天上课,她没有来,他镇定。 第二天上课,她还是没有来,他心里烦躁,表面还是佯装镇定。 第三天,她依然没有来,他烦躁了一整天后,终于拉下了面子去找她,却在她公寓门口等了一晚上,都不见人影。 第四天,她消失的没有任何音讯,他开始慌张。她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坏人?她会不会出事?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就在他等的几近绝望的时候,她终于出现。 那一晚,当她掏出钥匙开门时,忽然看到他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可怜兮兮的从角落里冒出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止璇。”第一次,他在她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说:“对不起。” 接着,是久别重逢后,火热的拥吻。 那一晚,她趴在他床边,从他紧锁的眉峰、高蜓的鼻梁一路抚下来,停在了他总是薄而窄的嘴角,轻轻说:“大笨蛋。” 他的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 “其实我本来只是想坐公车出去散散心,吓吓你的。结果车子停在了一个动物乐园门口,我见那里正在招义工,图好玩就去做了几天。如果早知道你在这里这么辛苦的等我,我就不去了。” 她低下头,吻他的唇角:“非寒,下次如果发现我不见了,你就去公车车站等我。到最后,我总会从其中的一辆车子上走下来的。” —— 简介修改了一下,因后文略作改动,所以去掉了简介中的部分情节,说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