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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阁楼里,段薇薇焦躁的走来走去。
她越想越觉得后悔!
她怎么这么蠢?刚刚当她知道萧墨渊阴谋的时候,她就不该去找辛澜,以至于打草惊蛇,让萧墨渊逮了个正着。
以辛澜如今这混沌迷糊的状态,即使她知道了药的事,只怕也与事无补。以她和自己两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逃出去?
她应该直接一个电话通知顾非寒过来救人。现在他在z市估计也急疯了,铺天盖地的搜寻自己。
哎,她真的好蠢好蠢。
段薇薇坐在了床上,拄着小脸蛋,很后悔。
黑暗中,传来了门锁打开的声音。接着一束光亮眼的刺了进来,本能的,段薇薇站起了身。当看清房间内出现的人时,她开始恨的磨牙。
“你来干什么?”她走上前,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胸口,将他往门外推:“你出去你出去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这个混蛋!”
萧墨渊被她推的退后了好几步,他拧住她的手腕“你发什么神经?”
“哼!”见推不走他,段薇薇气呼呼的坐到了床上,生闷气。
萧墨渊朝身后的简铭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
他整了整被她抓乱了的领口,稳了稳语气说。
“堂堂锐华的大小姐,竟然装成小护工,跟着我混来了英国。辛苦了这么多天,还真是抱歉。”他的语气不无讥讽。
“。”段薇薇偏开脸,不理他。
他走到了窗户边,望着外头的的夜色,开口:“我来,本来是想和你谈谈放你走的条件。但你如果一定要以这样的态度面对我,那么未来的日子就请段小姐您纡尊在这阴冷的小阁楼里待几天了。”
闻言,段薇薇终于有了些动容,朝他看过去:“你要放我走?”
他目光偏过来,没说话。
段薇薇又嘟哝:“怎么可能?像你这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给人乱吃药的大魔头,怎么可能这么善良放了我?”
他气息微沉,有些不悦,隐忍住。
“你和整件事没关系,是无辜的第三者,我不想也不愿意让你卷进来。我可以放你走,但是——。”
他顿了顿,段薇薇呼吸紧张起来。但是什么?
“我可以放你走。但你回了z市要对这边发生的所有事,都守口如瓶。”
“你放屁!”段薇薇断然拒绝:“我不可能闭嘴的,你趁早死心吧!”
他眸光,更沉了,因为她的话。
真是个不懂得开窍的小姑娘!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他转身,朝外走。什么段礼晖,他根本就没放在心里。而他之所以愿意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不过是因为——。
“萧墨渊。”她从身后叫住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你明明知道,她不爱你,或许以后都不可能爱上你。你为什么不愿意放手祝福她,让她得到幸福。反而要这样费尽心思的折磨她?难道看着她痛苦,你就会感觉到快乐吗?”
放手,折磨,痛苦?
他的脸色更不悦了,她在自以为是些什么?整件事她以为她知道多少?
“那你呢?”他转身,冷冷的问。
段薇薇一愣:“我?”
“你当初暗恋我那么久,不也知道我不爱你,可是你放手了吗?”
段薇薇冻住,他竟然知道,他竟然全都知道?
“既然自己做不到的事,又有什么资格勉强别人?段薇薇,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你以为你说什么别人都要照做?少在那边自以为是了!”他说:“我已经放手过一次,可得到的结果却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他们顾家的真爱算什么?廉价到,只要你对他产生任何的利益冲突,他都会毫不留情的将你割舍掉。这一次,我绝不放!”
段薇薇张着嘴,许多话梗在了喉咙管里,说不出口。
他背过身:“好好休息,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你也不要再惹怒我。一旦我找到了另一个地方,我就会放你走。”
**
黑暗的卧室里,门关合上好久,一双沉掩的双眸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皮下的眸子,清明、淡漠,无一丝一毫的混沌。
辛澜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
透着月色,她扫向床头柜,拉开第二格抽屉,从压着的几本杂志下摸出几个白色的药剂。
她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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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湾,一片狼藉。
男人坐在沙发上,脸上胡子拉碴,眼圈下是一片黑青色,看起来疲惫至极。他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未曾安稳的睡过一个好觉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会被无数个梦境惊醒。
梦里是她熟悉的脸,却带着陌生而冰冷的目光,怨毒的质问:我恨你,恨你们顾家!就是因为你,我才会中毒!就是因为你,我才会抑郁失忆,是你是你都是你!
心口又开始疼了,他靠在沙发上,捂住胸口。
静待着连绵而来的刺痛感,缓去。
直到,他感觉到一双软绵的小手轻轻的置在了他刺疼的地方,缓缓的捏揉。
他睁开眼,意外。星星正翘着小屁股,蹲在他旁边,好小心好小心的揉捏着他心痛的地方。一边揉还一边轻轻地吹气。
过去每次当她摔的膝盖流血,妈咪总是会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给她的伤处吹气。然后很奇妙的,原本很疼的膝盖,就会不再痛了。
刚刚爹地,好像也很痛很痛的样子。
是不是只要她用力的吹,他就不会痛了?
念此,星星鼓起腮帮子,更努力的吹起来。
顾非寒扬眉,大手一揽,将女儿抱进了怀里。用自己微青的胡渣摩挲她柔软的颈项:“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今天老师生病,提前放我们回家了。”星星说。
“嗯。”他点点头,抱着女儿没说话。
“爹地,你这几天看起来好难过的样子,有什么心事吗?”
怎么办?一看到爹地这么难过的样子,她就好难过。
妈咪不在,小星星决定代替妈咪,给爹地温暖!
他推开她,故意板起脸:“我哪里看起来难过了?”
小星星很认真的回答:“爹地以前的眉毛可漂亮了,最近却老是皱着。爹地的眼睛也很有神。”她想了想,想起了最近学的一个形容词:“就像阳光一样,可是最近好像都很黯淡;爹地以前每次看到星星都会笑,最近好像都不笑了。”
她撅着嘴,很懊恼的样子。
顾非寒却一愣,原来这一周来,他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而他竟然一无所知。
他搂紧她:“是爹地错了好不好?”
星星闻言,神色这才舒展开。伸出嫩嫩的小手,一左一右的扯住他的两边嘴角,朝上拉扯开,拉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爹地笑起来,最好看了!”
仿佛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星星撅着嘴凑上去,朝他的脸上大大的啵了一口。
脸上有了温热的潮湿感,他想去擦,星星却佯装生气道:“不准擦!”
“好,遵命。”他无奈的一笑。
就在这时候,别墅传来了门铃响。佣人们忙跑过去开门,进来的是严睿,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
察觉到他有话说,顾非寒将星星放下来,摸摸她的头说:“星星听话,先上楼做作业。”
星星攥着他的裤腿,有些不舍。
“听话。”他语气还算轻柔,但脸上却严肃起来。
这一年来,她长大了,也懂事了。不会再像一年前那样总是随着自己的性子做事。所以虽然很不舍,但还是不情不愿的松了手,临走前却不忘讨赏。
“爹地,我想吃冰激凌。做完作业你陪我去吃。”
他摇摇头:“好。”
待那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他这才坐下来,问:“什么事?”
严睿像是松了口气,说:“非寒,已经查到辛澜的下落了。”
“什么?”他抬起头,紧张的问:“在哪儿?”
“我们在英国的出入境资料上,看到了萧先生的名字,就在一周前。”
“英国?”他皱眉。
“是,不过暂时只能确定他们俩在英国而已。具体在哪个城市,哪个角落,恐怕还得继续查。”
他站起身,想都没想就说:“给我定去伦敦的机票。”
严睿错愕:“现在?”
现在他们只能确定辛澜在英国而已,具体在哪个地方根本就毫不知情。冒然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现在的豪城天下,毒品研究中心的施工已经进行了一半,正是紧要的关头,顾非寒根本就离不开。
而他,竟然冲动到要立刻去英国?
“当然。”他说:“尽量给我订今晚的,如果今晚没有,就一定要是明早的。总之十二个小时之内,我一定要坐上飞机。”
“可是——。”严睿还想再说,顾非寒却仿佛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你不用阻止我,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我受够了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惶惶等待的感觉,我要立刻去找她。哪怕毫无线索,哪怕是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搜,将整个英国翻遍,我也要亲自去动身找她。”
严睿顿了一下,终于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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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田园别墅里。
萧墨渊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辛澜从二楼走下来,脸上带着笑容,仿佛根本就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事。
“早。”她对他微笑。
他抬头看到她,脸上滑过一瞬的不自然:“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辛澜伸了个懒腰,说:“今天childhood有新出的点心,前三十位客人才拿的到。我当然得去的早一些,不然早被人抢光了。”
她曾经和他提起过childhood,所以他知道。站起身,他替她整了整衣领,当他靠近她时,她的心里冒涌出一抹淡淡的抵触,却被她隐藏得很好。
“那就是不在家用早餐了?”他问。
“嗯,不用了。”辛澜说。
“中午早点回来,今天我亲自下厨。”
“嗯。”她环顾四周,忽然‘奇怪’的问:“那个护工,叫——。”
她皱眉,佯装记不清。
萧墨渊提醒:“段薇薇。”
“啊对,段薇薇,她去了哪儿?为什么我一早没有看到她?”
他反应得很快:“因为她护理的专业知识不合格,我怕她照顾不好你,所以已经将她辞退回国了。过两天新的护理就会过来。”
“哦,是这样啊。”辛澜若有所思,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久:“那我先走了。”
他皱眉,总觉得她似乎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能松了手。
辛澜走出别墅,当胸腔吸灌入大片的空气时,肺腑间这才感觉清新了不少。
揉揉太阳穴,大脑依然是一片令人恐惧的混沌与空白。
这段时间,她是真的忘却了很多事,但并不代表,她傻了。
昨晚段薇薇的话,她虽然听得迷迷糊糊,但还是掐着手心,下意识的想让自己听得更多一些、再多一些。
所以,她听到了。
她说,萧墨渊给她的药,是想要故意抹去她的记忆。她说,她有丈夫,有孩子并且一直在等待着她。
当时,她还半信半疑。只是当后来看到萧墨渊拿出手枪抵住段薇薇后脑勺时,她隐约,全明白了。
她想相信他,但也不想让自己像个实验品般,被人利用。
推开childhood门,今天的客人很少,只在窗边零星坐在两三个。辛澜照往常一样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然后再上了一份蛋糕。
淡黄色的蛋胚上,覆着白色的奶油,上面零星放着几枚草莓。很普通的蛋糕样式,但味道却与别人不同。
淡而不腻,每吃一口,仿佛舌尖都能残留一股淡淡的余韵感。
辛澜不爱吃甜食,却单单喜欢吃childhood的。而且她隐约觉得,自己以前似乎吃过一样的点心,不是在childhood,在别的什么地方。
虽然她不记得了,但她确定。
这天,她一边想着昨晚发生的事,一边搅拌着咖啡,有些漫不经心。却始终感觉到店内有一双眼在注视着自己。
她抬头,不意外的,与那双眼,遥遥相碰。
眼睛的主人一愣,黑眸之中闪过明显的惊疑与意外。
“夫人!你怎么来英国了?!”辛澜惊讶的抬起头,却见一张苹果小脸在自己面前冒出来,她吓了一跳。
“。”
“夫人!”薰薰开心的想哭了:“一年前你到底去了哪儿啊?你知不知道少爷找你找得快急死了!星星做梦都在念着你,好可怜啊。”
夫人?少爷?星星?
辛澜纠结的皱眉,有没有谁能告诉她,眼前这女孩子到底在说什么啊?
“那个。”她迟疑了一下,问:“我你认识我吗?”
薰薰一愣“夫人,你不认识了我的?我是薰薰啊!”辛澜松开她的手,尴尬的一笑:“抱歉,有很多事,我都不怎么记得了。”尽管如此,她却有注意她刚刚说的话。
“那个——。”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你可不可以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薰薰一听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眼圈立刻就红了,忙不迭的点点头,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
咖啡厅的不远处,坐着一个男人,看到薰薰一出现,他就戒备的想要起身。
辛澜知道,他应该是萧墨渊派来的,以前她以为他是在保护她,但现在,她却觉得更像是监视。
忽然,她的手‘很不巧’的碰翻了桌子上的咖啡,而那咖啡又‘很不巧’的泼上了薰薰米色的毛衣。
薰薰烫的一声尖叫,站起了身。
辛澜忙也站起身,脸上带着无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候已经有店员走过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辛澜抓住薰薰一边的胳膊,说:“不用了,我直接带她去卫生间处理就可以了。”
辛澜来过这家店很多次,所以卫生间在哪儿她很熟。扶着薰薰去卫生间时,辛澜注意到那个男人似乎有些不放心,但也没办法。
辛澜料定了,他是不敢众目睽睽之下,跟着两个女孩子进卫生间。
不怕被当成bt狂哄出来?
卫生间的门一关,辛澜便背身抵住了门,神色变得严肃而淡冷,问:“你知道我叫什么?”
“辛澜啊。”薰薰回答的很快。
辛澜松了一口气,看来确实是认识她。
她说:“这一年来我出了点事,很多过去的事情都记不大清楚了。你可以给我讲讲吗,包括你口中的少爷、夫人、还有星星一切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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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别墅,萧墨渊从书房里走出来。
昨晚他一整晚都没有睡,几乎整夜都在书房里待着。今天又花了一个上午,才将这几天积累的工作全部做完。
此刻,他觉得全身一阵难言的轻松。一边解袖扣一边下楼,抬眼,见杨管家正指挥着两个佣人朝厨房里搬着新鲜蔬菜。
杨贵菲也看到了他,忙谄媚微笑:“萧先生。”
他点点头:“东西都放在那儿吧,今天中午我下厨。”
“您下厨?”杨贵菲狐疑。
刚被请到这栋别墅做管家时,她就被这‘家人’的生活模式吓到了。
一般的家庭不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丈夫负责在外工作赚钱,而妻子就该贤惠的待在家里做饭、做家务,伺候老公。
结果这家的女主人每天睡觉的时间超过12个小时就算了,即使醒着也是坐着看书或是出去喝咖啡。反倒是这位看起来就很主外的丈夫,既工作又照顾妻子,还时不时下厨想讨女主人欢心。
而且还老是一副担心惶恐,生怕妻子生气的样子。
这样的男人,真是太完美了!
杨贵菲禁不住感叹,怎么自己就碰不上一个呢?
“嗯,是。”他卷起袖子,似乎并不想多说,就进了厨房。
被赶了出来,杨贵菲无事可做,于是决定去找她亲爱的‘鲁克’。‘鲁克’是她养的一只博美犬,既可爱又听话,她总是习惯性的将它带在身边。
刚来时,萧墨渊曾经有些反感。
他怕养狗对辛澜的身体不好,所以就命她将它带走。杨贵菲虽然很伤心,但明白千大万大,主人最大的道理。所以虽然伤心,但也只能麻烦让朋友帮忙照看一下。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事,事情最后竟然有了突破性的转折。
女主人不仅喜欢狗,还特别喜欢乖巧懂事的鲁克。每次吃完饭都喜欢抱着它看会儿电视,见她喜欢,萧墨渊后来也没有再提送走鲁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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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克。”花园里,杨贵菲踮着脚尖,叫唤着。
“鲁克,我的宝贝儿你在哪儿?”意外的,平日里一察觉到她的气息,就会很欢乐的跑出来的小鲁克,今天莫名的没了声息。
杨贵菲皱眉,有些奇怪,继续叫着:“鲁克,不要和妈咪躲猫猫,快出来。”
忽然她的脚步一顿,身体像是定住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随后,花园里传来一声尖叫:“啊!”厨房里,正洗着排骨准备熬汤的萧墨渊,因着这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神色不悦的皱眉。
他洗了洗手,走出了厨房。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浑圆的身影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肩膀抖动着,似乎在哭泣。正是管家杨贵菲。
他走上前,问:“怎么了?”
她还是没有动,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萧墨渊一步跨到了她面前,目光在看到她手中抱着的一团温软死尸时,微微一愣。
这是鲁克?并且,好像已经死了?
发生什么事了?
杨贵菲的眼圈红了,肩膀抖动着,似乎隐忍了极大的痛楚。
她和鲁克的感情一向很深。
“萧先生。”她哽咽:“鲁克死了!它死了它怎么会死了?”
“。”萧墨渊没说话。
“它一向都很活泼可爱,既听话又温驯,怎么会死了呢?”
“。”
“怎么会?”她蹲下身体,死死的抱着鲁克的尸体,嘤嘤哭起来。
萧墨渊的目光随之向下,犀利的深眸在注意到草地上几颗白色的药剂时,僵凝住。
他蹲下来,将它们一一捡起,放在了手心里,细看起来。
这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