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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白慕南啊……
眸底精芒微闪,皇甫少凡眼神瞬间利如刀刃,凌厉异常地紧盯着他不放,似乎想藉此看出些端倪。
自白文麒发出凄厉尖叫声后,白慕南这才发现亲侄竟也在场,神色霎时有些古怪诡异,但眨眼间又迅速恢复,以着再慈爱不过的面貌不断呼唤,「麒儿,是我,你的叔父啊!还记得不?快离开那狗贼,来叔父这儿……」
「啊啊啊——」原本稍被安抚下来的白文麒,随着他一声声的呼唤,再次失控尖叫,叫声之凄厉让在场众人闻之皆面面相觑,老半天无法说话。
究竟白大侠遗孤曾历经过什么,怎会发出如此令人心惊的尖叫?一干江湖人诧异不已,心中狐疑大起。
「皇甫狗贼,你对我大哥的孩子做了什么……」见状,白慕南怒声喝问,正要将白文麒颤抖尖叫的异常全归咎于他时,却被一道猛然暴起的愤怒娇斥硬是截断。
「你闭嘴啦!」银铃铛再次被当暗器急射而去,硬是逼他噤声闪躲,古叮当气呼呼骂道:「小鬼明明是瞧见你才凄惨尖叫,关大叔什么事啊?」
「小妖女,妳欺人太甚!」狼狈躲过,白慕南脸色铁青怒喝。
「谁是小妖女了?我是要当大魔头的,别胡乱把我降级了。」娇哼一声,懒得理他,古叮当一把将皇甫少凡怀中尖叫不断、已然陷入崩溃中的小家伙抢了过来。
「叮当,你想干什么?」虽知她不会伤害白文麒,皇甫少凡却怕以此时小家伙的状况,可能会出问题。
「放心,只是要让他安静睡一觉而已。」话落,她直勾勾凝着白文麒惊恐的大眼,原本晶亮的眼眸瞬间炽光大起,妖魅诡异至极,似乎只要与之对上,就将被夺魂摄魄,坠入那妖异眸心沉浮,任凭她使唤。「小鬼,你很累了,睡吧……安安静静的睡吧……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睡吧……」
她喃喃的细声轻语,眸光一瞬也不瞬地凝着,霎时,就见白文麒奇迹似的渐渐放松安静下来,原本惊慌大瞠的眼眸也缓缓合上,眨眼间已然安宁入睡。
她这一举动,站在较远的江湖众人没法瞧得仔细,只觉她盯着尖叫不已的白文麒看,他就突然安静睡去,是以一个个皆不明所以,然而近在身边的皇甫少凡却看得一清二楚,心下大为震惊。
她……竟会「摄魂心法」!
此绝学乃二十年前叱咤武林,扰得江湖翻天覆地,外号「摄魂天魔」的古云天的独门武学,可随着他突然销声匿迹后,已二十年未曾出现过。然而,她竟然会这绝学,这到底是……对了!叮当与古云天皆姓古,那是否代表着他们两人极有可能是……
想到这儿,皇甫少凡只能苦笑摇头,不得不承认……血缘这种东西果然厉害!
不知他心中诧异,古叮当将安宁入眠的白文麒交给一旁的剑儿,随即不顾皇甫少凡的阻止,莲足一蹬,跃至众人面前,双手扠腰蛮横骂道:「吵吵吵,吵死了!想寻晦气冲着我来就好,为难大叔做什么?想打架,我奉陪!」
「叮当,别胡来!」怕她将事情越搞越僵,皇甫少凡连忙出声喝止。
然而她这番话正中白慕南的心意,当下哼哼冷笑,意图将事态扩大。「好个小妖女,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你聋了不成?刚刚我不就说了,我是要当大魔头的,别小妖女、小妖女的乱喊,降了我的格。」毫不客气打断,古叮当满心不屑,思及皇甫少凡的怀疑与刚刚小鬼一见他就惊恐尖叫,两件事一兜起来,她疑窦更深,当下黑溜溜的眼珠一转,艳红勾起一抹冷残笑痕,眸心异采再起,妖魅地直凝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眸。
乍见她眸底魅光绽放,白慕南心中虽知不对劲,可莫名的却移不开视线,好似那双魔魅眼眸有着什么东西勾引着他沉溺其中,霎时,就见他向来闪烁不定的眼神渐显呆滞,原本奸险的神态开始放空……
上钩了!
冷然一笑,古叮当嗓音轻柔却直中要点。「我问你,你可知道三年前是谁杀死了白慕风?」
「是我。」白慕南像似变了个人,恍恍惚惚地承认犯下的恶行。
哗!
此话一出,不明所以的在场众江湖人士一阵哗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至于皇甫少凡虽早有怀疑,可得知真相后,脸色还是为之一变,心情激动不已,恨不得立下毙了这弒兄、淫嫂、毒亲侄的禽兽,可心知古叮当施展摄魂心法惑他,还有其他疑点要问,当下只能强自抑下心中愤慨。
「为何弒兄?」恍若未闻众人的哗然声,她继续又问。
恍惚的脸庞隐隐浮现一丝挣扎,白慕南迟迟未出声。
「为何弒兄,说!」眸光瞬间大炽,她大喝又重复一次问题。
意欲挣脱的意志像似被强力压下,白慕南呆然道:「我恨大哥!同出一母,他太优秀,拥有名声、地位和庞大家业,既然他拥有了一切,就不该抢我爱的女子!
「我爱绿波,就算他们从小定亲,可我爱她啊!大哥为何就不肯把绿波让给我?!我恨他!我太恨他了,恨到忍不住从背后偷袭杀了他。」
「既已弒兄,为何又辣手毒害亲侄?」心知皇甫少凡不欲让柳绿波受此禽兽凌辱之事给外人得知,古叮当自动略过此环节,直接询问他毒害小鬼的理由。
「制住那小鬼,绿波才会乖乖跟着我。」眼神呆滞,有问必答。
原来是「挟儿子以令亲娘」啊!
点点头,她存心要洗刷皇甫少凡的污名,故意又问:「那一夜,又是谁突然前去造访而坏了你的计画,救了白夫人母子俩?」
「是皇甫少凡!若不是他,这片家业和绿波就都是我的了,我恨不得杀了他。」
「所以你这三年来才到处散播谣言,蛊惑众人来帮你诛杀他?」
「是!」
一切真相大白,古叮当收起心法,妖异眸光缓缓敛去,恢复原有的清亮慧黠,一蹦一跳回到皇甫少凡身边,笑咪咪邀功,「大叔,怎么样?我知道我很厉害,你不用太感谢我!」完全骄傲到不行。
这丫头,就是让人想称赞也称赞不下去。
原本激动的情绪让她这么一逗,皇甫少凡竟然有股想笑的冲动,可更多的却是满盈的感动与谢意。
「叮当,谢谢你。」他柔声道谢,只因她三、两下就帮他解开这三年来的疑问。
「不客气!」虽然要他不用太感谢,不过人家要道谢,她也会很大方收下的。
「怎……怎么了?为何大家这样看我?」一旁,终于恢复神志的白慕南叫了起来,不明白为何众人皆用奇怪又鄙夷的眼神怒瞪着他。
「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弒兄毒侄,令人唾弃!」不知是谁率先叫嚣喝骂出来。
「没错!人面兽心的恶贼,这些年来我们都受你欺骗了!」
「如此禽兽人人得而诛之!」
「各位,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有话好好说……」对方才神志受控、吐露弒兄真相一事完全没有印象,面对众人丕变的态度挞伐,白慕南心惊,不懂前一刻还在怒斥那小妖女,转瞬间却风云变色,甚至深藏已久的秘密被一一道出,这中间他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是你自己刚刚亲口承认弒兄毒侄,还有什么好误会?」众人喧哗怒喝,对他是万分鄙夷。
「不可能!我怎可能说出这种话?」急促否认,思及方才对上那炽光灼灼的妖异眸光后,人便恍恍惚惚的,再次回神就全变了样,心中已然明白定是古叮当搞的鬼,他不禁慌乱怒道:「是妖术!定是那小妖女使妖术逼我说出不实之言。」
「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了?别胡乱栽赃哪!」贼笑喊冤,古叮当一脸无辜。
而一干江湖人士虽觉得他突然在众人面前承认弒兄一事感到奇怪,可更加不信啥妖术不妖术,加上其亲侄——白文麒一见他就异常的凄厉尖叫,于是更认定三年前的血案是他犯下,登时「禽兽、恶贼」等等怒骂不绝于耳。
尤其想起这三年来受他蒙骗,心中气愤异常,一时间,喊打叫杀声不绝,亦有不少人已步步进逼,打算开打了。
眼见众人进逼而来,白慕南心知大势已去,转身就往外窜逃而去。
「好个禽兽恶贼,我们追!」一群自喻正义之士的好事之徒不甘放过他,马上追了出去。
「大叔,我们追不追?」古叮当兴奋询问。呵呵……追杀人呢!多好玩啊!
「不用!」摇了摇头,皇甫少凡的回答当场浇熄她的热度。
「为什么?」撅着嘴,甚为不满与不解。「难道你不想杀白慕南替小鬼的爹报仇?」
「不急于一时。」嘴角浅笑漾着几丝冷寒,温雅嗓音隐含残意。「最狠的复仇不是置对方于死地,而是让对方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惧中。就让那禽兽尝尝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亡命生涯,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玩。」
闻言,古叮当颇感诧异地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大叔,原来你这滥好人也有使坏的时候,不错不错!」拍拍他,甚为满意。
不知该把她的话当赞美还是污辱,皇甫少凡摇摇头,环顾大厅一圈,就见人潮已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是要找古叮当讨回公道的。
「皇甫少凡,既然以前那些江湖传言皆为不实,我们也不为难你,不过与那小妖女的帐,还是得讨回来!」马维安率先发难叫嚣,难忘二弟断臂之仇。
「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讨回哪!」银铃畅笑扬起,古叮当可不怕。
「叮当,别这样!」只想和平解决,皇甫少凡轻声道:「能不起冲突就别起冲突,好吗?」
「若我不肯呢?」恶意笑问。
「那我会很为难!」一脸困扰,可嗓音却很柔。「可就算为难,若你坚持不肯,我也会与你同进退的,只是……」
「只是什么?」好奇。
「只是我身子未愈,与人打起来的话,可能会拖累你。」皇甫少凡用好歉疚的表情如此说道,可话中未臻之意却是在告诉她——一旦起冲突开打起来,以他还没好完全的身子,恐怕又要去掉半条命了。
古叮当聪明得很,哪会不明白他的暗示,登时不由得窒言,瞪了他好一会儿后,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屈服了。「行了!行了!就随你的意好了,我可不想自己一番心血白白糟蹋。」好不容易才让大叔身子好了个六、七成,可不能功亏一篑。
微微一笑,知她顾及他身子的康健才答应配合,皇甫少凡眼底有着感动与柔情。「把你盗来的易筋经交还给方丈大师,好吗?」虽然不知她盗经书何用,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好玩的成分绝对占大部分。
毫不犹豫自怀中掏出经书,她二话不说的抛给少林方丈,嗔声叫道:「经书还给你们,可以了吧!」
哼!那易筋经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当初她只不过路经少林,闲极无聊便溜到藏经阁去晃晃,顺手带走这书以兹证明自己「到此一游」。
「多谢女施主、皇甫施主,老衲等人告辞了,阿弥陀佛。」接过经书,少林方丈施个佛号,果真不为难人,立即领着一干少林和尚离去。
「那我呢?我脸上的毒斑又该如何解决,皇甫公子你倒是说说。」去了个少林,武林第一美人马上面戴薄纱跳出来,心知如今作主的是皇甫少凡,立刻要他给个交代。
唉……美人最惧年老色衰、相貌变丑,把脸皮看得比命还重,那丫头做啥故意去踩这大雷,毒花人家的脸呢?
皇甫少凡无奈又不解,只能开口要求,「叮当,把解药给人。」
「我没有!」两手一摊,她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其实心底乐得要死。
哼哼,这个女人自以为美如天仙,自傲得不得了,路上瞧见脸上长了胎记的姑娘,竟然一脸嫌恶的避开,还大声说什么「好丑、好恐怖」之类的话儿,让恰巧路过的她实在听不下去。
怪了!人家天生相貌又不是自己愿意的,再说也没去犯着她,她大美人批评些什么?既然爱批评,干脆就让她也脸上长斑,以后只要拿镜子一照,爱怎么批就怎么批,多方便!
「没有?」大美人惊慌尖叫,以为自己的脸永远毁了,立刻张牙舞爪的想冲上来也毁了她的,以泄心中之恨。
「慢着,让我再问问!」连忙出声阻止大美人欲要展开的复仇,皇甫少凡眸心漾柔凝睇,嗓音轻缓至极。「叮当,真没有吗?」他很了解这丫头,虽然口说没有,可心底肯定还有腹案。
哇——大叔好奸诈,竟然用这种眼神瞅她,教她怎么有办法在这种眸光下说出违心之论?
嘟着小嘴暗暗埋怨,古叮当不敌温柔眼神的攻势,不甘不愿道:「她脸上的毒斑不用什么解药,只要回去用马尿洗上一个月就行了。」
马尿洗脸,而且还要连续洗一个月?亏她想得出这种解毒方式,真是捉弄人!
强抑下笑气,皇甫少凡得很努力才能维持住一本正经的模样。「方才说的解毒方式,姑娘听清楚了吗?若不清楚,在下再让叮当说一遍……」
「不用了!」美眸喷出火花,大美人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有一天竟然得用马尿洗脸,可为了恢复美貌,她想也不想,连声告辞也没说就飞快转身离去,看来是要忙着收集马尿去了。
眼看大美人火速离开,皇甫少凡禁不住微微勾起,然而当瞧见还有马家堡与啸风山庄两批人马时,才刚扬起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唉……这两件才是最麻烦的!
「小妖女,断我二弟臂膀这笔帐,我马家堡是不会轻易善了的!」抢先开口撂话,马维安忿忿叫嚣。
「那妖女一把火毁掉我啸风山庄基业,实在欺人太甚!今日皇甫公子若不将她交予我等处置,教我啸风山庄在江湖上还有何颜面立足?」愤怒吼声紧随响起,啸风山庄庄主同样不打算放过她。
「叮当,好端端的,你做啥断人臂膀、放火烧啸风山庄呢?」想到这两件事确实难以善了,皇甫少凡实在头疼,搞不懂她为何会惹出这种事儿来?
「那姓马的是个下流胚子,那只狗爪胡乱搁到我身上来,我不废了那狗爪,难道还留着让他继续造孽别的姑娘吗?至于一把火烧了啸风山庄这事儿嘛……」
嗓音一顿,古叮当掩嘴格格娇笑不已。「那夜风寒雨大,又找不到客栈投宿,所以才潜入啸风山庄躲个雨,可半夜肚子饿了,溜到灶房却寻不到一丁点熟食吃,只好自己生火烤鸡填填肚子,哪知恰巧一阵风吹来,火星子乱窜,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唉……她也不是故意的嘛!
想不到一片基业竟是这样毁掉,啸风山庄庄主气到山羊胡抖啊抖的,咆哮怒吼,「你们听听,这妖女说的这是什么话?」
「人话!」蓦地,一道孤傲男嗓骤然响起。
话声方落,一黑一白两道挺拔身形缓缓步入大厅,凝目细瞧,就见那白衣人面貌俊美无俦,可眉宇间却流转着一股邪煞之气;而那黑衣人刚毅的脸庞则有道又长又深、从左额横过鼻梁直达右颊的怵目惊心伤痕,纵然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旧伤了,可还是让人可以强烈感受到当时伤势的严重与恐怖。
「无常叔叔、无命叔叔?」乍见二人,古叮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欣喜若狂的奔向两人,贪心的左手拥白衣、右手抱黑衣,左右逢源笑开怀。「你们怎么来了?」
「一年不见,我们的小乖还是这么可爱呢!」白衣人——殷无命邪美一笑,长手指往她红润脸颊捏了捏,眉宇间的煞气眨眼间转换成疼宠溺爱,只顾着欢喜相见,完全没回答到她的问题。
横睨同伴一记,黑衣人——殷无常神情虽冷漠,可看着古叮当的眼眸却透着几丝温色。「先前找你爹叙旧,没见你,才听你爹说你跑来江湖兴风作浪,想捞个大魔头头衔玩玩,直到两、三天前,偶然间才听人提起,说什么有个到处作乱的小妖女躲在绿波山庄,吃过她亏的人要齐上这儿来围剿。
「无常叔叔心想那小妖女指的就是你了,这才和你无命叔叔前来探探情况。」说到底,就是关心这个从小看到大、视如亲生女儿的丫头。
「哎呀!人家就说我要当大魔头的,那些奇怪的江湖人做啥要喊我小妖女?小妖女听起来没大魔头威风啊!」不满地跺脚抱怨,古叮当气呼呼的。
「想当大魔头还不简单,无命叔叔先带你去灭了那老山羊的啸风山庄,接着再血洗与你过不去的马家堡,包准这头衔非你莫属。」殷无命提出建议,只要她说一声好,马上带她去执行。
「嘻嘻,无命叔叔,你让我考虑考虑……」
这厢,旁若无人的叙旧谈笑乐开怀,嗓门完全没压低,一点也不担心让两方「苦主」听去,真可说嚣张至极;那厢,一干人神色古怪的古怪、惨绿的惨绿、惊恐的惊恐,只因突然冒出来的这二人就是江湖上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黑白双煞」。
没想到叮当与正邪难分的「黑白双煞」熟络至此,难怪那殷无命的独门毒药——「夜夜愁」会被她说成「不过是这玩意儿」。
直到如今,皇甫少凡终于恍然大悟,发觉她的「亲朋好友」全是令江湖人头疼至极的狠角色,莫怪会养出她这样的性情了。
唉……只能说先天血缘已经很恐怖,后天环境再来「锦上添花」更吓人。
「我说老山羊,我们小乖不过就是不小心烧了你那破烂山庄,你追究什么?我还真不知你这只老山羊小气成这样哪!」殷无命笑得俊美邪气至极,可看在旁人眼底却禁不住一身的寒。
「山庄破烂,人也碍眼,既然房子都让一把火给烧了,索性人也一起陪葬去吧!」殷无常冷冷道。
闻言,勃发的怒气瞬间全灭,蓄着山羊胡的「老山羊」脸色惨绿到不行,若不是碍于颜面问题,几乎快哭了出来。「小的不小气,真的不小气!房子烧了算什么,再建就有了,哪敢追究古姑娘呢?」从原先开口闭口就是小妖女,一下子突然客气的以姑娘称呼,他是真怕了。
要知道,二十年前,他还窝在某处山寨当个小山贼时,曾不长眼的劫过此二人,当时整座山寨几乎被他们屠杀殆尽,若不是他刚好跌进软泥中昏迷过去,而逃过一劫,恐怕早就向阎王老爷报到去了。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当他转醒瞧见满山遍野的血水尸块,宛如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时,这才真正省悟过来,退出绿林拜师学艺去,奋斗多年才有今天的成就。只是当年那一景象,至今依然印象深刻,是以才会一见他们二人,胆子就先吓跑了一半。
「是吗?」一记斜睨横得「老山羊」险些软倒,殷无命又笑了。「既然不追究,那还待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
呜……得到特赦了!
「老山羊」庄主差点痛哭流涕,二话不说,领着啸风山庄的人马飞快逃了,就怕稍迟一秒,对方会反悔。
处理掉一只老山羊,殷无命转而看向神情惊恐又强要装镇定的马维安,嘲讽道:「你是想以令弟一条臂膀换马家堡上下百来条人命,还是以百来条人命换一条臂膀?」他在警告,而且是非常血腥的警告。
脸色铁青难看到不行,马维安明白眼前这二人其腥风血雨的事迹,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若他们真要动起手来,百来条人命的马家堡根本不够瞧,恨只恨那小妖女靠山如此可怖,二弟那条臂膀算是认栽了。
心中想定,他没再多吭一声,也领着马家堡人马走了。
不到一盏茶时间,大厅内已空荡荡一片,看到两件大麻烦被威名煞江湖的二人如此轻而易举的解决,皇甫少凡不得不承认……有时当恶人还挺威风的!
「哎呀!两位叔叔好厉害,三、两下就把那些人都吓跑了呢!」开心地直拍手,古叮当佩服极了,同时还不忘揶揄皇甫少凡。「大叔,看见没?多学着点!」唉……人好易被欺,大叔费了那么多唇舌,有什么用?
皇甫少凡无奈地摇头苦笑,自动上前来到他们面前,态度恭谨谦和却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在下皇甫少凡见过两位前辈。」
呵……莫怪叮当对成年男子的外貌在年龄判断上会产生混淆,一切只因她身边的叔伯辈皆驻颜有术啊!瞧!这「黑白双煞」成名江湖至少二十余年,可相貌却如此年轻,瞧起来顶多三十出头。
见他拜见时,眼神清和,神色虽恭敬却无一般人初见他们二人时的惶恐畏惧,殷无命、殷无常默契甚佳的互觑一眼,无声的传递讯息——不错!
一旁,古叮当可不管他们在「含情脉脉」些什么,想到皇甫少凡虽让她东搞西弄得身体好了个六、七成,可如今真正能人现身,她当然要把握机会,当下连忙要求。「两位叔叔,小乖有事请你们帮忙。」
「既然小乖开口了,无命叔叔哪有拒绝的道理,尽管说!」面对旁人的邪气尽褪,殷无命满脸疼宠笑容。
「无常叔叔从没拒绝过你,说吧!」神色向来淡漠的殷无常也微微笑了。
「这个人……」手指着皇甫少凡,古叮当表情认真道:「……是我要打昏拖回去见爹爹的男人,可却中了『夜夜愁』的毒,虽然这阵子让我给治得好了六、七成,可我还是不放心,想请无常叔叔给他瞧瞧,看能不能早点儿让他痊愈。」
呵呵,无命叔叔是制毒、使毒的高手,而无常叔叔的医术则媲美华佗,她会懂得一些使毒和医术的皮毛,也都是拜两位叔叔偶尔教个一、两手所赐。
小乖要拖回去的男人?
不约而同双双扭头瞪人,威名在外的「黑白双煞」表情……很诡异!
「麻烦两位前辈了!」被瞪得心情有些忐忑,背脊甚至滚下两滴冷汗,可皇甫少凡脸上依然维持的很镇定。
没有回应,两人瞪了老半天后终于收回视线,随即一道令某人浑身发寒的冷嗓淡淡响起——
「竟对小乖要拖回去的男人下毒,你真行哪……」边说边往里头行去,完全无视他人存在,大方的好似在自家走动。
「不是我干的!」凄厉惨叫,此刻的殷无命完全和俊美、邪气这类的词儿搭不上边,急急忙忙追着同伴一路喊冤而去。「无常,凶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啊……」
媲美窦娥喊冤声越行越远,留下大厅内面面相觑的皇甫少凡、徐展元和抱着熟睡小家伙的剑儿,还有已经见怪不怪而笑得乐开怀的古叮当。
「这就是『黑白双煞』?」徐展元傻眼。前段表现确实无庸置疑,可最后一幕实在……
「习惯就好了!」耸耸肩,古叮当一把搂住皇甫少凡,抬头笑睇调侃。「大叔,你没吓着吧?」呵呵……她的家世背景,大叔现在才摸到边而已,可别这样就吓到了。
垂眸笑觑,皇甫少凡以其人之语还治其人之身,优雅往上微扬。「习惯就好!」
呵……真的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