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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云梦卿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发现日头已然高挂。
一旁的青慧早已在寝殿内等候,听到床上的动静,她赶忙走上前去。
“主子,您醒了?”青慧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云梦卿揉了揉额头,因昨晚直至天亮才入睡,此时她的脑袋还有些昏沉不清,“嗯,今日为何没叫醒我?”
青慧赶忙解释道:“今日陛下不上朝,奴婢到了请安的时辰进来唤您时,陛下还在,见您睡得香甜,便吩咐免了您今日的请安,还让奴婢们不要打扰。”、
云梦卿听后点了点头,还算他有点良心,这男人的掌控欲实在是太强了,竟差点把她折腾的半死不活的,不就是藏了本书吗?
“陛下何时走的?”她随口问道。
“约莫一个时辰前。”青慧答道。
云梦卿轻点了下头,头有些不舒服,身子还酸痛的要死,哪哪都不痛快。
她心中烦闷异常,洗漱用膳后,便让青鸢将昨晚藏匿起来的话本子取出。
云梦卿拿过话本,躺在罗汉床上翻看。
青鸢和青慧相视一眼,都瞧出主子心情不佳,却不知缘由。
云梦卿连着看了两个时辰,终于将这本书看完,她撇撇嘴角,内容也不过如此,没甚好看的。
随后,她将书随手一扔,趴在榻上发起呆来,她在圣武帝面前是太没脾气了吗,还是这个男人掌控欲太强了?
昨晚男人狠着心将她翻来覆去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像个破布娃娃,任由他捏圆搓扁。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好气。
云梦卿思索一番,对青鸢吩咐道:“派人去敬事房一趟,就说我身体不适,把我的牌子撤下。”
青鸢闻言大惊,担忧地问道:“主子,您身体怎么了?奴婢这就去为您请太医。”
“不用,只是身子有些疲乏,不适宜侍寝罢了。”云梦卿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敬事房的大太监段公公听闻灵犀宫派人前来,心中不禁一喜。谁都知道,如今在后宫中备受宠爱的当属云婕妤。他谄媚地问道:“云婕妤有何吩咐?”
小顺子答道:“云婕妤身体不适,还请段公公将主子的牌子撤下。”
原本笑容满面的段公公,脸色瞬间僵硬。近来陛下翻牌子时,十次中有七次都是云婕妤,敬事房也因为云婕妤的得宠而热闹非凡。
云婕妤怎么突然身体不适了?
他很快恢复了神情,担忧地说道:“云婕妤的身体可好?奴才今日先将云婕妤的牌子撤下,明日再放上如何?”
小顺子回答道:“段公公先撤下吧,我家主子的身子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康复,等主子让您放回去的时候再说。”
段公公原本想着只撤一天应该无关紧要,但听云婕妤的意思,似乎短期内都不想上牌子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恩宠往外推。
“这……小顺子公公,咱们做奴才的,还是应该多规劝自家主子。哪有将恩宠往外推的道理啊。”段公公劝道。
小顺子则道:“主子有自己的考量。”
青鸢现在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了,自从小顺子去敬事房将她的牌子撤了下来,主子反而吃好喝好睡好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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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这日,圣武帝结束了繁忙的政务,心情稍显轻松,与福海闲聊起来。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随口问道:“朕有几日未去灵犀宫了?”
福海恭敬地答道:“回陛下,已有七日了。”
圣武帝心不在焉地转动着扳指,眼眸深邃,令人难以揣测他的心思。
起初,她第一天撤下牌子时,圣武帝认为那晚或许确实过于放纵,惹得小女人耍起了性子,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第二天依旧未见她的牌子,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心想她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可是,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如今的第七天!
“是不是朕太过纵容云婕妤,令她恃宠而骄,竟敢随意撤下牌子。”圣武帝的心中渐渐浮现出不满的情绪。
福海闻言,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也着实摸不透云婕妤的心思,哪有人会将皇帝的恩宠拒之门外呢?
“陛下,云婕妤或许是真的身体不适。”福海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朕为她请个太医如何?”圣武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
福海默默地站在一旁,不敢轻易插言,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
恰在此时,敬事房的段公公求见。
福海见状,心中一沉,悄声问道:“云婕妤的牌子还在吗?”
段公公苦着脸摇了摇头。
福海的心情愈发沉重,这都是些什么事呀。
“在外面磨蹭什么,还不进来!”圣武帝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威严。
“回陛下,敬事房的人到了。”福海赶忙回答道。
“让他进来。”
段公公端着放有牌子的三层木盒,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他弯腰躬身,将木盒呈上前,然后站定在圣武帝面前。
圣武帝粗略地扫了一眼最上面一层,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云梦卿如今在宫中的恩宠是最盛的,她的牌子会放在第一层。
段公公察觉到气氛紧张,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按照惯例示意跟来的两个小太监上前,将木盒中每一层的牌子取出,一一展示在圣武帝面前。
圣武帝心情不佳,本无翻牌子的兴致,突然见到某个牌子,随手一指,道:“就这个安美人吧,她怀孕后朕还未曾去探望过。”
段公公见圣武帝终于翻了牌子,心中一喜,连忙应道:“是,陛下。”
而灵犀宫有了小顺子这个顺风耳,关于陛下翻了谁牌子,去了哪里吃饭,只要圣武帝踏入后宫,他几乎都知道。
青鸢听到圣武帝翻了安美人的牌子,心下着急。
赶忙劝道:“主子,您怎么这么沉得住气,陛下今日翻了安美人的牌子,原本安美人就是戴罪之身,曾经还伤害过您,就算怀孕,陛下也没去看望过,今日却翻了她的牌子,定是您太任性,陛下生气了。我的好主子,您还是把牌子放回去吧。”
青慧也在旁边一脸认真的点头。
云梦卿无奈,“你们别说了,陛下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说不定人家早就想去了,我这不是给他机会吗,免得陛下因为我的原因忽视了怀有身孕的安美人。”
青鸢伺候她这么久,怎么会听不出她语气中的赌气,只是青鸢也不知道主子和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劝都不知道怎么劝。
随后道:“主子,这几日你都是一直待在宫里,多闷呀,要不出去走走?”
云梦卿满脸黑线,现在六月中下旬了,“青鸢,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外面艳阳高照,当真不会更闷?”
青鸢尴尬一笑:“这不是怕主子天天待在宫殿里无聊嘛。”
“我不无聊,每天看看书,跳跳舞,挺好的。”还不用每天费劲脑子的想着如何花样伺候讨好男人,多好。
云梦卿向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和圣武帝相处这么久,她们俩的相处模式一直是她在为对方提供情绪价值,而圣武帝给她宠,给她势,给她能在后宫生存的资本。
若不是她需要攻略他,云梦卿觉得就这样也很不错,也许相处个十年二十年,总会有感情的。
可是她等不起,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也没法怀孕,她和这个世界始终有壁。
云梦卿只想用最短的时间让男人爱上她,她知道很难,可那又如何?
圣武帝因为常年身居高位,且后宫妃嫔哪个不是讨好他,捧着他,他也习惯了从女人这里索取一切他需要的。
比如逗他开心,满足他的欲望,放松他的心情,而女人从他这里得到想要的地位和宠爱。
云梦卿现在和其他女人相比,也许只是更能逗他开心,更能满足他,更能放松他心情的那个,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呢?
她明明有时候能看见男人眼底的情意,以为她会在他心中越来越重,但有时候这个男人的唯我独尊,不可一世又会将她打回原形。
因为她知道爱一个人和宠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
既然这个男人事事都不在意,心硬如铁,冷漠无情,那她就把他拉到她的世界来。
她就是要作,要闹,让他为她烦心,让他的心情随着她的心情起伏。
让他想她,念她,为她花心思,让他像她猜他的心思一样去猜测她的心思,放下身段来哄她。
而不是对一个帝王来说轻飘飘的宠爱和赏赐。
七天了,也许圣武帝就等着她给台阶下,等着她主动去找他。
可是,她偏不。
若这次她妥协了,那他下次也不会在乎她的感受,不会在乎她是否愿意。
现在她娇娇哭泣他觉得心疼,二十年后呢,怕是一哭,就觉得烦躁了吧。
她要让圣武帝主动踏入灵犀宫......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龙辇从灵犀宫路过,没有丝毫停顿,直直向安和宫的方向而去。
圣武帝端坐在龙辇之上,他的目光冷若冰霜,淡淡地瞥了一眼灵犀宫的宫牌,随后便凝视着紧闭的宫门,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彼其之子,“何其贤哉”!呵。
福海亦步亦趋地跟在龙辇旁边,自然也注意到了灵犀宫那紧闭的宫门,突然感到周围的气温骤降,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这半个月福海伺候在圣武帝身边真的是时时刻刻胆战心惊,感觉自己随时要和梁安换回来了。
云主子呀,这是在折腾什么呢?
圣武帝的龙辇没有停留,到了安和宫,安和宫的主位张昭媛率领着安美人,早已在殿外恭迎圣驾。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不得宠的主位会向皇帝敬献自己宫的人,毕竟一个宫中,不管谁得宠,主位娘娘都可以得见陛下。
今日张昭媛穿得明艳,陛下虽说是翻的安美人的牌子,但是安美人怀孕,晚上自然应该到她宫里歇息。
圣武帝从龙辇中下来,张昭媛和安美人立刻展露笑颜,齐声说道:“臣妾\/嫔妾参见陛下。”
“起身吧。”圣武帝语气冷淡地回应道,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陛下,安美人怀孕有许多忌口,臣妾宫中备了众多可口的膳食,您看望安美人后可来臣妾宫中用膳。”张昭媛柔声说道,一番话既有主位的大度又体现了她对陛下的关心。
安美人在张昭媛说话时,根本不敢插嘴。
她深知得罪一宫主位,她在宫中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然而,眼看着张昭媛如此明目张胆地争宠,她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无能为力。
幸好如今她怀有皇子,安美人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寻求一丝安慰。
圣武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对于他来说,在何处歇息并无太大区别。
等圣武帝坐到玲珑居,安美人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她毒害宫妃致丁美人小产本应该打入冷宫,却因为肚子里的金疙瘩没有受到任何责罚。
如今陛下还来玲珑居看她,心中暗自欢喜。
安美人心中得意,就算云梦卿受尽宠爱又怎样,不还是无法怀上龙嗣。
在陛下眼中,皇嗣才是最为重要的!
安美人怀孕两月,肚子并不显怀,她今日打扮的格外娇俏,知道圣武帝喜欢活泼有趣的女子,毕竟除了云梦卿,去年入宫的秀女中,也只有她还能在后宫中有些许地位。
端起茶杯,笑意盈盈地递到圣武帝面前,娇声道:“嫔妾今日见到陛下,心中欢喜不已,想必腹中的孩儿也开心极了。”
圣武帝接过茶水,眼神下意识地看了看她的肚子,不禁陷入沉思。
若是这腹中的孩儿是她所出……
安美人见圣武帝盯着自己的肚子发呆,以为陛下是在心疼她的孩子,便笑着说道:“陛下,孩子定然每日都在想念着您呢。”
圣武帝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目光移向安美人盛装打扮的脸庞,突然皱眉道:“朕记得妃嫔怀孕时上妆对胎儿不利,御医难道没有告知你吗?”
安美人心中一惊,赶忙跪地请罪:“陛下,嫔妾知错了,是嫔妾一时疏忽,忘记了此事。”
安美人当然知道上妆的粉对胎儿不利,只是圣武帝好不容易来一次,更是她获罪并查出有孕后第一次来,她当然要给圣武帝留下足够好的面貌。
她原本想着自己才怀孕两月,偶尔上妆也无妨,却没料到陛下竟如此细心。
圣武帝见她一个孕妇跪在地上,面色一凝,淡淡道:“起来吧。”
安美人起身后坐到一旁,圣武帝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安美人也习惯了陛下每次前来都是她在一旁说话,时不时问几个问题。
圣武帝也耐心的回答,安美人享受着和陛下二人的独处时光,心中高兴坏了。
圣武帝坐了两刻钟后,见身边女人还一直叽叽喳喳说些孩子的话题,压下心中的烦躁,道:“朕去张昭媛那儿用膳,你好好养胎。”
安美人停下了话语,回道:“是,陛下。”然后恭送他离开。
圣武帝踏步走向安和宫正殿,一直派人关注着玲珑居的张昭媛,听宫人来说陛下出了玲珑居,立马在正殿门口迎接。
“陛下,晚膳时辰都过了好一会儿了,想必您也饿了,臣妾将所有膳食都放在小厨房温着呢,您是否要现在用膳?”张昭媛温柔的笑着,简直和讽刺云梦卿时两个样子。
圣武帝也确实饿了,点了点头,走进了殿内。
两人坐到膳桌旁,张昭媛也伺候圣武帝多年了,知道他食不言寝不语,因此也没有说话,只是温和给他布菜。
圣武帝因为安美人的叽叽喳喳烦躁无比,现在也比较享受张昭媛这里的安静。
只是安静的氛围让他又想起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倒要看看,她能撤牌子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