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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骏觉得对方拳劲甚是古怪,中途骤然发力,瞬间即收,正是全真教“以虚击实,以不足胜有余”的心旨,乃是至极的玄理,常言道:“柔能胜刚”却要以两人的功力来定,自己现下的这套至刚的掌法,显然只练到洪七公的六成,决计应付不了他至柔的拳术。
尚未回话,周伯通喝道:“问你怎地不说?却卖什么关子,瞧老顽童不起么?”当下左手空明拳,右手全真掌法,疾步向前一冲,风声紧促,一拳击向右肩,右掌拍向对方小腹“神阙穴”,柔中蓄刚,慢中有快。
龙骏见他竟同时使出两种武功,心道:“啊,这便是老顽童的左右互博术!”当下微微一笑,左臂划了个半圈,右臂内弯,呼的一声,平推出去,便是一招“亢龙有悔”掌风扫出丈许之外,待对方正要陡然增力时,龙骏含劲未吐,施出乾坤大挪移的巧劲,将老顽童的劲道向后一挪,竟把他整个人吸带过来。
周伯通惊奇叫道:“这是什么武功,这般好玩么?”龙骏笑道:“还有更好玩的!”借吸力倏地跃前,使出先天功的一招“飞云望月”,先前初练此招时功力虽浅,已是威力奇强,此际又融会了《九阴真经》、乾坤大挪移、和降龙十八掌的内功,可说当世身怀武学之冠柔和成一招,单以此招造诣而论,即便是王重阳当年以有所不及。
周伯通闻风识劲,见得此招大吃一惊,叫道:“师哥!你……你怎生活过来了?”只因老顽童生平最佩服师兄王重阳,也最听他的话,二人在王重阳没出家时便是好朋友,后来亲授周伯通武艺,见他学武过于痴迷,便没叫他跟着做道士,而成为俗家弟子。
周伯通虽然修习了全真教许多上乘武功,但最厉害的几门却没有练成,全真教弟子更无人练就,王重阳便已仙逝;此时蓦然瞧见一个少年施出他师兄平生自创最得意玄妙绝学“先天功”,内功如此之强,竟疯疯癫癫只道王重阳再生转世。
周伯通一凝思间,身法略滞,内功被龙骏一吸一带卸去,此时见少年先天掌法威力无比,临时出拳严守门户,一个出奇不意全力一击,一个惊骇失神减去数成,掌力相对高低登分,老顽童震出三四步远,目瞪口呆地望着少年,惊喜道:“师兄,你比先前更厉害啦!教我,教我…”
西藏喇嘛教中向来有转世轮回之说,人死之后投胎复生,不昧灵情的说法,早为喇嘛教中人人所深信无疑。中原佛教涅磐舍利轮回,道家元神回世之术,也被出家人所信服。周伯通原本傻里傻气,登见少年竟会师兄不传绝学,更是刚柔并济,内功深厚,神功满身,他生平只对王重阳最是佩服,只道是师兄转世重生,当即跪拜连磕三个响头。
龙骏看得傻了眼,当真苦笑不得,便作弄道:“周师弟几十年不见,你可好么?”周伯通“哇”的一声竟大哭起来,顿了顿道:“师兄咱们分开三十六年余一百零八天,老顽童每个月都想你一次,啊……师兄你生得比先前更俊俏了。”接着破涕为笑。
龙骏暗暗好笑,喝道:“直贼娘,每个月才记挂师兄一次这么少,亏你还有脸说,适才……你打的拳马马乎乎,怎地不找黄岛主当面教艺,背后损人岂是我辈之人应做之事,想我全真教武学正宗未必斗他挑花岛不过,恁地没出息!”
周伯通搔着头皮,嘿嘿傻笑道:“师兄责骂的极是,老顽童自创左右互博术与七十二路空明拳,可分身以二敌一,那黄老邪武功再高,也决计斗两个老顽童不过,但师兄生前叫我修身养性,莫与他人争强斗胜,是以…是以不敢违背生前叮嘱!”
龙骏笑道:“叫你老顽童倒是一点不假,傻里傻气的竟不知算术正负之法,你一人自可分身左右施展两种武功对敌,但每一门武功原是双掌配合使出威力才显出十成,你每门功夫单掌迎敌,势必威力减弱几分,这有加有减又岂能当真增倍,何况内力又焉能分别运气,这左右互博依我看来旨在惑敌为多,好比少林僧人施出‘如来千叶手’功力未必增到千倍,无论如何变幻,只须以不变应万变。”
周伯通大感惊愕,虽然没想过此理,不由得脸上显出踌躇之色,心道:“终是师哥了得,单掌威力势必减弱三分,左右互博至多算一个半老顽童了,想到先前也忒大意,虽与黄老邪交手一次也只数合之间,竟忘了与东邪痛快地较量一番,登时对师兄的才智更是佩服。”
龙骏瞧着他模样甚是有趣,失笑道:“周师弟,你不在全真教指拨徒子徒孙武艺,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作甚?”
周伯通搔头答道:“我有个拜把子兄弟叫郭靖,师兄认得他么?哎呀,师兄谢世时候那傻小子还没从娘胎跳出来,师哥怎么会识得!他派人送个信儿给我,叫我去赴英雄大宴,我这不打老远赶来!师哥,你从何处来,带我去玩一程,独个儿好没兴头。”
龙骏忍不住“噗嗤”大笑,心想:“这怪老头恁地有趣,武功更在西毒北丐之上,与他同行即可解闷,又能向他印证一些真经上难解的玄理,而且再遇到鬼面人等蒙古高手也好有个帮手。”便朗声道:“我正要前往大胜关参加英雄大会,周师弟与我同去便是!”
周伯通拍手大笑道:“妙极!妙极!师哥你死了又转世活过来,是没死得透还是没有活够?那阎罗老子长得什么样啊,他的胡子像老顽童这样全白的么?武功与师兄相比谁的高些?”
龙骏胡邹道:“阎罗大仙有两个脑袋,没有一个比你模样俊儿,若论武功与你不相伯仲,要是胜得过我,你师哥又怎能活回来!”
周伯通哈哈大笑道:“那倒也是!”二人一问一答,先是周伯通问龙骏鬼神下界和他从哪里长大的奇事,再是龙骏向老顽童变思发问印证经文解译和正宗的上乘思想,两人各有所得,一路好不悠闲开怀。
这日黄昏,二人越过大胜关并不繁盛的市镇,向东又行了七八里路,只见前面数百株古槐绕着一庄大庄院,烛火通明,自远望去庄内房层接着房层,重重叠叠,一时也瞧不清那么多,看来便接待上千的宾客也是绰绰有余。
龙骏远瞧庄前密密齐齐排列着几千名蒙古兵,包围三面庄落水泄不通,心知不妙,当下与老顽童绕至一旁,避过岗哨,飞身跃上一株古槐树梢,向庄内凝神瞧去。见正厅酒席上空出七八张桌子的地位来,烛光泛碧,将厅中照耀的白昼相似。
一时廊下、天井、门边都挤满了人,众人叫好助威,声震屋瓦,在人群正中的空地正打斗着二人,一为中年男子胸宽腰挺,气势非凡,双掌劈空夹杂着凌厉劲道,掌风扫出丈许之外,所使的招数正是降龙十八掌的绝学,另一人身材瘦高,衣着艳色,右手拇指与食指捏住一根细线,上一拨下一拨,便将对方威猛的掌力化解开去。
周伯通见那男子掌风凌厉,却占不到丝毫便宜,急道:“是我郭靖兄弟与人划道,那人武功当真奇异狠辣,怎地一根细针竟如此厉害,平生从未所见,师哥,你瞧那是劳什子门道武功?”
龙骏见二人身法越斗越快,郭靖的降龙十八掌使将开来,神威凛凛,掌风呼啸,但那鬼面人的身影如同鬼魅,直似轻烟,出手实在太过迅捷,如闪电、如雷轰,事先又无半点征兆,委实可怖可畏。
龙骏看得暗暗心惊,寻思:“这怪人的武功比月前更狠辣,实在登峰造极,竟只用根绣花针将郭靖掌法迫得难以施展全力,这是什么武功?”忽地脑海灵念一动,脱口而出道:“啊!是葵花宝典!”
周伯通初闻“葵花宝典”四个字,摸不着头脑,心下则想:“这武功名字起的高雅,威力又惊人,倘若那人肯教,我不妨拜他为师!”
龙骏心道:“记得自己童年时曾在父亲遗留别墅的书房中,翻读过一些书籍,上述这《葵花宝典》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秘籍,乃宋元时期一位宦官所著,至于以他这样一位高手,为什么在皇宫中做太监,却道不明白。
“数百年来无一人能据书练就,直到宝典三百年后为福建莆田少林寺下院红叶禅师所得,当时华山派有两位师兄弟曾到莆田少林寺作客,竟因机缘偷看到《葵花宝典》,二人分别记下前后两半,由于事起匆然未能背熟,以至后来华山派剑宗与气宗火拼。
“待渡元禅师前往华山调解,听闻二人随口解释经文,心下暗自记忆。下山后还俗凭此创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后来魔教十长老攻上华山夺去残缺不全的《葵花宝典》,到百年后一位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练成神功,天下无敌……是了,那部书好象也是金庸先生所著!”此时厅中二人相斗的情势又已生变,郭靖左腿微屈,右掌划了个圆圈,平推出去,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他这一招日夕勤练不辍,此掌法威力在“功”而不在“变”,加上二十年的苦功,实在已到炉火纯青之境,后劲一道强似一道,在刹那之间猛增劲道,看得龙骏自叹不如,自持此套掌法只有他的六七成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