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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月不由一惊,适才见任苍傲三招内便将对方书生打败,众所周见,深知他的功力委实不低,即便稍逊鬼面人与道长,但也所差无几,此时对敌一位白须顽童,竟不停倒退,落于下风,不禁暗自诧异。
鬼面人、百损道长、藏僧等高手均脸色微变,哪想得到如此一个貌不惊人,笑容可掬的老翁竟恁地厉害,异地而处,怕也败多胜少。
场中的任苍傲则是另番感受,无论如何施出毒掌狠招,总被对方似有还无的空明拳化开,百余招间肩膀、右胸、小腹接连中拳,兀自疼痛难当,幸得老顽童不欲伤人,没有打中死穴,劲道又被青衫客化解,并未内伤但于颜面却不好看。
龙骏瞧着周伯通白须飘飘,时而单手迎敌,时而左右互搏,一副悠闲从容却又失正气凛然,心道:“老顽童武功比我高出恁多,做我师兄还差不多,却糊里糊涂以我为长,甚是好笑!”
又拆了四五十招,周伯通稳占上风,喝道:“大头怪,还不认输么?瞧我不踢你屁股!”说着左手化掌拖住他右腕一旋,右手空明拳打向对方左肩,任苍傲身子右挪闪避,却被老顽童踢中一记屁股。
众人哄然大笑,任苍傲功力实不逊于郭靖等人少许,无奈碰上这个难缠的怪老头,搓了威风,脸色发紫,出招更是狠辣;周伯通登见对方盛怒,更是欢喜,叫道:“我的左手当作一个人,右手是自己,咱们三人且斗斗看!”话音甫毕,左手劈掌拍向自己右肩,右手挥拳挡开任苍傲的掌法,同时架开自己的左腕,打得更是难分难解。
郭靖一瞧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傻大哥武功虽高,但终难以委托重任,如今节骨眼儿上,他自己跟自己斗得哪门子的劲儿?”黄蓉也是暗暗着急,本见老顽童稳占上风,这当儿一手敌三手,登时渐感左支右拙,不由得叫道:“老顽童,你百招之内再制他不住,瞧你师兄在九泉之下怎生说?”
周伯通哈哈大笑,得意之极,心想:“我师兄就在树上,枉你黄蓉小丫头恁地聪明,却也不知!”但转念又想:“师哥让我下来先斗胜两场,怎地我还在缠杂不清,当须赢了大头怪再作道理!”于是左掌右拳,横劈直攻,待打到青衫客面前时,忽地哈哈一笑,拳变掌,掌变拳,横直互易。
任苍傲万料不到他出此怪招,急忙伸臂相格时,右臂酸麻已被对方擒拿扣住“神堂穴”心中大惊,右手施出“三阴蜈蚣爪”手臂游窜,同时按住周伯通左腕“魂门穴”。
老顽童嘻嘻一笑,待要使出《九阴真经》上的“分筋错骨篇”化开擒拿,忽然念到经文上的功夫用不得,一凝思间,出手略滞但觉身子酥软,内力源源不住从手腕“魂门穴”流向对方体内。
原来任苍傲自知功力逊于周伯通半筹,以拳脚功夫相斗,久战必输,此时二人近身相搏,互有所制,他见对方略一踟躇,登时施出最后的绝学“化功大法”吸住老顽童内力。
他拆解百余招间在对掌或中拳时候曾暗中运此邪功吸他内力,岂知老顽童内功精湛至柔,聚散自如,竟能克制住他“化功大法”的吸力,适才微一失神,未能抱元守一,登时着了道儿。
周伯通全身动弹不得,只道对方施了妖法,心下惊骇,想到师兄连阎罗老子都胜得过,定然不怕妖法,忙向右面槐树方向喊道:“妈呀!我中了浑人的妖术,师哥快来捉妖,我没魂了……”
便在这时,倏地一片槐树叶破空射来,正拂中任苍傲臂弯“曲泽穴”止住血脉吸劲,弹开扣在老顽童穴道的手臂,二人忽地分开,各震出四五步远。
这时郭靖、黄蓉、黄药师、郝大通等群雄以及赵思月、鬼面人等蒙古高手,方知先前弹叶救人者并非老顽童周伯通,尽数齐向槐树枝上望去,均忖:“来者何人?”
且说周伯通与任苍傲斗了二百余招间,本来老顽童功力实胜对方一筹,哪知他玩性不改,数次放过制住对方之机,又中途一手对三只手上的招数,随后错使《九阴真经》上的诸门功夫,致使他滞思失神,未能抱元守一,登时着了对方道儿,给任苍傲可趁之机。
龙骏藏身树上见状一惊,不得不出手相助,随手捏来一片槐叶依照先前同样的手法,正射中在任苍傲的臂弯“曲泽穴”,立时止住他运功手臂处的经脉,二人内力相冲反激震开,身子各是一晃,腾腾地退出三四步远。
在场余下的众高手齐相向暗器发出处望去,不知来者是敌是友?郭靖丹田提气以上乘内功送将出去,长啸道:“树上隐身哪位英雄?既然驾临此处,何不现身相见?”声音振荡重叠,浑厚无比。
不论黄药师、周伯通还是百损道长、鬼面人、金轮法王等绝顶高手,不由一凛,没想到郭靖虽只壮年,内力竟有如此炉火纯青的造诣,换作自己,内功亦未必在他之上。
龙骏应声飘然落下,衣襟当风,状若天神,在场群雄仰望英姿,只道是天将下凡一般,轻身落在正厅的中央,将中原豪杰与蒙古高手隔开,烛光映在他英俊的脸颊上,更衬得面如冠玉,唇若涂丹。
众人愕然吃惊,目瞪口呆,眼见面前俨然一位少年公子,一身白衣轻衫缓带,神态甚是潇洒,双目斜飞,丰神隽朗,英气逼人,孰能想得到暗中助拳内功极深的高手竟是个少年。
赵思月得知有人暗中破坏,心中本是恼怒,但瞧着身前的少年男子长身玉立,面目英俊,一双漆黑溜圆的眼珠在他身上转了两转,脸颊微红,问道:“你你是何人?”
龙骏遁声瞧去与赵思月目光相触,凝神细瞧,只见她素身婀娜苗条,一身白袍,袍上绣着个血红的莲花火焰,虽是女扮男装但仍掩饰不住那出水芙蓉的秀脸,肌白如脂,樱口欲动,不由心中暗叹:“好俊美的少女!”当下回道:“公主是问在下么?”
赵思月虽然料知女儿家的身份瞒人不过,但也没想到对方竟知道自己的来历,不禁又是一惊,被男子灼热的目光上下打量,浑身一热,双颊晕红,容貌娇艳无伦,娇羞地点了点头。
龙骏淡淡一笑,尚未开口,周伯通抢先答道:“他是老顽童的师兄,全真教重阳子的转世灵童,嘿嘿,师兄连阎罗老子都瞧不在眼内,何况是你等施妖术的浑人!”
郭靖、郝大通、孙不二等人听老顽童如此胡言乱语,均觉得荒唐,但这少年飞身落下使的轻功正是全真教金雁功无疑,而内功也是出自玄门正宗,不禁怔怔说不出话来,满脸狐疑。
黄药师父女均是聪明绝顶之辈,哪里会相信人死复生转世之说,向来深知周伯通武功虽高,但言行举止糊里糊涂、颠三倒四,凡事认真不得,只道他在愚弄蒙古蛮子,便不揭破,在旁静观其变。
其他中原群雄,虽知王重阳当年华山论剑堪为五绝之首,赢得天下第一的名号,只是他已经仙逝三四十年,大多年轻一代高手都不曾有缘识见,今日听到王真人转世,无不震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百损道长、鬼面人、任苍傲等蒙古顶级高手皆对中原武林之事有所听闻,行走江湖谈论起来,无不对当年王重阳推崇备致,此时把如此少年与王重阳联系在一起,实是匪夷所思,各自恼怒,心想:“原来这老家伙在消遣人来着,随便叫出个少年便欲借王重阳的威名虚张声势!”
赵思月的心思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仍不倦问道:“不知少侠高姓大名,难道也想来争这武林盟主之位么?”
龙骏淡淡道:“在下姓龙名骏,来此为了寻找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并非有意与诸位留难,至于什么武林盟主的头衔,我才不稀罕,只是见周师弟不小心着了你们的道儿,才不得以出手,倘若有人不服,只管落场与在下划道便是!”
郭靖见少年不卑不亢、气宇轩昂,不禁心中着实欢喜,迈前两步抱拳道:“小兄弟不为名利所动令人钦佩,只是蒙古蛮子残暴,侵我疆土,杀我同胞,多害百姓,今日中原群雄聚此召开英雄大会,正是为了驱逐胡虏,保家卫国,堂堂男儿满腔热血,便要为我神州千万老百姓而洒,方为侠之大者,龙兄弟年纪轻轻就身手不凡,定要为大宋百姓出力,抵抗蒙古鞑子。”
群雄蒙听郭靖豪言壮语,无不热血沸腾,士气高昂,人人摩拳擦掌势要与蒙古兵短刃相搏,拼个死活不可;公主身后的法王道长随从等个个身怀绝艺,竟被他当面数落诋毁均觉脸上无光,齐相怒喝起来,只待赵思月发作,立时上前动手。
哪知赵思月轻摇折扇,微微摇头道:“久盛必乱,自古已然,从有史书自来,历史从离不开斗争与仇杀,成王败寇,弱肉强食,没有什么可说的,如今赵宋无道,君昏民困,奸佞当朝,忠良含冤,被我大蒙古国挥军侵占也是咎由自取;自秦汉以来,中原强盛时期,何曾不是镇压边疆,将我少数游牧民族驱逐到大漠以北苦寒之地,难道我少数民族天生便是给中原汉人欺压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