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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忙应试巧遇红颜 移煤山愚公再现
八月,父亲病情明显好转,医生建议回家休养。听说父亲可以出院了,家里人都很高兴。由于父亲不能再劳累,家里的冰棍摊也就不出了,闲不住的母亲去早晚市卖起了松紧带。凌峰又回单位上班了,工作之余的学习丝毫不敢放松,转干考试的日子就快到了。
九月中旬,牡丹江市一年一度的转干考试开始了。在一天的考试时间里,分上下午共进行三门功课的考核。中午,凌峰兴冲冲地走出教室,上午的《综合基础知识》和《行政职业能力测验》自我感觉良好,下午的《申论》,只要辨清题意匹配对写法,那么分数就差不到哪儿去。
吃完午饭,在返回考点的路上,凌峰捡到了一张转干考试准考证,准考证是位叫雅君的女孩,第五考场。
“真粗心,准考证都能掉,这会儿不得急死。”凌峰这样想着,揣起准考证继续前行。
凌峰刚到考点学校大门口,就看到一位女孩从学校教学楼跑出来,边跑边四下搜寻着,一脸的焦急。
“这位同学,是在找准考证吗?”凌峰迎了上去,这位女孩很可能就是雅君。
“对、对,你看到了吗?”女孩焦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希望。
“是这个吗?”凌峰掏出准考证递了过去。
“是,就是这个。”女孩高兴起来,一路小跑返回了教学楼。
“连声谢谢都没有,太没礼貌了。”凌峰边想边去车棚存车,做了好事心里也是挺舒畅的。
半个月后,转干考试成绩下来了。凌峰功夫没白费,考了第十三名。高兴之余,凌峰不免多看了几眼录取名单,第一名居然就是那位没有礼貌的雅君,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接下来是两个月的培训,说是培训实则是上午按时去报到,听老师讲一节公文写作方面的知识,前后用不上一小时。为了不耽误工作,凌峰找秀民商量,以轮训测温工为名顺利地上了夜班。焦化厂实行的是四班三运转,也就是一天24小时中始终有一个班休息,其余三个班分上白班、四点班、零点班。对于一个班来说,按两个白班、两个四点班、两个零点班、休两天这个顺疗循环往复。
测温工的工作量很小,每班只需测两遍炉温即可,满打满算用不上两个小时。测温工工作量虽小,但责任重大。晚班时,整个调火系统只有交换机室一男二女三名工人在岗,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全凭三人合作处理,尤其是停止加热,更显现出测温工的重要。
凌峰运气好,两个月的夜班没有遇到什么突发事件,转干培训也按期结束,但接下来的干部指标落户却成了难题。凌峰找工厂人事科,人事科不接收,没办法只得将干部指标挂靠人才市场锁进了保险柜。辛辛苦苦考下来的干部指标就这样被束之高阁,凌峰对煤气公司更加失望了。
转干培训结束没几天,牡丹江市发布了公务员考试的通告。一九九七年的公务员考试是牡丹江市有史以来的第二次,本次招录与第一次不同,是先初试后发布招录部门名单。也就是说,只有初试过关才有资格进入下一关,按三比一的比例进行面试、复试。最后,所报部门的胜出者还要进行体检和一年的试用期,过五关斩六将后便可吃上皇粮。
凌峰报完名考虑再三,又去交换机室上起了夜班,又如参加高考般的日夜苦读起来。
考试的日子到了,凌峰在考点学校门口遇见了也来考试的淑涵,中午一起吃饭时,淑涵一个劲地后悔。
“早知道都一样,我当初就应该上你们这种成人大学,害得我重读了两年。”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你电大毕业了就是干部,我们还得参加转干考试。”
“考就考呗,我这属于浪费了两年的青春。”
“为学习浪费点无所谓,别像我,原来以为自己的工作很有价值,但现在却为此烦恼。”
“……”
考试前,凌峰为了以最好的状态参加考试,在考试的前两天就与其他班的测温工商量好替班事宜。如今公务员考试结束了,凌峰为还班上起了连班。
测温工大都嫌白班事儿多而不喜欢上白班,如果有替班都让还白班,而这正合凌峰心意。
凌峰在最后一个零点班后接着上一个白班,下了班第二天还有一天休息时间,然后就可以回常白班了。
“一五加、一六加、二一加……”最后一个零点班的第一遍炉温刚测完,凌峰回到交换机室,一边眼睛看帐,一边用一只手快速按着计算器。
以凌峰的速度,在交换机工巡检烟道回来之前,平均炉温的计算和炉温大帐的记录都可完成。
帐目完成,凌峰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下交换机仪表柜上的石英钟,正好凌晨两点零五分。
“凌峰,快出来看看怎么了?”看交换机的大姐在窗外大声地喊。
凌峰应声赶忙出了交换机室,就见通往炉顶的楼梯处正“哗哗”往下落煤,一阵阵煤灰四散弥漫。
“大姐,是炉顶煤仓跑煤了,我去炉顶看看,你打电话把打盖工叫回来,一会儿领导肯定会来。”
煤塔中的煤罐出口开关闸板是电动控制,最初由煤塔计量室专人负责开关,以此称量加煤车重量来计量炭化室加煤量,但渐渐的此数据被弃用,煤罐开口闸板的活儿也就落在了加煤车司机身上。有时加煤车司机操作失误会造成加煤车煤筒冒仓,煤就会流到加煤车上。如果是此种情况,跑的煤因煤筒满仓堵住煤罐出煤口而不会很多。跑的煤量多往往是加煤车不在煤塔下,煤罐出口闸板因何原因没关最大可能就是冻害所致。凌峰在调火班工作这么久,见过好几次跑煤情况已经见惯不怪。
当凌峰顺烟道从调火班休息室处的大门来到炉外,再顺焦炉东侧露天楼梯上到炉顶。好家伙,煤塔下黑乎乎的一大堆煤足有四五车皮的煤量,加煤车也被埋在里面。凌峰走到跟前,与炉顶工眼睁睁地瞅着煤罐内的煤倾泄干净。
煤罐内的煤流干净了,工段长也赶到了,看到这情形一边了解情况一边派人向厂调报告。
炉顶跑煤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自行处理,也就是选一号离煤塔近的炭化室,将焦推出,人工一锹锹地将煤加到炭化室里。但是,今天跑得煤太多了,既掩盖不住也无法通过一个炼焦班的人力完成清理任务。
凌峰了解完情况知道接下来的推焦计划无法进行,便赶紧回到岗位控制温度。一个多小时以后,炼焦车间主住赶来了,炼焦、运焦包括凌峰在内的车间所有男劳力都被调到了炉顶,又把维修的单轮和双轮手推车弄到了炉顶。于是,在寒冷的冬夜,二十多名炼焦工人头戴风帽、脸捂口罩,装车的装车、推车的推车,愚公似的一点点蚕食着煤山,炭化室加煤孔呼呼冒着煤烟,肆意地摧残着山野气息。
天亮了,车间主任看炉顶“移山”的工人们已累得疲惫不堪,就下令让大家休息。
凌峰回到交换机室,跟交换机大姐交待了一番,搬了一条长凳去仪表柜后面闭目养神。
一觉醒来,凌峰看了一下表,已八点十分。该上炉“移山”了,凌峰匆匆吃完了饭,来到炉顶。此时的炉顶,聚集着调火班、热修班、维修班、炼焦、运焦共有五六十名工人,只见他们将煤山前后围住,有装车的,有推车的,也有步行运返的。煤的去向分为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直接填入炭化室,另一个方向是扔下焦炉。焦炉下,车队的铲车和翻斗也在忙个不停。
好一幅生动的工作场景,好一个热闹的劳动场面。望着、看着、体会着,许久未想的火红年代又出现在眼前,父辈们的身影又逐渐清晰高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