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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牛见到多少惊才绝艳的所谓天才,一个个天赋异禀,运气如神,但最后能有所成就的却没有几个,反倒是许多原本默默无闻的平庸之辈,一举成名天下知,走到了这条修行道的最高峰。
这些年来,它有意冷眼旁观,任凭李青山受艰辛磨砺,关键时刻方才出声,仿佛一个名匠,在慢慢锤炼手中的材料,只为将之铸造成一把绝世神兵。
凡俗之人在意的,都是天赋机缘这些外物,但它看重的却是一个人的心志,你若是个心志坚之辈,我纵然给你天大的机缘,你又能否承担的起。
如此这般,一个愿教,一个愿学,自然进步神速,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李青山便对《牛魔大力拳》有了大略的了解,隐隐把握住了其中的概要。
牛魔大力拳虽为拳经,但重在炼筋骨皮肉,强化身躯,拳法反倒是其次,一共也不过三式,分为“牛魔顶角”,“牛魔踏蹄”,“牛魔运皮”,都是拳法中最基本的招式,却又能由简至繁,衍生出无数种变化。
当然,把握是一会儿事,习练又是一回事,想要有所成就,少不得日积月累的时间消磨,而练这门神通,最根本的两样东西,李青山都已见识过,那便是酒肉。
什么神通道法,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平白将人变得力大无穷,法力滔天,少不了引纳转化的过程,聚日月精华,吸天地灵气,道行到了深处,可以餐风饮露,辟谷绝食,便是用天地灵气,代替了凡间的食物。
李青山不过是一介凡人之躯,哪有本事沟通天地灵气,也寻不来仙丹灵药,便只有从这些最寻常之物下手,不断的补充炼化精气。
李青山纵然是吃了几天肉食,但身体仍不够强健,勉强将这三式演练了一遍,汗如雨下,气喘吁吁,肚子里一阵乱叫。
挨到中午时分,他像是饿了三天一样,将剩下的野猪肉,一口气吃的一干二净,食量竟然比第一次吃肉还要大。
中午也不能躺下休息,而是打坐养气,体会着莫须有的气感,直到身体恢复了差不多,就再练一套拳法,如此循环往复数次,直到傍晚时分,李青山已是精疲力尽,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了。
三个人影偷偷摸到李青山的茅屋前,李青山听到响动,走出门房,却见是常跟着刘癞痢胡混的三个泼皮,怕是要为他们的大哥报仇,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现在精疲力尽,怎么是对手,而且就算是平日,也敌不过三个人。
却没想到,三个泼皮看见了他,好似耗子见了猫一样,纳头便拜,口呼:“饶命。”
到让李青山愣了一下,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哪里知道,三个泼皮见了刘癞痢的死状,吓得肝胆欲裂,只怕李青山杀了刘癞痢还不肯干休,今夜便要来找他们的麻烦,便硬着头皮上门来解释,只说自己也是被人撺掇驱使,一切罪过都是引头的刘癞痢,和背后的刘管事。
李青山道:“不用说了,这些事,我都知道。”那天晚上他可听的真真切切,但当然不能一口应下来,杀刘癞痢的就是他。
三个泼皮心中一颤,想到那天晚上,这位凶神就在窗外,越发觉得恐惧。
李青山依稀有些明白这三个人为何如此害怕了,他记得前世他所在的小城曾闹过杀人逃犯,各种谣言满天飞,吓得晚上没人敢上街,而他便是套上了这样一层杀人者的光环。
恶人也是分等级的,三个泼皮只是偷鸡摸狗的“小奸小恶”,对上他这样的“大凶大恶”,就唯有俯首帖耳。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异样,他还没练成什么神通,只因些许心思的变化,在村中的地位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些变化的,都是由青牛所引起的,或许这也算是化腐朽为神奇吧!
李青山也不理会他们,勉力又将《牛魔大力拳》习练了一遍,这次有三人在场,练的格外用心。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一旦被人发现黔驴技穷,后果不堪设想。
三个泼皮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看着,他们在村里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李青山还懂得拳法,在昏暗中李青山的动作强悍而充满力度,显然不是糊弄他们,不由得想起神婆所说,说不定李青山真的是被妖魔附体。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直吓得腿肚子转筋,想要离开又张不开嘴,只怕李青山突然现出原型,将他们一口吞了。
李青山练完,命令道:“你们跟我来。”自顾自的走出门外,三个泼皮相视一眼,只得跟在后面。
这个时候,许多村人正在门前吃饭,同李青山熟悉些就小心翼翼的打声招呼,不熟的就赶紧躲回屋里,纵然在白天,是他们出于义愤保护了李青山,但面对这个杀人者,没有人心中不感到恐惧。
三个泼皮得平日跟着刘癞痢胡混,刘癞痢仗着凶狠,在村里还衬几分脸面,他们却是人厌狗嫌,哪有这样的威风,一时之间忘了恐惧,倒觉得得意起来,若是能跟着李二郎,可比往日要气派多了。
更有老人叹息,虽然诛了刘癞痢这祸害,只怕又生出个更大的祸害来,至少刘癞痢手上没人命,大家还没这么怕他。
李青山也是以一种近乎新奇的感受,走过这条他走了无数遍的道路,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已不再是往日的李青山了。直来到一所茅屋前,想想不久前他还在这里窘迫潦倒,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门中李大夫妇,心惊胆战抵着门,李大哥手里拿着杠子,李大嫂手里握着菜刀,那几个泼皮怕的事情,他们何尝不怕。不过和那几个泼皮不同,他们手里捏着卖地的银子,若是向李青山服软,这钱就保不住了。
于是今天他们连农活也没去做,只是在家中商量了一整天,最后还是李大哥下定决心:“他就一个人,我们还怕了他不成?他若敢来,我就替李家除了这个孽障。”但硬气话还没说多久,就见李青山带了三个人上门,顿时吓得躲回屋子里。
李青山道:“把他们都给我揪出来。”
三个泼皮被他威势所慑,不敢不服,欺负这样的小老百姓,可是经验丰富,呼喝着闯进门中。李大夫妇立刻缴械投降,不敢放抗,只吓得面如土色,颤栗不已。
“二弟,二弟,你这是做什么?”李大哥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青山道:“我不是来找你的。”对李大嫂道:“贼婆娘,你平日辱我也就罢了,昨日敢辱我父母,今日必饶不了你。”
李大嫂被她一瞪,吓得腿软,再无平日里的嚣张模样:“小二,那是我信口胡说,我可是照顾了你十几年,咱们都是一家人。”
李青山冷笑道:“一家人?不说也就罢了,说起这个,还有账要算。先说说昨天那几句屁话,要怎么办?”
一个瘦瘦小小,猴子似的泼皮,谄媚的道:“这哪用大哥你动手,小弟知道规矩。”说着话撸起袖子,就往李大嫂脸上打去。
李青山抓住泼皮的手,昨日在祠堂中他真是恨不得这么做,但今日看他们颤栗的样子,反倒有几分于心不忍,想起这两位毕竟还是自己的兄嫂,怎能让他们受辱于这样的无赖之手。
但是当行之事,不能不行,他灵光一动,对李大哥道:“难道她骂的就不是你的生身父母?你就不知道教训一下?”
李大哥醒悟过来:“是是是!”生怕李青山不满意似的,用足了力气,狠狠打了李大嫂几个耳光,李大嫂的脸登时肿了起来。
李青山倒觉得自己这大哥,打的很痛快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借机报仇,反正他的气消了大半,问道:“说是家人,我且问你们,卖地的钱在哪里?”
李大嫂红肿的脸色登时苍白,李大哥也是闷头不吭声,那些钱就是他们的心头肉,李青山这是要割他们的肉啊!比起还这笔钱,他们宁可挨顿打算了。
李大嫂忽然撒泼起来:“你打死我吧,你打死你亲嫂子,看有没有官府来抓你,我不知道有什么钱,你要想要就去跟刘管事要吧!”
李青山厉声道:“你真当我不敢吗?”这已不再是装腔作势,昨夜杀刘癞痢那股杀气,仿佛借着夜色又回到了他身上,那个溪水倒影中,满身血迹双目圆睁的少年,已经同他融为一体。
一旁三个泼皮只觉得身上发寒,忍不住退后一步,惊惧的望着李青山。
而首当其中李大夫妇,更是吓呆了,生平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人,难以想象眼前之人是同他们相处了十几年的李二郎。
最终,一袋银子交到李青山手中,李青山掂了掂,望着面无人色的李大夫妇,心中叹息,只为了这点银子,就要将亲兄弟逼迫到如此程度,他转身便走,三个泼皮连忙跟了上去。
李大夫妇正要抱头痛哭,银袋滑过一道曲线,“啪”的落在他们面前。
李青山的话语远远传来:“你们虽将我当奴仆,轻贱欺辱于我,但也是因为你们,我才能活这么大,从今之后,恩怨两清,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