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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玄元门的小师叔,于乐近来感到很郁闷。
她想,堂堂的师门首徒,每天都来帮小师叔梳头,这象话吗?
可是知情的几名门下弟子都觉得毫无不妥,好像她开口抗议才是怪事,所以,她根本无法找人为她拦阻左君常。
天啊,她的清白!
要是阿娘知道她天天一大早就放个男人入她香闺为她梳头,一定会气死的。
而且,于乐每天都快被梳头这件事逼疯了。
左君常到底是手脚伶俐还是笨拙啊?为什么每次梳个头总是会蹭到她的耳,摸到她的脸,害她每天都吓得心脏几乎麻痹,每次梳完头,她都有虚脱的感觉。
讨厌的孔雀精还爱抓着她的头发不放,老问她,为什么小师叔的头发摸起来这么滑,闻起来这么香。
偏偏他又是一脸正经的这么问才气人!让她连翻脸的理由都没有。
左君常,你到底想怎样啊?
这句话,于乐每天都想问,可是每天都问不出口。
她想过,如果要阻止左君常逼疯她,只有坦承她是女子,可是隐瞒身分到现在,她发现好像已经骑虎难下,她要怎么和左君常说,她其实是女人啊?
而且左君常之前一直躲着她,避她如蛇蝎,虽然现在不躲她了,但态度又很奇怪。
她弄不懂,左君常这么暧昧的态度,对她特别好,特别温柔,但也特别会捉弄她,总有意无意地说着些让她心惊胆战的话,不时调侃她好像身怀奇秘。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女子?
这句话,每次滑到于乐舌尖,又被她咽回去,她不知道左君常对她的态度,到底是如他自己所说的,是展现对小师叔的恭敬和照顾,还是另有他意?
这样不明又暧昧万分的状况让于乐感到害怕。
她害怕沉沦后会是一场误会,会带给她无法承担的伤害。
可是她又不敢问,怕问了后又会太快从美梦中醒来,她舍不得。
到底该怎么办啊?于乐心中烦乱,突然间,她想到了火狐。
对啊,火狐是这么厉害的大妖怪,活了这么久,一直在人间打转,他的意见说不定能带给她什么帮助。
但想到这里,于乐又更哀怨了。
这阵子,左君常看她看得好紧,她跟本很难脱身前去侯府的后花园。
虽然她已明白侯府太君受惊成疾背后的真相,可是她根本没心思管了,谁管那些豪门大户从前的肮脏斗争,管它是什么被老太君当年害死的爱妾回来讨命,她只想逃离左君常啊!
以前是她逗着左君常,觉得很好玩,没想到原来倒过来后会这么麻烦!
孔雀精好烦人喔!老是管她、把她看得死死的,害她没办法去找火狐。
她阿爹都没管她这么多!于乐觉得,她这辈子从没这么郁闷过。
然而,这天左君常差门下弟子来传话,说他要将侯府之事了结,所以这两日会住在侯府,早上不再过来,要于乐不用等他。
听闻这个消息后,于乐大喜,心想,谁要等你啊?被管了这么多天,我都要疯了!
其实,要不是顾忌厉鬼一旦发狂,凶残的行径无法控制,怕于乐在场会有闪失,左君常必定把她抓去侯府那见看管着,免得她溜去找火狐,但为了安全着想,也只好放她一马。
没人管的第一天,于乐还有些忌惮,怕左君常突然跑回来,不敢妄动。
但到了第二天,她打听到侯府正全面戒备,猜想左君常应该还忙着回不来,她便特别跑去之前左君常带她去过的广德茶楼,买了鸡丁大包和蟹黄汤包,想给火狐打牙祭,顺便向火狐讨教一番。
只是,于乐完全没发现,她身后隐隐跟着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道身影见她买了大包和汤包,原本还笑着,但跟着她一路蹦蹦跳跳,来到别园与忠勇侯府相连的那荒废已久的后花园时,脸色已然铁青。
于乐悠哉的走到一棵青松下,然后不太优雅地蹲下来,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地,心想,还不出来呀?
她脸上扬起笑,慢吞吞地掏出塞在怀里保温,热腾腾还散发出诱人香气的鸡丁大包。
“唉,这个鸡丁大包可不得了,是我特别去广德茶楼排队,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没办法,人家生意太好,每天只卖五百个,去晚就没了。”
于乐话还没说完,一道红影忽然如闪电划过,瞬间,她手上的大包已经不见踪影。
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抬头再看着空荡荡的庭园,于乐又说:“我只听说过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原来肉包子打狐也”她脸上浮出狡点的笑。
果然,她的额头马上被弹了一记。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她并未出于阻挡,十分纵容那个充满玩笑意味的攻击。
一道毛绒绒的触感擦过她额间“小丫头一点都不怕我嘛。”
不知何时,穿着一身华丽火红毛衫的妖魅男子坐在一旁亭子里的石凳上,动作优雅却也毫不客气,拿起手上的大包一口口嘶咬着。
“你到底是男还是女啊?”这已是于乐见过的第四还是第五种样貌了。
从娇滴滴的小姑娘到色迷迷的书生,还有泼辣的大姊,以及这样教人移不开目光,华丽妖魅的男子。
“呵,只要能达到我修行的目的,男的女的有差吗?”火狐是以吸食人的阳气辅佐修行,只要是人都带着阳气,他当然配合对方是男是女而变幻。
“你真是我见过最没节操的妖怪了!”变男变女都可以。于乐佩服得五体投地,发现一双吊起的狐狸眼狠狠地瞪来,她吐吐舌头,连忙安抚“哎呀,我的意思是说,你真是我看过最厉害的妖怪了。”这的确是实话。
火狐深远的眸光流转着,很快的瞥向某处,然后勾起唇角,目光又回到于乐身上。
他突然开口问:“小丫头,你之前的烦心事,都解决了吗?”
“别老叫我小丫头,我已经十七岁,不小了。”于乐抗议道。
怎么每个人都把她当小孩子啊?而且,说到烦心事,不但没有解决,还越累积越多了,于乐不禁有些消沉。
“哈,你要和我比年纪吗?”发现她不太开心,火狐抛来一个媚眼。
“也是,你是老妖怪了。”发现火狐笑得益发亲切,于乐惊觉失言,于是连忙补救“我是说,你是道行高深的大妖怪,呵呵!”
看火狐低头吃着大包不再理她,于乐纤指挠了挠腮,然后迟疑的开口。
“火狐,你活了这么久,应该看过很多人事变幻吧?”
“小丫头有话直问,看在你如此有心的份上,我知无不言。”火枫目光盯着她怀里露出的另一个纸包。
“你鼻子真灵。”于乐绽起笑容,将装着蟹黄汤包的纸包拿出来,转瞬就被火狐勾了去。
“我问你,脸会泛红滚烫,心又拚命狂跳,还会觉得呼吸不顺,那会是什么病啊?”
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于乐曾想过去街上的药铺问问这是什么病,可是近来左君常看她看得紧,若真是生病,他岂不是天天逼着她吃药?想到这儿,于乐的脸皱得和包子上的折痕一样。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苦苦的药。
听完于乐的问话,火狐闷哼了声,目光闪了闪,才转头望着她,问:“我猜,你这些症状,该不是只有看到某个人时才这样吧?”
“你怎么知道?你晓得这是什么病吗?”于乐毕竟生长在深山中,身边没有情窦初开的例子给她参考,所以全然不明白她只是陷入情网罢了。
“小丫头,那个某人,不会正是你的大师侄吧?”火狐忍着哈哈大笑的冲动。这对师叔侄怎么这么有意思啊,是在玩纯情的追爱游戏吗?
丹云子果真是头蠢牛,连个已经对他心动的小丫头都搞不定。火狐心中顿时玩心大起。
“大、大师侄?你怎么知道?不对,你知道我大师侄是谁?”于乐大惊,她并没有和火狐说过,她是左君常的小师叔啊。
但仔细想想,这件事又不是秘密,火狐神通广大,当然不可能不知情。
“不就是他吗?”火狐笑得张狂,妖冶的美眸直直盯着她。
于乐咽了口唾沫,虽然心并没有卜通狂跳,可是被这么妖艳的瞳眸盯着,还是会有点心慌。
但是她马上意会到不对劲之处,为什么感觉背后有阵阵凉意袭来?
顺着火狐移往她身后的视线,于乐的心怦怦狂跳起来,缓缓转过头。
一回头看去,于乐吓了一大跳,心里叫了声,娘呀!左君常变成鬼了?
看着脸色发青的左君常,于乐下一个念头是,他怎么会在这儿?接着,她莫名有种惨了的感觉。
看着于乐娇俏脸蛋上变化的各种神情,左君常真想把这不听话的丫头抓起来揍一顿**。
“我警告过,不准动我玄元门的人。”左君常一身煞气,冷睨着火狐。
但火狐一点也不畏惧,反而笑咪咪地说:“丹云子道长说的,是玄元门的人,还是道长心仪的女人啊?”
于乐原本正十分着急,不知要怎么劝服左君常别为难火狐,却被火狐这句话轰得魂飞一神乱,整个人呆住。
什么叫道长心仪的女人?道长是指左君常吗?那女人是谁,难道指她?可是,心仪的女人?那又是谁啊?
于乐心思混乱极了,她想,所以左君常知道她是女子了吗?所以近来才老是欺负她?
可是,左君常不是不喜欢她,那火狐说的心仪,难道还有别的女人?
等于乐回神时,只见整个后花园已经快要全毁了。
左君常和火狐打得激烈无比,但他们都像说好般避开于乐,所以后花园里只有于乐所在的亭子周遭是完好无缺的。
望着稍远处在半空中激烈交手的两道身影,于乐又感到吃惊。
她从没看过左君常这么失态,这个人不是最世故的?这样像疯魔似的拆了人家的后花园,真的很不像他的作风。
这时,一道红光逼近,火狐的手臂极迅速地圈围住于乐,模样有些狼狈。
“小丫头,你要不要考虑清楚?我发现你的大师侄是个大醋桶耶。”
“啊?”于乐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
这时,不远处传来猛烈的气流波动,火狐眸光闪了闪,突然道:“你的师侄受伤了!”
“什么?他没事吧?”听到左君常受伤,于乐心思大乱,却见火狐朝着她直笑,妖美的脸庞迅速逼近。
看到火狐丹唇轻启,闻到一阵暗香熏来,于乐直觉不对劲,想退后避开。
她急喝道:“你要做什”可是话还没说完,她就眼一闭,身子一软,倒在火狐怀里。
“放开她!”
摆脱火狐的幻阵攻击,左君常远远见到火狐缠住于乐,便觉得不妙,可是还来不及赶到,于乐已倒在火狐怀里。
“找死!”左君常气怒非常,要不是顾忌火狐于上有人质,他现在就引天雷阵灭了火狐。
“动手啊,有这么可爱的丫头陪着我,黄泉路上也不寂寞,可是丹云子道长,你舍得吗?舍得这丫头陪我下黄泉?”火狐故意挑衅道。
“你想做什么?”左君常凤眸狠腕,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想做什么,是道长对我咄咄逼人,我无意打这种没有意思的架,浪费精力。”火狐向来游戏人间,无端树立像左君常这种大敌,他才不愿意。
“只要你放开她,我可以不追究。”左君常想,这次不追究,但他迟早也会收了火狐,除了这个大患。
“可惜我不相信,这样吧,为安道长的心,一劳永逸,也表示我对小丫头确实没有非分之想,我送道长和小丫头一个礼物吧。”
火狐心想,于乐也是极喜欢丹云子的,为了逃命,只好借小丫头一用了。
虽然他不见得打不过左君常,但这实在很无聊,为什么要白白和一个吃醋的疯子打个半死?
又不关他的事,竟连他选中的暂时栖身之处都被毁了。火狐有些惋惜,他还满中意这个后花园呢。
“你想做什么?”左君常浑身警戒,却见火狐突然抬起手,瞬间,于乐已被抛了过来。
左君常连忙伸手接住她,耳边同时听到火狐带笑的说话声。
“道长,劝你别浪费时间来追我,小丫头身上的媚毒该发作了,你还是快替小丫头解毒吧,哈哈哈!”
火狐笑得张狂,左君常怎么能忍,但听到于乐中毒,他还是急着探视,然后,他脸色更加难看。
该死的火狐,竟然在于乐身上下媚毒,那是狐妖勾引人时最爱使出的催情手法,效用和春药差不多,效果却更确实,这无耻下流的狐妖!
这时,双颊绯红的于乐轻轻喽咛了声,然后缓缓睁眸,一双墨瞳迷蒙地望着左君常。
“我好难过。”于乐生病时总是爱撒娇,她觉得身子好热,好难受,体内深处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说不上来,就是很难忍受的焦躁烦闷感。“左君常”
那带着鼻音的委屈叫唤,让左君常的心都揪疼了。
“乖,没事了。”左君常温柔的安抚着她,心里同时天人交战,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真要帮她解媚毒吗?
可是这样一来,她之后会不会恨他?
此时,他怀里的于乐突然不安分了起来,一双滚烫的小手在他身上乱摸。
“你做什么?”左君常一把抓住那蠢动小手。她这么做可说是火上浇油,他已经忍耐得很辛苦了。
就见于乐满脸委屈的咬着唇,迟疑了下,说:“火狐说你受伤了,我只是想确认你的伤势,你这么凶做什么?”
看到于乐墨瞳里写着担忧与淡淡的受伤,瞬间,左君常什么理智都没了。
“小傻瓜。”他心疼地俯下身,炽热的唇猛然掠夺他觊觎许久的甘甜芳唇。
灵巧的舌挑开她的贝齿,但不急着往里头攻城略地,反而爱怜无比地舔舐着刚刚被她咬住的下唇,吮吻着那娇嫩的唇瓣。
于乐星眸微瞠,发出一声嘤咛,双颊益发红艳。她心里感到吃惊,可是又不禁迷恋起这种唇舌交缠的美妙滋味。
左君常从没有这般对待过她,近乎宠溺的温柔,让于乐心口热热的,有种想哭的感觉,而且她体内深处逐渐泛起莫名的骚动,好像渴望着什么。
感觉唇瓣从被深深吮吻着,慢慢转为被一口口啃啮,力道不大,却带着深深的占有意味,那难掩的兽性又充满克制的隐忍,全都转化为温柔的挑逗,于乐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想回应。
她缓缓探出了香小舌,软嫩的小舌一触及左君常的唇,马上被他的舌狂恣地卷缚,然后被紧紧地吸吠,贪婪地品尝。
舌被吻得发麻,感觉将要被狂烈的炽热吞没,于乐鼻端发出一声惑人的轻吟。
左君常收紧手臂,想将那柔弱的腰身贴近他,突然,远处传来人声,他才猛然想起,他们还在后花园里。
应该是刚刚他与火狐的打斗声引来门下弟子或侯府的人前来探视了。
他极不甘愿地松开那微微红肿的唇。
于乐睁眸,不解地望着他,漾着**的墨瞳里泛着盈盈水光,微微喘息着的红唇被吻得润泽鲜艳,粉嫩小脸上透着一丝清纯,又带着媚人的妖挠。
“你真是个小祸水。”左君常的嗓音异常嘶哑低沉,只觉得他的理智已要全盘溃散了。
他抱紧于乐,身子一翻,双足疾掠,在被人发现前,已直直往之前被众人视为禁地,侯府后侧的西厢而去。
昨晚他已将厉鬼收伏,但尚未向忠勇侯禀报,所以西厢禁地此时绝不会有人闯入,他可以放心将于乐放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