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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空竹将两娃子交给了她。“你帮着看着点吧!”
说完,眼神扫了那边还在静默的父子三人一眼。
张氏见状,立时明白过来,把两小儿接了过去。道:“你放心吧!娃子在我这,管保照顾好了!”
李空竹心中呵笑,自已的孩子照顾好应是天经地义的事吧。不过面上却不显的笑了笑,没有接话的转身向着自家走去。
那边赵金生吓得不轻,叫了多下也没叫应郑氏。
就吓得赶紧去掰她的手。
郑氏捂着不让,赵金生就下了死力去掰。
这一掰开,就听得“哗啦!”一响,那捂了一包的暗红色血液就那样叭啪的掉了一地。
赵金生顺着血流的位置看去,这一看,吓得是狠抽了口凉气。
只见郑氏上下嘴唇高肿不说,更为夸张的是。她那上嘴唇,居然就那样生生的从人中那里给撕裂开来了。
看着向外两边翻肿的高涨红肉,赵金生只觉恶心不已。只一眼,他就别了眼,眼中嫌恶不已,同时又疑惑不堪。
这倒底是怎么弄成的?
脑海里不期然的撞进了刚刚赵君逸的表情,不自觉的又打了个冷颤。
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才是,死婆娘背朝着他哩。他走来时,死婆娘已经在捂嘴了。
那不是他,又是谁?
赵金生小心的环顾了四周一圈,见远远的有几个村人虽在向这边看着,却谁也没有再围拢过来。
心下不由得有些生寒,正当他还在猜着呢,却发现大儿子一直哭闹的大儿子,好似也没了声儿。
寻眼找去,再次吓得一个激灵。
只见四岁多点的赵铁蛋,这会正一动不动的躺在一旁,那样子静悄悄的,就跟……
“铁蛋!”赵金生吓得心脏骤停,赶紧跑过去,蹲下去一把将儿子,自地上给捞在了怀里。
手有些颤抖的正向着那鼻子探去时,又忽然听得“咛叮”一声。赵铁蛋哼叫着又醒转了过来。
见此,赵金生那颗差点吓破了胆的心脏,这才缓过了弯。将儿子抱在怀里,看了眼那边还在捂嘴的婆娘一眼。
冷喝着,“还不赶紧起来,等着血放干去死不成?”
正捂嘴痛得哭不出声的郑氏听着死这个字,立时吓得赶紧松了手,转眼就冲他眼泪汪汪的摇着头。
赵金生一见她那又露出那翻肿的唇皮,就忍不住嫌恶的皱紧了眉头。
“还不赶紧的!”
郑氏点着头,伸手又开始将嘴捂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从地上撑起身,跟着赵金生向着自家的院子走去了。
李空竹从回来后就一直借着门缝偷觑着,见人走了。
就转头看向已经将柴禾整理好,回屋的男人。
“不会真把舌头给割了吧!”那嘴肿她倒是看到了。不过因为离得远,还不知道郑氏的上嘴唇被他从中间剖开了。
赵君逸因上山走得发热出了汗,这会坐下正给自已倒着茶喝。
听了她问,只挑了下眉头的说道:“不过给点教训罢了!”实在是骂得太过难听,也有听不下去的时侯。
见不是真割了舌,李空竹心下松了口气。又见时辰不早了,就赶紧去准备做午饭了。
而这边赵金生在回院后,跟二房两口子说了郑氏被豁开了嘴,要带去看大夫的事。
张氏跟赵银生两人听了,皆吓了一跳。
待见赵金生带着人走后,赵银生这才转头问着自家婆娘,“你说是谁干的?”
“我哪知道?”张氏也很是疑惑,“问老大说,他也没看见,就是突然一下就变这样了!”
“难不成真遭报应了?”赵银生觉着有些不可思议,下一秒又觉着渗人的慌。
张氏倒是没多大变化,只转了眼的问着在炕上玩得起劲的赵苗儿道:“你三婶给你吃了啥好吃的了?”
“山楂糕!”赵苗儿一边玩着泥蛋子,一边又心不在焉的说道。
“啥样的山楂糕啊,不是让你给娘拿点么?你咋没想着娘啊!”张氏继续耐着性子的问着小女儿。
赵苗儿歪头想了一下,又摇了头道:“三婶不让拿出来,让在那吃。白白地,红红的,很好吃哩!”
白白地?红红地?难不成又做了新花样了?
张氏蹙眉,开始沉思了起来。
而这边李空竹两人。在吃过中饭后,一人打着坐,一人则开始给男人裁起衣絮着棉,准备起新衣来。
待做到下响申时天黑之际,将做好饭。麦芽儿两口子就赶着牛车过来了。
李空竹前去开大门时,就见着了一冒车的山里红。
由于门小实在没法赶了进来,加之他们拉着这么一大车进村,自然就引来了不少村人围观。
李空竹见状,只好请了众人帮着抬进院,在小厨房里的地上铺上厚厚的草帘,全堆在了地上放着。
众人在抬完山里红后,还不愿离去。
李空竹只好将家中桌子搬抬了出来,放在院子里,拿出家中还剩下的山楂条摆上,又烧了热茶,拿了些碗出来,请他们轮流尝尝喝点!
有心思的村人,自然不在乎有没有凳子啥的,即使就这么站着,都将这小小的院落给挤了个满满当当。
有汉子们喝了茶,吃了山楂条,就催着自家婆娘问着。
妇人们也拉得下来脸,看着李空竹问道:“那个赵老三家地,这是要做多少啊,瞅这一牛车拉的。能忙活过来么?”
李空竹心头自然明白这些人这般问的目地,笑着道:“现下还知道是个啥行情哩,今儿我那姐妹才出发去府城,就算要见主子,也得明儿早间才行。也不知能不能得了那府城主子的喜欢,能做的只能先等着了。今儿收这些果子上来,不是眼看着要过年了嘛,想着家家都要置年货的,总会卖那么个一斤半斤的零嘴,便想着趁着机会挣点过年的买肉钱哩。”
一些妇人听了就有些瘪嘴儿,想张口酸个两句,却又听得她道:“不过这果子收得确实挺多,明儿又是小年了。大家中饭啥的都要做得好点,自是不能耽搁了,要不这样吧!一会我去找了王婶,让她帮我挑两个手脚勤快的婶子,过来帮我洗果子去果核的。一上午时间,应该差不多吧!”
后一句,她故意喃喃着。
听着她要找人来洗果子去核的,就有人开始活络的问起她的价来。
“虽说价不高,但大半斤肉钱还是有!”李空竹笑了笑道。
众人一听大半斤肉钱的价,就在心里换算了一下。至少也得十好几文的,只干一个上午就能白得十几文的,还是挺划算的。
平日里村中妇人哪个不是常年洗衣做饭的,给别人家洗个果子就能得钱的,不比在自家白干要强得多啊。
“你既然要找人,就在这里找吧,不是嫂子自夸,这十里八村的,要找到嫂子这么好把手的,可是少见哩!”有人已经开始自夸起来。
自然也有人不能落了后去,“哟,这十里八村就你王老三家地勤快?可真是笑死人了。要真那么勤快,那灶台缸盖上也不会都落鸡屎了,还不知道擦哩!”
“赵腰子家的,你这话是个啥意思,你的意思你勤快呗?你勤快,你两儿子那衣服都起壳了,咋没见你洗哩!”
“你……”
这眼看着就要从揭短到打架了,李空竹赶紧制止了她们。
连着喊了好几声的,“嫂子们听我说!”才终是止了她们吵架的嘴儿。
李空竹清了下嗓子道:“这活吧,还真就要不了两个人,现在还都在初期摸索阶段。一会我就去找了王婶儿,我来的时间短,啥事儿都不懂的,得找个长辈教着点好。还有就是,若是王婶没挑着你们的话,你们也莫要着了急。我在这就应一句,若府城的门户打开了,要真能走俏的话,到时需要大量的果子,自然也会多要点人手的。这东西我打算长做,不会说是只是一时的。”
这话已经很明白了,别为着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而失了以后的大利。
那先头说自已勤快的王老三家地听了就嘀咕了下嘴儿,“那你也可以自已挑人啊,为啥还要王氏去挑!”
李空竹笑而不语。她能说自已若没挑中某些人的话,会引得一些心中不满之人的嫉恨?到时,来报复了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找王氏,自少陈百生这个里长在那压着,就算因为没挑中心中不愉快,也没谁敢去得罪陈百生的老婆。那除非是不想在这个村里混下去了,否则就只能忍着。
众人见她这样决定了,就想着趁着这会儿天还不太晚的,就去里长家走走门,混着个脸熟啥的。
李空竹见状,自是乐得笑着将他们一一的送了出去。
待关了院门后,一直跟自家男人等在这的麦芽儿,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有点好就上赶着巴的!也就嫂子你心善哩!”
李空竹正笑着让赵猛子帮着将桌子搬进去,想留了他两口子留在这吃饭。
听着她这话,就好笑的摇了摇头,“要做大事,走长路,一个人独贪可不行。一些人总得给点好处才能得以安份,何苦要死噎着不放的给自已拉仇恨哩?”
想独来独往指定是不行的,到时会被孤立。得罪了人,就算有人报复也没人站你这边为你打证的,那才是最得不偿失的事情。
麦芽儿不太懂,总觉得她一个人整得那么辛苦,不但拉了他们两口子合伙,如今更是松口,让村中一些不怀好意的也前来挣工钱,那得花多少银子。
“其实这一车也不算多的,我们也能忙过来,那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到时若方子泄了出去的话……”
看她一脸的担心,李空竹拉着她向厨房走去,准备让她帮忙端饭摆碗的,“不过是洗个果子去果核的,能有什么好泄的。再说了,一会吃完饭,我还得去里长家一趟,想信以王婶的本事,应该能替我找两可靠的人才是!”
“唉!”麦芽儿帮着端了碗,“你也就是烂好心!”
是么?李空竹淡笑。
她说了,她要挽回形象。挽得人人都站在她这一边,不会再说了她的不是,看了她的热闹。
吃过了饭,赵猛子赶着牛车去送还,也顺带着把挎着篮子的李空竹送去了里长家。
李空竹提了几根肉骨棒跟一把子鸡蛋,当然山楂条和剩下的几块水晶山楂糕自是少不了的。
来到里长家,敲门进去后,正碰着他们晚饭还没过。
吉娃一看到她,就赶紧饭也不吃的滑下了炕。
“三婶子,你是不是又有好吃的给俺了啊!俺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哩!”
“你个死小子,哪有这么问人要东西的?”王氏听得笑着上前拍了他的小脑袋瓜一下。
李空竹正好跨进堂屋,见陈百生盘腿坐在上首砌的小炕上。看着她来,酒也不喝了,叫着老婆子给上碗热水来。
李空竹在下首的凳子上坐下,打开篮子,拿出块边角料的水晶糕,递给一直眼巴巴看着她的吉娃。
“昨儿做剩下的,好的都被拿走去府城了,虽说看着不咋样,吃着是一个味儿哩!”
吉娃这会早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过去咬了一口,眯眼添嘴儿的叫着:“真好吃哩!”
陈百生听她说主动说府城的事儿,就问了嘴儿,“能行不?”
“还不知道哩。先开开路才说吧!”
正巧王氏端了碗糖水上来,一来就见自家孙子在又在吃那山楂糕的,就忍不住嗔怪道:“先把饭吃了,一会再吃了这好克化的。”
“哦!”吉娃是有些怕她的。听了这话,果真不吃了。拿在手上就向着小炕爬了上去。
李空竹笑着抿了口糖水,开口道:“想着吃完饭来找叔婶也差不多过了饭点了。没成想,又给撞饭点上了!”
王氏递了水就盘腿上了炕,听了她这话,就忍不住抱怨了声,“也不知咋了,刚一会来了好些人。一个个的跟我套着近乎,平日里也没见着谁这么热情过的!”
李空竹眼神闪了一下,面上带了几分愧疚的道:“怕是因为我的事儿吧!”
“你的事儿?啥事儿啊?”王氏夹了根沾酱菜包馒头里。听是她的事儿,也不吃了,转头看着她问了起来。
李空竹笑着从腰间拿了二十个铜板出来,说了要做山楂条去卖年货的事儿。又说了今儿找赵猛子去远地儿,收山楂回来时,村人帮着抬了的事儿。
“瞅着这果子也挺多的,就寻思着想找两个勤快点的嫂子来帮忙洗果去核。”将钱递了过去,见王氏推,又执意的推了回去。
“我来村里的时间短,各人啥品性都不清楚,若是随随便便就答应找两人的,到时方子泄了的话,我哭都找不到地儿去了。所以,我想请了王婶帮我寻摸寻摸,好歹这村里的人是个啥性子的,你比较清楚哩。这二十文虽说不多,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也不能总麻烦你不是!”
王氏跟陈百生听了她这话,哪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怕得罪人哩!
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太好说话了。”顿了一下,又故作不明的问了嘴儿:“听说前儿个那两房人又来闹了场?没出啥事吧?”
“没哩!二婶子来了,都怕着哩,不过……”
“不过啥?”
李空竹皱眉,有些犹豫的说道:“今儿个我寻思着让两娃儿过来吃点点心,因为铁蛋前儿在我那做了件错事儿,就想着罚罚的他的,哪成想……”
“又来闹了?”
“嗯!”李空竹将前天她让赵铁蛋帮忙的事粗粗说了一遍,又说了今儿吵闹之事。
“我实在是不想惹了麻烦,就想着出去还了孩子。哪成想,他们两口子正打得起劲哩。那郑氏也不知道咋的,就突然的不吭声,捂了嘴的在那地上跪着。那嘴里还流着血哩!”
“有这事儿?”王氏也惊了一跳,陈百生听得皱了皱眉。
李空竹点头,“反正诡异得很,上回也是,跟着二婶子骂着骂着,也是突然不吭声了……”
其他的话,她没说下去,故意的打了个冷颤。
王氏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转头看向自家男人。眼中闪过了丝胆怯,不会是撞鬼了吧!
倒底陈百生这个还算识得几个字有见识的人,见这气氛不对劲,就赶紧清咳了一声。
“没影儿的事儿别乱猜!”
“是哩!”王氏也赶紧调回了心神。转眼看了眼那桌上的二十文钱,笑道:“这事儿交我吧!一会吃完饭,我就去找,让她们明儿一早就过去你那边,担保不会误了你的事儿。”
“哎!那我就先在这谢过婶子了!”
从里长家出来时,正好迎来了一股北风。
李空竹打了个颤,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借着夜里发着亮的雪光。向着自家所在的方向行去。
刚出了位于里长家的小道,转了个挨着的邻家院墙角,就瞅着前面有立着个人影在那。
先头看时,李空竹还给吓了一跳,待定睛仔细辩认后,才发现是赵君逸的身影。
快步走将过去,借着暗夜的雪光仰头看他道:“你咋来了?”
“走吧!”男人低眸看了她一瞬,并未多作解释的抬步向着前面走去了。
李空竹瘪了瘪嘴,心头却忍不住有些跃雀的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辰时刚到,王氏就领着两个妇人敲响了院门。
李空竹迎了三人进来。
王氏给她作着介绍,“这是你赵山子哥家的云氏,你得叫声嫂子!”
李空竹笑着冲那二十出头,着碧青粗棉袄的妇人叫了声,“嫂子!”
“这是你柳二婶子!”
“柳二婶子!”李空竹又点头冲那年近四十的中年妇人叫了声。
两人皆点了点头。
云氏显得有些拘谨,倒是柳氏放得开。
上来就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道:“你这活我们心里都明境似的哩,你能舍得让外人来帮了忙。说明啊,你这心地软着哩!”
李空竹淡笑着将几人请进屋道:“哪有二婶子说得这般好了,是真忙不过来哩,先进去暖暖的。等一会芽儿两口子来了,咱们再正式开工!”
“哎哟,哪用得着等啊,你现在就带了我们去吧!哪有来拿了钱,还有坐着玩的道理儿?”柳氏听她让进屋去坐着,就有些不大好意思,催着她一个劲的道:“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开工去。”
“是哩!婶子说得在理,我们开工吧!”云氏也觉着这样不太好,也跟着催了句。
李空竹只笑了笑,依旧请着她们进屋。
还是王氏在一边看出来了,就给两人使眼色道:“这丫头就是这么个随和的性子,既然让等着一起开工的。你们也就客随主便就是了,她都不心疼的,你们着急个啥!”
“是哩!”李空竹笑着回答了一句,让着几人快进屋。
赵君逸迎了出来,给三人见了个礼!
王氏笑着跟他打趣了两句。另两人有些不知该说了啥,只点了个头了事儿。
赵君逸将几人让进屋后,就对李空竹道了句,“我先上山了。”
“好!当心点儿!”
“嗯!”
几人见他转身出去了。王氏就笑着打趣了嘴儿道,“还是个会疼媳妇的。”
“当家地就看着冷了点,人还是不错的。”李空竹听得喜欢,自然不忘再给自已男人贴点金。
王氏见她夸得脸不红气不喘的,就笑得更加大声来,倒是缓和了另两人进屋时的尴尬了。
几人说说笑笑间,外面的麦芽儿则推门进来在叫着嫂子了。
李空竹这才起身对几人道:“来了,走吧!”
几人起了身,出得屋来时,又与麦芽儿打了招呼。
麦芽儿虽说心头不愿,面上却还是挺和乐的。
领了几人进屋,王氏见果子挺多的,就挽了袖子说也要留下来。
李空竹自是应了,找来几个空盆,又着了赵猛子回家拿了挑子过来。
五个女人按工分配。一人清洗,四人去核的开始工作了起来。
其间,赵猛子回去拿筐的这段时间,村人又聚集了过来。
向着院子不停的张望着,看到赵猛子拿着几个筐过来时,又忍不住的问着请没请人来,请的是谁。
赵猛子自是一一回了。
一些人听着还有王氏,就忍不住瘪了下嘴。不过也不敢说太过难听的话,为着以后有活,还能找她们的,只得暂时忍下这么一天半天的。
虽心头这么想着,一些人还是忍不住的时不时过来转悠一圈。
里面的五个女人,清洗部分很快。
待清洗完了,就又开始过来帮着去核。
一冒尖牛车的山楂果,一上午的时间,也弄得差不多了。
看着没剩多少了,李空竹便让停了手,“响午头儿了哩,嫂子,婶子们回去吧!”
“还剩点哩!急个啥,咱们一齐弄完再走也不迟。”
“没事儿,说好的半天哩!剩下的,我们下响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李空竹笑着让她们停了手,从腰间拿出早准备好的荷包,打了开来,一人给了十八文。
“今儿是小年,该说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哩。可别耽搁了!”
王氏看着那十八文钱,就想着昨儿夜里她付过的二十文。眼神闪了下,就给推了回去,“我就是闲来无事帮把子的,不算请的在内,你给她两就好!”
李空竹嗔怪的递了过去,“哪有这样的?婶子这是看不上哩?”
“哎哟,那你可折煞我了,看来我不要还不成啊!”王氏听她这样说了,哪还有推的道理儿。再说她本就是做个样子罢子,这会儿见她推了回来,自然就笑呵了嘴的又接了过去。
另两人接过她送来的十八文钱,都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没做多少活哩,倒是拿得有点多了!”
“不多哩!今儿小年还把你们请来,本来就有些不妥。”李空竹笑着顿了下,又道:“两位嫂子、婶子还是快家去吧,这响午头儿的,怕还得忙活家里的饭菜哩!”
两人听她交待的点了点头,“那成,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好哩!”
李空竹在送走她们时,又每人给了一小包的山楂条。几人虽连翻的推拒了,到底还是没有推过,只得接着走了出去。
这一走出去,让好些围转了一上午看着门口的村民,纷纷的上前做着不经意的打招呼寻问状。
有眼尖的看着她们手上拿着的纸包时,就直接开口寻问是个啥的。
待得知是山楂条后,又寻问着给了多少钱。
王氏在一旁听得整了下衣摆的说道:“也就半那多斤的猪肉钱吧!就半上午的活儿,下响都不去了!”
一听还真是半斤多的猪肉钱,再一看那山楂条,结合起来,怕是不少于二十来文哩。
众人听得别提心里多羡慕了。可再羡慕,人现在也要不了那么多的人。只盼着以后能有机会,能再请了人去帮个一天两的就好了。
李空竹这边在送走几人后,就叫着麦芽儿两口子也赶紧回去。
“下响再过来熬煮,今儿中午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赶紧回家跟家人过吧!”
“哎!”麦芽儿也知今儿这个日子特殊,村中家家户户的都开始准备着了。可不能在这个时侯缺席了才好。
送走了他们,李空竹便去到院角处的雪堆里,翻了一排排骨出来,又拿了块肉。
烧了锅肉用热水化着,准备先做了糙米干饭。
其间淘米下锅时,李空竹想着离着过年不几天了,来这么久还没吃过一顿白米干饭的,就想着要不趁着卖完年货后,去买个几斤回来。
正烧着锅哩,赵君逸抗着柴禾已经回来了。
没问他是怎么进的院,反正他有他的办法。李空竹起身,将手洗净的擦干,摸了下肉也化得差不多了。
就叫着刚回来的赵君逸帮着烧下锅,“过年哩,能不能帮把子手了!”
男人只扫了她眼,便点了个头,“知道了!”
待他把柴禾卸去鸡舍后,这才重又进了厨房帮着烧起火来。
李空竹这天中午炒了个糖醋排骨,又炒了个圆葱炒五花肉,再来了个醋溜蔫白菜,配着个鸡蛋汤了事。
将三菜一汤端上了炕,李空竹又给两人盛了满满一碗冒尖的糙米干饭。
没有酒,她又倒了两碗茶,在开饭的时侯,就先举了茶碗的道了句,“当家地,新年快乐!”
正准备拿筷夹菜的男人听得愣了一下,转回眸看她时,见她正挑着秀眉冲他笑得好不明媚。
眼睛挑着指了下他面前的茶碗,很明显是让他端起碰杯。
男人心头讶然了下,勾起了淡粉的薄唇,伸手将碗端起,如愿跟她碰了一下。
“你也该跟我说新年快乐的!”得了他碰碗的李空竹,见他仰头就干了那碗茶水。就有些不满的嘀咕了句。
见他又转眸看来,她又垂眸的将嘴放在碗边抿起了碗中水来。
男人眸光闪动,半响,终是从薄唇里飘出句极淡的,“新年快乐!”
李空竹满意了,双手捂脸的撑在桌上。看着他笑得一脸花痴,“当家地,我有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么?”
淡淡的,低低的,带着男子独有的轻沙之感。说出的每句话就像柔风抚耳般,痒得人耳朵难受不已。
男人没有说话,只平淡的伸着筷子夹起了菜来。
女人看他半响,见他都不理不睬的平静的吃着饭菜,就有些不爽的放了捂脸的手,道了句:“无趣!”
男人听罢,不经意的勾动了下嘴角,一丝笑意自眼中快速的滑了过去……
小年一过,就开始正式步入过年的节奏了。
李空竹她们连着小年那天的半天,又忙了一大个整天加半夜,才将那一车的果子全给做了出来。
待到二十五的这天一早早,几人就又坐着牛车,拉着所做出来的货物,开始向着城里出发了。
在做完的二十四这天晚上,几人就卖货之事,商量出了个章程。
李空竹跟赵君逸拿着半篓子的量去县城卖,麦芽儿两口子就在环城镇卖。
不管能不能卖完,最迟二十六这天下响都得在环城镇集合,到时在镇里歇息一晚的。二十七两家人再一起采买年货,准备过年之物。
几人在环城分开时,牛车留给了赵猛子两口子,为着赶时间,李空竹他们是另租借了辆驴车赶往的县城。
一到县城,自然免不了已经过了辰时了。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们,比之他们前段时间来时,还多了一倍不止。
李空竹拉着赵君逸一如既往的先去往了集市。
只是一到那里就忍不住的皱紧了眉头。
只见集市里,人来人往的挤着一团。那摆摊卖货的地方,更是摆得是密密麻麻的,不留一点空隙。
如今正是囤年货的时侯。不管是买的还是卖的,大家都在卯足了劲头儿的,想着趁这几天好好的大整一场。
挤得脸红脖粗也没找着个地方的他们。最后,还是那卖疙瘩汤的老板娘,抽空向着这边看了一眼时,看到了他们。
就立时招呼着让他们过去。
好容易挤到了摊前,卖疙瘩汤的老板娘也忙得很。
招呼着两人到她摊边先占个位,待她给几个客人下完疙瘩汤后,这才擦着手的过来问着他们道。
“好些天没见着你们了,还以为不来卖了哩,这位是……”看着旁边多了位眼生人的,那老板娘就忍不住好奇了一句。
“我当家地,跟我来县城卖哩。弟妹跟她当家地在镇上卖,我们就想着趁这采卖年货的当口,过来多卖点儿,也好多挣个几个过年钱!”
“这样啊!”那老板娘看了眼毁容的赵君逸。见男人背着背篓虽冷淡,可媳妇却笑得很是自然,一点也没觉着啥的,就猜想着怕是两口子感情过得不错。
笑着又开了口,“不瞒你说,我呀,今儿过了就要收摊不卖了,准备家去过年了。想着置办点啥回去,还真想不起来。看到你时,就觉着,你那山楂条可是一绝。正好了,你这会趁着我有空,给我称个一百文的吧!”
“哎!好勒!”李空竹赶忙让赵君逸将背上的背篓放了下来,打开了里面包着的大油纸包,问道:“只要了山楂条不成?”
“对哩,就那玩意出数,家里人多,没办法!”
李空竹却笑着化解道:“就数了这玩意儿最贵哩,老板娘你还真舍得!”
老板娘得了她夸,自是哈哈的笑了一阵。
待她把东西称好,付了钱后,又道:“瞅着集那边也没地儿占的,要不,你们暂时摆在我这摊儿前吧!”
“那我谢谢老板娘了啊!”李空竹笑着又多给她夹了一夹子的山楂条,“当我的出摊费!”
老板娘自是爽快的应了,又说隔壁几个摊位的老板都在念叨她哩,说不定也是想买的,说着就去帮着招呼了一声。
李空竹自是又好好地谢了她一翻。
因为她这一去吆喝,就成功的引来了不少人。
李空竹她们来卖过两次,自然不用太多的介绍,就陆续的有人前来了。
如今逢着过年之际,省吃俭用了一年的百姓们,趁着这几天都在卯足了劲头儿的囤货呢。
是以,李空竹他们的山楂虽然贵,可就算再舍不得钱的,也多少会买个一斤回去的。
半背篓子的几样山楂,一共也就三四十斤的样儿。有人来买过,自然很快来就会引得另外没买过的人前来围着相问。
要碰到都不缺几个钱的,一买就都能买走好几斤。
是以,这半背篓子的量,不到两个时辰就卖了个干干净净。
收拾好卖完的背篓,回着还在问的人道:“如今快过年了,怕是今年没有了哩。年后我们又要给环城镇一店铺送货,也不知还能不能有空来了。大家到时若想吃的话,不若问问哪家有亲戚住在环城镇的,到时就可去了西北大街街道口的汇来福(惠娘的店)店铺买!”
“真不来了么?”有没买到尝着味儿的人,听了她这话,就有些不甘心了。早知道刚刚就不犹豫那一下好了,说不定还能买着点。
“不知道哩,若在环城镇买的好的话,怕是不能来了。”说完,她又似才想记般,‘低低’道:“应该能卖得好才是,听那老板说,都送去府城大户人家里头了哩!”
众人一听连那大户人家都来买了这玩意儿,就更不得了了。一些虚荣心爆棚的,甚至觉着大户人家都吃的,都让他给买到了,还能吃起的,顿时就觉着自已的身份也跟着提高了不少。
李空竹见目地达到,就去到卖包子铺的老板那里买了几个菜肉包子,最后又相继跟几个摊位熟的老板、老板娘们告辞了去。
拿着手中算厚实的荷包,去到城门口租了辆牛车,两人坐在车上,边吃包子,边慢悠悠的向着环城镇行去了。
到了环城镇的时侯,天已经黑了下来。
李空竹跟赵君逸,去到跟麦芽儿首次卖皮毛的小客栈,找着掌柜的要房时,说出了赵君逸的名字,又问着掌柜的可有人传话给他们。
待得了掌柜的说没有后,李空竹知道麦芽儿她们定是也卖完了,已经回家去了。
当初商量的就是,若没卖完,他们两家人,就各自在卖的地方打尖住宿。若有一方卖得快卖完了的话,近的可以家去。远的就在县里,或是回镇上住宿,待到二十六后,离得近的再来镇上,两家人再一起汇合去买了年货。
李空竹在得知后,心情很是愉快的要了间不错的下等房,付了三十文的房钱。没想晚间时,小二居然还送了热水过来。
泡着热水脚,缓着受了一天冻的李空竹不由得感慨着,果然到哪都一样啊,大城市的物价比之小城市来,都要高那么一大丢丢!
晚上睡觉时,李空竹又找了回店小二,说是太冷要多加了一床的棉被,居然也没有加价的就给了她。
抱着棉被回屋的李空竹,对于这一点就有些不满了,觉着再怎么样都该加点价才是。因为这样一来,说不定她就会肉痛的不掏钱了呢。
看了眼那已经洗漱好,在脱外裳的男人。李空竹有些咬牙的想,刚刚她怎么就那么嘴贱的想着去多要一床被子的?
脱去外裳的男人,转眼正好看到她一脸纠结的站在那灯影处。一副很是苦大愁深的模样,就忍不住的问了嘴,“怎么了?”
李空竹被唤回神的清咳了声,很是厚脸皮的说了句,“没怎么,就觉着这被子这么薄的,会不会冷着了。”
说着,抱着被子走了过去,铺在那小砖炕上。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又道一句,“要不两床合一起?”
男人很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到一旁挂衣之地儿。拿下自已的厚袄穿上,随淡道一句,“两床给你吧,我且不用!”
“……”
艾玛,李空竹有些抓狂,连着白送都不要的。她是不是也太掉价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