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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日,这是黎家四口来到铁山城的第二天。
一大早,黎子昇就派出家中伙计去通知自己少年先锋队的各个委员,他这个大队长阁下要在今天午间去百禽楼召开“常委会”。
他这次黎山之行不但涨了一点神通,而且又回复了不少“记忆”,不由得对自己建立的组织有了更大的期许。
前文书里提到,我们这个世界少年先锋队本质上是一个军事化的准政治组织。有位伟人说过,共产党人不说谎,也不屑于说谎。他们要干什么就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此谓之为阳谋。
我等参加过的少先队,它的目的自然也是明明白白,我们也耳熟能详,那就是努力培养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合格人才,让我们做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
乍看之下,这句话听上去好像有点“假大空”,小屁孩懂什么“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共产主义事业”,更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成为所谓的“合格人才”或者“接班人”。
其实不然,年纪小才容易洗脑,嗯,不对……是教育吗。是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灌输理念容易,还是要扭转一个已经有了自己确定三观的成年人思想容易?
这个答案不言自明的吗。不懂所以更要教育吗,懂了或者自认为懂了那才麻烦呢。
现阶段,这中洲,其实是整个大九洲根本没有什么成系统的社会学理论,不论是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他们有可能有了一点自发的阶级觉悟,比如太平道蛊惑下层的歪理邪说,但是成体系有哲学人文高度的思想学说压根都没有!
中洲所有的人类精英修道还来不及,哪有这个闲工夫发展什么劳什子社会学。
这个和我们这个世界有着大大的不同。我们之所以会从人类的童年期,也就是天朝的先秦和西方的古希腊时期就有那么多思想和宗教争奇斗艳,各自引领风骚。不是我们人类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或者天生就是所谓的哲学动物,而是有着急迫的现实需要。
说实话,中洲人类真的不需要什么社会学说,顶尖战力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不服从?随手一招打成渣渣,看尔等服从不服从。
可是我们生活在这个低魔低武人类做不到啊,所以才需要社会理论,尤其是在社会体系正在磨合的早期阶段,也就是东西方人类历史中著名的“黄金时代”。
在大约两千五百年前,世界岛也就是欧亚大陆上的各大文明,相继出现了各种大放异彩的思想学说,这些学说一直引导,至少也是影响着人类各大文明的发展,直到我们进入工业化社会仍然是现代各大文明的“底层代码”。
简单也是最透彻的原因就是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导致旧的生产关系瓦解和崩溃,所以已经成为了社会动物的人类不得不使劲琢磨出新的思想学说来适应这个变化,重新建构新的生产关系来适应发展了的生产力。
无论是某些人言必称的“希罗”,还是天朝的诸子百家,或者印度次大陆上婆罗门的自我变革,其实都是同样的社会需求的土壤上开出的不同花朵,当然这些花朵为什么不同,那是和各个文明所在地域的自然条件和历史传承有关。
其中最有趣的对比当然就是世界东西两头的两大文明,也就是西方文明的“源头”古希腊和底定华夏大一统的春秋战国。
古希腊是从王政再到贵族共和,最后在公元前五、六世纪经过梭伦、克里斯提尼和伯利克里一系列“还政于民”的改革,从而建立了奴隶制民主政治。
不过古希腊民主制度的结局也没有那么光鲜了,由这些民主先驱组成的提洛同盟,在和寡头政治的斯巴达组建的伯罗奔尼撒同盟的伯罗奔尼撒之战中惨败。
值得一提的是,斯巴达可是收了宿敌波斯人不少黄金,才能建立起他们的海军舰队。其实希波战争和伯罗奔尼撒战争也没隔多少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人类很早就实践了。
当然也有种异端邪说,那就是惟有基佬才能战胜基佬。他们的失败和民主没啥关系,走上恋童癖邪路的雅典没有斯巴达那么基,所以最后失败了。不过后来斯巴达被更基的马其顿干挺,还有更后面的亚历山大和凯撒这两位大……基佬,似乎在某种程度上验证了这个说法。
而在东方的天朝,在那个时期就是“礼崩乐坏”的春秋战国了,同样是周朝王政的崩解,形成了各大贵族诸侯国。这些国家根据各自情况采用各种社会学说进行改革,最后改革得最为彻底和成功的“赳赳老秦”,军国体系的秦国一统华夏。
虽然形态有所不同,但是过程几乎是异曲同工,究其实质都是氏族部落向着城邦制国家演进的历史进程。血亲维系的社会关系再也不能适应生产力的发展,自然而然就被扫进了历史垃圾堆,无论是用“民主”还是“独裁”的扫帚。
而这些原先的统治者为什么维持不住原有统治体系,而要自发或者被迫地寻求变革的原因……其实说穿了就是个人武力的局限了。
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你要让别人听你的,最粗暴但是也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自然就是把异见者给打服……或者宰了。
不过如果干不过别人那只好忽悠,嗯,是说服才对。
前面提到的古希腊民主先驱和天朝诸子百家,还有印度次大陆上的佛教释迦摩尼和耆那教的笩駄摩那,他们其实都是统治阶级的一员。不是所谓的“肉食者“哪有这个闲工夫考虑国家自身阶级的存亡断续来着。
这些先贤们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玩意,也就是思想体系和宗教理论其实都是用来维持自身阶级的统治地位的。
赤县中洲就完全没有这个麻烦,比如说这里根本不需要去考虑濒临或者已经破产的自耕农反抗,因为在我们这个世界自耕农是农业社会最好的兵源,而在这里完全就是……炮灰渣渣。
也是幸亏倾天之役之后中洲地广人稀再加上新兴的工业生产吸纳了大量的剩余农业人口,所以这里的凡人还居然过得下去,至少饿不死。再加上因为“农业技术”发展造成粮食的价格一直维持在很低的水平,大规模的天灾可以用仙术敉平,最底层凡人们活得还相当“滋润”,觉得这个日子还有些奔头,虽然没有福利彩票,但是万一自己下一代出一位仙师呢。
没有迫切的需求,自然没有人会去钻研这种“屠龙术”。
当然了,为什么现代社会有那么多业余人士在研究这种《屠龙者纲要》,除了一小撮真有改朝换代大志的“奇人异士”,还有一大批纯属无聊就只是想搞懂自己所处的社会究竟是怎没一回子事情。
占了莫大便宜的黎子昇正当其时,就凭他现在脑中那些残缺的记忆,赤县中洲社会学第一人当仁不让,非他莫属。
有了思想不传播出去那不都白瞎了,何况是正儿八经有志于改造社会的解放者军团的小战士。
所以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开会了。
在中午开会之前,他带着自己小弟黎子仁先去了一趟东城先锋报社,和父母交代的时候当然是美其名曰要让这仁伢子熟悉新义顺堂的后备人员。
他老子黎昭昌一听这话,顿觉老怀大慰。
自家长子虽然性子躁进一点,不是新义顺堂这份产业最佳的继承人,但是对家人尤其是黎子仁那真是没话说,前几日刚豁着性命去救自己的弟弟,现在又毫不介怀地把少年自己建立起来的势力交在了小弟的手上。
他也没多想,就给兄弟二人开了绿灯。
两个孩子坐上马车,后面还跟着四个荷枪实弹的跟班,就一路往东城而去。
黎子昇也没有注意到街对过的茶馆里有人正在观察着他们。
一个靠街的雅间内坐着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她正眯着丹凤眼仔细地观察着黎子昇。
这位姑娘自然就是醉晚楼的令狐阿九了,她身边还站着醉晚楼的老鸨蔡嬷嬷。
九姑娘慵懒地说道:“嬷嬷,都查清楚了吗?真的是这个小家伙破坏了我们的十方天士大阵?”
蔡嬷嬷不敢怠慢,恭谨地回道:“主上明鉴,婢子安排下面的姑娘们问了不少铁家参与其事之人,都说是他乘着一条什么,什么飞帆船赶到了岳家村,打断了大阵发动,这才功亏一篑。”
“哦,那么蝶娘子这个女人呢?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她的消息?”令狐阿九继续问道。
蔡嬷嬷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一直没有收到她老人家的消息,可也没从那些人口中听到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据说衡阳派派出的援军遭遇了一个奇怪的女子,除了带队的门主二公子刘力由,其余人均遭不测,想来就是蝶将军出手的了。”
九姑娘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知道这黎子昇是否和我们太平道犯冲,几次三番都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她咯咯一笑,像是撒娇般地说道:“真是个小灾星!”
“那要不要……”蔡嬷嬷比划一个手势。
令狐阿九摸了一下自己鬓角,说道:“暂时不用,眼下他正是铁家的红人,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派人盯着就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