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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针对师兄,也是对所有参加圣境的人。
他们看中了圣境的灵脉。”
每年都只有部分的弟子才能够享受的圣境灵脉,他们早就不甘心了。
这一次重新洗牌,也是因为暗中的那些人这么多年的布局开始收网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炼药,那些人的实力,已经远不是那些名门正派能够想象的了。
霓华指甲陷进了皮肉里,想起了执意要跟着自己的七七,想起了几乎怀着必死念头放她走的笙笙医师,她愈发的不甘心,有些消息泄露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快,那些恶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嚣张。
“师姐,这不是你的错。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狡猾吗。
因为最成功的计谋便是生存,如果他们不这么狡猾,考虑的不够周全,事情一旦败露,他们会死。
所以他们会狡兔三窟,所以他们会千方百计,所以他们会培养间谍,会去钻研邪术禁法,会笼络人心,因为在他们眼里,他们用尽一切办法就是为了生存。
虽然如同师姐所说的,这种生存是建立在践踏人性上的,是掠夺了其他人的生命作为资源来活着,吸着别人的血来浇灌自己,从罪恶中开出来的花,注定是结不出果的。
可这一条路一旦踏进去,就没有回头路。所以我们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多。
你们也不是笨。
是没有这种环境去成长,也没必要以这种环境来成长。”
霓华眨了眨眼,没想到有一朝一日他会说出这般的话。
“不过,师姐,你先放开我的手。”冰冷的滞涩感在喉间凝结,席延感受到身体的那股隐隐的凉意一瞬间透骨,他面色变了变了,表面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
按住了席延跳动着青筋的手臂,感受着他身体的异常,霓华脸色一变,看着他额头上新鲜长出来的鳞片,“你怎么了,你的血脉要觉醒了?”
“师姐,水。”席延伏在塌上,望着外头的海,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霓华看着他青筋跳动,浑身冒着火红的热气,十分难受的样子,她看了一眼外头的海。
砰的一声,席延的原形已经维持不住了,还没来得及变回原形,外头的人推门而入,妇人愣愣的看着已然妖化的席延,手中端着的盘子掉在地上。
恰在这个时候,那个妇人带着的两个孩子破门而入,看着他们两个一会儿,一个小孩哭着跑了出去,口中大喊着,“啊啊啊,妖来了,别吃我啊!”
经常杀妖的人身上会有一种让妖物不适应的气息,他们一旦对上妖物,并没有好的下场,因此对妖的畏惧刻到了骨子里。
霓华看着三两下跑了个没影的三人组,想低下头来安抚席延的时候,却撞见了席延眼中划过了一丝杀意。
霓华拍了拍他脑袋,扶着他去了海边。
此处的海有了小结界的保护,没有海妖偷袭,倒也算安全。
霓华静静的看着席延到了海上,身上的鳞片一寸寸的覆盖到了脸颊两边。开始化出长长的尾巴,在海里划来划去。
上次看到他喷火,霓华还以为他是一只火龙。没想到席延属性是水。
修仙界的妖兽妖化的时候就是整个妖最脆弱的时候,霓华一边感慨着他如此放心自己,一边忍不住问他,“你干了什么?”
席延看霓华又是哪一副打量坏人的目光,席延扶着额头笑。“师姐,我要晋级了。”
妖和人的晋级不一样。
霓华看着海面上浮现的淡淡的却触目惊心的血色,她面上浮现担忧,这血腥味必定能够引起附近的妖兽伺机而动。
霓华蹲在海边,将双手浸入水中,立马被冻得哆嗦了一下,但是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席延大老远的跑在这里来,不应该单单为了晋级吧。
席延垂着眼帘,专注的看着她,冷不丁的开口。“我比韦闲君好。”
“师姐,你对我负责吧。”
霓华在这边想着生死大事,结果却见的对面的席延跳屏跳到了晚间八点档,霓华抬眼看席延。
夕阳西下,大半的海面像是渡了金光,眼前的起伏波动的海水,如同鎏金倾泻,大半的海面上是镀了闪闪的光芒,晚风拂过他身上跃出海面,若隐若现的鳞片,波光荡漾,一片瑰丽。
霓华看得入了一会儿神,脑子清空了之后,反映了一下席延说的是谁,她笑了半天。
她那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连她自己都没有记挂过,没想到席延记得比自己还牢。
“负责么,没有听说过谁看了妖身,就要负责的说法,如果有的话……”霓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席延,留了半段。
席延咬牙,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他连编带蒙的给自己编了一段背景。
“师姐,我们那都是这样的。师姐,你不能始乱终弃。”
霓华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颤抖,她把一把剑拍到他的脑袋上,“至少现在是现在比你强,你胡扯都不算。”
“不,师姐错了。妖的灵脉,比你想象中强。
至少我现在对师姐下手,师姐没有反抗之力。”
海面上翻滚着热浪,他伸出手,在她离开之前,抓到了她一缕头发,他眼神略带这些痴迷的看着霓华泛着点暖阳的面容,她好像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够得到。
席延看着她嘴角迟迟没有落下去的笑容,一瞬间的恍惚,天上的明月掉下来了之后,好像落在他的怀里。
“师姐,我和你说个秘密。”席延一点一点的挨近她,眼神翻滚着诡异的红色。
霓华看着她这状态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正想询问,忽然之间,席延一字一顿仿佛诅咒在她的耳边响着。
“师姐,师兄是不会爰你的,永远也不会。”
“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妖气。”
霓华心神颤动了一下,感觉好像整个天地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脑子里一阵阵的轰鸣声过,天地间的万物都褪了颜色。
“你,什么意思?”霓华迟疑着,僵硬的问道。
人的身上怎么会有妖气呢?
司长云,瞒了她好多。
霓华好像在问席延,又好像在问自己。
胸腔中那些翻腾的情绪止住,仿佛上辈子想来想去想破脑袋没有想明白的事情,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的跳开,一切被拨开了云雾。
上辈子,她做牛做马,含辛茹苦的刷心动值,刷到了95,却迟迟上不去。
明明就要在一起了,司长云却转身对她说道,“师妹,将我弃了吧。”
所以重来了之后,她一直存在犹疑的事情,是他对她的感情也不存在,原来,是他一直有比她更挂念的事情。
他的心结,从来没有解开。
霓华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指甲陷进了皮肉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自心间流淌出来。
霓华想起了不管如何的劝说,司长云的额头上那一个似乎没有落下过去的咒。
一切……终于串起来了
那年,司长云灭了整个门派,其实,在那里发生过了什么,他瞒了他们。
司长云向来不是冲动粗鲁的人,照司长云后来回忆里,他是看到人间地狱,看见了不知悔改的恶魔,所以导致三观颠覆,才失手灭了人家门派。
如果不仅仅只限于如此呢。如果是司长云实际上曾经被抓了过去,被迫的服下了那些用妖物炼制的丹药呢。
因为司长云中招了,所以才会导致了司长云失去了理智,形事偏激,霓华后来听说,司长云灭了整个门派,是连一条狗都没放过。
霓华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与血雨腥风的那一夜,仿佛看到生死被他沾在指尖的那一夜。
霓华许久的都没有找到自己的话语,有些秃废的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席延带着些怜悯的看着霓华,又仿佛透过他在看着自己,低声的让人听不到,“师姐,你换一个人喜欢吧。”
那些丹药一旦的服下就会上瘾,霓华无法想象到在多少无人问津的夜里,司长云是如何的挨过这漫漫的长夜的,又是如何心怀着仇恨,一次次的去追击凶手的。
怪不得,怪不得啊。
怪不得司长云毫无演技的人能够在其中潜伏这么久,因为他本身就中了药。
霓华看着席延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她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身上的一点鳞片,“是妖都能闻到师兄身上的气息吗……”
“是。”席延叹息,像是给司长云判上了死刑,又像是给自己判上了死刑。
霓华迫不及待的想去找司长云,她转身上了岸,却被席延死死的抓住,席延声音很弱的哀求道,“师姐。”
……
另一头,司长云在一群海妖的围攻下,硬是逼着船长将船驶离海妖的攻击范围,他拼尽了全力护送着他们,最后被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给抓了进去,关进了地牢。
司长云紧紧的护着师玲。
师玲从始至终没有动过任何的一根手指头,她假装成虚弱的女子,小心睁开眼睛古怪的看着他,然后又缓缓的合了上去,倚在了司长云的身前。
“不要伤她。”这是司长云晕过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司长云睁开眼睛的时候是黑暗的地牢,只是这一次令他感到稀奇的是他竟然没有被折磨,他动了动铰链。
寂朗月色,翠竹寂寂。
静静的庭院里,无数的修士跪了一地,衣着华贵的白衣少女被围在中间,她笑意盈盈的,却让人惊心胆颤。
“我师兄呢?”
左右战战兢兢的不敢答话,许久没有回应,女子打碎了一个玉盘之后,扬声的说道,“给我说话。”
最靠近女子的那一个侍从抖了一下。
女子斜着眼看他。“你们,想好了怎么求饶了吗?”
外头,一个脚步声悄然而至,男子推开了门,一抹妖气,无声无息的绽放在空气中。
妖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倚在塌上满脸不高兴的师玲,看着碎了半室的玉器珍宝,半响,他看着她怪笑了半天。“圣女,什么师兄不师兄呢?你该不会入戏了吧?”
“我就要他,你把他给我带过来。”师玲声音冷冷的说道,一点油盐都不进。
“听说你们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圣女为何如此看重他?”妖王漫不经心的把玩手中的玉骨扇,扇子里头的这里的每一根扇骨都是一个妖力高强的海妖的灵骨。
夜色中,灵骨泛着盈盈的光芒,很是好看。
“他早吃过了千丝蚕毒炼制的丹药,
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师玲踏过了玉石铺满的石阶,眨眼便来到了妖王的面前,就着室内隐隐的火光,望向了他冷漠的瞳孔中,她唇角扬起了一抹轻快的笑容,带着点势在必得。
“师兄,他迟早会成为我们的狗。”
妖王秦无双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扇子敲着自己的手腕,越过了她,走到了屋子里头,他看着那一个被刮花的玉女神像,声音轻的宛如叹息。“圣女,这世间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小心驶的万年船。”
“我不需要你管。”女子平日那里端着善解人意,纯洁无瑕的面容上,盛满了冰冷的冷意。
“我也不想多管你的,你也只要好好的当这个圣女就够了,但是现在看来,你看起来太不冷静。”秦无双轻笑,他一张年轻的温柔的面容上,看不清出来是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就连威胁也是轻飘飘的。
“怎么,你想杀了我吗?”师玲盯着角落里冉冉升起的柏香炉,平静的开口问道。
论实力,她远不如他。
但是师玲是他们最需要的那一个端在明面上的人,一个不可或缺的棋子。
“这话说的我很受伤,外人听了,还以为我是个什么弑杀的人。”
“你杀的人还少吗?”师玲维持着恼怒的表情。
她静静的推开门,望着外头深深的月色,抬眼看去,扭曲的树林仿佛潜伏在黑夜里的怪物,她披着一袭圣洁的白衣,独自的走过长长的回廊,她静静的看着不远处辉煌的宫殿,宫殿里的烛火点亮了整个夜色,谁能想到宫殿下面全都是阴暗的地下室呢?
秦无双看着她的背影冷笑,终究是年轻气盛,到头来连自己的身份都没能认清。
真是一颗……不听话的棋子。
秦无双走进了屋子里头,取下了那一幅画像,叩了两下空白的墙,眼前便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