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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依戳着碗里的米粒忽然没什么胃口,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一时将心口堵得满满的。初进夏家的时候,觉得自己是最为居心叵测的那一个,现在看来,远远不止。比起那些人,她这样子简直小巫见大巫。
当晚没有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最后实在难耐。爬起来去阳台抽烟。
许云依坐在榻榻米上,看着窗外的灯火,晕黄的一片,而万家灯火已然一片孤寂。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里抽烟。”
许云依一回头,秦漠端着杯子站在那里。她吸了一口说:“睡不着,你怎么也起来了?”
秦漠将水递给她,同时抽出她手里的烟揉灭。责备的口吻:“跟你说过什么了,吸烟有害健康。”
许云依撑着头说:“烦燥的时候还是想抽一根。”
她整个人蜷缩在榻榻米里,举手投足猫一样慵懒。
秦漠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她面前:“你到底在烦燥什么,说来听听。”
许云依抬眸看他。
到底该怎么说呢?说到底就是报复心切,却一而再的在一个人手里碰钉子,很难让人看得开。
她实话实说:“或许只是心理上的一种不平衡吧,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明白。”
秦漠点点头,漫条斯理:“你现在的这种感觉应该跟‘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差不多,还是求胜心切。”最重要的是不能输给韩霁风。
这样一想,她活得也真是累。
秦漠叹了口气,只是说不出的怜惜。可是,劝解的话说不出,知道感情的事非理智所能左右。就像当年的自己,明明是带着恨离开的,可是这些年却从未真的恨过她,满满的都是爱和想念。深有感触之后,还有什么权利说别人。
只是执念放下之前,苦的只有自己。
许云依笑笑:“是有些意难平,不过不要紧,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她说:“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
秦漠从她手中接过杯子。
“走吧,去睡觉。”一边走一边说:“明天早上我去给你买豆浆油条,这两天你不是吵着想吃。”
许云依跟在他身后说:“好啊。”
付谣起床的时候素素还在睡着,第一时间给了她一个早安吻,烙在小家伙的额头上。然后起来洗漱。
付妈妈知道付谣今天要去国森上班,刻意早起给她做了丰盛的早餐。
等付谣洗漱出来,不可思议:“妈,做这么多东西怎么能吃得完。”
付妈妈笑吟吟的:“妈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多做几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付谣有些心酸,可怜天下父母心。本来她没太有吃早餐的习惯,还是坐下来每一样都吃了一点儿。心满意足的说:“哪里的饭也不如自己家的好吃。”
付妈妈感叹说:“以后好了,你在国森坐班,不用再东奔西跑,每天都可以吃到妈妈做的饭了。”
付谣点点头。
现在她要工作,一个人没办法带孩子,肯定要和父母住一段时间。依付爸爸的意思是就算素素上幼儿园了也住在这里,这样他们方便接送孩子。
而且年纪大了,越发喜欢小孩子,有付谣和素素陪着每天都很热闹。
这样无形中也断了付谣的后顾之忧,否则她没办法安下心来好好工作。将孩子送到老段家那边吧,她很不放心,压根没一个能给她好好带孩子的人。
所以,这个时候最感激父母。因此更加坚定了要振作精神,好好工作的决心。
付谣从车上下来,站在国森大厦前打量。
建筑物屹立不倒,而且今天往时没什么差别。可是,再度站到这里的时候,人生的意义已然千差万别。
付谣先去找许云依,一从电梯里出来,秘书笑着说:“是付经理吧,许总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
付谣点点头,推门进去。
许云依从椅子上站起身,笑着说:“欢迎回来。”
付谣一时间感慨万千,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果国森没被收购,她可能真的没有勇气再走进来。虽然她只是不经意的犯了一个小错误,却让她的生活天翻地覆。
许云依不给她怅然的机会,过来拉着她说话;“我觉得这个位置没人比你更适合,以你的能力会做得更好,我期待你的表现。”然后又说:“先去办理入职手续吧,我都替你打点好了。随时可以过来上班。”
付谣很认真的看着她:“许总,真的谢谢你。”
“何必这么客气,不在公司的时候你可以叫我云衣。”就像以前那样,私底下付谣也会叫她明月。
付谣应承说:“好,我知道了。”
她去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了。虽然不在销售部做了,可是,跑了几年的市场没有白做,积累了一些实践经验,比公司里的许多人都有优势将本职工作做好。
花了不到一上午的时间所有事情就已办理妥当,付谣没给自己缓冲的机会,直接投入到工作中。
下午有高层会议,既然副经理已经正式入职,许云依便叫秘书通知付谣一起开会。
会议室里再度见到韩霁风,立在会议室的前端对公司的现状做实事分析,话语精短有力,他的磁性嗓音不轻不重,可是十分俱有煽动力。整场会议言词不多,可是每句都在点上。所以,会议并不冗长,很快就结束了。
轻松又立意明确。
许云依盯着手里的本子,不得不承认韩霁风实力非凡,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过人。也难怪到最后他成了掌控全局的那一个,云淡风轻的坐享渔翁之利。
那样无害,实则防不胜防。
“散会。”的声音淡淡传来。
许云依收敛情绪,站起身就往外走。对于整个会议她没有半点儿不解之处,所以,韩霁风所有的指示只需落实就好。
韩霁风看到付谣,散会的时候,将人叫住。
“付谣,很高兴你能回来。”
付谣轻微的笑了笑:“谢谢韩总,国森不嫌弃我,能够重用,我真的很感激。”
韩霁风按了按眉骨,只说:“别这样说,这些都是你凭本事得到的,当之无愧。”
付谣望着他,真是无尽的感叹。
原来命运辗转的并非她一人,眼见那样好的一对璧人,到今天就已分道扬镳。按理说他们纷纷坐到了国森的高位上,拿到了控股权,该齐心合力一起打怪兽才是。实际却并非如此。回国森之前她多少了解了一些,世面上是说两人的婚姻以悲剧收场,到底谁背叛了谁,却很难说得清。
活着的人相爱相杀,死去了,想彼此折磨都不再可能。
付谣大着胆子问他;“韩总为什么会和许总会开呢?我以为你们会白头偕老。”
知道这不是她该说的话,由其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但是付谣迎视他的目光,不管结果怎样,她都想问一问。
韩霁风若有似无的动了下唇角,无奈说:“这世上太多事情情非所愿,没有办法。”
他一句“情非所愿”,“没有办法”就打发了她。付谣同时也深知每个人的无奈。最后说:“我回去工作了,韩总。”
会议室里除了两个人,其他人都已经走光了。
付谣推门出来,直接回办公室。
知道如今的国森和过去不同了,辉煌的前景下比以前还要复杂且风起云涌。
苏婉清早上起床的时候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或许是昨晚睡得晚的缘故。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最后打电话向公司请了假。
没有起床,就一直在床上躺到中午。
死不冥目似的瞪着天花板,心乱如麻,脑袋里反倒空荡荡的。
门铃一声接一声的响了起来。
苏婉清皱了下眉头,爬起来去开门。
是林飞,一脸焦燥的站在门口:“怎么样了?”
苏婉清怔愣的看着他,什么怎么样了?
林飞说:“听说你生病请假了,到底哪里不舒服?去过医院了吗?”
若说哪里不舒服,肯定就是心里。
苏婉清看到林飞眉宇间的急迫,没想到还有一个人如此关心她。脆弱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了,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多年来单方面的付出,加上被辜负的痛心与无助,让此时的她疲惫异常。忽然很想找个港湾停靠,哪怕仅是做短暂的休息也好。
定定的看了林飞一会儿,那眼眶已经红了,不等林飞搞明白状况,苏婉清已经伸出手来抱住他。
吸着鼻子说:“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我好累。”
林飞感觉自己心跳加速,站在那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直到过了漫长的一分钟后,他才缓缓的抬起手来反抱住她。
如果她觉得累了,想借他的肩膀靠一靠,又有什么不可呢?
从另一方面讲,苏婉清这样,仿佛是给了他某一方面的暗示。致使林飞将自己深度的情绪唤醒,那些似是而非,从来没有认真想明白的心事终于渐渐清析起来。
左思右想,无非就是对她动了心。所以才愿意做各种各样的傻事,甚至跟她斗嘴,有事没事找她的麻烦……人在恋爱的时候就会变得格外幼稚,行事作风完全不像自己。
林飞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一股热血涌上来,全身都起了反应。男性荷尔蒙的分泌让他整个人兴奋不已,即便趁人之危,他也什么都顾不上了,挑起她的下巴用力亲吻。
之前苏婉清还拼命反抗,瞳孔中显而易见的恐慌。可是林飞手上的力道很大,根本不是她所能抵御。况且也不是真的想要反抗,堕落的情绪涌上来,义无反顾的想要沉沦。就算林飞不主动,今天的她也可能不会安份。
现在的苏婉清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男人,一个怀抱,让她感觉自己是被怜惜珍爱的,并非杂草一根。
门板被大力的甩上。
林飞一边捧着她的下巴缠绵,一手将自己的领带扣子解开,然后是衬衣,西装裤……
苏婉清闭着眼睛回应,表现得比他更热切。她像疯了一样去撕扯他的衣服,连同自己的家居服。就像要将自己抛开来贡献给他,让自己彻头彻尾的堕落一回。
仿佛只有沦陷万丈深渊里,反倒觉得自己是被救赎。
林飞表现得还是很温柔,双双滚落地板的时候,他下意识用手掌拖着她的后脑勺,说明是真的用心。
而后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苏婉清守了二十几年的纯真,以一个让自己越发疼痛的方式毁灭了。
却又从未有过的癫狂。
那一刻她竟有些迷迷糊糊的想,或许从此以后她会迷恋上这样的味道,就像吸食毒品的人那样。
许云依端着盘子找位子。
一抬头看到角落里的韩霁风,他们都是喜欢安静的人。
是抬步向前,还是转首离开?
一切看似都没有必要,她没什么好怕他的。
许云依端着餐盘大大方方的走过去:“韩总不介意吧?”
韩霁风一挑眉示意她坐下。
如果没有最初的那点怨念,以至于两个人走到一起,让错误一而再的发生。或许到今天他们可以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一个狼心一个狗肺,太适合狼狈为奸了。
可是,这个男人到底站到了她的对立面上。许云依当初所有的担心都演变成了现实,嫁给他并没有改变这样的结果,局面也没有因此得到扭转。反倒是没了商量的余地,他们之间只能势不两立。
许云依心怀不轨的看了他一眼。
对面韩霁风也在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其实许云依多想扒开这个男人的皮表看一看,看他的内心黑到某种程度。她自认自己就不是省油的灯,而这个男人比她还要人神共愤。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不服气都不行。
“原来副经理的位置是给付谣留的,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韩霁风吃得几分饱了,没有离开,坐在那里说。
许云依停下吃饭的动作说:“付谣的能力有目共睹,如果不是那点儿小错误,今天的她会直步青云。”
“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却不是每个人都犯小人,恰巧被讨伐。”
许云依知道这件事情是苏婉清做的,但或许就是被当枪使了。最后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吴雪和林启贤。如果韩霁风真跟这两个人的有关系的话,那他也脱不了干系。
她凌厉的眸子盯紧他。
韩霁风显得有些云淡风轻,修指轻轻叩动桌面。
“你话里有话。”
许云依轻哼:“我看是韩总做贼心虚。”
韩霁风淡淡回她:“只有弱者才会心虚。”
相比而言,他明显比她更胜一筹。
许云依并未被他气得炸毛。仍旧冷冷的笑着:“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还都说不准。即便我输了那也无所谓。毕竟我这一生有枝可依,而不是全无指望。”
扔下一句话,她端着餐盘率先离开。
韩霁风微微一怔,漆黑眼底闪过莫名的光。须臾,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跟这个女人斗嘴是不明智的,早在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领教过了。
何况比起她,他不见得就是完胜的那一个。
韩霁风转首看向窗外,阳光郁郁葱葱。春天最好的地方就是给人希望,绿意芳生,再好不过。
他坐了会儿,同样端起餐盘离开。
欢愉结束,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比之前更加空洞。由其出了一身汗后,冷静下来就会浑身发冷。再加上已经停暖了,地板上冰凉一片。
苏婉清虾米一样蜷缩着身体在那里喘息。眨眼被林飞抱了起来。
“回卧室睡吧,否则你会感冒。”
他光裸着身体呈现她的眼前,已然无所顾及。
苏婉清盯着林飞娃娃脸下的精壮身躯,觉得缓解空洞的最好办法就是重新点燃热情,让自己肆意燃烧,直到化为灰烬。
她微微一扬首,主动吻上他的唇。
林飞怔了下,下一秒激烈的回吻她。激烈的戏码在卧室的大床上再度上演。
苏婉清一边沉沦,一边忍不住的唾弃自己,她竟可耻的沦为*。
何等的不堪。
等到平息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暗淡。
两人躺在床上微微喘气。
苏婉清背对着林飞,执意不肯跟他拥抱。
林飞不明所以,从身后靠上来。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他没想到苏婉清是第一次,所以倍加呵护小心。
苏婉清半晌才说:“没有,想睡一觉。”
林飞抬起头来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就睡一会儿吧,吃饭的时候我叫你。”他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苏婉清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不冷静下来就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有多后悔,等林飞走出去的时候,苏婉清的心顿时撕拧似的疼起来,眼泪顺着眼角簌簌的滑下来。
其实随便找个男人都比韩霁风对她好,刚刚就在床上,林飞还一再保证会对她负责。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多欢愉。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人真的是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越觉得好。
苏婉清闭实眼睛,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明天。
晚上的时候许云依本来约好了要和秦漠一起吃饭,可是,下班的时候却接到秦漠的电话说:“云依,今天晚上临时有事,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
许云依知道他日理万机,就说:“不要紧,你去忙吧。”
秦漠又嘱咐:“不能应付,一定要好好吃饭。晚上我会早点儿回去。”
许云依说:“好。”
然后挂了电话。
这样一来就不急着回家了,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没有事做,无非就是看看电视打发时间。她坐在椅子上摇啊摇,不由想起以前在校园的时候。这样一想,秦漠的性情似乎没怎么变。那时候他就十分细心,她的衣食住行他都帮她想到了。每次放假回家,秦漠都会叮嘱她收拾什么。平日在校园里更是好,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就有人帮她打点生活。
那样的感觉真是好,仿佛永远不用忧心明天。因为明天自然有人为你打算。想一想,其实那时候她也是想过永远的。
怎么会没想过,一路走来生活几乎没有顺心过,她就像个无根的野草似的飘来飘去。否则也不会那样感念许曼丽的恩情,即便她不是一个好母亲,更不是一个好养母。可是,她给了许云依一个家,一个可以落地扎根的土壤。在那块贫瘠的土地上,根本得不到肥沃的养料,哪里有爱可言。但是,自从秦漠出现后,她得到了。这是由始以来对她最好的一个人,也是对她最好的一个男人,她怎么可能不想要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