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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铭,你他妈拉我一把啊!”
趴在车前盖上的女人衣衫不整,大腿上的鲜血染红她波西米亚碎花长裙。细碎的玻璃渣子将她双腿刺破,镶在肉里,一眼看去,十分可怖。
游离的思绪被影媚的骂声拉回现实,杜子铭深深看了眼躺在车盖上又哭又骂的女人,心里无端有些累。
车盖被太阳烤得发烫,影媚眼珠子跟血珠子一同滴落在车盖上,瞬间化作一摊干痕迹。杜子铭推开车门下车走向她,他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又仔仔细细检查了她的伤口,确定没有伤到筋骨,这才松了口气。
车被砸成这副模样,无论如何都不能开了。
杜子铭打电话叫助理开车来接他们,担心会被狗仔拍到,两个人不敢站在马路边上,只能找个暗处草丛躲藏起来。半个多钟头后,年轻助理一辆慌张赶来。
杜子铭怀抱影媚从草丛里出来,两人慌慌张张坐上车,精神这才松懈下来。“快送我们去私家医院,找个信得过的人将车修好。注意关注媒体动向,别让此事上报。”杜子铭用丝巾将影媚腿部受伤严重的地方包扎起来,还算镇定的吩咐助理。
助理看了眼被踹坏挡风玻璃的保时捷,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赶紧点头道是。
…
流月波下午没事做,便开着车子去片场找洛彤。
一排排车辆等候在石子路两旁,太阳光很大,大地被烤的冒气。流月波打开导航,选了条偏僻的小马路走捷径。车子转了个弯,隐隐可以看见不远处商业住宅区。
忽然,一辆红色保时捷闯入流月波视线。
他停下车子,摇下车窗,看见满地鲜血跟碎渣。面色闪过一丝诧异,流月波推开车门走到保时捷前看了看,眼神忽然变得古怪起来。“这不是影媚的车吗?”
影媚这辆保时捷是欧龙娱乐大老板去年送给她的年终奖礼物,这辆车可是限量款,很好认出来。
想起杜子铭跟影媚这对狗男女曾经对洛彤做过的那些事,流月波心里就来气。他眺目看了眼四周,见这里真的是个偏僻场所,便放下心来。
流月波走到花丛旁,从草丛里抱起一块篮球大的石头,走回保时捷车旁。他举起双手,做了个投球动作。石块从手中脱落,砸在保时捷车门上。
哐当!
车门破碎,石头落在驾驶座上。
流月波手伸进车内,将那石头抱出来,又来到另一边。
哐当一声,副驾驶车门也碎了。
流月波拍拍手,他双手撑腰看了几眼保时捷,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又捡起石块,狠狠砸了几下车屁股。车皮股凹了下去,车尾灯也全部被砸坏,流月波这才将石块扔回花丛里。
他拍拍手,解气!
坐回车中,流月波摆弄手机对着保时捷咔擦拍了几张照,用小号发送了一条微博,这才开车朝片场赶去。
…
萧云宸就坐在片场外,看着洛彤帮纪若端茶递水,心里特不是滋味。跟他在一起时,彤彤何时做过这种事?
萧云宸望着洛彤,眼神一点点变得深沉。
当年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打下片天地就想着赚大钱去走私。他见走私能获取牟利,便将自己三分之二的家当全部压在走私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恰逢那段时间C国换了领导人,那人一上任就严打走私,萧云宸太高调,成了首批遭整的对象。
三分之二的家当全部栽在里面,萧云宸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于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怎可咽得下这口恶气?他是个有心计有谋略,心怀大志的人,自然不甘平庸。
放不下名利与地位,迫不得已之下,他选择与大家族安家联姻。
当时他也犹豫过,一个是陪自己走了三年,为自己挡过子弹的真爱;另一个是能助他再创辉煌的安家小姐,名利地位摆在眼前,他终究是选择了后者。
他不爱安心,一直不爱。
他看到洛彤脸上干净无暇的笑容,实在是不敢开口告诉她自己将要跟安家小姐联姻一事。后来洛彤无意间得知这消息,跑回家询问他,面对洛彤的指责询问,萧云宸不是不愧疚的。在她悲伤的眼神中,他终于承认了自己将要跟别的女人结婚的事实。
当时洛彤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没有半点爱意,只有悲伤绝望。
“萧云宸,我与她,你只能选一个。这样,你还要跟她结婚吗?”洛彤就站在他们曾经翻云覆雨无数次的房间之内,她穿着单薄的浅黄色睡裙,过腰长发将她衬得越发秀气纤瘦。
看着洛彤忐忑不安的眼,他终究还是点下了脑袋。在他点头的那一刻,洛彤整个人都颤了颤,水灵灵的脸蛋在霎那间失去血色。
“萧云宸,你我这三年,就当是一场梦吧!以后再见,咱们就当做不认识彼此。”洛彤双手拽着睡裙料子,几乎是咬牙说出这话。萧云宸看着她绝望的眼神,耳旁充斥着洛彤冰凉无情的话,心口沥沥滴出血液。
她转身就要离开他们的家,萧云宸慌了,抱住她,一把将她扔到床上。在恐惧的驱使下,他扯破她的睡群,用热切的吻亲遍她全身,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以此来宣告她是他的。
只是他一个人的。
那个晚上,洛彤不再像以前那样发出动听靡音,她像个破碎的瓷娃娃,任凭他处置。
当他彻底释放,趴在她身上喘气之时,她一双出尘水眸看着他,满是厌恶、妒狠。“这样也好,我们在床上认识,也在床上结束,挺好。”她的声音冰凉绝望。
听到这话,萧云宸心都凉了。
他终究留不住她,即便是将她锁在大宅子里,她也有千万种办法逃出去。在他跟安心大婚的那天晚上,他撇下新婚妻子独自开车回大宅,却听到一个让他震怒不已的消息。
“早上你一出门,洛小姐就就跳楼了。”
萧云宸身体晃了晃,脸都白了。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从三楼跳下…他不敢想象后果。
“洛小姐怎么样了?”
“医生说,洛小姐右腿骨折。”心狠很一痛,他的彤彤为了逃离他,竟然选择跳楼,还摔断了右腿。“她人现在在哪里?”
管家目光闪闪躲躲,在萧云宸再三逼问下,他才诺诺告诉他,洛彤从医院逃走了!那个晚上,萧云宸翻遍了全城,也没能找到洛彤的下落。
一个右腿还打着石膏的女人,毅然在他新婚之日出逃,她到底去了哪里?
…
萧云宸看着跟纪若并肩站在一起的洛彤,很想问问她,那个晚上她到底呆在哪里。他更想知道,孩子真的是洛彤主动打掉的,还是因为那一跳,伤到了孩子,被迫拿掉的。
可他没有勇气。
从他抛弃洛彤选择名利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没有资格跟勇气去询问洛彤了。
就这么淡出她的世界么?
洛彤笑容依旧干净迷人,萧云宸痴迷看着她,又一次在她的笑容里丢弃盔甲,失了灵魂。萧云宸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脑袋靠在背椅上,沉默了许久,缓缓呢喃道:“我不甘心啊…”
*
橙色迈凯伦驶进商业小区,隔着很远,流月波眼尖的看到了大树下停着的那辆黑色奔驰。他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车内一身黑衣,目光望着片场内的萧云宸。
“萧云宸…”流月波双唇紧抿在一起,心情有些沉重。
萧云宸看洛彤的目光,太霸道,也太有占有欲了,真让他放心不下啊!流月波找了个停车位停下,他戴上墨镜,大摇大摆从萧云宸身旁路过,走进片场,直拿萧云宸当空气。
萧云宸见流月波进去片场,脑子一抽,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片场。
察觉到萧云宸跟在自己身后进了片场,流月波神色染上恼意,他加快脚步,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大叫一声:“彤儿!”这声彤儿,七分亲昵三分显摆。
听到这称呼的洛彤一愣,她皱皱眉头,不太适应流月波这称呼。
同样被这声彤儿惊住的还有流月波身后的萧云宸,他神色复杂看了眼流月波,黑眸一点点冷下去。彤儿…这称呼真他娘的叫人不爽!
洛彤转过身朝流月波走来,见到跟在他身后的萧云宸,脚步倏然顿住,俏脸跟着变冷。很快的,她又恢复自然。
洛彤上前挽住流月波的手臂,嗔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明明是责备话,偏偏洛彤语气十分雀跃,傻子都听得出来她很高兴。
流月波脑袋凑近洛彤,像*一样说:“想老婆了,所以来看看。怎么,你不高兴?”
洛彤脸蛋一红,没说开心,也没说不开心。只是又瞪了他一眼,被女友瞪了,流月波不仅不怒,反倒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落进萧云宸耳朵里,那叫一个刺耳。
“你昨晚不是说最近没胃口么,今天中午打电话你也说没吃饱,诺,我来的路上专程去520小说阁买了份小米粥,味道挺清淡的,你多少吃点。”
洛彤低头看了眼流月波手中袋子,心里滑过暖意。“好。”她取过袋子,感受到粥还是温热的,忍不住冲流月波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
“别感动了,快吃吧!”流月波拍拍洛彤脑袋,满眼宠溺。
看着两人甜蜜得如胶似漆,萧云宸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他多想转身走掉,可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他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整个片场都因为他的到来,多了几分诡异沉寂。
洛彤坐在躺椅上,吃着粥,中途抬头看了眼萧云宸,眼里闪过意外,假装这才看到他。
“萧总。”
她客客气气的态度,堵得萧云宸心慌。流月波听得这一声萧总,咧咧嘴,眉眼间满是得意之色。
冷厉的眼扫过笑脸灿烂的流月波,萧云宸恨不得一枪毙了他。流月波不甘示弱回瞪他,两个人之间箭弩拔张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萧总,你来有什么事吗?”
洛彤一句话,轻易浇灭两人之间的烈焰。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这话音量很大,剧组不少人都听见了。
有人抬起头来,望向他们三人。
洛彤是流月波女朋友这事并不是秘密,可这萧总跟洛彤又是什么关系?当着流月波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是想挖流月波墙角吗?工作人员碍于两个男人的威严不敢明目张胆观看,只敢悄悄打量。
洛彤听到这话没有半点反应,她捧着粥小口小口喝着,水灵灵的脸蛋一派淡定。
明目张胆当着正牌男友的面说这话,正牌男友怎可忍?流月波蹭地站起身来,他迈腿走到萧云宸面前,将洛彤整个人挡在自己身后,才目视萧云宸,冷嘲热讽说:“萧总,觊觎别人的女朋友,是小偷行为。你难道想当小偷吗?”流月波眸子在冒火。
萧云宸嗤笑一声,“流总监,你莫不是忘了,早在八年之前,彤彤就是我的女朋友。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我面装横?”萧云宸冰凉视线睨着流月波,一片不屑。
若不是他跟洛彤关系特殊,流月波这等身份的人根本就入不了萧云宸的眼。可偏偏,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娱乐总监,却成了洛彤现在的男朋友。
流月波眉心一跳,扬手就要跟他干架。
啪!
一碗小米粥越过流月波,无情的稳稳砸在萧云宸的脸上。
所有人呆住。就连在拍戏的纪若跟夜君然都愣了一会儿,两个人很快收拾好表情,因为刚好是背对摄像头的镜头,倒是没有影响拍摄。
魏然跟刘泰看了眼萧云宸三人,心想,今儿这剧组有鬼,影媚那一场闹剧刚闭幕,新的剧场又开始了。
汤汤水水从萧云宸脸上滴下,男人一身狼狈,表情万分错愕难以置信。他以前温柔贴心的彤彤,竟然拿粥砸他?萧云宸摸了把脸上的小米粥,整张俊脸都是黑的。
亏的是塑料盒,这若是瓷碗…
流月波也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忽然从嘴里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彤儿,你这碗粥砸的刚刚好!萧总,小米粥味道如何,你若是喜欢,改日有空我可以请你去吃。”
冰冷眼刀子朝流月波扫去,萧云宸心里怒火狂烧,他真想撕破流月波这张臭嘴。
“竟不知曾经狂妄潇洒的萧总,竟也变得婆婆妈妈如此拿不起放不下了。”洛彤从流月波身后走出来,她扫了眼有些狼狈的萧云宸,俏脸有着点点鄙夷。
萧云宸一噎,竟发不出声。
“萧总,你离婚不离婚都跟我没干系,那是你自己的事。还有一件事你说错了,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女朋友,即使是在八年前,我跟你也只是情妇跟金主的关系。”谈起两人的曾经往事,纪若显得十分平静。
她越是平静,萧云宸就越凉。她是真的放下了吗?刻骨铭心的曾经,说忘就忘了吗?
洛彤牵着流月波的手,特意在萧云宸面前晃了晃。“看到没,我现在是流月波的女朋友,你不想自找难堪的话,就快些离开吧!”她说完,牵起流月波的手准备走。
萧云宸及时出手,拽住洛彤左手。
“萧总,你这是做什么?”流月波不悦挡在洛彤身后,一把挥开萧云宸的手。“萧总,请你自重!”男人的眼,有了警告跟不悦。流月波看着眼前这个要比他厉害许多的人,眼里不见半点怯意。
手被流月波拉开,萧云宸也不恼,他锐利的视线停在流月波身后的洛彤身上,里面有复杂跟伤痛。“彤彤,我一直想问你,我们的孩子,究竟是你自己去医院主动拿掉的,还是因为你从三楼跳下伤了孩子,迫不得已才拿掉他的?”
我们的孩子…
背对着萧云宸的洛彤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怀了孩子,如果她知道,她定不会莽撞的从三楼跳下。都以为她是因为萧云宸跟安心联姻,一时气不过才跑去医院做掉孩子,都当她洛彤铁石心肠,其实不然。
那是她的孩子!
她怎会心狠到那种地步?
当时右腿骨折被管家送去医院,洛彤为了逃离萧云宸,从医院后门逃走。当天晚上她借住在从农村来C市打工的表姐家,晚上下面见了红,她被送去医院一家私人诊所,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怀了孩子!
可她还来不及跟孩子说句话打声招呼,孩子就那么没了。
直到现在她还清晰记得,在冰冷病床上,孩子被取走的那一刻心有多寒冷彻骨。她做的不是无痛人流,她不想在没有知觉下跟孩子分离。
当她从病床上下来,手里抱着被医生随意丢弃在一团白布里的血肉时,哭得肝肠寸断。那一刻,她恨透了萧云宸,也恨透了她自己。
他们都是不称职的父母,他们都是手拿屠刀的刽子手!
眼前变得模糊朦胧,洛彤抬头看了眼依旧炽热的黄昏天,努力勾起一个自嘲笑意。“萧云宸,都过去了,你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彤彤,你说实话,孩子究竟是怎么没了的?”萧云宸固执的想要知道答案。
洛彤闭上眼睛,有一滴泪滑过脸颊,落在地上,开出荼蘼之花。“伤心欲绝之下,我亲自去医院拿掉的。萧云宸,这答案你满意了?”洛彤回头看了萧云宸一眼,眼里的讽刺,让人心惊。
明明是七月天,冰寒却渗透进萧云宸的骨髓,噬咬着他的血肉。
流月波看着洛彤,微微蹙眉。他不喜欢这样的洛彤,不喜欢她脸上违心的面具,不喜欢她强颜的欢笑。他压下心里那些许伤痛,牵着洛彤,飞快离开片场。
“你干嘛?我还在工作!”被流月波拉着往外走,洛彤一时急了。
流月波不依,“工作个屁,你都这样了还工作,我能放心得下吗?”流月波脸色一沉,看上去挺唬人。洛彤呆了呆,看到流月波眼底深处真切实意的关怀,忽然就乖了。
“那你让我给纪若打个电话。”
这次流月波没反对。
洛彤跟纪若打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缘由,纪若没多说什么,只说让她别太难过。
洛彤刚挂掉电话,跑车便呼啸着,以夸张的速度,像一头猎豹横行穿过C市,开去盛开鲜花的地方。
——
洛彤离开了,回酒店的路上只有竹瞳跟纪若两人。
竹瞳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躁动。微微蹙起眉头,竹瞳扭头看向纪若,问道:“若姐,今天几号?”竹瞳声音听上去跟往日有些不同,似乎带着隐忍。
纪若没有察觉出他的不同,她翻出手机看了眼,说道:“7月23号。”
“23号?”熟悉的躁动在竹瞳全身血液里窜走,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青筋毕露,隽秀的脸颊上,跟着浮现出难以隐忍的痛楚。竹瞳心跳忽然变得剧烈,23号,也就是初一…
“小瞳你怎么了?很热吗?”
纪若见竹瞳额头冒出冷汗,还以为是车内太热。她扫了眼温度显示频,26度,温度正合适,他怎么那么热?竹瞳摇摇头,澄清的眼眸中,隐隐约约闪烁着红色小点。
“小瞳,你是不是生病了?你脸色好白啊!”纪若一惊,从椅子上起身,用自己手背去触摸竹瞳的额头。手背刚接触到竹瞳额头,纪若像是被什么刺了一般,猛地收回手。“小瞳,你体温好凉!”刚才那一下的触感,她摸到的不像是竹瞳的肌肤,倒像是一块冰。
竹瞳眯眯眸子,在纪若看不到的地方,他眼里闪烁的红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凉,身体温度更低,体内躁动更盛。“没…没事…”哑哑的声音从竹瞳嘴里发出,跟平日里他的声音相差太多。
纪若听到他嘶哑似老树枝被碾压的声音,吓得整张脸都失了血色。“我们去医院,你状况很不对劲!”纪若掏出手机准备叫顾诺贤帮忙安排急诊,就在这时,竹瞳忽然猛踩刹车。
“若姐,坐稳了!”
急促说了声,竹瞳双手转动方向盘,凯迪拉克以惊人速度穿过马路,飞奔向酒店。
突然加速,纪若整个人向前一冲,额头都撞到了前车椅上。“啊!”她闷哼一声,身子又朝后跌倒在车座上。她死死拽住车顶扶手,暗暗祈祷不要出事才好。
凭借着高超精湛的车技,凯迪拉克几个眨眼便开进地下停车场。
吱!
车子稳稳停靠在车位上。
“若姐我先走了!”竹瞳几乎粗鲁地用身体撞开车门,他单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低头跌跌撞撞朝电梯奔去。纪若吓了一跳,赶紧跟着下车,她踩着高跟鞋跟在竹瞳身后,满脸焦急。“小瞳你等等我!你这样不行,生病了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紧闭的电梯门。
纪若愣愣望着眼前关闭起来的电梯大门,有些回不过神。
竹瞳这是怎么了?
电梯内,一双血红色眼睛盯着玻璃镜中的青年,目光里有嗜血的光芒在闪烁。竹瞳紧握住双拳,忍住想要暴砸电梯镜子的冲动,他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体内血液躁动的更加厉害。
叮!
电梯门打开,竹瞳迈腿跑出电梯,疾步朝自己房间跑去。用房卡打开房门,他钻进房间,来不及将房卡插进点灯感应器,整个人突然直愣愣跌倒在玄关处。
黑暗中,他血红色的眼睛像两团火,燃烧得旺盛。
双手撑在地板上,竹瞳匍匐睁着爬进房间,艰难蠕动的身躯,像一条没有骨头的大虫子。这恐怖的一幕若是被其他人看见,定会被吓死。
砰!砰!砰!
敲门声响得剧烈急促,伴随响起的还有一道女人声音。那道声音,满是焦急跟担忧,好熟悉的声音…
黑暗中,火红色眼睛里露出片刻怔神跟迷茫,紧接着,迷茫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杀意!抠在地板上的十指指尖诡异的长出一根根硬如钢铁的黑色指甲。他想杀人!想徒手拧断他们的脖子!想刨开他们的肚皮!想扯碎他们的五脏六腑!想将他们一点点撕得粉碎!让他们死无葬生之地!
红色眼珠眨了眨,匍匐在地板上的青年突然缓缓站了起来。
羔羊送上门来了么?
嘴角勾起嗜血笑意,竹瞳硬如钢铁的指甲在墙壁上划出一条条痕迹。指甲划破墙壁,发出吱吱磨耳声。青年一点点朝房门靠去,体内急躁的血液蹭蹭蹭地往上升。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叫嚣,指挥着要他杀了门外那个倒霉蛋。竹瞳听从脑海里的指令,手搭在手把上,只要他拧开手把,门外那人,注定无处可逃!
“小瞳!”
“小瞳你怎样了?是不是很难受?你开开门,若姐送你去医院!”焦躁的声音很是不安,女人的声音传进竹瞳耳里,青年一愣,红色眼球里再次聚起迷茫。
是谁?
是谁在呼唤他?
他摇摇头,脑子里闪过一张清丽绝色的小脸。
“小瞳!你打开门好不好?你到底怎么了?你出来我们去医院,算若姐求你了好不好?”门外的纪若对着房门一顿拳打脚踢,她是真的被吓坏了,竹瞳今晚太奇怪了。
“小瞳,你是不是得了怪病?你不要怕,你跟若姐说说,别死撑着,我们一起想办法治好它,好不好?”门外的声音,充满焦虑跟关怀,那是他十四年来从没听过的。
若姐?
搭在手把上的手抖了抖,长指甲刮过门板,发出细微声音。竹瞳眨眨血红色眼睛,体内那股躁动突然平息了许多。“若…若姐…?”他贴着房门,脑袋跟着传来剧烈疼痛。
竹瞳双手捶打着脑袋,满脸痛苦。他听着外面那人关切的叫喊,强忍着痛苦说道:“若姐,你走吧,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话刚说完,脑子更痛了。
门外纪若停止了动作,她贴着猫眼往房间看了一眼,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真的吗?”她显然很怀疑竹瞳这话的真实性。
竹瞳深呼吸一口气,血红色双眼里闪过极浅的清明。“真的,你回去吧,我这是老毛病了,睡一觉就好。”他苦笑一声,睡一觉就能好,那该多幸福。
听竹瞳声音似乎真的好了许多,纪若虽然很担心,但是竹瞳不开门让她进去,她也没办法。最后纪若也只得作罢。“那好,你好好休息,如果实在是不舒服,你就打我电话。”
“…好。”
纪若又在门外站了半分钟,深深看了好几眼紧闭的房门,纪若这才转身踏着高跟鞋离开。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竹瞳这才转过身来。妖异的血红色瞳孔凑近猫眼,竹瞳凝视着纪若远去的背影,身体里好不容易平息了些许的躁动再次沸腾起来,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严重了。
再次贪恋看了眼那道倩影,像是要将那个影子印在灵魂里。竹瞳轻嘶一口凉气,身体靠着房门,一点点倒下去。
跌倒在地上,竹瞳没有失去意识,体内的躁动折磨得他死去活来,他真想就这么一死百了…指甲深深掐进墙壁之中,竹瞳凝望着深邃的黑暗,眼里聚起骇人的怨恨跟愤恨。
眼前又有穿军绿色的人影浮动,子弹在别墅里穿梭,佣人一个个倒下。最后,轮到了他所敬爱的父母。那个女人有一头清爽干练的黑短发,她总爱穿迷彩服,走起路来英姿飒爽,抱他的时候双臂十分有力。
那个女人,会在他入睡的时候给她讲故事,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给他做最好吃的糖葫芦,就连到死的时候,也要拼命将他藏进暗室。
那个男人,总是一脸严肃,他很少见他笑,但他知道,那个男人很爱他。他会在每天早晨带他晨跑,会陪他训练,会教他练字读书。
可他们,却被自己最信任最崇敬的国家背弃杀害。
就为了一个可笑的试验。
三十四条人命,三十四个冤魂,这个仇,他该找谁去报?
“妈妈,爸爸…”
想起他可怜的父母,竹瞳体内血液躁动的像是要跳出血管。浑身血管突突直跳,竹瞳艰难顺着地板爬进房间,他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只老旧的手机。
按下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竹瞳拨了过去。
嘟—嘟。
嘟—嘟。
刚好响四声,手机接通。
“是我。”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是个男人的,有些低沉,发音不算标准。
竹瞳深呼吸一口气,虚弱低哑的声音在寂静暗黑的房间内响起:“papa…”电话里沉默了一秒,那人说道:“今天初一,朔点时刻潮汐最大,你还是会很难受,是吗?”
“我控制不住…”竹瞳红色双瞳在黑暗里聚满起更多杀意跟痛楚。
男人又是一阵沉默,他长叹一口气,对竹瞳说道:“为了防止你身份暴露,我早有所准备。酒店大床左下角有一个暗格,药在里面。”
“谢…谢谢,papa…”竹瞳挂断电话,扶着大床爬到左下角。钢铁手指在地板上滑过,刺耳响动在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摸索到一块质地略有不同的地板,竹瞳打开它,从里面捧出一个纯黑色的玉瓶。他抖着手打开瓶盖,近乎渴望的将里面的液体倒入嘴里。
很快,体内剧烈沸腾的血液缓缓归于平息…
竹瞳靠着床位,清隽秀丽依旧苍白,先前沸腾的血液折磨得他出了一身汗。血红色从他眼里渐渐褪去,很快的,他眼睛恢复澄清。他坐在黑暗里,正常的像是个普通人。
*
纪若洗完澡躺在床上跟顾诺贤打电话,两人随意扯了些闲话,纪若心心念着竹瞳是否安好,接电话时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你有心事?”顾诺贤躺在他们家大床上,屋子里没有纪若,总觉得丢了点东西。
“哎,顾诺贤,你说竹瞳是不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啊?”听到她忽然提及竹瞳,顾诺贤心思一动,看似随口一问:“他怎么了?”
“他今晚很怪。”纪若斟酌着用怪字来概括竹瞳今晚的异常。
“怎么奇怪了?”
“唔,今晚回酒店的时候,他忽然额头冒汗,脸色发白。最怪异的是,我摸他额头的时候,发现他全身冰凉冰凉的,就像是一块冰。真的,你说怎么会有人身体冷得像块冰了?”纪若取下面膜,下床去浴室洗脸。
听着纪若那边的流水声,顾诺贤剑眉微微皱起。“真有那么夸张?”
“是啊!更奇怪的是,他叫他去医院,他死活不去。回了酒店他像逃命一样跑回房间,我去找他他也不开门,总之很奇怪。”纪若用海绵擦干脸,忧心忡忡问:“顾诺贤,你说竹瞳是不是真的得了怪病啊?”
因为有纪谱霖跟顾诺贤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现在纪若一见到突发异常的人,总是忍不住乱想。顾诺贤轻轻笑,“你想多了,他身体看上去很好,不会有事的。”
“你看上去不也很好么?发起病来时还不是吓死人。”想起顾诺贤上次在街头突然发病这事,纪若仍旧心有余悸。听得这话,顾诺贤哑口无言。
“这样,明早你多留意一下他,如果他身体还是不见好,你就直接将他押去医院。如果好了,那应该没大碍。”
“嗯。”
就在两人煲电话粥的时候,纪若房门门铃一阵阵响。
“这么晚了还有人找你?”顾诺贤听到纪若那边响起门铃声,有些诧异。“你多留个心眼,可不要将坏人放进来了。”纪若翻了个白眼,起身下床,担心敲门人是坏人,她煞有其事的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那根铁鞭。
从猫眼往外看,纪若有些诧异。
“小瞳?”
她赶紧扔掉铁鞭打开房门,门外是洗过澡换了身干净衣裳的竹瞳,“你还好吗?”她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竹瞳一番,他看来似乎已经好了,脸上还带着笑。
竹瞳点点头,青年笑的颇矜持。“若姐,让你担心了,我这就是老毛病,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就好。”
见竹瞳是真没事了,纪若心里那点担忧也没了。“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我看你刚才那会儿真的挺难受的,我都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抱歉,下次不会再这样了。”竹瞳抠抠脑袋,澄清眸子很亮,“若姐,今晚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
竹瞳看着纪若,眼睛一眨不眨,十分专注。纪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竹瞳那双眼里,似乎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谢谢你…所有。”竹瞳看了眼纪若握在手心的手机,这才意识到她在打电话。“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房了,若姐晚安。”青年利索转身,离开这层楼。
纪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怪怪的。
“你看,这不就没事了。”通话一直开着,顾诺贤自然听到了两人刚才的对话。纪若关闭房门,捡起地上的铁鞭走回房间。“嗯,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太晚了,你早些睡,我也要睡觉了。”
顾诺贤翻了个身,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一个人在家耐不住寂寞了?”纪若躺在床上,没有顾诺贤在身边,大床显得格外空旷。顾诺贤低声轻笑,“嗯,耐不住寂寞,想我家若若了。”
男人的笑声通过电话传过来,纪若禁不住红了耳根。“那你继续想,我们明晚见。”
“明晚回来吗?我去接你!”顾诺贤心里一喜,更加睡不着了。
“…好。”纪若翻了个身,很快就睡了。
顾诺贤听了会儿她的呼吸声,这才挂断电话。他双手枕在头下,仔细思索着纪若所说的有关竹瞳并发的症状,眉头一点点蹙起,这个竹瞳,果然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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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新生安馨,刚进校就盯上了副教授简宁——年方二十八,身材长相学历俱佳,气质可刚可柔,容貌可男可女,简直是天生的攻受兼备典范!唯一的缺点是,教授大人是直男!性别不同怎能相爱?必须得可了劲儿地掰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