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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里。
舅妈蔡捷哭得快喘不上来气,需要几个护士搀扶,才勉强站住。
ICU,隔着窗户看,舅舅老乔躺在病床上,胳膊上、腿上都包着一层厚厚的绷带,额头上也贴着胶布,面色惨白而消沉,昏迷不醒。
“舅舅……”乔笙扣住窗户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怎么好端端的会出车祸?”
蔡捷没回答她,一直擦着眼泪。
不知为何,乔笙总觉得舅舅这次车祸有些蹊跷。
“没事的,刚才医生说,只要过了今晚,就应该没事了。舅妈,您别担心。”乔笙给蔡捷擦擦眼泪,搀扶她到外面走廊的凳子上坐下。
蔡捷一直没吭声,面色极凝重。
保险人员点头致意:“我们会尽快给您一个答复的!”
“笙笙,有件事我要跟你说……”蔡捷把手机递给乔笙,“你看看这个……”
乔笙拿来手机浏览着老乔在出事前发给蔡捷的消息,读了几遍才明白,原来一个月前,老乔到国外出差时,被朋友带进了赌场,输了三千万!
三千万啊……这是多少钱啊……
乔笙满脑子都是这个数,舅舅怎么能输这么多钱呢?
怪不得,最近总是觉得舅舅和舅妈奇奇怪怪的。
“那咱们怎么还呀?”乔笙眉头紧蹙,这可是个天文数字。
蔡婕犹豫了一下,脸色有点难看。
“实话说吧,这次车祸是因为……”蔡婕放低音量,贴着乔笙的耳朵说。
乔笙听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震惊的望着蔡婕,这是……骗保?
“这不行吧!骗保是要坐牢的!”
蔡婕哭丧着脸:“我们也是没办法了,那可是三千万啊!谁会借钱给我们呢?谁又有这么多钱呢?”
忽然,鄢云琛三个字跳进脑海中。
鄢云琛,说不定他可以救他们呢?
可那是三千万啊,鄢云琛能轻易借给他们吗?
她就是给鄢云琛打工打一辈子也还不上啊……
况且自己又是鄢云琛什么人,人家凭什么这么帮自己……
蔡婕叹了一口气:“要怪就怪你舅舅,这一辈子都那么笨!容易相信别人。你还记得,他说的那个什么老张吗?那根本不是他老朋友,是带着他进赌场的人!”
乔笙记得,当时为这事,舅舅和舅妈还吵过架。
“不对呀,您不是说,那些钱回来了吗?”
“就是回来了,我才起得疑心。我到银行去查,发现不但一分钱没回来,反而从账上还走出去八百万。我拿着账单去找你舅舅,你舅舅起初还不肯承认呢,后来才说实话。他们去国外,那个老张,就说当地的赌场好玩,就带着你舅舅去玩,结果……”
原来是这么回事。
乔笙知道舅舅为人,他是个老实人。这是被人坑了……
“笙笙,家里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了。”蔡婕满面愁容,把手机拿给乔笙,“不信你看,家里所有的存款都给了人家了,房子车子,我都抵押出去了。”
他们不仅身无分文,倒欠三千万,现在也无家可归了……
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乔笙急忙起身,捂着手机,快步走到走廊门后接通。
“乔小笙,你没事儿吧?”陆惟晔担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乔笙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浮动的心情:“没事……没事。”
陆惟晔听出了她声音中夹杂的颤抖,又担忧又焦急:“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舅舅他……他出车祸了。”
“怎、怎么会这样?”陆惟晔愣了一下,“那你舅舅没事儿吧?”
一阵沉默过后。
“没事。”乔笙使劲儿咬着嘴唇,不想让陆惟晔知道太多,“只是伤的比较重。不好意思,惟晔哥哥,我走得太着急,没顾上跟你说。”
“没关系,你没事儿就行。你在哪家医院啊?我过去看看你舅舅。”
她连忙说:“不不不,不用了,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赶紧休息吧。”
“不,你告诉我……”
“不用,真的不用……”乔笙截断他的话,“舅妈在叫我,我得过去了,就这样吧,惟晔哥哥再见。”
她匆忙收线,陆惟晔却反倒察觉到不对劲来。
精心准备的一场烛光晚餐泡汤,而且……短时间内,她应该都没什么心情去想这件事吧。
陆惟晔长叹一口气,一头倒在床上,怎么就那么巧呢?
乔笙回到走廊里,蔡婕问:“谁来的电话?”
“是惟晔哥哥……”
“小陆啊。”蔡婕的眸子一暗,缓缓注视着她身上的衣服首饰,“今天穿的这么好看,是跟小陆去约会了吧?”
乔笙有点尴尬。
“小陆是个好人,可惜……”蔡婕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收住嘴。
乔笙没有在意,坐在她身边,心事重重。
风声呼啸,寒风刺骨,冰冷的医院走廊里,乔笙和蔡婕两人一夜无眠。
“笙笙,你说,如果保险公司看出我们是在骗保,怎么办?”
“不知道。”乔笙低着头,两只手叠在一起,“大概会坐牢吧……”
“你舅舅虽然闯了这么大祸,可他已经都躺进ICU了……”蔡婕长长叹出一口气,“谁能来救救我们呢?”
“鄢总……”
“什么?”蔡婕没听清她的话。
“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鄢总最有钱。”乔笙嚯的一声站起来,“对,我去找鄢总,说不定他能借钱给我们。”
蔡婕在后面追着她喊:“笙笙,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早晨六点,乔笙一个人搭乘出租车来到裕景大厦停车场。
她不知道鄢云琛住在哪儿,但她知道鄢云琛的专用停车位是哪一个。
虽然是个周六,但昨天听辛博士念叨一句,鄢总好像周六要到公司忙些什么。
她抱着一线希望,到这里守株待兔。
七点,无人,只有偶尔管道水声。乔笙有点冷,抱住胳膊,捏紧领口,原地跳了跳。
八点,有打扫卫生的阿姨说说笑笑、打扫停车场卫生的声音。乔笙躲在旁边一根柱子后面蹲着,没让别人发现。
九点,一阵与众不同的马达声响了起来,越来越近。
乔笙果断从柱子后面跑了出来,张开双臂,拦在那辆黑色保时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