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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春风已经从北方吹来,吹过了开封,魏王府内,初春时节一抹绿色已经在墙角开始匍匐出来。
周嘉敏正在院子内看着赵德昭舞剑,而她则手抚焦尾琴,一曲阳关三叠,如泉水叮当,在院子内流转起来。
一剑,一琴,仿佛二人一般。
赵德昭舞了许久之后,一身白衫已然湿透,而周嘉敏一曲阳关三叠也曲终了,她见赵德昭舞剑舞得甚是辛苦,她娇羞似的从袖口掏出一块丝帕,随即缓缓走到赵德昭的身旁。
赵德昭放下长剑,抽入剑鞘内。
周嘉敏来到赵德昭身侧,用丝帕轻轻地擦拭赵德昭流汗的脸面,一声怪笑道:“二郎脸上的汗水也有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
赵德昭闻听,笑着:“女英的话真是俏皮,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捏的,这番话自然不假,这才练剑一会儿,浑身就发出一身臭汗,真是酸臭至极,若不是女英的一方香帕,现在还臭着呢。”
“二郎真会取笑奴家,这才不过是一方丝帕罢了。又不是二郎发明的那个香水物事,那个往身上一喷就浑身香气盎然,让人久久地不能忘怀。”周嘉敏说着的同时,将丝绸帕子往赵德昭身上扔去,随即一双青葱小手往赵德昭身后拍去。
赵德昭被周嘉敏的一双小手拍得往后退去,他急忙做出一副求饶的样子,苦笑道:“女英,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哈哈,不要啊!”
“呸,二郎真是太无耻了,今天就让奴家好好教训你”周嘉敏在后面跟着,而赵德昭在前面跑着,周嘉敏在后面跑着,赵德昭高兴地躲着。
院墙的另外一边,商浩斌、武凌清、张芃芃三人则与赵德芳在玩老鹰捉小鸡。
赵德芳甘当最后面的那个小鸡仔,就在此刻被武凌清一个闪身就捉住了,他嘟哝着嘴巴,背过身去,假装哭泣:“张姊姊,武哥哥、商哥哥,你们真坏,哼,我不玩了。”
这个时候,赵德昭从院子内跑了出来,他老远就听见了,此刻他笑道:“芳哥儿,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样子不好。”
赵德芳一见自己哥哥走了过来,他立即抬起自己的头,然后笑道:“芳儿是男子汉,又不是小娘,可不会哭哭啼啼的,那是他们欺负我。”
赵德昭停下来的一刻,周嘉敏已经赶了上来,她看到面前这么多人都在现场,一下子娇羞地脸都红了,只道一声“讨厌”这才小跑入了屋内。
“你们玩的真是开心。”赵德昭这时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武凌清与商浩斌二人,二人看见赵德昭的眼神,立即明白他的心思。
张芃芃也知道自家夫君有事情要和魏王商议,这才对着赵德芳道:“殿下,我们去草堂练习王右军的书法,顺便听听学究讲三国演义好不好。”
赵德芳高兴地手舞足蹈,“三国演义那好啊,我要听赵子龙救幼主,董卓被关.东.军十八.路诸侯打个稀巴烂芳儿长大后也要当一个将军听说那从邢州刚来的那个老云讲三国演义讲得是真好”
张芃芃带着赵德芳已经去了屋内,那边卓剑云一身圆领黑色武服,身上的那一身圆领长袍将他的身材烘托地十分魁梧,据魏王府邸的人介绍,卓剑云人称“老云”。此人不仅仅会说书,而且还是一个武将。
当初赵德昭在兴王府遇上老云主仆二人,如今老云的主人也在这开封城内,而赵德昭后来知道这老云不仅仅会武术,而且还会打造上等的兵器,比如这乌兹钢、大马士革钢刀等,而在老云到家乡邢州,最近邢州各地的窑口内出了一批新瓷器,名为邢窑。
至于老云的那个主人,据赵德昭所知是安南一个落魄的公子,赵德昭料定此人背后的身份一定来头很大,现在老云都在自己府邸,他也可以暗中监视那个安南来的公子。
对于安南,赵德昭暂时还不想去处理,据他所知如今安南正受十二使君之乱,安南的形势也如五代十国时期一般那么混乱。
而赵德昭给赵德芳介绍老云,意图就是帮助赵德芳习武,老云有时候也可以在军器监指导工匠们锻造、冶炼等方面的工艺,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老云觉得自己胸中的一番抱负终于找到了出路,
赵德昭收到了来自易州的密报,武凌清与商浩斌二人早就已经猜到了赵德昭让他们来的意图。
眼下在重要的地方已遍布长春堂的势力,而易州那边是面前最重要的边塞地方,眼下宋国与辽国两个国家即将在易州边境突起干戈。
魏王府邸后院内,三人正在天井内商议,周围并没有任何人经过,而且眼下他们的谈话也是极快,基本上都是用手语演示的,这种手语经过杨信、赵德昭以及田玉的改良后,又经过商浩斌、武凌清的试用改良,如今已经在武学中推广开来,这次随皇帝北上的亲军当中,李继隆、曹璨他们已经非常熟稔,而且多次的实践后,赵德昭打算将手语繁版交给一些聋哑人,至于手语简化版则留给军中。
赵德昭快速地用手语比划着,加上活跃的面部表情,“易州之战,必须速战速决,若是拖延下去只会晋阳那边多喘息一段日子,而我宋军今年就要一鼓作气拿下整个河东之地。”
武凌清:“河东,那可是一块巨大的肥肉,那萧思温虽说有一把手,可是其部下以及那上京的耶律璟可不是一个善茬,这厮抵不住什么时候来个诛杀功臣呢。”
商浩斌:“萧思温,据说历史上不是死在高勋与女里等人手上么?”
武凌清比划:“那是历史,如今天下形势却被有些逆转了,再也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时代了,何况历史总是被掩埋在时间的流沙中,让人左右不分。”
“不知义兄那边如何,我们在金坡关内派遣了不少长春堂的人马,估摸着时日他们也要快动手了。而且我也去信一封到易州交给父皇,让他们提防金坡关以及易州四野的情况。”
武凌清:“辽军善偷袭,不过内部却似浮萍与沙丘,耶律璟残暴,如今辽国内部四乱,今冬又受寒潮突袭,旧伤加新患,辽国在南方也不会待太久。他们缺的就是粮食与稳定。”
赵德昭一脸兴奋,比划着:“武疯子说的不错,断敌根基,让他们成为随水浮萍;乱敌内部,让他们成为一盘散沙,如此可行。”
“差不多了,想必近来要行动了罢。”
天气已经开始温暖起来,今夜天幕下,几颗星辰正在闪耀。
金坡关掩映在群山环抱内,城墙上的辽军士兵依旧把守关口,他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在关内的一座粮仓内,这里堆积了不少从易州周边州县搜刮来的粮草等辎重,萧思温也派了不少的辽军将士日夜巡逻,加紧对粮食的守卫。
萧阿不底是萧思温的族人和心腹,而萧阿不底有一个坏毛病,就是好贪,萧思温知道他的性子,但毕竟是亲信,这一点他倒能够谅解,如今在辽国内哪一个官吏不是贪呢,于是他便将守护粮仓的重任交给了萧阿不底。
萧阿不底不负众望,这几日一直把守粮仓,一点事情都没有出错过,是以萧思温对他越发放心了。
而在青浦茶肆,杨赞与冷舞二人已经到了茶肆内,因为未到子夜,他们还要在此地静候他人。
屋子内,一盏油灯幽幽暗暗地闪烁着,紧接着,便依次有三四人结队而来,黑衣探花也到了屋子内,今夜他计划焚烧敌军的粮秣。
人已经全部聚集到了屋内,这些人当中有长春堂以及黑衣探花麾下的飞雀,他们此刻全部听命于黑衣探花。
黑衣探花一张冷俊不禁的面色往四处看了看,随即缓缓道:“今日我们要去关口的粮仓驻地,那里有许多辽军士兵把守着,而我们只要将火种带入粮仓,焚烧粮草就行了。因此今夜的行动十分隐蔽,不容有失。”
坐在屋内的武士们以及刺客们全部看着黑衣探花,他们的面色甚是冷静,一直坐在座位上听着黑衣探花吩咐命令
子夜一过,屋内众人全部换上了夜行衣,出了茶肆,冷舞与杨赞便觉得有一股夜风吹来,并无昨夜那股风那样严寒,反而吹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而他们沿着黑暗的街道,往无人的犄角旮旯里面进去出来,约莫半个时辰,这才到了金坡关内的一座粮仓旁。
守护粮仓的辽军士兵很多,却并没有见到他们守将的身影。
黑衣探花隔着一道灯光,用手势比划着:“萧阿不底以及其余几个守将,已经被我们派去的人马灌醉了,这会儿已经酩酊大醉,不知黑白了。”
冷舞并不知黑衣统领说什么,她小声问杨赞,杨赞这才一一解释着。
“原来如此,没想到黑衣统领早就有了决策。”冷舞低声道,然后拉紧了杨赞的衣角,那知人知面知心,以利益作为一个切口的手段,让冷舞非常佩服。
守卫的士兵只剩下了零星几个,他们手里则是捧着一碗烈酒,往自己的嘴角里面灌去。
“好酒,好久没喝到这么好喝的酒了”那几个辽军士兵的脸色已经有些微红,然后捧着酒碗的手也松开了,酒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随即接连几个辽军士兵便东倒西歪地靠在己方士兵的身上,醉成一滩烂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味,冷舞朝着那几个倒地的契丹士兵嘟哝了一口道:“好浓,你们男人就好这一口。”
杨赞并没有说什么,其他几人则摸索进去,然后找到储存粮草的地方
过后不久,靠近粮仓的位置忽然间起了一些火苗,火势一点点地窜了起来,而黑夜中风也一直不断地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