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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闯不找麻烦。
麻烦都喜欢找他。
所以有韩闯的地方,就会有麻烦。
很多时候,有人会问他,到底如何解决麻烦,他会告诉那个人,将一切扼杀于摇篮之中。这并非说说而已,而是确确实实的想要付诸实践,然而事实总不能如人愿那样,种种意外,种种不可思议,就这样一次次的发生,搅扰着他平静的生活。
第二天,风平浪静。
对于韩闯来说是风平浪静的一点,但对于苍澜城的每个居民来说,这一天却充满了惊涛骇浪。
陆江死了。
或许很多人不知道陆江这个名字,但若加上三王子的称呼,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三王子的名号在苍澜城里家喻户晓,当然,这并非什么善名,善名往往出不了家门,只有恶名才容易远播。
三王子恶名远播。
如果说以前还只是三王子恶名远播的话,那现在就是陆江恶名远播了,陆江就是三王子,从前人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种种议论也就有了土壤。
在茶馆、在酒肆、在青楼楚馆、在阡陌的小巷之中、在大街上,甚至于在所有人的口中,脑海中,陆江都深深印下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他死了。
一个普通人的死,在苍澜城里就像一躲细碎的浪花,但一个三王子的死,却如同惊涛骇浪。
第一个倒霉的是苍澜府尹,上天破案,这是上头给他的要求,也是最后的期限。天知道到哪里去寻觅这个杀人凶手,三王子这些年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谁也数不清楚。<div class="cad">conAd1();
更不用说,能一夜之间杀入王子府,将三王子斩杀在府中的高手,绝对是融魂期以上的高手。
那可是融魂期的武者。
苍澜府尹已打算告老还乡,没错,就是告老,他不得不这样做。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事情绝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不光三王子死了,所有负责王子府护卫的侍卫也死了,就连传言中和凶手交手过的王子府教席也消失了。
虽然上头信誓旦旦的表示要捉拿凶手,但苍澜府尹可不是什么三岁小孩,他当然知道,这是上头对自己的警告:别查下去。
至于那个三天期限,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当然,对他来说却是一道催命符,即使是做给别人看,也需要一个凶手,他抓不到凶手,那就负责咯,很简单,也很倒霉,谁让他苍澜府尹志呢?
第二个受到波及的竟是一名叫陆湘儿的女孩,在此之前,没人知道这个名字,就算与皇室息息相关的一些大贵族,也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就在一天之内,这个名字却家喻户晓。
原因无他,这个此前籍籍无名的姑娘,竟然成为了苍澜国的王储。
没错,就是王储,说简单一点,就是王位的继承人,从前陆江的位置。虽说老国王一天不退位,这个王储就没什么实权,甚至可以被随时废掉,但一旦老国王出了什么事情,她可就成了实实在在的国王。
好吧,一个女人,甚至谈不上女人,只能称之为女孩的生物,将会成为苍澜国的国王,怎么看也让所有人觉得不可思议。
自然,以一圈大贵族为首的势力,公开在朝堂上反对这个决议,公推出来的一名族老,甚至在朝堂上/将唾沫星子喷到了陆伯贤的眼睛里。
好吧,陆伯贤什么也没说,他也不敢说什么,面前的这个族老虽然没什么实权,但认真来算,比陆靖宗还要高一辈,辈分摆在那里,无理都变成有理了。<div class="cad">conAd2();
甚至陆伯贤还暗暗在其中推波助澜,只希望阻力更大一些,大到陆湘儿身后的人都顶不住的程度,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收回这个决议。
可他的如意算盘注定是打不成了,当陆靖宗的御旨出现在朝堂的时候,争论停止。不要小看前国王对于朝政的影响,这满朝文武有谁不是陆靖宗提拔起来的,又谁不惧他,敬他,又有谁敢于违抗他的命令,就算那个之前还振振有词的族老,此刻也闭上嘴。
他没法不闭嘴,一个普通人是无法与融魂期武者争锋的,更不用说这个武者还是苍澜国的开国帝王。
于是乎,陆湘儿的事情就随理成章了。
对于苍澜国的居民来说,整件事情涌入惊涛骇浪,但对于韩闯来说,这些事,就像一朵细碎的浪花,很快就会过去。
他真正担心的,还是牛进与牛达这对父子,还有云营的动作。
就在昨天,牛达府上传来消息,遭了贼。
这小贼出人意料的没有碰任何贵重的东西,而是在牛进的书房里取了几封家书和字画,消息也并未传开,只是在小范围内扩散。
小小的一件事情,本应是浪花一样,很快退去,却在韩闯和叶胜天心中留下了印记。
“你怎么看?”韩闯对叶胜天道。
“模仿笔迹。”叶胜天叹息道,“没想到苍王手下还有这种奇人异士。”
不要小看模仿笔迹这种事情,你要模仿的像,模仿的让最亲近的人都看不出来,可不简单,就算苍王手下的暗卫,也需要几天时间才能成形。
韩闯皱眉道:“绝不能让这封信送出去,今天晚上我要再次夜探苍王府。<div class="cad">conAd3();”
“今天?”叶胜天惊讶的道:“今天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昨天才夜探了一次,今天苍澜府必定会戒备森严,你这样过去,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叶胜天不笨,相反还很聪明,他自认为在被夜探过一次自己的府邸之后,也会加强防卫,更不用说苍王,可以说今天再次夜探的困难程度,还在昨天之上。
虽然他不愿意让苍王掌控大权,但更不愿意让韩闯冒险。
韩闯笑了,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叶胜天苦笑道:“就是因为你心里有数,我才不放心,你这个人——”
话到一半,并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韩闯摇摇头,沉声道:“牛进怎么说都是我的徒弟,做师傅的不能看着徒弟身陷囹圄。”
韩闯的理由冠冕堂皇到叶胜天根本无法拒绝,只能苦笑一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再怎么说你也不会取消行动的,不过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记得——”他脸上笑容消失,代之以肃穆:
“一定要活着回来。”
“放心吧,我保证。”韩闯微笑着拍了拍叶胜天的肩膀。
这一天夜里,月上中天,丑时,一个大多数人都在梦里的时间,韩闯再次夜探苍王府。
这一次他没有穿上夜行衣,经过叶胜天和顾老爹的分析,他也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被揭破了,既然被揭破,那就没必要再次伪装,倒不如换上一件平常的衣服。
嗯,没错,白衣。
白衣如雪。
白衣如雪的韩闯站在比雪更白的梅花林中,鼻间充满了梅花特有的清冷而潮湿的香味,脚下的泥土中尚且残留着为腐朽的花瓣。
这是苍王府里的一片梅林,地宫的入口就在梅林之中。
在外看时,梅林只是普通的梅林,但深入其中,韩闯才知晓,这梅林绝不简单。
淡雾轻飘,弥漫与枝叶花朵之间。
这是一个阵法,困人的阵法。
阵法有很多种,有战场所用的战阵,也有绝杀所用的杀阵,还有辅助的辅助型阵法,面前的这片梅花林,则是一种困人的阵法,迷阵。
迷阵不杀人,却比杀人更加恐怖,任何不识阵法的人,都难免被困其中,与绝杀之阵想必,迷阵少了一份杀气,却多了许多缠绵,没错,就是缠绵,在缠绵之中,要了你的命。
韩闯静静的站在迷阵当中,一脸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在迷阵中,就连他的感知也受到压制,原本能轻松笼罩整座苍王府,现在却只能延伸几步的范围。
他没有轻易向前或者向后,破解迷阵也不是简单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就能成功,许多人还没弄明白阵法,或是一知半解,就在阵法中来回穿梭,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被困死。
韩闯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明白以静制动的道理。
他在等,等一个人来,虽然感知无法放出,眼睛也看不见,但他却能感觉到,有一个人正在向他走来。
雾里走来一个人,一个男人,大雾弥漫,看不清楚来人的衣着和面孔,但肯定是一个男人。
女人,即使再大大咧咧的女人,也难免会有妩媚之态,可这个来人却丝毫没有妩媚的姿态,他施施然走来,走的不快,但腰板挺得笔直,就像一把刀。
一把刀?
韩闯的嘴角抿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如果是一把刀,那就对了。、
雾中人影终于走进,是个中年人,头发半灰半白,脸上却莹润如玉,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模糊他的年纪。
韩闯只能从气度上揣测,他应该是个中年人。
中年人来了,青衫绸带,脚下是一双贵族才穿的官靴。他头发整齐的梳理在脑后,结成一个读书人惯常的发髻,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微笑。
是的,他在笑,可韩闯却丝毫感觉不到这笑容的温暖,他整个人就像一块冰山,或者更准确的说,就像一把散发着寒气的刀。
飞刀!
韩闯眯缝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
来人正是苍澜府的最散漫,最自由的客卿李乐青。
李乐清是一个人,更是一个传奇,能够同时具备了人和传奇两种属性,说明他是一个传奇的人。
有些人无论武功有多高,实力有多强,一生过去,都没留下什么印记,而这个李乐清,即使在西北一带,也是赫赫有名。
二十岁出道,以化元巅峰的修为,战胜凝神期高手朴有天;二十五岁,晋升凝神后期,同时以一把飞刀,连挑九环山十八山寨,逼的十八山寨的首领对他磕头认错;三十五虽晋升融魂期,是西北一带融魂期武者中,最年轻的一个,同年挑战融魂中期的武者叶沧海,战而胜之,甚至让叶朝海发出了“此刀不可胜”的言论。
以上种种,只是他光辉事迹里一些事情,诸如绞杀长乐帮这种小时,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韩闯面前,韩闯虽不认得他,却能认出他身上的刀气,那种一种冰冷到骨髓里的刀气。
“昨天的人是谁?”韩闯皱眉道。
李乐清又笑了,与之前的笑容不同,这一次笑容里,多少有了一些温度。
“没错,昨天的人是我。”
他没有问韩闯是不是昨天那个黑衣人,他知道韩闯一定是,一个会问出之前问题的人,一定是昨天和他交手的人。
想到整个苍澜国里也只有一人能配与他交手,但那个人从不和他打,现在好不容易又出现一个,又怎会让他不兴奋。
李乐清主动承担起对付韩闯的职责,可不是因为苍王的邀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韩闯这个人,这个人让他感觉到了淡淡的威胁,这是他自从三十五岁之后,就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一个人,就像一把剑。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把顶天立地的剑。
“我没兴趣知道你哈苍王之间的恩怨,也没兴趣知道你们之间孰是孰非,我只想找一个对手。”
李乐清一出口,就堵住了韩闯所有想要说的话,堵住了所有的话头。他不是为了解决恩怨,只是单纯的想要和韩闯打上一场。
这世界上有很多武痴,有些人会为了一场比武,奉献出所有的一切,就好像面前的李乐清,他根本就不怕输,也不会死,眼睛里闪烁着汹涌的战意,一种潜藏在体内,本寒冷刀气所包围的战意。
韩闯皱了皱眉,看着李乐清,良久良久,终于笑了起来。
“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你也是。”
“我不想和你交手。”
“可我想。”
“这么说是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当然。”
一番简短的对话过后,韩闯也明白了对方的态度,并且彻底打消了和解的想法。他不是一个怕事的人,特别是被对方都欺负在头上的时候。
“这片梅花林倒是一个不错的埋骨地,风景优美,花香四溢。”韩闯走了两步,笑着说道。
“你这样认为吗?”李乐清眼睛一亮,“这是我特意为你选的埋骨地,你喜欢就好了。”
韩闯笑了,道:“我以为是你自己选择的坟场。”
李乐清大笑,道:“我的坟场早已经选择好了,不是这里。”
韩闯笑道:“虽然我很喜欢这里,但是——”他撇过眼,目光落在李乐清身上,“作为我的埋骨地,它还不够资格。”
“是吗?”李乐清的眼睛眯缝着,两道寒光激射而出。
韩闯毫不在意这锋芒毕露的眼神,自顾自的向李乐清靠近,两人靠的很近,几乎可以看清对方的鼻尖。
“当然。”
最危险的战斗,往往是从客道开始,最危险的敌人,往往与你相敬如宾。
苍王和夜离静静的矗立在梅花林外,审视着梅花林中的风景,他们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大雾遮蔽了凡人的眼睛。
“你说李乐清能胜吗?”苍王忽然开口。
夜离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不能。”
“为什么?”
李乐清是苍澜国最厉害的人,如果说他也胜不了韩闯的话,那韩闯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了,对于这个忽然冒出的对手,苍王可是非常看重的。
“如果李乐清胜不了他,我们要怎么办?”
“怎么办?”夜离笑着看了苍王一眼,“您不是早有决断了吗?”
苍王沉吟着,道:“可我不甘,也不愿。”
夜离打断苍王的话:“这世界上有很多不甘不愿的事情,但您必须要去做,不是吗?别忘记您的目的了。”
一句话,苍王哑然失笑,过了好久才说道:“我们这是在说什么?是对李乐清不信任吗?别忘了,他从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夜离忽然收敛了笑容,遥望着不远处的迷雾,仿佛目光能洞穿这厚重的迷雾一般。
“我不知道,只是有种感觉,他这一次会失败。”
苍王皱了皱眉,道:“孤却认为他能成功!”
夜离看了苍王一眼,笑道:“或许吧,比武这种事情,在没最后结束之前,两个人的机会是一半对一半。”
“我们也是一人支持一个。”苍王忽然说道。
夜离笑道:“不是支持,谈不上支持,只是信心的多寡而已。”
苍王看着夜离大笑起来,道:“不过我倒是有些担心了,因为夜离你从来都没有猜错过。”
夜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是猜,我从没有猜过,只是分析,从前的分析都对了。”
“那这一次?”
“这一次不是分析,而真正的猜。”夜离的目光落在苍王身上,“没有任何资料和论据的猜想,就算是你和我,正确的概率也未必会比普通人大。”
苍王看着夜离,叹了口气。
“你说的没错,虽然我也是融魂期的武者,但却感觉到和这两个人的差距极大,这种差距甚至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晋级生死期了,或许整个苍澜城中,只有陆靖宗那个老家伙能与这两人对抗。”
“陆靖宗?”夜离道:“陆靖宗那边的态度如何?”
此言一出,苍王立刻皱起眉头。
“陆靖宗支持陆湘儿这个丫头,”他失笑着摇摇头,“太不可思议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向来都保持中立吗?”夜离道。
“没错,”苍王叹息道,“没想到他这一次会选择支持陆伯贤。”
夜离摇头道:“应该还谈不上支持,只是交易而已。”他停了停,继续说:“只是用支持换取了陆湘儿的地位。看来他对这个孙女还是十分疼爱的。”
“那是自然。”苍王道,“陆湘儿的母亲可不简单。”
夜离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她的母亲是谁?”
苍王深深的看了夜离一眼,没有说话。
夜离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当下眼观鼻,鼻观口,沉默下来,不安的静寂在空气中漂浮着,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在摸索着夜离的后背。
冷汗淋漓。
就在这时,苍王忽然开口:“夜离,你是我最看重的属下,不过有句话你应该听过。”他顿了顿,继续道:“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
空气稀薄,稀薄的就像难以维持人类最基本的呼吸,可韩闯依旧在呼吸,他的呼吸很有规律,并不粗重,也不轻微,是一种很有韵律的,如同音乐一般的呼吸方式。
一呼一吸之间,仿佛酝酿着一种音符。
此刻他距离李乐清有十步远。
十步是一个很玄妙的距离,退后一步,飞刀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射,向前一步,韩闯又能轻易的近身;十步可以说是最好的距离,也可以说是最坏的距离,好在绝对公平,坏在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李乐清忽然笑了笑,对韩闯道:“主动拉开十步的距离,你就这么有自信吗?”
韩闯笑道:“这不是自信,而是习惯,我习惯了公平决斗,不习惯占人便宜。”
李乐清笑道:“那我们在这迷雾中决斗,不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吗?这里可算的上我的主场。”
韩闯大笑,不可抑止的大笑:“可以这样说吧,不过我这人只吃亏,不占人便宜。”
李乐清忽然低下头,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吗?”
韩闯收敛笑容,深深的凝望着李乐清。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不无不可。”
“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积蓄已久的杀气如同雷霆一般倾泻而出,向韩闯压迫而来。
韩闯没有动,甚至没有运气真气相抗,他整个人就如同风雨飘摇中的一叶扁舟,仿佛随时都有倾斜的可能。
李乐清皱了皱眉,冷笑道:“看来你真的很有自信,连势都不争取了。”
韩闯大笑,道:“我需要吗?”
李乐清没有说话,尽管不忿,但他自己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他决定用真正的实力来让韩闯知道,什么是自信,什么是狂妄,他要让韩闯输,要战胜对手。
李乐清五指聚拢,立在胸前,手火种出现了一把透明的飞刀,向外散发着惊人的寒气。
“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李乐清说道。
韩闯摇摇头,不屑的道:“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两个字。”
李乐清摇头道:“你真是一个固执的人。”
韩闯笑道:“固执是我的优点。”
李乐清不屑道:“这个优点会要了你的命。”
不知是不信还是不屑一顾,总之韩闯没有再接话,只是用一种玩味的笑容看着李乐清,这种笑容让李乐清感觉极不舒服,就像小时候,师兄们的嘲笑一样。
“既然你要死,那就死吧。”
那只握飞刀的手忽然动了,挥动。微不足道的一记挥动,飞刀飞出,却在刚刚脱离手掌之时消失不见。
当它再次出现时,已到韩闯额前。
整个过程说来复杂,但也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一眨眼的时间,韩闯即将死去。
韩闯没动,这个时候不动,就意味着死,从没有例外,李乐清的脸上露出兴奋与遗憾交织的表情。
兴奋因为他即将杀死对手,遗憾以为报以希望的对手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以为韩闯死定了,但就在这时,韩闯动了,他的眼皮动了,原本睁开的眼睛,忽然闭上。
(他要干什么?认命了吗?)
很快就有了答案。
在韩闯闭上眼睛的同时,额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就这样突兀的出现,不需要准备,仿佛它早已在那里。
飞刀撞上了屏障,化作了水花溅开。直到刀柄与屏障同时消失,韩闯才睁开眼。
“看来你奈何不了我。”他笑着说道。
李乐清也笑了,笑的兴奋而精彩,他许多年都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大多数人,都死在这第一刀之之。
第一刀,他会使出全力吗?当然不会,那只是武魂的一缕虚影,真正的比武现在才开始。
“飞刀现!”
一把散发着惊人寒气的幽蓝飞刀,出现在李乐清头顶,与此同时,他手中也出现了一把飞刀,不是虚影,而是一把真正的飞刀,韩闯可以肯定,这把飞刀就是他的魂宝。
重剑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手中,当李乐清看到这重剑的第一眼,不免有些失神,这是一把怎样的重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一人高,两掌宽,说它是剑,只是因为它有着剑的形状,在李乐清看来,倒不如叫它为门板。
通体黝黑,剑身上篆刻着狰狞的花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好剑!”
李乐清不禁发出了一声赞叹。
他用飞刀,不代表他不识剑,相反,他可能是西北最识剑的人,又怎会看不出玄铁重剑的不凡,虽然只黄级的魂宝,但因为和韩闯心意相通,血脉相连,韩闯使出,绝不下与玄级的魂宝。
可以说就是这样一把剑,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力,就连李乐清也不例外。
但他没有害怕,他根本就不知害怕为何物,反而心中兴奋异常,同时兴奋的还有他手中的飞刀,不可抑止的颤抖着,发出阵阵尖锐的嘶鸣。
“这是什么剑?”
“玄铁重剑!”
“好一把玄铁重剑!”
短暂的称赞之后,李乐清出手,那把飞刀如同银龙一般激射而出,向着韩闯的胸口飞来。
韩闯微微一笑,将重剑挡在胸前,只听“铛”的一声,两着碰撞,韩闯退后半步,飞刀也被震飞,李乐清腾空而起,人在半空,距离飞刀半米的位置,右手一指,飞刀好像被他控制一般,绕着他的身子转了一圈,最后立在他身前,摇摇指向韩闯。
“果然厉害,不过下面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如同弹簧一般弹出,窜到韩闯面前。
近身肉搏?
一个使用飞刀为武器的武者会和人近身肉搏?怎么看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这不可思议的事,却在此时此刻发生。
李乐清真的打算和韩闯肉搏,那把飞刀仿佛受到了他的牵引一般,长长的嘶鸣一声,跟着他飞向韩闯。
一人一刀,配合亲密无间。
韩闯一边抵抗着李乐清的招式,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有意思,没想到你还有这招。”
李乐清笑道:“你以为我是那种拉开距离的飞刀手吗?”
韩闯摇摇头,“我早感觉你的不凡,但没想到竟如此出人意料。”
的确出人意料,李乐清的人,飞在空中的飞刀,彼此之间像是存在着一种看不见的联系,韩闯可以肯定,这把飞刀所有的轨迹都是由李乐清控制,当他近身肉搏时,飞刀变得如同一只长鞭,甚至想必长鞭来说,更加的灵活。
果然,李乐清竟用飞刀使出了鞭法,而且还不是普通鞭法,韩闯虽没有见过这门鞭法,但凭他的眼力,自然看出,这鞭法至少也是地级武技。
地级武技,加上出人意料的兵器,一时间之间,倒是压住了韩闯的重剑。
但也仅仅是压制而已,韩闯的防守依旧做的点水不漏,直叫人找不到任何一丝破绽。
李乐清心知遇到了敌手,精神一震,更在鞭法中加入了一些飞刀特有的手法,飞刀毕竟不是鞭子,若纯用鞭法来使难免显得死板,加入了飞刀特有的手法之后,犹如画龙点睛一般,让这武技的威力更上一层。
就见飞刀如同银龙一般,他的身体,不时探出攻击,疾若闪电一般。
韩闯也不是易与之辈,虽然一时间落于下风,但一把重剑舞的如同深海蛟龙,构造的剑网端视水拨不进,密不透风。
两人一斗就三百招,李乐清的攻势越发凛冽,韩闯的防守则愈发沉稳。
“好厉害的防守。”李乐清心道。
其实斗道此处,他心里已是暗暗焦急,一方面,攻击之人所消耗的真气远在防守之人,另一方面,他感觉韩闯那便存在这一股吸力,将他的真气吸走,虽然他已经竭力控制,但这种吸收依旧在进行。
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可一旦长时间相持,他难免力有不逮。
(看来要换个方式才对。)
思忖一定,李乐青开始转变打法,刚才还是暴风骤雨一般的进攻,现在则采取守势,飞刀围绕着自己身子,含而不发,像是在诱惑对方出手一样。
若是普通武者,此刻定会认为他力有不逮,必定反击,那就中了他的计谋;韩闯自然不是普通武者,虽然在这迷阵中,他的感知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压制,但依旧感觉到李乐清绝不像看起来这样无以为继。
所以也不着急进攻,只是继续稳住防守。
李乐清见诱攻不成,心知只有一举拿下韩闯这条路可以走,当下大喝一声,飞刀一动,带着尖锐的呼啸声而去,竟仿佛平地卷起了惊涛骇浪,飞刀裹挟着一圈又一圈的劲风,向韩闯席卷而来。
这一招正是他改良后的飞刀绝技——龙点头,将真气,武魂,魂宝和武技,四者完美结合,也正是因为这一招,他才能以区区融魂中期的实力,让融魂巅峰的陆靖宗心生忌惮。
对于这一招,他有绝对信心,他相信只要这一招发出,韩闯绝不可能挡住。如果不挡就只逃,可一旦逃了那就——呵呵。
李乐清心中冷笑,若是韩闯真的逃了,等待着他的将是暴风骤雨一般的进攻,这种进攻将会压的他毫无喘息之地。
李乐清已经在头疼中构建出了一副美妙的画面,可事实却并未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发展。
韩闯没有躲,非但没有躲,反而迎上两步,重剑一挑,径直向飞刀刺来。
“他疯了吗!”李乐清心想。
他这一招威力有多大,只有他自己知道,正面对上,便是融魂巅峰的武者也讨不了好,像韩闯这种融魂中期的武者,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难道他看出我的后招,觉得无路可退,所以拼死一搏吗?)
李乐清下意识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拼死一搏能带来意外的收获,有时候却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毫无疑问,韩闯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就是一种让自己死的更快的做法。
但韩闯是这样想的吗?当然不是。
韩闯的想法很简单,重剑之法,威力巨大,虽然他感受到了飞刀身上的力道,但绝没有后退的可能,若是真退了,他也就失去了重新迎上去了勇气,甚至可以说,失去了他重剑的根本。
韩闯不是傻子,若真不可为,他或许会退,但他觉得自己的重剑不会输。李乐清的一招是武魂、魂宝、武技和真气的完美结合,是融魂中期武者所能发出的最猛烈的一招;而他的重剑则是魂宝、肉体、真气和武技的结合,有着绝不下于李乐青的攻击力。
不,不应该仅仅是不下于,韩闯感觉自己的重剑要更强,更强。
没有花哨的招式,也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真气控制,只有最原始的,也是最振奋人心的碰撞。
如果说李乐清的飞刀是一条从天而降的白色银龙,那韩闯的重剑就是一只拔地而起的黑色巨蛟。
蛟与龙终于碰撞在了一起,李乐清脸上自在的笑容瞬间消失,代之以震惊。
没错!就是震惊!
如果说韩闯的勇气还不足以令他震惊的话,那加上最后的结果呢?
银龙虽然被巨蛟撕碎,飞刀倒飞了回来,原本银光闪闪的飞刀,此刻竟失去了光泽;李乐清只觉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出。
飞刀本是他心血寄托之物,如今受到重创,他又怎会不受伤,甚至可以说,他受到了极重的伤害。
“咣当”一声,这把为他带来毕生荣耀的飞刀终于落地,失去了魂宝特有的光泽,看起来就像一把普通的飞刀。
它静静的躺在地上,如同死去一般。
李乐清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身影。
“你是怎么办到的。”他说,语气有些不甘,有些不愿。
烟尘散去,露出韩闯的脸,白衫上有些破碎,头发有些素乱,就连脸色也有些苍白,但脸上却洋溢着一种胜利的喜悦。
“最强点即是最弱点。”韩闯说道。
“最强点就是最弱点?”李乐清双眼失去对焦,喃喃的念叨。如果有人之前对他说,龙点头的破绽在于正面,他一定不会相信,因为那是龙点头的最前点,是威力最强的地方,旁人避之不及,又怎会掠其锋芒。
看面前就有这么一个疯子,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李乐青平静下来,沉声说道:“你知道吗?你有可能会因此死去。”
韩闯大笑,道:“我输了不是一样会死?”
“所有你在赌?”如果是赌的话,李乐清或许会释然一些,毕竟赌是有可能赢也有可能输的。
但韩闯却道:“我从不赌。”他停了停,看着手中的重剑道:“最强点就是最弱点,我早已看出了这一点,并且相信重剑的威力一定会在你的飞刀之上。”
“所以并不是赌博?”李乐清痛苦的闭上眼,“所以说你有绝对的自信战胜我?”
“正是。”韩闯没有犹豫,自信的回答。
他当然能看出李乐清的颓然,但他不是圣人,不会去安慰一个对手,而且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不对。
李乐清也不需要旁人安慰,他摇了摇头,睁开眼,说道:“你赢了。”
韩闯笑道:“现在我可以过去了?”
李乐清深深了看了他一眼,说道:“不错。”
“通向地宫的路在哪里?”
李乐青想旁边走了一步,指着身后,对韩闯说:“顺着这条路走,走到尽头。”
他没有多说,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地宫所在,但苍王让他在这里布下阵式,就说明这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韩闯笑了,道:“如此,就谢谢了。”话一说完,走迈步向前,从李乐清身边走过。
李乐清看着他远去的背后,不禁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陆平啊陆平,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真不该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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