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血

九命紫林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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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殿下你能明白那种感觉么?”墨白云眼中泛着泪光:“我有一瞬间觉得我当年已经死了,和周围的那些亲戚邻居们一样死了,轰轰烈烈活着的是那天站在街上游行的人。他们把自己当成火把,把性命当成燃料,点燃自我,照亮整个中国。或许那样的生命是短暂且痛苦的,那种感觉像是烈火焚身,还要遭受那些坏人们的毒打的折磨。可是他们活过。我和周围的人,尘埃一般的生命,就像是真的尘埃一样,和周围的砖头瓦块分不清彼此。只是死了却没有埋。”

    “我听着外边的吵闹,第一次去思考为什么活着。即便是我来到了阴间,我也在想我为什么活着。为了爱情?为了寻找真爱?那真的那么重要么?在面对自由和国家的时候,那真的还那么重要么?”

    “三殿下,或许你听十殿下说过我的事情,我之前能做天上的仙女,却选择了入凡尘寻找真爱。我以为那是最重要的,比平静的生活和修炼更重要,那是我多年来可望而不可及的真正感情,也是多少人经历生生世世也难以寻找到的。那个东西很重要,我要找到它。可是面对国仇家恨,它居然让步了。”

    “那或许也是一种爱吧,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我听到那些金发碧眼的人侮辱自己的同胞,即便是出言侮辱的那个人是我爱的人,我的心中都会涌起来一种愤怒,甚至不惜和我爱的人决裂。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个民国已经乱的住不下去了啊,这个民国没有给我任何美好的回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出生在这里,我就不愿意真的离开。即便是我真的离开了,我还妄想要用平等的姿态离开……”

    “那天我也是这样的,我听着外边的枪炮声,喧闹声,还有乱到无法描述的声音,在思考这些事情。想很多似乎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我看来又关系特别大的事。”

    “我一直在思考,一直在思考我在这个乱世应该怎么活,我到底有什么价值,我是要在这个乱世里随波逐流,还是要和那些学生一样奋起反抗。”

    “直到那天天色暗下来,父亲在外奔波到了晚上还没有回来,我实在撑不下去便睡了,但是睡着之前,我还在想那些事情,那些似乎和我没关系的事。”

    “第二天,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出门买报纸,这是父母批准我唯一能出门的活动。但我还没出去的时候,父亲推门进来,并将一份报纸递给我。一脸严肃又一脸惋惜,然后什么都没有说,背着手回到屋里。”????“我看着那份报纸,看着那头版头条,泪如雨下。我看到了隔壁的那个姐姐的照片,终于知道了她叫什么名字,看到她写的文章的作者名被圈了黑框,看着写她的文章满篇哀思的语气,觉得无法接受此时已经和她阴阳相隔。”

    “她死了,她死了之后,我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很讽刺?我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她的名字,心中满是愧疚和懊恼。我以后再也不能成为她的跟班,不能和她一起去干革命,也不能在她放寒暑假的时候透过窗台看她一眼,她和她的同学也不会再回到隔壁,在那间小房子里说那些听起来振奋人心的名词。”

    “她叫刘和珍,我与她神交了三五年,却不曾说过三五句话。我以为她会活下来,会成为某个党派的领导人,会像她说的那样,开始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可是她居然倒下了。你怎么能在我还没有长大之前倒下啊!!我……我当时拿着那份报纸一边哭一边喊着她的名字,还在想我前天晚上明明见到她了,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应该在当时告诉她,让她和我一起放弃昨天的游行,或许她就不会死。”

    “我当时真的懊恼,真的难过。我的那些情绪让父母无法理解,他们或许只是觉得死了一个学生,我用不着哭成这个样子。当我对他们说死的那个是隔壁的那个姑娘的时候,父母才恍然大悟对我说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眼熟。我对他们很失望,原来他们对英雄居然是这么一种漠视的态度,我替他们不值,替刘和珍不值。”

    “那天晚上父亲见我这幅样子,生怕我想不开,于是来我的房间里看我,并对我说,或许那些人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期望别人能看到。或许他们早就准备了为应该做的事情而牺牲的准备,并没有想过若是做不到会怎么样,若是失败了会怎么样,若是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名字会怎么样,若是默默无名的死了值不值。他们在做事的时候想的只是怎么改变当下的中国,没人会花那么多心思去想做一件事到底值不值得。”

    “想值不值得的都是外人,真正用心做某事的人、沉浸在某事的人、觉得某事是信仰的人,从来不会考虑那些无所谓的值不值得。”

    “我一直觉得父亲是一个本分做生意的生意人,但是当他讲出来这些话的时候,我明白自己错了。我把别人想的和我一样的幼稚,而且认为如今的华夏拥有一个民国的烂尾楼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错。”

    “并不是中国人错了,只是中国人太安逸了。但是曾经的那种安逸也是中国人多年来发展换来的,大家享受这个,为什么不能一直安逸下去。不能因为出现了一个错误的结果,而把责任强加到彼此两个人的身上,那不公平,也不人道。父亲劝了我很多,我甚至觉得父亲是不是和地下的那些民间组织有什么联系。”

    “我问过他好几次,但是他总说我太小了,而且说根本没有我的说的那回事儿,他只是个普通人,让我不要多想。我至今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或许他每日忙来忙去,也并不是要去出探查消息,他或许只是和别人接头,或者帮一些地下工作者做一些外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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