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葬夫君全力扶新帝

九命紫林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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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张馥郁回到自己的殿中,只觉得思绪纷乱。折桂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对张馥郁来说,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说不得什么。李喜在这么多年里不知不觉已经成了那个暮气横生的老头,被那帮小太监围着转,多数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早已是甚少奔波的后宫管事。

    看着镜子里鬓角的白发、眼角的皱纹,张馥郁自己都有一种黄昏垂暮之感,何况是那个在朝堂上日日要与大臣勾心斗角的他?

    不劝了,不劝了,大明不是没有天子,大明江山的君主怎能让一个有了暮气的人来做?

    他若真的不想做,那便不做。可也用不着死。

    那么朱高炽,待你做好了特别想做和手头上的事情,你便退位让贤给基儿,我做太后,你做太上皇,我们安居别苑,不管这朝廷中的是与非。好不好?

    我们都老了,我们没有太祖睥睨天下的勇气,也没有先帝征战沙场的豪气,那我们便裹着一身的书生气,读读闲书,了此一生吧。

    明天见他,就这样说罢,或许他真的会同意呢。

    那晚还未入寝,前殿来报,宫中哀钟阵阵。太监报:“皇上今日困顿早歇,噩梦缠身,惊醒后大口吐血不止,太医赶到之时,身子已渐渐凉了。”

    从正式登基到现在,他除了给先帝送葬之外,便是忙于国事。不当皇帝是煎熬,当了皇帝也是煎熬。这皇家的权力,对于一个没有欲望争权夺势还必须要争权夺势的人来说,真的是一种煎熬。

    我之蜜糖,你之砒霜。你熬到了做皇上,其实别的都没得到,只得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更为体面而走的权利。

    张馥郁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他是想走的,他不得不走。他快被这个伪善的自己逼疯了,他走了对他自己来说是一种解脱……张馥郁很想说服自己不要当众流下泪来,她是一国之母,不,现在已经是皇帝的母亲,大明的太后,可她……还是哭了出来,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躺在雕龙金棺里的那个人,不管多优柔寡断,亦是自己的夫。

    为自己的夫君哭到失仪,也是可以被原谅的事情吧?

    多年的仁善,即便是装出来的,他朱高炽也是个相称的人——他装了一辈子。所以举国上下的悲恸倒比先帝更为真切几分。只有张馥郁知道那份伪善是分开的:“伪”给了亲人,“善”给了百姓。

    再下来还是一样的戏码,辅佐基儿登位,联合朝中大臣给汉王和赵王施压,还有派了大量的兵马驻守在京城之外,以防他们趁朝局不稳来夺江山。

    朱高炽之前的准备略有些用,他撑着压力当上了皇帝,现在把皇位传给嫡子,这听起来更为名正言顺,即便是朱高煦和朱高燧想翻起来什么浪花都毫无作用,朝中大臣一边倒的支持,让他们长久以来的一些谋划胎死腹中。总得看来,朱瞻基的登基倒是比朱高炽的要顺遂多了。

    “姐姐,如今你贵为太后,倒是让妹妹恍惚了几分。妹妹出宫前往封地不足月余,还未在封地安顿好便听到了皇上驾崩的消息。妹妹还记得姐姐答应过我要照顾好皇上……”曾经的李贤妃亦是现在的贤太妃不请自坐于正殿旁坐,看着张馥郁的眼神有些丝丝的恨意。

    张馥郁垂首不语。

    “姐姐倒是说啊!我走的时候皇上不好好的么,这才走了几日如何便成了这般样子?你不是对他有情吗?你不是说过他是除了儿子之外最重要的人吗!可为何是这般的结果!”李贤妃微微侧了头,似乎突然想明白了:“对,这也是对的,他确实没有你的儿子重要……”

    “太妃娘娘……”折桂心下不忍,又觉得此时贤太妃说起话来完全没了敬语,似乎有些不合规矩,意在提醒。

    “主子说话,没嘴的份儿!”贤太妃这一吼,折桂愣了愣,再也不敢搭话。

    “她只是个不懂事的丫头片子,你何必与她置气。倒是我,恐怕你来这一路都在责怪我吧。”张馥郁抬起眼帘,面上一片泪痕,她用帕子胡乱的抹了抹脸,道:“最近的泪水有些多呢,倒是让妹妹见笑了。”

    贤太妃怎么也没想到太后半晌不说话居然是因为流着眼泪声音哽咽,不愿搭话。

    “姐姐你……”

    “你已经有了封地,在封地上这一世都可保证生活无忧无虑,又何必为一些改变不了的事实多生烦闷。你无事便回去吧,你若回去,我这心里还可安稳一二。不必想起从前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回去吧。”

    贤太妃踟蹰再三,最终还是从了张馥郁的意思,离开了太后的宫殿。她知道张馥郁不是个轻易流泪的人,最起码所有的宫人们都说太子妃不愧是虎门将相之家的女子,性格刚毅,未曾见其流泪。可先帝去世这半月,张馥郁的泪珠似乎再也收拾不住,倒是比那几位要殉葬的妃子们哭得更为悲楚。

    殉葬女子们哭的是前程,是得不到:比如那郭贵妃哭得厉害,因先帝讨厌她,所以即便她生了子嗣也保不住前程,可这悲恸之中又有半分是为了先帝?

    而张馥郁哭的是回忆,是已失去:恐怕在这满朝悲恸之中,也只有她哭的是先帝吧。

    再可怖的痛楚在面对了新的危机之后,也会变得不过如此。张馥郁颓废了两月不到,前朝便有人上奏,说汉王和赵王都在招兵买马,朝中无人敢约束,这短短两月已经颇有规模。他们这是见朱高炽已死,欺新帝年轻!

    朱瞻基不是朱高炽,他虽有仁名,但讲究的是儒家思想的“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他还没有仁义到“慈悲”的程度。况且这江山本也是他的,也不需如父王一样,只能用过分的“仁慈”来为自己吸引支持者。当得知此消息,他立即命人督查,若有此事,必当削藩。

    他去后宫在张馥郁跟前请安之时,说起此事,张馥郁劝他:“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之前朱瞻圻把东宫后宫搅个天翻地覆,还三番五次想害了朕与先帝。此时他在外囤积军粮,有意对抗朝廷,朕去削藩又有何不可?况且,多年的账,儿子都记得的。”

    “皇帝太大意了些。汉王和赵王怎么会坐以待毙?先帝几乎把国库打空,还因为政见不合得罪了朝中不少的大臣。此时表面上朝堂上下一片和睦,其实根基不稳。况且那些兵权说是在皇帝手上,听起来数目也庞大。但是仔细去看,恐怕吃空饷的人不在少数啊。”

    “也就是说……”

    “兵部报给皇帝五十万大军的数字,其实恐怕只有二十多万,其余的军饷,则都被管事的那些人给吃了。待上场打仗的时候,他们便从当地抓壮丁,给一些粮钱,充充数而已,实则能打仗的还是那二十多万。”

    “竟有此事?”

    “先帝热衷北伐,喜用蒙古强将兵马。总嫌弃中原及南方一代的兵马少了些许血性,所以大明兵马真的算不得什么精兵良将,还需皇帝好好打磨。皇帝你可知当年先帝与哀家在靖难之役中,共守燕京的事?”

    “儿子听说过。”

    “那时若不是李景隆带来的兵不堪一击,有一半的战斗力是虚的,我们或许还守不了这座城。”

    “儿子明白了。”

    朱瞻基因太后的提醒暂时放过了汉王和赵王,只是时不时的批下一份奏章,敲打他们,让他们安分一些。之后派人彻查兵部,清空空饷,重新招兵,并要求军士们在服役过程中扩大生产,自种粮草,每年按照纳粮的数目及训练成绩提升级别,尽量做到所做之事公平公正,如此这般,撑了三年。

    三年中,张馥郁依然是那个忙得脚不离地的太后,如同当年的皇后和太子妃一般别无二致。朱瞻基要发展兵力,提高生产,张馥郁便不得不与胡皇后一起盯好水利,照顾民生。

    太祖朱元璋曾有训:“女子不得干政。”

    可此时已是非常时期,即便是要违背太祖先训,也要先把朱瞻基的江山稳固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