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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看见苏培盛如此慌张,心中猛地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着苏培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见着他小心翼翼的瞄着布耶楚克看,心头一紧,怕是天宝出了问题,胤禛看了一眼尚不知晓事情真相的布耶楚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但他还是不会让布耶楚克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他对苏培盛说道:“走吧,先去书房,有什么事到了书房再禀告给爷。”说完,又转头对布耶楚克柔声说道:“我本来还想陪你一起用晚膳的,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今儿我可能有些忙,你先用膳,晚上也不必等我了,早些休息好了。”
说完,胤禛刚想起身离开,就发现一只柔嫩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胤禛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布耶楚克,发现她一脸的不快,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事和我说?”
布耶楚克撅着嘴,气道:“表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要不然怎么今儿苏培盛一来找你,你就要离开。你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胤禛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布耶楚克怀了这胎后,很黏人,脾气也不是好,他想了想,觉得如果不是天宝的事,那么苏培盛要禀告什么事,都不妨让布耶楚克知道,免得她多想,如果真的是天宝出了事,也希望苏培盛心眼多些,说别的事充充数,别把天宝的事抖出来。所以胤禛瞪了苏培盛一眼,让他放聪明点,别提起三阿哥的事,接着便回了位子,坐了下来。
他对着身边仍在生气的小女人说道:“我不是怕你知道太多,操太多心吗?我又哪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你知道的?不过你既然想知道,就让苏培盛在这儿说好了,你别多想。”说完,就对着苏培盛吩咐道:“好了,你一脸慌张的,可是有什么事要禀告?”
“回主子爷,大阿哥殁了!”苏培盛在得到主子爷的同意后,眼睛都不眨一下,立马禀告了出来。
“什么?弘晖殁了?!”听到消息,胤禛惊的站了起来,说不起来他现在是伤心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他只觉得心情很复杂,“你不是告诉爷大阿哥还可以支撑到明天吗?怎么今儿人就没了呢?!”
“回爷的话,刘太医说了,大阿哥身子太弱,实在熬不到明天了,所以……”
胤禛听到回话,不禁捏紧了拳头,他的嫡子,他前世今生的唯一嫡子,就这么没了……
布耶楚克看着伤心的表哥,有些担心的覆上他青筋暴起的拳头,唤道:“表哥,你还好吧?”其实她乍一听到大阿哥去了的消息,也大吃一惊,虽然她也知道天花这东西,很难痊愈,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大阿哥会就这么去了,但她毕竟不是大阿哥的额娘,所以虽然对于大阿哥这么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感到有些伤感,但却不会太悲伤,可表哥却不一样,再怎么说,大阿哥都是表哥的儿子……
胤禛虽然有些受不了弘晖就这么夭折,但他毕竟心中早已经有了底,所以很快就收敛了悲伤,对着一脸忧心的看着他的布耶楚克说道:“我没什么事儿,你别担心。不过弘晖就这么没了,府中恐怕又要乱一阵子了,但你是孕妇,所以这些事和你没多大关系,这段时间你也别出院子,免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到你。我现在先出去处理一下弘晖的后事,你今晚别等我了。”
布耶楚克虽然担心表哥,但她也明白表哥还要处理大阿哥的后事,所以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只是在胤禛离开前,安慰道:“表哥,一切都会好的。”
胤禛听到这话,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布耶楚克有些尖尖的肚子,他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应道:“是的,一切都会好的。”布耶楚克会给他再添一个健康的孩子,而天宝也会挺过去的,绝不会……他身子壮得像头小牛,绝不会像弘晖那样的……
胤禛带着苏培盛匆匆赶往启真居,在快要靠近启真居的时候,胤禛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哭声,越走近启真居,哭声越大。
胤禛微微皱着眉头,有些厌烦这么嘈杂的声音,却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跨进了启真居,他刚想走进内室,就听到一声惊呼:“福晋!”
“快,扶起福晋!”
“福晋,你怎么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了起来,胤禛眉头一跳,不知道乌喇那拉氏怎么了。他疾步走进内室,就看见几个嬷嬷和丫鬟,扶着乌喇那拉氏,而乌喇那拉氏脸色青白,双眼紧闭,似是没了知觉,软软的倒在一个嬷嬷的身上。而刘太医则在一边给昏迷的乌喇那拉氏把脉。
那些下人都发现了主子爷,所以陆续蹲身,给胤禛行礼。
“起吧。”胤禛看都不看行礼的人一眼,直接就喊了起,他快步走到乌喇那拉氏跟前,看着即使闭着双眼,面色还苍白的不像话,同时神情显得十分悲伤的女人,略略松了眉头,他看了一眼神色淡定的刘太医,就知道乌喇那拉氏没什么大事,可还是问道:“太医,福晋怎么样了?”
刘太医躬身,双手抱拳对胤禛回道:“回贝勒爷的话,福晋这是太过疲惫,同时悲伤过度,所以昏睡了过去,没有什么问题,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胤禛放下心来,他对着乌喇那拉氏跟前的下人说道:“既然福晋没事,你们就扶你家主子去别的屋子休息吧。”说完,就走向了弘晖的床。
看到床上似是睡熟了的弘晖,胤禛眼眶红了,他站在床前,静默了很长时间。他想到了前世的晖儿,又想到了这一世的晖儿,晖儿给予他的快乐和痛苦,他们父子相处的画面从他脑海中一一闪过。因为胤禛的沉默,以至于屋中本来还哭着的下人都不自觉的闭上了嘴,整个屋子静悄悄的,没有人敢打扰沉思中的主子爷。
胤禛看着弘晖满脸的红斑,以及隐约可以分辨出的那张脸上跟他有些相似的眉眼,心下猛地一酸,他的眼眶更红了。
苏培盛看着主子爷默默的站在大阿哥的床前,虽然他知道大阿哥得的是天花,主子爷站的这么近,很可能被传染的,可他又不敢出声打扰静思中散发着一团团冷气以及阵阵哀伤气息的主子,所以他只能拼命的给刘太医使眼色,希望刘太医提醒一下主子爷。
刘太医看见贝勒爷跟前的苏公公就像是脸部抽筋一样,对着他使眼色,而眼神对着的明显指的是床前的贝勒爷,以及……他又仔细看了看苏公公的小眼神,有些恍然,原来苏公公还指了指大阿哥。
刘太医也是个聪明人,看到这儿,他也明白了苏公公的意思,虽然他心下嘀咕:你苏公公常年禁受贝勒爷的冷气袭击,都那么害怕打扰贝勒爷,然后被贝勒爷的死亡视线扫到,我一个小小的太医,不是更怕吗?
可刘太医也知道如果贝勒爷有个三长两短,皇上绝不会放过他,所以只能憋屈的开口,打断一室的静默,“贝勒爷,你看,大阿哥是染上天花去了的,爷还是让大阿哥马上入土为安吧,这样也可以避免府上更多的人染上天花。”
胤禛听到刘太医的话,点了点头,他很清楚天花这病的可怕,所以尽快让弘晖入土为安,这也是为了府上所有人好。
这次弘晖生病,在启真居伺候的人中,有三个染上了天花,而这三个染上天花的人都已经被送出了贝勒府,送到郊外的庄子去了。
胤禛忍住起伏的心情,对着高无庸吩咐道:“爷把大阿哥的后事交给你处理,你尽快处理好这件事,记住,要避免让更多的人接触到大阿哥的遗体。”
然后胤禛吩咐人进宫把消息递给皇上和德妃,接着又处理了一些问题后,他便回了书房。
胤禛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幅弘晖生前的画像,默默的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着苏培盛吩咐道:“你速速派人暗中调查一下大阿哥诊出天花的那天,三阿哥去启真居的原因,是真的大阿哥要求的,还是别有内情。”
苏培盛应了后,就立马出了书房开始调查。
因为有调查的方向,所以这次苏培盛效率很高,两个时辰不到,就把结果禀告给胤禛知晓。
“你是说三阿哥之所以会去看大阿哥,是因为福晋要求的?”胤禛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他已经猜到了,如果不是乌喇那拉氏的撺掇,弘晖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明知道可能会过了病气给天宝的情况下,还让天宝过来和他玩儿。
胤禛很相信弘晖和天宝虽非一母所生,但兄弟间的感情却骗不了人。
苏培盛犹疑的回答道:“奴才不敢这么肯定,但大阿哥的奶嬷嬷张氏说,福晋身边的孙嬷嬷曾对着福晋耳语过一番话,虽然她没听到孙嬷嬷说的是什么,但她看到福晋明显在听了孙嬷嬷说话后,一脸的不可置信以及遮掩不住的悲伤。张氏还说了首先提出让三阿哥去启真居看大阿哥的人的确是福晋,大阿哥一开始虽然很高兴这个提议,但还是有些迟疑的,但福晋再三劝说,最后大阿哥也就同意让三阿哥过去看他了。这些话,奴才找当时在屋子里的采文和采墨对过了,她们都肯定张嬷嬷没有说谎。”
胤禛听完,脸色没有一丝的改变,他平静的对着苏培盛吩咐道:“记住别让福晋知道爷调查的事,还有保住这三个人,好了,你退下吧。”
苏培盛明白主子爷的意思,所以听完吩咐后,他乖觉的退了出去。
因为弘晖的原因,胤禛即使明白乌喇那拉氏当时是真的有害天宝的心思,但他也不想在弘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惩治他的额娘,因此他只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中,只等弘晖的丧事过后,再来处置乌喇那拉氏。
不过他心下已经有了打算,准备把乌喇那拉氏手上的权力先收回来点。
让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给他管家,他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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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喇那拉氏悠悠醒来,看见身边伺候的孙嬷嬷,立马哽咽的叫道:“嬷嬷,晖儿并没有离开我,他还好好的活着,对不对?你们都是骗我的,我的晖儿怎么会忍心离开我?嬷嬷……”她一边说,一边哭泣,那副泪水连连的样子,看的孙嬷嬷十分心酸。
孙嬷嬷像抱着小时候的乌喇那拉氏那样抱着她,给她以支持,同时安慰道:“福晋,小主子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这么伤心的。”
“我怎么能不伤心,嬷嬷,我只可能有弘晖这一个儿子啊!可我却连这唯一的儿子都保不住,嬷嬷,你说我还拿什么跟乌雅氏那个贱人比呢?”乌喇那拉氏忽然想到一点,有些迫切的拉住孙嬷嬷的手,问道:“嬷嬷,你知道乌雅氏那个贱人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和晖儿一样,染上天花?”
孙嬷嬷被福晋的话吓了一跳,她连忙看了看屋子,发现没有别人后,这才对乌喇那拉氏说道:“福晋,噤言!这种事如果被外人知道了,主子爷肯定饶不了我们!”
乌喇那拉氏也是昏了头了,才会这么大喇喇的说出心里的话,她被孙嬷嬷提醒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和孙嬷嬷一样,她扫了一眼屋子,发现屋中没外人后,又低声问了一遍自己迫切想知道的事:“嬷嬷,你还没告诉我呢,弘昊有没有出事?”
孙嬷嬷也压低了声音,回道:“老奴也不是很清楚,但奴婢听下人说,爷当时出了院子后,就让太医给三阿哥请了脉,三阿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后来爷还带着三阿哥一同回了沁芳园,但爷后来又带着三阿哥去了乌雅府,所以这段时间三阿哥都住在乌雅府,他的近况,府中的下人都不是很清楚。”
乌喇那拉氏恨恨的撕扯着帕子,咬牙切齿的说道:“爷都敢让弘昊进沁芳园了,那就说明弘昊一点事都没有!爷怎么舍得让乌雅氏那个小贱人的生命受到一丁点的威胁?我才不管弘昊最近住哪儿呢!他不住府中更好,省的碍了我的眼,我恨得是为什么老天没收了这个祸害!”
孙嬷嬷听着主子的抱怨,一句话都没插,也没提醒福晋她自己陪着大阿哥好几天,也照样没染上天花。
孙嬷嬷等福晋发了一通火后,没那么悲伤后,才提醒道:“福晋,奴婢发现最近府上有些奇怪,不知道该不该讲。”
乌喇那拉氏撇嘴说道:“什么事?”因为弘晖的事,她现在对府上的事有些意兴阑珊。
“奴婢觉得府中戒严的太过厉害,而且现在大阿哥都去了,府中仍在戒严,福晋,你说府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孙嬷嬷心很细,刚刚出启真居没多久,又要照顾昏睡的乌喇那拉氏,可她还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可惜乌喇那拉氏并不是很在意,她懒懒的说道:“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嬷嬷,府里如果真出了什么大事,我们从启真居出来就该知道的,可现下府中什么风声都没有,只是戒严而已,能有什么事?说不得,爷戒严贝勒府,不仅仅是为了弘晖,还是为了乌雅氏那个贱人肚子里的那块肉呢!”说着说着,乌喇那拉氏又联想到了布耶楚克身上,语气又凶狠起来,同时她又想到自己从此孤单一人,在这后院中连个傍身的依靠都没有,就又忍不住落泪。
孙嬷嬷见福晋对自己说的话并不是很在意,她也不接着说了,而且仔细想想福晋的话,也觉得自己多心了,便也没深究下去。她见福晋又哭了起来,又忙不迭的安慰伤心的福晋,也没多余的心思考虑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