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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皇上安置在沧浪屿中珍藏的美人终于出门了。
人人都好奇这会是个怎样的美人。
崔贵妃远远就瞧见依偎在皇上身边的红衣美人, 身段曼妙,衣着轻薄,似在哪见过, 仔细回想一下, 这身装束可不就是前几日山庄总管献上的舞姬吗?
真是个不知羞耻的贱人!
又不跳舞,无甚要事也在大庭广众之下穿成这样, 就是为了勾引爷们嘛。
她回忆着当时几个绝色美人, 也不知皇上怀里的是其中哪个。
她既嫉妒又失望, 还以为陛下不是那等沉溺美色的肤浅男人,看歌舞时也没见他意动,未曾想之后还是召幸了舞姬,甚至独宠几日。
她自我安慰, 无事,不过是个玩意儿,皇上顶多睡她几日, 都不一定会带回宫中给名分, 就算带回去了,至多封个美人。左右越不过他们头上, 小东西而已,好对付。
崔贵妃胸口堵着一股郁气,竟然敢领着一帮跟屁虫的小妃嫔,想上前去拦萧叡。跟着她的良嫔、秦婕妤都心生害怕,崔贵妃敢捋龙须,她们可不敢,悄悄告退。
“没用的东西。”崔贵妃气在头上,瞪了她们一眼,摆袖携婢女走近过去。
怀袖瞥见, 拉了拉萧叡的袖子,轻声道:“崔贵妃来了。”
她就想知道萧叡在众妃那里的温柔人设还要不要?
尽管浓妆艳抹还戴了面纱,怀袖依然生怕被认出来,担心极了,直往萧叡的身边躲。
萧叡难得见怀袖这般小鸟依人之态,被萌得心都要化了。
崔贵妃却锐利眼刀飞过去,心想,贱人,你是被抽了骨头吗?这样柔弱无骨地往陛下身上贴?
怀袖又是躲,又是低头,但仍能看出她生得很美,一把乌鸦黑亮的长发,脸遮了下半边,但仍隐约能瞧出尖尖下颌,一双美眸顾盼生姿,但最诱人的还是她的身段,即便半遮半掩,依然能看出来,细腰长腿。这身舞裙崔贵妃见过,但这通身上下的珠宝首饰却应当是陛下赏的,她顿时又酸了,她虽也得过不少赏赐的首饰,并不比这差,但她可是贵妃,这个卑贱的舞姬算什么?
陛下竟然这样不守规矩地宠爱一个贱籍女子吗?她是哪不如她呢?美是美,也没美成仙子啊。
然而,在场的人没人认出来,这个妖媚的舞姬其实是怀袖,那个古板保守、不苟言笑的尚宫怀袖。
谁能想到呢?宫女们心中像是规矩的化身一样的怀袖姑姑,竟然会被陛下逼着穿这等不害臊的衣裳出来。
崔贵妃笑道:“陛下,这位妹妹是?”
萧叡快烦死她了,微微侧身,挡住怀袖,仿佛将一只小宠物揣进怀中,道:“你怎来了?这么晚了,还不去歇息吗?”
崔贵妃忍着气,佯作贤惠地说:“这不是用完晚膳出来走走消消食吗?连日不见陛下,臣妾心里惦记得紧,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边,却没想见到这样一位美人……臣妾好生好奇,这位妹妹是谁?”
怀袖腹诽,妹妹什么妹妹?我年纪比你长好几岁呢。
萧叡自然不可能介绍给她,但也知道她在想什么,道:“不是什么妹妹……不过是在这避暑山庄的几日无聊,我见她有几分有趣,让她陪我,不会带她回宫。”
崔贵妃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许多,这下算是放下心来,哦,连带都不带回去啊。那就真的只是个打发时间的玩物而已。
玩物就是玩物,看来陛下还是有分寸的,连名分都不屑给。
不过见陛下护着她,依然十分碍眼,陛下待她都未曾如此亲密……她再想想,大抵因为她们身份不同,她是尚书之女,陛下得以礼相待,才不是如个玩意儿一样随意地把玩。
崔贵妃又问:“哦,这样啊。陛下现下这是要带这位妹妹去哪?”
萧叡实在不耐烦哄她了,道:“你从绮望阁散步过来应当已经消食消完了吧?也该回去歇息了。”
崔贵妃脸上的笑容一僵,又问:“那陛下明日来绮望阁吗?”
萧叡敷衍道:“若有空便去。”
说罢,不再理她,携着怀袖离开了。
萧叡去握怀袖的手,手心全是汗,笑道:“这被吓得冒汗了?”
怀袖无奈地说:“倘若被贵妃娘娘发现是我,我便直接走那边,从湖上跳下去。”
萧叡哈哈大笑:“无事,你若跳下去,朕就跟着跳,把你捞上来。”
这要不是因为萧叡现在是皇帝,怀袖真想对他翻个大白眼。
萧叡谁都没带,就带着她一个,上了山庄中最高的登月楼。
旁人全都不在,只有他俩。
并无丝竹音乐之声,楼里静悄悄的,萧叡从背后抱着她,一道站在栏边,浸凉的夜风吹拂而来,怀袖身上这身衣裳轻薄,被吹得有点冷。
这是在四楼,得有两丈之高,她情不自禁地低头看一眼,高的有些头晕目眩,想,若是她失足跌下去,一定会摔成一滩烂泥吧?
萧叡吻了一下他的耳边,柔情轻声道:“袖袖,你看。”
怀袖抬起头的瞬间,见到烟花蹿上夜空,如珠帘焰塔,星火流空,闪闪羞明。
这场烟花表演是萧叡特意吩咐准备,比先前那一场更加盛大华美,有过之而无不及。
避暑山庄的嫔妃们谁都没有事先听说今晚还有一场烟花表演,才躺下,听见放烟花的声音,纷纷穿上衣裳,走到院子里,或是打开窗户,眺望夜空。
烟花表演重大,在此处除了陛下无人可以命令。
是陛下心血来潮?还是特意为某个人而放的吗?假如是为了某个人,那么,这场烟花是为谁放的呢?会是那个被陛下藏在沧浪屿中的美人吗?
圣宠至此,着实叫人心生畏惧。
怀袖心想,萧叡该不会要她作诗吧?她可不会。
萧叡问:“好看吗?这是朕特意为你放的。以前我们只能躲着偷偷一起看,现在朕却可以带你站上最高处一道看了。”
是吗?她什么时候求过吗?怀袖茫然,她数着放了那几道烟花,每道要花费多少钱,一道一道,累积成一个可怕的数字,顿时叫她觉得头大。还不如直接把钱给她呢。
飞檐下,风铃随风摇晃,叮叮当当。
萧叡把她翻出来,面朝着自己,问:“袖袖,朕可以亲你吗?”
怀袖依稀有些记起来了,她轻笑了一声,抬眸望向萧叡,眼眸冶艳之极,慵懒地道:“陛下,您亲完,可以放我回宫吗?”
萧叡吻她,吻完才说:“不行。朕现在是皇帝了。”
不过也没几日了。
怀袖与他好说歹说,只再留一日,后天便得放她回京,去向太皇太后复命。
萧叡知道她刚从山林中回来,被拘在小院子里,颇为难受,想要带她泛舟游湖。
怀袖寻思着她可没说,这人想一出是一出,她却也只好奉陪了。
两人搭一艘乌篷船,怀袖穿件月白交领裙子,戴着纱帘竹笠,拎着裙子,跨上了船,她许多年没坐船了,甫一上船,被摇晃得害怕了一下。
萧叡紧随其后,跳上船板。
萧叡自我感觉良好,觉得甚是有情趣,道:“朕使人去你老家打听过,你家附近也有个湖,一到夏日便开满了荷花是吧?”
提起家乡,怀袖便心痒痒,忍不住说:“是,我娘以前就带我去摘过,荷叶可以做荷叶饭,莲子就拿去煮莲子汤,荷花也能做成荷花酥……”
说完,她立即后悔,果不其然听萧叡道:“那你摘一些,今天做给朕吃,明日你就抛下朕回宫去了,朕就吃不到了,好不好?”
怀袖:“……奴婢晓得了。”
于是让船夫摇棹去荷花之中。
摘了一大捧荷花、荷叶、莲蓬,堆在乌篷下。
怀袖的手指都沾上了绿汁,她坐在船头,若是忘掉身后的萧叡,倒也有几分惬意,百无赖聊之下,她轻唱起幼时听母亲唱过的江南小调,闲歌欸乃。
萧叡听她唱歌,听得入迷,心下不解,为何怀袖随便哼几个调调都那么动听,让他觉得神怡心静。
乌篷船悠悠摇回岸边。
怀袖起身想要下船,船靠岸时重重晃了一下,她脚下趔趄,一不小心摔倒跌坐,摔在在荷花莲叶之中。
萧叡笑话她一声。
怀袖有些气恼地回望着他,萧叡觉得心生蜜意,觉得她这样好生可爱,俯身下去:“这是哪来的采荷女,生得这般标致?”
怀袖怔了怔,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公子想怎样?”
她的眼眸明亮,似是莲叶上映着天光的露珠一般,萧叡看一眼,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情难自已。
船夫和侍卫都不知去了何处。
炽热午后,莲池之畔,船上只剩他俩,乌篷船轻轻摇晃,荡漾起微微涟漪。
萧叡算是玩了个尽兴。
隔日一早,天还未亮,怀袖便起身,悄悄从后门离开,搭上一辆马车,回宫去了。
京城。
皇宫。
怀袖已换回她的女官服,在宫门下了马车,由小轿抬着回尚宫局。
椅子还没坐热,便有慈宁宫的宫人前来,说是太皇太后传召于她,怀袖无有不从,即刻起身去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