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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
万千举子在贡院外翘首以盼,那一声放榜,带着多少人的期待,又不知有多少人失望。
巨大的金榜上,盖着一块巨大的红绸,噼里啪啦的鞭炮再次响起,乐鼓金钟,唢呐吹起,不管怎么喧闹的声音,也挡不住举子们的迫切心情。
哗啦,大红绸,被扯掉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金榜上。
“中了,中了,真的中了,哈哈哈哈。”有人激动的高喊。
掀开的这张为乙榜,金榜分为甲乙两榜,乙榜为进士,甲榜,也就是俗称的前三甲,状元,榜眼,探花,名列甲榜。
那名高呼中了举人书生,在乙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激动的不能自已,身边有人不断的恭贺道喜。
“恭喜恭喜。”
在他之后,高兴的欢呼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人在上面看见自己的名字,一个个读书人身边,围满了人,有商人,有官员,还有普通人,商贾和官员自然是里收拢人才的,或者直接带回府上招为女婿。
这是自前宋就传下来的风俗,但凡有科举,必有这些人前来捉婿。
谭宗正的名字也赫然在列,他竟然也上了乙榜,他不敢置信的抓着刘子章的手臂,指着前面的乙榜道;“这是我吗?这是我的名字吗?刘兄,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是不是啊?我真的中了。”
刘子章真诚的替他高兴;“宗正,你中了,恭喜你得偿所愿。”
谭宗正闻听,喜不自禁,朗笑道;“哈哈哈,我中了,中了,子章啊,我真的中了,哈哈,四十七名,也不错了,总算给我老爹有个交代了,哈哈。”
他的声音,让不少人生出酸楚,十年寒窗苦读,都是一样的读书人,为什么别人能中,他们就中不了,不少人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没中?为什么没中?”
“我不服,为什么我没中。”
这样的声音,每一次科考都会出现,那是一些心态没有调整过来的读书人,更有昏厥者,匆匆被人抬走,大多数人还是好的,比较能够接受,毕竟大考就是万里挑一,有真材实料的自然高中。
至于不中的,自然没有谁会去关心他们。
刘子章看了看乙榜,虽然自信,可是真的放榜,就顿时不一样了,紧张感袭来,不仅有些担心起来。
严嵩恭喜了一声谭宗正,显得平静稳重多了,他见乙榜没有自己的名字,仅仅是淡淡失望,又好似松了一口气,甲榜,不知道会不会有没有他呢?
今次参加恩科试举的举子,没有几个值得在意的,所以他依然很期待甲榜。
“今科三甲。”
喧闹的街道再次安静,连一些承受不了打击的都在隐隐期待着,也不想想,乙榜都上不去,难道甲榜才三个名额,难道就能中了。
“三甲,头名,朱寿。”
哗!
头名啊,状元啊,朱寿?朱寿是谁?在哪里,在哪里。
所有人的目光在人群里寻找着,希望看到那个叫朱寿的头名在哪里。
按照规制,三甲是要亲自点选的,也就是说,面圣以后,才算是真正的三甲进士,状元,榜眼,探花,至于乙榜的进士,也有进宫的机会,只是面圣,就别想了,那是人家三甲的事情。
人群中没有朱寿,因为某人正在宫里,忙着和三位阁在养心殿议政呢,顺便等着接见今科的三甲,至于状元,除了他还会有别人吗?状元是不可能出现了,面前的几位阁老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抓狂呢?
贡院。
竟然是朱寿,在场的不仅有刘子章,谭宗正,等熟悉朱寿的人,还有杨慎,琼楼的花玉容姑娘派来打听金榜消息的丫鬟。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再次响起,热情依然没有退去“今科三甲第二名,刘子章。”
轰隆,刘子章脑中忽然炸响,中了,三甲第二名。
刘子章愣在当场,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中了,还是三甲,甲榜第二名,直到谭宗正高呼怪叫道;“中了,子章你中了,中了,三甲第二名,恭喜恭喜,你还愣着干嘛,你中呀。”
严嵩拱手道喜,直到现在,他还是一副稳当的态度,着实让人侧目。
“刘兄大才,恩科会试一鸣惊人,荣登三甲,恭喜恭喜。”严嵩道。
所有人的眼睛望了过来,有大商贾和一些官员朝着这边挤过来,欲要上前攀谈拉拢。
贡院门前的差役再次高声道;“今科三甲,甲榜第三名,严嵩。”
当他的名字被喊出来的时候,先前的镇定也化作了欢喜,愣了一下,刘子章回过神来,不仅好生打量了一番他,肃然恭贺;“严兄,恭喜恭喜。”
谭宗正也看向这位彬彬有礼的青年,没想到,人不可貌相,三甲第三名竟然会是他。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两位兄弟,送喜报差役就去你我的客栈报喜了,刘兄,谭兄,两位可有兴趣同在下喝一杯。”严嵩盛情相邀道。
“恭敬不如从命,待殿试过后,严兄,我们再聚。”刘子章笑着回应。
谭宗正心中高兴,大手一挥道;“不用你请,明日宴饮,我请,京城最好的涪宁酒楼可是我家开的,明日,我请。”
严嵩不由的一惊,好家伙,涪宁酒楼啊,竟然是他家的?原来是通州首富家的少爷。
“是在下鲁莽了,在通州首富的少东家当面,严嵩大言不惭了,明日,在下定然前往一聚,告辞。”严嵩对谭宗正的态度放的十分的低。
谭宗正随意道;“请。”
刘子章恢复了心态,平和道“严兄,你我明日再聚,请。”
“请。”
琼楼。
“小姐,小姐,大喜,大喜啊,中了中了,朱公子,高中了头名状元,名列三甲之首,小姐,你太有眼光了。”丫鬟蹦蹦跳跳的欢天喜地的,嚷嚷道。
花玉容本在窗前倚窗而立,秀眸远眺,相思愁绪,纤指绕青丝,一瞥一笑袅袅娉婷,让人望之痴迷,好个绝色佳人。
忽闻丫鬟的欢叫,小女儿娇憨姿态尽显,眉目间扬起欢喜之色,莲步款款,小跑着奔向丫鬟。
“真的中了,朱公子中了,对吗?”花玉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小姐,真的中了,没错,我亲眼看到了那榜上朱公子的名字,那差役还大喊,三甲头名朱寿,不会错的。”丫鬟替小姐高兴。
花玉容俏脸绯红,想到哪日,那个叫张忠的家仆交代干娘的事情,她在琼楼的真的是整日无所事事了,不管是谁来都被挡了出去,往日,干娘总是为她寻来一些豪门大户,或是勋贵官宦之人,要她去见一见。
现在,那些人要是再提,干娘就会直言拒绝,虽然不知道朱公子是如何做到的,让干娘都害怕成这样,但是现在朱公子中了状元,难道真的自己就要脱离苦海了,朱公子会接自己走吗?
在她看来,能跟着一个自己不讨厌,又能怜惜自己的人,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干娘告诉过她,好生招待朱公子,她照做了,并且十分的心甘情愿,不知道她看中了朱寿那点,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只要在他身边,就十分的安心,什么也不怕了,很安慰。
听到朱寿中了,她的第一感觉是高兴,第二感觉就是彷徨了,朱公子会来接她吗?现在朱公子还能接受她的身份吗?
“他还会回来吗?”花玉容眼眸深处,涌出淡淡的自怜自哀之意。
满心欢喜化作一缕相思愁绪,古来多少戏文里出现过的一幕,自古为情而凄凉的故事,为郎死,为郎狂,为郎甘磨豆花汤,可是故事里的那些女子,结果都不是很好,她能例外吗?朱寿公子会是那个负心郎吗?
这么多天了,他不来见自己,虽然打发了一个家仆来传话,可是现在已经考完这么天了,怎不来找她。
她自然不知道朱厚照为什么不来。
慈宁宫,夏氏被太后叫进宫了。
“你这手还真是巧得,秀娥呀,哀家整日在这慈宁宫中,也没个人说说话,以后呀,你就常常进宫陪陪哀家,哀家一见你就高兴。”张太后拉着夏氏的手,笑脸说着话。
夏氏虽羞怯,却也高兴,本来还很紧张,太后这一夸赞就放松了许多,对于将来入宫后的日子,也有所期待了,都说婆婆才是最难伺候的,这个婆婆真好,也不难伺候呀!她想着爹爹交代的话,不仅心中疑惑。
要说,他爹还真的没有说错,弘治先皇,就只宠爱张太后一人,让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都说她善妒,其实,还真不是,张太后人很好,只是人家朱佑樘一生只爱一人尔,两人一直相敬如宾,先皇治朝理国,张太后打理后宫,实为天下臣民夫妻和睦的楷模。
张太后知道一个怎样的女人,才能帮助自己的夫君,所以她在用心的为自己的儿子朱厚照选择一生之人,夏氏,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秀外慧中,举止端庄,尤其是讨喜的性情,有点小羞怯,又不失娇憨可爱,跟她真像,这才是她最喜欢的原因。
皇后,对外人,就要态度举止端庄,才能母仪天下,对夫君要是这样,还有什么意思,那就要有点小女儿的娇憨,这样才能相得益彰,夏氏很好,完全附和她的要求,不喜欢都不行啊。
夏氏在后宫待了很久,才被送出宫,等得到消息的朱厚照赶去慈宁宫,准备见一见自己未来的皇后娘娘的时候,两人,又一次错过了。
“刘瑾,下次记得一定要告诉朕,朕一定要见见皇后。”朱厚照赌气道。
和八字之前是不能见面的,这样不符合礼制,所以就算是皇帝,除了太后,和太皇太后,是不能见面的,所以每次夏氏入宫,朱厚照都没有得到禀报,让他十分的恼火,什么该死的规制,自己的老婆,难道见见面就出事了。
“奴婢遵旨,下次一定让皇上见到未来的娘娘。”刘瑾讨好道。
朱厚照也只是发发牢骚,然后,老老实实的去慈宁宫请了安,又跑去皇家制造局,亲自操着工具敲敲打打去了。
王琼府中。
啪,一只茶杯摔在地上粉碎,茶水四溅。
“你说他中了,还是头名?”王景隆怒不可解的质问道。
小厮见少爷质问,不敢不答,老实点头称;“回少爷,是中了,甲榜榜首头名,就是朱寿的名字,如今,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王景隆呆呆的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他竟然中了,还是甲榜榜首,居然中了状元,难道爹他真的什么也没做?”
不只是王琼府上,其它几位尚书公子侍郎公子府上,也发生着同样的一幕,一想到王景隆那天打的赌,他们就觉得想死,如果只是中个乙榜进士也好啊,他们还不会放在眼里,可是,甲榜榜首的状元啊,他们真的惹得起?
春闱之时的状元郎顾鼎臣,现在已经从编修官,升左谕德侍从,这才多久的事啊,再升,就是侍郎了,状元啊,还有当朝谢阁老,成化十一年的状元,看看人现在,位极人臣,内阁东阁大学士,状元啊。
一想到这里,他们就感觉身体寒冷,这下麻烦大了,赌约事小,得罪了状元,可就是得罪了未来的大人物,三甲上的人物,可都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
“来人,赶紧去请王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