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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草伺候的用心细致倒是无人能及,等到柳惜言回来时,行草已经服侍桃花洗过澡,穿起里衣,在擦着她的头发。
见柳惜言进来,行草抿唇一笑,知趣的抬着铜盆洗漱用具便出去了,临走还不忘记帮桃花将房门关好,暧昧的冲桃花挤了挤眼睛。
桃花白了行草一眼,对她的想象力彻底无语,不愧是楼里面待过的女人,大胆开放不似一般的婢女,一点点小事她也能给你想象出几分绯红暧昧来,偶尔也会没大没小的打趣一下桃花,有些个大胆的言语让桃花都脸红不已,如今见她的这番样子,桃花知道行草脑子定然也没想什么清白的事情,这种事越描越黑,桃花也就装聋作哑的任由她胡思乱想去了。
柳惜言见行草出去了,便自行拿起一旁的锦帕,自然而然的为桃花擦起一头的丝绸般的长发,轻柔细腻。
桃花半眯着眉眼像一只慵懒的猫,很是受用,连腹中的胎儿也平复了几分,不似白日里那般乱动。
不过,孩子这东西是有灵性的,桃花这边才想着他今夜乖巧了些,那边他就调皮的给了桃花一下子,不知是欢喜桃花的夸奖还是故意拆桃花的台,举手举脚的表示抗议!
“哎呦――”桃花正放松着心神,被这小家伙突如其来的踢了这么一下子,不由得叫出声来。
“怎么了?可是小家伙又踢你?”柳惜言见桃花用手去顺肚子,便关切的问道。
“嗯,可不是,这家伙定然是个磨人精!这一下可真重,一点也不晓得心疼他娘!”
“是吗?我听听,”说着便毫不避讳的俯下身去,将耳朵侧放贴近桃花的肚子,细细聆听着。
“果然,是个皮猴子,你要是敢这般调皮再这么不知轻重的踢你娘亲,当心爹爹我家法伺候!等你出来,可有你受的!听见没?”说着还警告般的用手敲敲桃花的肚子。
爹爹?柳惜言虽是对桃花体贴入微,也说过对腹中的胎儿生父乃司徒睿这件事毫不计较,更是斩钉截铁的宣称,这孩子是他柳惜言的孩子,他是这孩子毋庸置疑的爹爹,可是,桃花毕竟心中有愧,柳惜言最近忙的两脚生风,桃花极少打扰他,即使二人在一起的时候,桃花也总是左顾而言他,很少提及孩子这个敏感的字眼,偶尔柳惜言问了,她才故作自然的敷衍几句,如今日这般亲密无间的讨论这个话题,期待般的憧憬一个小家伙的新生的时候是极少的。
可柳惜言却是那般自然而然的讲这爹爹这番话,让桃花心中的某根弦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了一下,泛起带着酸涩的别样的一丝甜蜜。
奇了的是,那婴孩仿若听懂了一般,也在桃花的肚子里动了动手脚,桃花惊异不已,直呼柳惜言快听,快听,说是宝宝跟他对话呢。
柳惜言聚精会神的听着,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竟然褪去了平日里的冷厉,分外的柔和温暖,看的桃花一瞬间都有些痴了,原来这个男人柔情的一面竟然是这般的柔情似水啊,这副表情,应该只有璎珞才看见过吧?
不知为何,桃花突然间又想到了那日解开锁情思时他冷峻淡然的一幕,那般的毫不介意,那般的镇定自若,事实果真如看到的那般?
桃花不信。
有时候,最会骗人的,是眼睛。
那日他强作冷漠的模样跟今日这眼角含笑的样子对比起来,竟然让桃花顿悟一般的心疼,那副冰冷的伪装之下,是怎样鲜血淋漓的心?
“惜言,对不起!”桃花的心绪在这一念间的起伏中似那无根的草,带着心酸的飘摇,低落的好似嗅到了尘埃的味道。
“嗯?”柳惜言正在专心致志的感受着桃花腹中小家伙的热情回应,一时间没有听清。
“我说,对不起!”桃花正色道,她认真的看着柳惜言,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认认真真,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这般真诚坦然的面对过这个男人,二人总是像隔着一层叫做于璎珞的窗纱,逃避着各自心中潜藏的秘密,躲开那些□□裸的真相,假装不知的唱着各自的皮影戏,为对方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只是那角色从来不是真实的自己。
“要不是我莫名其妙取而代之了璎珞,你们一定是一对齐眉举案的神仙眷侣,如今,你定然不会是这番境遇,解开锁情思的人是李子贤,你定然心如刀绞吧?对不起,我从来无意瞒着你,有些东西,连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本心到底是怎样一番样子,纵然是无意无心,可伤了你便是伤了你。我真的很讨厌我自己的,如今此番光景,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可我真的,真的希望你可以好过一点,幸福一点,可我就是这么一无是处,我……”
桃花不知道往后会是怎样一番结局,可她真的觉得自己对命运的无偿束手无策无能为力,有些话,已经闷在心里很久了,今日竟然觉得再也负荷不了那些无奈跟悲伤,哽在喉中,不吐不快。
“别说了。”柳惜言打断了桃花的,直起身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的手,抚上桃花的脸颊,一点点一寸寸的抚摸着。
好似某些东西,像是指间的沙,一点点流走,一寸寸融化。
“桃花,”这是柳惜言第一次正视着桃花的眼眸,清楚用心的喊出这个名字,“我比你更清楚,有些感情叫做是身不由己!”
“惜言,我……”桃花轻咬着下唇,想要解释什么,又觉得在这个心如明镜般清澈通透的男人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苍白乏力。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你不是璎珞了,”柳惜言将坐着桃花揽进怀里,平静的仿若在讲别人的故事:“你是外来的一个叫做白桃花的灵魂,所以你不爱我。”
桃花的黑发穿过柳惜言修长的手指,在暗夜的烛光中拉出流光般的丝,顺滑的留不在指缝里。
“你不爱我,”柳惜言微微一顿,“情有可原,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些而已,你有爱你想爱的人的权利,你没对不起我。”
柳惜言苦笑几分,“其实,是我跟璎珞,用这具身子,用当年那段刻骨铭心我至今放不下的感情禁锢了你,不然,你,呵呵,其实跟子贤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也本应该可以长相厮守在一起。”
桃花的脸埋进柳惜言的腰间,头皮上传来被抚摸的酥麻的触感,让她沉浸其间,静静的听着这个男人的娓娓叙述,不想睁开眼,只是听到柳惜言故作毫不介怀的淡笑,桃花的心电击般的发颤。
“不,这跟你无关,有些东西,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桃花固执的抬起头来,仰头定定的凝视着柳惜言,“我对他是动过心,或者还有些放不下的感情,我从未坦言相告,但也从未可以隐瞒。”
桃花垂下眼睑,凄然一笑,溢出几分苦涩,“其实即使当日你不对我说那番话,不向我求亲,我也不会接受那时的李子贤,我们这间误会重重,也可以说是造化弄人,不是三言两语便可解释清楚的,等误会解除,云消雾散的时候,才发现彼此都没有了回头的路,这其中的离奇曲折叹息遗恨,实在是我们有缘无分,与你无关。”
柳惜言固执的将桃花的头摁向自己的怀里,有些话,既然已是说了,便索性说个通透明了,只是,有些脆弱,柳惜言不想曝露在她人面前,不单是今日的桃花,纵然是当年的璎珞,也是已然。
哪怕独自舔舐自己淋漓的伤口,他也不想在心爱的女人的眼睛里看到怜悯,抑或,可怜。
“呵呵,桃花啊,你个傻瓜,其实长久以来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自私的那个人,也是我。”
烛光跳跃,爆出璀璨的烛花,摇曳了二人无意间映在窗纸上相拥相依的影像,勾勒出了几分虚幻的温暖。
“我的心里,只有璎珞,我爱之人,也唯有璎珞,为了跟我的璎珞的相守,我自私的无视你的感受,娶了你,却是禁锢了你,我娶得人,自始至终不过只是我的璎珞而已,这是,一个我耗尽此生都参不透的执念,只是却扼杀了你从此以往所有的爱与被爱的自由,其实,我跟璎珞的感情是一个枷锁,铐住了我,也锁住了你,只是我甘之如饴,你,却是无辜受难而已。”
柳惜言那冰雪般通透寒凉的声音响在耳际,桃花仿若看见了那天山的孤鹰,留给世人一个坚强的影,却无人听得懂他孤单无助的哀鸣。
桃花的心又一次泛起那熟悉的心疼,是的,心疼,这个男人固执的让人无法责难,执着的让人抑制不住的心疼。
“惜言,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说?你的心一开始我便知道满满的都是别人的影子,这个我都知道,你也未曾瞒我,是我自己答应要嫁给你的,我知道嫁给你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从来都一清二楚,无辜二字,确然是高抬了我了,我当不起!心甘情愿各取所需,何谈无辜受难四字?”
“不,桃花,你知道的,是你看的见得,还有你不知道的,那才是我自始至终觉的亏欠你的,罢了,今日便索性一同说了出来,也省的我日日心存不安,夜夜觉得愧对你与子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