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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慈有意重返神都,却不是当下就要行动,还要等孩子大一些再动身。眼下派了信得过的弟子带着地契与钱财先行一步,至少要把神都那边颓废好多年的山庄重新建起来。
蜀州这边的基业也不会放弃,毕竟六万亩种满杏树的山地可是耗费巨量金钱与精力才张罗起来的,无论是采集花果酿酒,还是留作传家之资,都是极为实用的。若是再遇刀兵之乱,也算一条退路。
姜鸣在父母之侧盘桓数日,又送走了出门历练的程正君,终不耐山庄中的喧嚣,在杏林深处的小院中隐居了下来。只每隔五日回返山庄一次,以血珠助姜父修行《血剑祭》。
这座小院是专门为他建造的,粗竹为干,厚草作顶,木篱笆圈起的小院里栽种六株百年老杏树,屋后还有一方墨绿小潭,只有一条长满青苔的石径通向外面。
足够偏僻,足够幽静,可见父母的深沉心意。
修行本就是持之以恒的过程,即使修为已达到瓶颈,也不能荒废。只是从精炼法力,变成了制符炼器,日日勤采日月精华,时不时就弄出些异象,引来不少求仙问道之人。
这些人中,有蜀州本地的善男信女,也有漂泊江湖的侠客,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疯一样在附近山头寻觅,还有人干脆搭了草棚住下,搞得姜鸣哭笑不得。
也幸好他早在数里外布下迷踪阵,杏林山庄又对外宣称是炼制“药丹”产生的异象,最后走了太守府与西武盟的双重路子,借助官府与江湖的力量,才终于清净下来。
或许还有人对自己判断深信不疑,但这桩被洲志记载的“杏林仙踪,日月齐光”事件,明面上画下了句号。
姜鸣也会在空闲时候调理附近地脉,改动四面地形,几番折腾下来,这片杏林仿佛活了过来,会跟随星辰变化自行调整枝桠朝向,暗合某种道韵。
“好了!阵起。”当他在某个位置埋下两颗灵石,光秃秃的杏树枝桠齐齐招手,像是在欢呼庆祝。不过在昏暗的天色下,更像是狰狞的树妖。
姜鸣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杰作,心中分外满意。此阵借鉴了门中惯用的迷踪阵,不过却舍弃了阵旗,以地脉驱动,虽然威力下降了一些,但胜在持久,并且会随着地脉之力的积累越来越强。
此外他还为大阵增加了另一种变化,就是吸取泥土里杏花与杏果的腐烂之气,化作杏红瘴。若是有人破坏杏林,杏红瘴就会喷出,其威力连武道大宗师都要退避三舍。此阵同样会随着瘴气的积累而变强。
如此一来,杏林只要还在,他们家就有安身立命的根本。就算有一天他不在了,也能福泽后人数百年。
“想来古晋国名满天下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既然神都杏林山庄重建,这里不妨改名‘世外杏源’。”
自此以后,蜀州城外多了一处世外杏源。除去姜姓与钟离姓后人,外人一旦入内,入眼全部是杏色云雾与苍劲老树,数十里外高耸入云的蜀王山都不见踪迹,成为九州内最负盛名的仙迹之一。
蜀州靠近天都山脉,若不是九州结界的存在,或许应该是如东海那般灵气淡薄,但勉强能满足炼气境修行的样子。
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启修行之门的人或妖,要么有吞吐日月光华的血脉传承,要么撞大运遇到天地孕养的宝物。
姜鸣自然也感受到九州内修行的不便。龙影峰上灵气浓郁到随便布个阵法就能得到灵石,而现在,三阳聚灵幡威力全开,也才堪堪与消耗持平。
不过竹楼外的几株老杏,得了大造化。枝干在灵气的滋养下生机勃勃,寒冬时节枝头就已经布满花蕾。
晃眼间,在蜀州已经呆了快两月。手持幽冥宝鉴符的连馨还没传来消息,轩棠儿也没有现身,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绊住。姜鸣只好继续享受着隐居生活,非常惬意。
山中早雪。这一日姜鸣推开屋门,天地间已经变成白色海洋,唯独杏树枝头泛着丝丝淡红。
雪深两尺,支撑屋子的粗竹发出异响,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他屈指弹出几道法力,控制三阳聚灵幡发出火光,将房顶的积雪融化。而雪水在流淌下来的途中又被北冥寒潮幡冻成冰棱。
如此一番操作,房屋化作冰帘洞,看着别有一番趣味。
冰帘洞的出现,也点燃了姜鸣的兴致,黑幡向外一指,两股黑风交叉着飞出,将院外积雪卷上半空。
之后赤光照耀,积雪化水。然后黑风又起,水再成冰,就造出了两根造型别致的巨大冰柱。如此反复操作数次,小院外堆积了大量不知名艺术作品,唯美又震撼。
直到屋内传出动静,他才收手。
“金娘拜见姜公子!”只见一个不到三尺的玲珑小妖正扑闪着翅膀朝他行礼,桌子上则散落着好多块血色碎块。
小妖五官与四肢同人族相似,只是缩小了一倍。头顶长了对细长触角,身后两对翅膀一蓝一紫,神情落落大方,飞舞在空中犹如小精灵。
姜鸣好奇地伸处右手,任由小妖落在上面,笑着说道:“金娘你好,今后请多多观照。”
这是福寿阁主陆浮游借给他的厨娘,之前因为解除血之契约的关系陷入休眠,直到今日才醒来。不过说是借,和赠送也差不多,根本没有约定归还时限。
但姜鸣要想收服,还要看自己的本事。这小妖金娘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妖宠,乃是锦香仙子族中后辈,修为已达觉醒境(相当于炼罡境),比姜鸣还要高,只是没什么战斗力。
据说她还是福寿阁三十六位主厨之一,种花养草、酿酒制香、烹肉煮茶无一不精,当初的遽央岛主出一件天罡法器都没能请走。
金娘绕着姜鸣盘旋了几圈,又飞到小院外面,在雪地里翩翩起舞,直到玩尽兴了才坐到他的肩膀上,一脸嫌弃地说:“这就是九州么,灵气实在太少了,一点都不舒服。不过金娘发现好多没见过的食材,好想尝尝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