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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老妇人瞬间眼前一亮，口齿不清的喃喃道：“你……你是昕昕吗？”
“长得可真像啊……”
凛渊敏皱了皱眉，面上明显有些不悦的道：“本殿是楚后与翼王的嫡长女，不是什么昕昕，也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这怎么可能呢！”那老妇神色慌张，唇瓣微微开合，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眼神空洞，似是在回想着什么，随即猛然看向凛渊敏，又道：“方才在那里头太昏暗了，我……我才没有认出来，现在看你真是……越看越像！”
说着，这老妇还露出了一脸慈爱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白太后看凛言瑶的神情……
她伸出手，跃跃欲试的想摸上凛渊敏那张清冷矜贵的脸庞。
这副模样，让凛渊敏看得有些心里发寒。
凛渊敏并不愚蠢，心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却一再假装不知，更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可是即便如此，她袖中颤抖的双手，也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这老妇，看着她凌乱的发丝下，却有着一副熟悉的面孔……
即便是叫不认识的人来看，都会觉得凛渊敏和这老妇的样貌，的确非常相似。
这也让她不得不承认，这老妇不是在无中生有的发疯，胡编乱造的撒谎。
“昕昕就是我的女儿曲昕，翼王的曲宝林啊！你，你不是翼族人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那老妇人面露焦急之色，着急得手都乱比划了起来。
她炙热的目光，从一进门就没有离开过凛渊敏，一双眸子就死死盯着凛渊敏的脸。
凛渊敏就那样与她无声的对视，可她越看越觉得，这老妇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一个恐怖的猜想，便油然而生。
凛渊敏不由自主的紧张得握拳，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又过了良久，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似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才朝着赵思奴道：“再去一趟地牢，把方才那个女人也带过来。”
方才那个女人？
自然是指在地牢中唤凛渊敏“阿姊”的中年女人，也就是同样将凛渊敏认成那位曲宝林的人。
赵思奴看了一眼被自己提在手上的老妇，又看了看凛渊敏，这才心怀忐忑的走了出去。
“昕昕……”
赵思奴刚一放开她，她便想凑上前。
“你别这样叫，本殿不是你口中的‘昕昕’！”凛渊敏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口不择言的慌忙打断她道。
不知为何，凛渊敏仅仅是因为凶了她这么一句，心底竟然猛地生出了一丝负罪感！
细细打量下，看着这老妇一副憔悴落魄模样站在她面前时，她竟然还有些心疼？
这种感觉越来越沉重，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凛渊敏连忙撑着桌子，借力坐下，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半分不对劲，抓起茶盏就灌。
可是即便是不去看，凛渊敏都能感受到，那老妇看向自己的那炙热的目光，这令她感到非常的不自在。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心烦意乱的开口道：“坐吧。”
当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仿佛那种沉重的负罪感也随之减轻了一些，那老妇颤颤巍巍的坐在她旁边，仍然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细细观赏她的侧颜。
一样细长的丹凤眼，精致高挺的鼻子，小巧的薄唇……
除了眼神和周身的气质，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老妇越看越入迷，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凛渊敏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只在心中不断的想，赵思奴怎么还没有把人带回来？
没过多久，赵思奴便提着那个女人进院里来了，还顺手将门也带上了。
凛渊敏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强装镇定下去，但越靠近真相，她的伪装就越快要崩溃。
当看到那个中年女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装不下去了。
方才在地牢中，光线阴暗，加之她真没注意看这二人，所以才没有发觉。
但是在这样环境下看起来，连这个人的眉眼，都和自己是如此的相似，在别人看来，她们活脱脱就是一家人啊！
这连不善言辞的赵思奴都看出了什么，只是她没敢说出来，但对眼前三人的比较和打量，就已经充分暴露了她的想法。
“本殿可以放你们自由，甚至给你们安排往后的生活。”那人都还没有开口，凛渊敏就率先道：“但，本殿接下来问的话，你们要一字一句的说实话。”
“如有隐瞒，后果也不是你们能够承担的。”
那中年女子，看着凛渊敏的脸，眼底露出无限温情，甚至不亚于那老妇。
即便她知道，凛渊敏并不是曲昕，但实在是太像了，阔别近十八年，再看到这张脸，让她不免又想起那个人，从而陷入回忆里。
凛渊敏被她们看得浑身不自在，提高音量又道：“听明白了吗？”
那人连连点头道：“殿下想问什么，妾身一定知无不言。”
凛渊敏袖中的手，不自觉抠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微微抿唇，沉声道：“你们口中的‘昕昕’……是何人？”
“她是我的亲阿姊曲昕，也是阿娘的女儿。我们原是牧族边关的贵族，阿爹也身居要职，十八年前她不顾阿爹反对，嫁给了翼族太子，被封为宝林，也就是如今翼王的妃嫔。”那中年女子言辞真切的回答道。
凛渊敏清冷的目光小幅度的闪烁了一下，面上依旧淡然道：“可是翼王并没有牧族妃嫔，本殿在岐阳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你口中说的曲宝林。”
说完，她非常仔细的观察这女子的反应，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试图找出一丝“破绽”。
那中年女子皱了皱眉，表示疑惑道：“可的确是有这么回事的，阿姊真的是翼王的妃嫔，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就凭空消失了呢？”
凛渊敏身上的神经瞬间紧绷，身体发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是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么大一个人，凭空消失，几乎是人间蒸发。
她镇定的问道：“这十几年来，她都没有再联系过你们了吗？”
那中年女子摇了摇头道：“阿姊当年执意嫁给翼族太子，便与阿爹断绝了关系，只有我和阿母会瞒着阿爹，私下悄悄联系阿姊，自从阿姊有孕以后，联系就越发少了，我们连她的孩子是多久出生的都不清楚，只能估摸个大概。”
“甚至连十年前，阿爹旧伤复发去世，阿母给她传去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
凛渊敏心底的猜想越发明确，也只有因为这样，所以才会……
看着眼前这两张“熟悉”的面孔，凛渊敏感觉有一把刀子，不停的扎在自己身上，已经扎得她千疮百孔，却还想把她剁得稀烂。
她甚至没有发觉，自己抠着椅子扶手的那只手早已握拳，拳头紧得指甲都要嵌进肉里了，手心也在冒出细细血丝。
那中年女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慌张得连忙问道：“阿姊是不是出事了？”
“她肯定是出事了！否则怎么会十几年来，都无人知晓她的存在，甚至连阿爹的葬礼都不来。”
凛渊敏垂眸，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理性战胜了感性。
她朝着赵思奴道：“吩咐下去，这两个人先在本殿院中住下，暂时不用回地牢了。”
这一切，都等君岚、君莘回来，验证了她的猜想以后再说吧。
其实凛渊敏的内心也很希望，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比起这个，她宁愿是这两个妇人在撒谎！
她更宁愿相信是物有相同、人有相似！
她甚至宁愿自己没有去地牢，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都不想知道这些残酷的事实。
或许，这背后的真相是她无法接受的。
赵思奴应下以后，就唤来了院中侍女，还顺带将二人也带了出去，交给侍女为二人安排住所。
待她们走远以后，凛渊敏才轻声道：“思奴。”
赵思奴走近她，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等着她的吩咐。
“我想看一看，她们口中的曲昕到底长什么样。”凛渊敏说着话，微微偏头，眼神却变得非常空洞：“如果……如果”
凛渊敏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微微垂眸。
赵思奴心里一酸，也没有多言，拱手道：“属下即刻去办。”
不过是去一趟曲府，取曲昕从前的画像罢了，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如今牧桓城已然攻破，就成了走一趟的小事罢了。
踏出门口的时候，她回过头，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还坐在桌前出神的凛渊敏，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话，她顺带着帮凛渊敏关上了门。
她明白，这个时候，凛渊敏应该更想要独自静一静。
出了门，赵思奴又交待了所有人，无事就不要去打扰凛渊敏。
在安排好这一切以后，她才动身去曲府。
与此同时，君岚、君莘也在快马加鞭的赶往翼族岐阳，暗卫几乎全体出动，在岐阳疯狂收集消息，只待二人一到，便可立即折返。
万锐令君卫也在一方悄然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