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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泓通过旁边王览的帮助,将这幅《蜀道难》的字画拉了开来,然后,众人只觉得一种恢宏的气势铺面而来,而学子中有人精于《兰亭序》者,则敏锐的发现了,上面行书体的风格,简直同《兰亭序》如出一辙!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不仅仅是那飘逸洒脱的行书体,那优雅无比的水墨画展现出来的,便是一种真正的蜀山意境,其宏大,其瑰丽,其险峻,当真令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有人忍不住开始将整首诗吟诵了出来——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常咨嗟!
读完之后,所有人都被这样一首气势极其豪放的诗歌镇住了,就连原本无比嚣张的诸葛诞,也收敛起了轻视的模样,而是仔细品味着这首诗,他本人也小有才华,要不然也不会入选公子榜前十。
卫泓看到周围学子被震撼住的模样,不由为荀粲深深的感到了一种骄傲,毕竟这《蜀道难》的字画就是荀粲送给他的,而他回来之后,仔细品赏了这字画,最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昔日南楚那位声名卓著的竹隐先生就是荀粲!
得到这一结论的他深深的震惊了,原本他以为能及得上荀粲才华的人也只有南楚的那位竹隐先生了,毕竟创造出行书体这样的伟大字体,还写出了《兰亭序》这样可以名垂千古,为后人当作字帖的天下第一行书,此人在书法上的造诣已经可以媲美荀粲在琴道上的造诣了,然而他最后才发现,原来这公子榜首同竹隐先生就是一个人!
卫泓仅仅是震惊了一会,然后就仰天长笑,是啊,这世上有那样才华的人,也只有他的知己奉倩一人罢了,他为此觉得非常的自豪,在这个时代,荀奉倩是最为耀眼的明珠!
此时,有一位精研《兰亭序》的学子说道:“原来竹隐先生名字叫做李白,而且书画双绝!至于这诗,大家觉得如何?”
“甚妙!笔势纵横,如虬飞蠖动,起雷霆于指顾之间!”
“南楚的诗词水准确实比我北……魏国高得太多了,其字里行间之中全是仙气,这竹隐先生李白可当得‘诗仙’称号!”
“以山川之险言蜀道之难,给人以回肠荡气之感,诗中诸多的画面此隐彼现,无论是山之高,水之急,河山之改观,林木之荒寂,连峰绝壁之险,皆有逼人之势,其气象之宏伟,其境界之阔大,确非他人可及。”
“竹隐先生以变化莫测的笔法,淋漓尽致地刻画了蜀道之难,艺术地展现了古老蜀道逶迤、峥嵘、高峻、崎岖的面貌,描绘出一幅色彩绚丽的山水画卷。诗中那些动人的景象宛如历历在目。”
“诗、赋虽不相同,但原理相通,此诗之豪迈壮丽、恢宏气魄,亦可媲美《感甄赋》的华丽辞章,瑰丽想象,不知卫公子是从获得此墨宝?”
卫泓刚刚见诸葛诞气焰太过嚣张,直接将这《蜀道难》拿了出来,但却没有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这蜀道难上的作者名并不是荀粲,而是荀粲写下来的“李白”……这就导致了大多数人认为李白便是那名动南楚的竹隐先生……
就连刚刚十分嚣张的诸葛诞也走了过来,收敛起狂傲,用一种十分佩服的模样看着卫泓说道:“卫季风,没想到你居然和竹隐先生有交情,真是令我意外呢,不错,我也研究过《兰亭序》,这《蜀道难》的上面的笔迹应该不会有假,像这样完美的书法中,都存在着真正的灵气,想要作假大抵都没有竹隐先生的那种意境,我承认了,不是承认你,而是承认竹隐先生的才华,足可以同曹七步媲美!”
卫泓听到诸葛诞的话,不由微微一怔,旋即他才想到这个问题,那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荀粲就是竹隐先生这样一个事实……
而诸葛诞那态度的转变让卫泓不由笑了起来,谁都知道这诸葛诞同荀粲一直是死对头,如今他却在发自内心的认同竹隐先生,若让他知道,这竹隐先生就是荀粲,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呢?
卫泓的笑容是如此的美丽,以至于有许多男学子都露出了痴迷的神色,都觉得卫泓一大男人长这么漂亮实在是浪费了……
而诸葛诞对卫泓的笑也觉得莫名其妙,他以前厌恶卫泓,单纯是因为这厮和荀粲的关系而已,如今荀粲不在,他对卫泓的观感也不算太差,毕竟人家是河东卫家的嫡系,还要给点面子,至于他为什么要跟荀粲过不去,他自己有时都觉得奇怪,明明可以慢慢和解的,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世家,没必要将关系搞得那么僵,但是到头来他却忍不住就是想要和荀粲作对,就好像自己的意志不受控制一样,智商突然急速下降……
诸葛诞这时盯着卫泓,忍不住郁闷道:“你到底在笑什么?”
所有的学子也将目光转到了卫泓身上,却听卫泓又反问道:“不知你觉得竹隐先生是怎样的人?”
诸葛诞面带崇敬之色,他仔细想了想,才道:“在我心目中,竹隐先生是一个真正称得上隐士的老者,虽然才华横溢,但却没有一丝想要凭借才华来哗众取宠的心思,他是一个纯粹的人,无论是在琴棋书画任何一样都有很深的造诣,而这就是他一辈子钻研所得,总之,虽然他不是我魏国的人,但我却敬仰这样真正的隐士。”
诸葛诞的一番话,完完全全是发自内心,而周围的学子也觉得此刻的诸葛诞并不像刚刚在打击荀粲时那样癫狂,纷纷点头,在他们的印象里,这竹隐先生就是一位真正的淡泊名利的老者。
卫泓这时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收起《蜀道难》,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转身离去的他轻飘飘的说道:“说得太对了,我也觉得他是一个纯粹的人,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荀粲。”
刚刚还在议论的所有人全部哑然,怎么可能,公子榜首什么时候又成了竹隐先生了,再说,这首《蜀道难》不是李白所作吗?
其中最为难以置信的就是诸葛诞了,他听到荀粲这个名字,只觉得新仇旧恨全部涌上了心头,脑子里只有被荀粲狠狠教训的画面,刚刚那个对竹隐先生无比崇敬的他似乎在瞬间就失控了,他马上大声说道:“别听那卫季风乱说,荀粲就是荀粲,竹隐先生就是竹隐先生,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蜀道难》这样的豪放大气的诗,才不是荀粲这人能写出来的风格,这卫季风仗着自己得了一幅竹隐先生的真迹,却开始胡言乱语了。”
而此时却有一位学子弱弱反驳道:“可是听闻那公子榜首刚刚游历了蜀国,这卫家公子,也是同蜀国回来的……再说以前也没听说过这卫家公子同竹隐先生有交情啊。”他的潜台词便是,这《蜀道难》极有可能是荀粲去蜀国时,有感而发所作,而那潇洒飘逸的行书,正是荀粲挥手写下!
听了这位学子的话,众人的脸上的神色变化的很是精彩,说真的,他们暗中都非常嫉妒年纪轻轻的荀粲有如此才华和名声,是以他们虽然对诸葛诞那样动不动就攻击荀粲的行为觉得下作,但是在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希望那位耀眼的公子榜首身上多一些污点?
诸葛诞冷哼一声,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明智的话,应该就此承认错误就好,但是不知为何,他对荀粲的仇恨仿佛已经根深蒂固一样,他冷冷道:“一派胡言!竹隐先生乃是真正的隐士,可不是荀粲那种哗众取宠之辈,我这时倒觉得《蜀道难》或许并不是竹隐先生所写,那笔迹虽然有《兰亭序》的几分精髓,但却没有达到《兰亭序》的巅峰,有模仿的嫌疑,再说了,此诗虽好,那也只是在诗词上的造诣而已,我所质疑的,只是荀粲之前的那两篇文赋!”
此时的诸葛诞,前言不搭后语,简直自己打自己的脸,不过当真是具有疯狗精神,他完全不在乎荀粲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他隐隐觉得荀粲在这些上面简直无懈可击,以前也没听说过荀粲在棋道上有什么造诣,但是在蜀国的那盘惊天大逆转已经传遍了天下,为所有棋迷们津津乐道……
想来想去,诸葛诞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就只有荀粲之前的那两篇风格迥然相异的《阿房宫赋》和《师说》了,他能赌的,就是荀粲再也写不出这样的好文。
这时的诸葛诞,其实内心深处有种悔恨感,他觉得从一开始和荀粲作对,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而之后的他,更是一错再错,虽然连连在荀粲手上吃瘪,被虐得很惨,但他此时好像喜欢上了这样被虐的感觉一样……
难道自己只是用这样的挑衅,来吸引荀粲的注意吗?真是跳梁小丑呢……但是心中却一点也不后悔,甚至还期待着荀粲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