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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切驶出机关大院没多久,暖黄的灯光下雪花像羽毛一样纷纷扬扬洒落,掉落在车窗上,化成水汽模糊了视线。简凝从上车起就浑浑噩噩,红绿灯口要不是后面车主鸣笛催促她还不知道已经变灯。周澄之的话就像电影赏析时一样,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回放。
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
终于,在一个左转路口,醒目的红灯在冬夜里发出刺眼的光芒,将她拉出沉思,简凝打开雨刮器,顿了一下,然后倾身从副驾驶的置物屉里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
简凝抽出一根细长的烟送至嘴边,另一只手扣下打火机,咔擦一声,火苗在昏暗的车厢里闪着猩红的色彩,嘴唇微微靠近,烟头被微热的火苗点燃,她吸了一口,将车窗打开一点。
她缓缓吐出一口灰白的烟雾,有多久没吸烟了?时间可能长到简凝都快忘了自己还会抽烟的事实。薄荷爆珠被她掐碎,味道窜进口腔,却不是印象里该有的清凉,多了丝苦涩。
简凝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刚打算下车,手机屏幕亮了,紧接着铃声响起,不大的音量在安静的车里显得格外响亮。
屏幕上“阿泽”两个字让她的指尖不可抑制的微颤,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接听。天知道她此刻有多想他能在自己身边,能听到他低沉平稳的声音温柔又缱绻的说着话。
“吃饭了吗?”那头的声音带着笑意问。
简凝眼眶蓦地泛红,将听筒放远一点,调整一下,才敢说话。袁泽有多敏锐她见识过的,哪怕是隔着电话都能将她的心思摸个通透。
电话那头也是初冬已有的静谧,但不是简凝这头的死寂,夹杂着风声,包裹着电流声,简凝细细听了一会,“你在外面吗?外面下雪呢。”
那头似乎是走了两步,换了个风稍微小点的地方,“嗯。”
“照片我看到了。”
简凝扣着大衣的纽扣,“嗯…”所以这通电话,他会打算说什么吗?
袁泽此刻站在宿舍楼前,背着光,他面前,整齐挺拔的站着他的二十几个兵。原本这个时间点,高强度训练了一天的士兵们是自由活动的。可天公作美,下起了鹅毛雪,袁泽思索一番,浪费了这个天气着实过意不去,于是,事先根本没告知,就让人吹响了集合哨,打算拉着他们上山拉练。
士兵们哪知道袁泽会突袭,没有丝毫准备。当急促的哨声回荡在整个楼道里,二十几个壮汉像上了发条,手忙脚乱穿衣系扣,飞奔到集合地。这算好的,惨了正洗澡的三四个人,头发上的泡沫都没洗干净就出来了。
饶是这样,还是比以往的集合慢了。在部队里就是这样,不管是什么理由,慢了就是慢了,当了这么久的兵,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个道理。
袁泽抬手看了下时间,双眸锐利的迎上二十几人炯炯的双眼:“比平常慢了二十八秒。你们德行了啊!这还是战.备阶段,就这警觉性,是想气死老子是不是?二十八秒,敌人都能把你的窝给端了都!”
雪在纷纷扬扬下,袁泽就负手站在队伍前方,语气比寒风还冷,中气十足的发火。
一旁的副队长陈宇清看不下去了,但是又没办法上前阻止火气越来越大的袁泽,好在这时,跟着大队长出去了一天刚回来的袁泽的勤务兵小李,跑到袁泽身边,敬礼,“报告!队长,这儿有您的速递。”
袁泽给简凝的地址是临近部队的驻扎地址,他们的驻扎地址是保密的,大队里的人一般隔段时间会去一次,将大伙的东西拿回来。
被打断的袁泽,锐气还没收,扭头看了眼小李手里的东西。小李被袁泽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将东西递给袁泽。
袁泽也没看贴在外面的单号,粗暴的将硬纸壳撕开,皱着眉将里头信拿出来,不耐烦的翻到正面,信封上干干净净,没有收件人也没有寄件人,只有简洁的两个字,借着屋里洒出来的光,袁泽看清了清秀飘逸又带着一番遒劲的字体,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动作下意识放轻了,从里头将东西拿出来。
一张拍立得,里面是朗朗月空,枯枝峭立,整个画面有丝朦胧感。空白有句:月上柳梢头。
他的姑娘啊,永远是这么别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袁泽笑了,本来胸中的火气,此刻间烟消云散。
袁泽还在端详着手里的照片,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众手下的惊恐错愣。二十几个小伙子见过袁泽发飙,见过他发号施令的冷酷干脆,也见过平常玩闹他们笑不可遏时袁泽的轻轻一笑,却从来没见过他们队长这副模样,锋芒尽收,笑容像冰消雪融,如风光月霁,似朗月清风。
原来队长是会笑的,而且笑起来这么好看!
一伙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吱声,惊讶间,又见他们队长一手捏着照片一角,另一只手抚上相纸来回爱惜的摩擦了几下,然后郑重的将那张小卡片放进了胸前的口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袁泽打通了简凝的电话。开口第一句,差点没让他们惊掉下巴。这语气,温柔的可以掐出水。妈的,刚刚那个如鬼煞般的人和现在是同一个?众人在心里哀嚎,每个人都极有默契的大气都不敢出,想听见电话里泄出来的声音。
这波狗粮就算是齁死人,他们也要吃完,哪怕吃完上山负重跑两趟都值。要知道,几个月前袁泽的一份恋爱报告震惊了整个大队,上至大队长郑东,下至伙房的炊事兵。除了大队长知道中队长女朋友的情况,其他人都在打听是个什么标致人物,可不管是谁,袁泽别说跟他们说女朋友怎么样了,就是人家姑娘叫什么名字都没跟他们提过。以前放假都懒得出队里的人,这会儿一到休假就往外跑,一刻都不耽误。有几个想借机去看热闹的,都被袁泽一脚踹了回去。藏得严实,大伙还因此说他们袁队长是个护妻狂魔,人是得有多漂亮,看都不让他们看一眼。
可没想到人精的袁泽似乎是意识到了电话可能会漏音,往后退了两步。
卧槽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堪堪消失,他们只听得到自家队长温柔无比的声音。谁要听你的声音啊队长!一大老爷们,平常还冷得跟冰山似的,这语气听着不好消化啊!我们想听嫂子的声音!
简凝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这番光景,安静的靠在椅背上等着袁泽下文。
众人依旧是伸长了脖子听,就听见袁泽下一句,“阿凝,我们结婚吧!”
一句话,愣住了所有人。他们队长太6了,第一次见这种求婚。
简凝一滞,眼泪瞬间决堤。当自己刚因为他第一次跟父亲翻脸,当被那几句话动摇了,当此时极度缺乏安全感,当自己都无法控制心慌时,却听见他坚定的说,他们结婚,内心不颤抖是假的。
这个男人也许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懂她的。
她连忙捂住嘴巴,袁泽也不说话,耐心的等着她的下文。
简凝缩了一下鼻子,缓过了内心扑面而来的感动,控制住嗓子的颤抖说:“我就这么容易追?恋爱报告都没打,直接跳到了结婚?”
“恋爱报告我早就打过了。”
简凝一顿,“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拿到的我的身份证?”
袁泽轻笑:“就你崴脚那天,我回来就打了。”
却没说怎么拿到她的身份证的。简凝不满的哼了一声,好吧,他要的是办法趁她不知情的时候弄到。
“袁泽你!”像个流氓。电话那头笑笑,有些得意。
“求婚呢?求婚都没有,就让我嫁给你?”简凝被他的笑声激起了女人的心性。
“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
文绉绉的一句话,十分耳熟,简凝国学基础深厚,瞬间知道出自《红楼梦》。
不过,“我什么时候吃过你家的茶了?”袁泽没答话,让简凝自己想。片刻后,听见那头娇俏的女人惊呼:“那家叫寻慢的茶楼是你的?”
袁泽剑眉一挑,她还真是玲珑般的心思,“嗯”。
这头简凝被雷得十足,瞬间诸多细节一连起来,“所以,那次我办会员时,是你要服务员复印了我的身份证?”她就说,这是个什么店,以往办个会员填个身份证号的情况都少,那里居然还要复印件。她刚回国没多久,以为是新的流程,也没多想就让人复印了。
哪知是这样?
嗨呀!好气呀!她还在他的茶楼请了他喝茶,他不光白喝了一次茶,还赚了她的钱。这会儿,还借此说自己求过婚了!
她根本就不是这男人的对手!别说见招拆招,这真是被他卖了还在替他数钱。
袁泽终于低低的笑出了声,想象着简凝吃瘪地模样,“承让了。”
好气!更气了!她真是服了,“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袁泽听着她的哼哼声,笑了一下,缓了语气,收起了玩笑,带着劝哄柔声说:“不哭了,嗯?”
这头还在揪着扣子的简凝一滞,原来他早就听出自己哭了,刚刚是在逗她开心,果然下一秒又说:“我怎么舍得就给你玩笑似的求婚?”
简凝握紧了手机,好半天才说:“嗯。”
袁泽又说了几句话,叮嘱她多穿衣,一定要锁门,开车小心,事无巨细。简凝想象着他站在清寒的风中,耐心的一句一句交代,瞬间不再纠结袁泽对她的态度,不再怀疑袁泽真实的样子。
因为这就是她的袁泽啊!独一无二的袁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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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了楼,进了家的。因为袁泽在电话挂断前最后跟她说的话。
“我忙完这阵子就去你家。”
“等着我。相信我。交给我。更不要因为我和家里吵架。”
简凝将屋里的灯全部按开,窗明几净,看着玻璃映出自己的影子,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安安稳稳的跳动。
她看中的这个男人啊,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他都知道。
她受的委屈,值了。
袁泽挂了电话抬头,发现自己的兵眼睛都不带眨的看着自己。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走上前站定,恢复了发火前的状态,语气平淡的下了一道命令:“一个小时内,完成负重定点登山,我会在后山小池塘边等你们。”
还沉浸在队长温柔的语气里的大伙,死活都不相信队长会布置这么变态的任务,面露苦涩,内心疯狂吐槽袁泽,谁说他们队长是千年铁树,明明就一老司机。但是这种话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说出口,最后二十几人异口同声整齐地答:“是!”
袁泽按下计时器,抬头,“这么小的声音?没吃饭呐!嫌难度不大?五十分钟,给我跑全趟。不达标的,回来加练十公里负重,还有意见?”
“没有!”这回声音响彻云霄。
“没有就赶紧出发,只剩四十九分钟四十二秒了!”
他话还没说完,背着沉甸甸行军包的二十个人脚底似抹了油的跑了出去。袁泽看着自己兵的背影消失在大雪里,笑骂:“不信治不了你们。”
还敢看他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