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

辛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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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绪当真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他明明还活着呀?

    祁护笑了:“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还活着,和我一样。”

    面前的祁护确实是活生生的人,只是脸上布满伤痕,他的装束就像沙漠中的旅人,一袭遮挡日光的黑袍,一身半皮半布的衣装,蹬着鹿皮制作的靴子,腰间挎着一柄短刀。

    程绪太过震惊,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发问,祁护招呼道:“先进来吧!”

    “进来?”

    祁护朝半空中一伸手,露出一顶帐篷的内部,几个同样装束的人围聚在桌边,桌上摊着一张地图,似乎正在开会。

    程绪一脸惊诧地随祁护入内,对着帐篷的材质瞧了一下,原来是一层光学迷彩,在大漠中完全隐形的帐篷。

    “是个人类?”一个脸上有纹身的男人说,从个头上看,他是个天魔。

    祁护拍拍程绪的肩膀:“是我以前的士兵,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面,你叫……”

    “程绪!”程绪报上名字。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祁护,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人一锅端了,原来手下士兵全是娘炮。”天魔嘲笑道。

    这句话刺痛了程绪的内心,他吼道:“你知道当时西北大营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全家被杀光,我拿这件事来取笑你,你会是什么心情!”

    天魔立即收敛笑容:“人类,你想死一次试试?你们人类谣传我们喝人心、吃人血,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传说是不是真的!”

    天魔朝程绪走过来,程绪吓坏了,突然祁护一拳揍在那家伙脸上,他飞出几米远,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被打出血的鼻子一脸惊恐地看着祁护。

    其它几人也被吓一跳,神情紧张。

    祁护说:“绮里魈,这是第一次,我给你记住,有些事情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如果再有一次,我要你的命!”

    绮里魈站起来:“老大,我知道错了。”

    程绪望着祁护那张威严的脸想道,祁护变了!

    祁护对其它人说:“先回去休息吧,待会再叫你们。”

    几人掀开帐篷出去了,祁护和颜悦色地招呼程绪坐,程绪心里有点紧张,毕竟祁护以前是万人之上的主将,两人地位悬殊,现在也是如此。

    程绪心中的疑惑很多,他问:“将军,你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

    “怎么活下来的?”祁护递过来一个皮囊袋,程绪道声谢拧开喝了一口,原来是马奶,虽然比牛奶差远了,可是喝进喉咙里仍然感觉甘美异常,赛过玉露琼浆。

    “其实我当时根本没死,只是失血太多,昏迷了过去。”祁护说道,“醒来之后,整个西北大营就剩下我一个,周围全是尸体,我爬出来,当时风沙很大,没法和宰相联盟取得联系。我一直在轩辕城周围活动,想法设法打探情报,城里谣言四起,说宰相联盟打算把轩辕城毁掉,一部分百姓陆续逃了出来,其中包括凌渊的部下,刚刚我揍的那家伙就是。这片沙漠,大家不抱团是没法生存的,于是我把这些人收编,一起穿越沙漠。再后来,轩辕城真的毁了,我又听说昆吾城没了的消息,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昆吾城没了,我这个将军自然也什么都不是了,唉,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呢?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记得当时的尸体里没有发现朱彤,她现在在哪?”

    程绪把后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祁护一脸震惊,听罢他说:“看来你们的经历比我传奇多了,你们真的干掉了一个魔神?”

    “很不可思议,但确实是事实。”

    “那女孩,果然不同凡响!”

    “将军,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有啊!轩辕被毁之前,我曾经与宰相联盟取得联系,苦海州宰相图布大人派其亲信图敖接应我,惭愧的是,我现在还在路上,这片沙漠真的太大了,光是为了寻找水源就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找着了吗?”程绪对这个问题很关心。

    “找着了,咱们现在就在一片绿洲上。”

    “将军,能活下来真是幸运啊!”

    “彼此彼此,哈哈,那天晚上我还打算把你处决,想不到你小子命真的很硬……饿了吗?”

    “不饿,刚吃过……”

    程绪突然想起乌死林,跳起来说:“糟糕,我还有一个同伴在沙漠里,他追那只狐狸,失踪了。”

    “走,我们出去找他!”

    两人来到外面,程绪仔细观察,发现这里有不少光学迷彩帐篷,他问总共有多少人,祁护淡淡地回答:“一万多人!”

    “哇,简直就是一支军队!”

    “不,他们只是轩辕城的普通百姓,我承诺过带他们逃过沙漠,我绝不食言。我死过一次,心境和以前大不相同,过去我觉得,身为将军可以随意使用手下的士兵,那天,我拼命想摇醒地上的人,哪怕救活一个也行,结果现实告诉我,他们全都死了,因为我收留了一帮豺狼,我害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的妻儿却连一张阵亡通知书都等不到,这是我倾尽一生都无法弥补的罪。我不想再害死任何人,没有任何一条命是属于别人的,知道你和朱彤活了下来,我心里很高兴,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听我说这些心里话。”

    “将军,死亡其实也没那么糟!”

    “那你怕死吗?”

    “怕呀!”

    祁护哈哈大笑。

    一阵奔跑声,程绪回头看见一道白影,那只白狐跑到祁护身边,祁护拍拍它修长的鼻梁,程绪好奇地问:“这只狐狸会吟诗?”

    “狡玉以前是杂技团的宠物,它的脑袋里植入了一块语言编码芯片,可以吟诗作词,但吟的全都是一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博游客一笑罢了。”

    狡玉引颈长吟:“流浪汉不再招手了,海洋在陆地的井里漂流……”

    “哈哈,小机灵!”祁护宠爱地揉了揉它脖子上的毛,然后一翻身骑上了它的背,对程绪说:“上来!”

    “哇,可以骑的吗!?”

    “放心吧,比骆驼稳多了。”

    程绪害怕地揪着毛跨上它的背,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骑乘活物,祁护说了一句“走”,狡玉便迈出步子在沙漠上奔跑起来,时不时吟上两句歪诗。

    程绪好像明白了,这只白狐不会叫,它叫的方式便是吟诗。

    后来他还渐渐发现,这些诗本身没有意义,但每次使用的韵脚不同,所表达的情感也不同,譬如“U”韵是高兴,“V”韵是紧张。

    狡玉循着气味在沙漠上寻找,终于找着了乌死林,原来他蛇毒发作晕倒了,被找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风沙埋住大半,只露出一对脚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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