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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
江舸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敲门声在空旷、寂静的房子内格外透彻。
不过江舸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开门,而是久久看着窗户外的万家灯火。
未挪开眼。
他阴暗的房子,没有生活气息,死气沉沉,连带着他。
放学过后,江舸就与外界完全隔绝,把自己死死封闭在狭小的空间。
平平淡淡,江舸对周围的所有事物提不起任何兴趣。
他眼神无光,空洞的看着敲门声的方向,距离上次敲门,已经过去了很久。
“哥哥,是糖糖啊!”
江舸一打开门,就看到江糖脸上脏兮兮的,仰头,炯炯有神的看着他,脸颊上洋溢笑颜。
得意洋洋,机灵乖巧。
江糖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是江阳明的掌上明珠。
江舸并没有应和江糖,面无表情,语气冷冰冰的说。
“你妈呢?”
他对江糖是有少许敌意,他潜意识认为,是江糖抢走了江阳明对他的父爱。
江糖不擅长撒谎,瞬间蔫吧,低着头,语气结巴,磕磕碰碰的说。
“她……她在……”
“你妈不知道你跑出来了?”
江舸一针见血,没给江糖任何辩解的机会。
兴许是有几分委屈,江糖气鼓鼓的抬头说:“哥哥,你怎么不来看看糖糖,糖糖很想哥哥。”
江舸顿了下,语气冷淡的说:“我送你回去吧!”
江糖快速否决,使劲摇头说:“不要,我不想回去。”
“江糖!不要我说第二遍。”
江舸话音刚落,江糖就委屈巴巴的大哭了起来,他是有些畏惧江舸的,但又很黏他。
江糖刚哭不到一分钟,江阳明和颜芸就赶到了。
江糖是私自趁他们所有人不注意,偷偷跑出来见江舸的。
颜芸见到江糖安然无恙,悬浮的心脏尘埃落定,她匆忙的跑到江糖的身边,把江舸一把推开。
确定江糖并没有受伤,颜芸把目光挪到江舸的身上,怒气冲冲,话中有话的说。
“江舸,你有什么不满,就发泄在我身上,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们母女俩,可糖糖她是你妹妹。”
“你没有心吗?糖糖她还这么小,你怎么下得了狠手。”
江舸听到“妹妹”两个字,不由得轻声呵笑了下说:“妹妹,她也配?”
江舸刚说完,脸颊上就传来灼热,刺激神经,大半边脸瞬间麻木,身体失去重心,不停往后退。
随后江阳明的声音出现在耳畔。
“江舸,你不要太放肆了,糖糖今晚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拿你是问。”
“不要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最好摸清楚你现在所处的位置。”
“离开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江舸听着江阳明的话,像听到了笑话一样,突然开怀大笑的说:“是吗?那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颜芸在一旁察言观色,把江糖拥护在怀前,余光不停的落在江家父子俩上,她是有私心的。
她担心江舸会继承江阳明的财产,把她和江糖赶出去。
她费尽心思的留在江阳明的身边,就是有朝一日,站稳脚跟,理所应当的把江家的所有财产,都留给江糖。
她抓住江阳明的小尾巴,江糖是他老来得女,对江糖甚是喜爱。
可她对江阳明早就捉摸透,表面上对江舸不管不顾,可背地里却开始把财产挪到江舸的名下。
她费尽心思,从中搅和江舸与江阳明原本就稀薄的关系。
显然,目的达到了,可还需要添加一点火候。
“阳明,你们不要再吵了,都怪我,没把糖糖照看好!”
“我不怪小舸,或许他不是故意的。”
“只是……糖糖要真出现差错,我也不想活了。”
江舸知道颜芸从中搅和了他和江阳明的关系,只是有好几次默不作声,他也难得反驳。
反正他与江阳明的关系本来就僵硬,颜芸的出现,只是导火索而已。
黎初紧紧跟在养母的后面,就像初来乍到,被他们收养,时常担惊受怕,害怕他们会再次抛弃自己。
便从早到晚,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黎初从后面看到了养母日渐消瘦的身体,不由得发酸。
养母早就不是他所见到的模样了,几年时间,足够让他们发生巨大的变化。
养母偷偷背着他,整宿整宿恶吐,头晕头痛,煎熬的度过每一个难熬的夜。
一夜之间,苍白了许多。
特别严重的是,养母的视线逐渐模糊。
他害怕,老天会收走她的一双眼睛。
黎初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他所能,满足养母的任何要求。
今日陪伴养母去墓地里看望她的父母。
养母买了很多贡品,都是父母生前喜爱的东西,黎初目前所能做的,就是多陪陪养母。
看望完过后,黎初搀扶着养母,避免她受到撞击,可刚没走几步路,毛毛细雨就转变为倾盆大雨。
黎初把养母拥护着,避免大雨打湿衣襟,他们小心翼翼的在墓地里走。
直到养母轻轻的拍了下他的手臂,黎初才抬头,紧锁眉头的看着养母,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准备细心检查时。
养母又拍了拍她,不停的比划着,又朝远处指了几下。
黎初看到雨中站着一个人,瞬间领会养母的意思,他比划回应着。
“您是想让我把伞给他?”
黎初安顿好养母,让她站在原地不要乱动,便撑开另外一把伞,朝着远处背对着他,静静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的背影靠近。
直到走近了些,黎初从侧面,看清楚是江舸的面孔时,他不由得震惊了下。
不过值得他震惊的事见多了,也觉得平凡,他逐渐靠近江舸,撑着伞,就像第一次江舸给他撑伞一样。
雨被遮挡,掉落在雨伞上,不停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可江舸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寂静的看着墓碑。
黎初站在旁边,替他拂去雨水的淋浴,并没有过多干涉。
他们似乎有着默契,纷纷都闭口不言。
黎初要比江舸低半个头,他与江舸肩并肩站着,右手撑着雨伞,顺着江舸的方向,看到墓碑,他瞬间就懂了。
前面的这所墓碑是江舸的母亲。
江舸与他母亲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鼻梁,完全就是复刻。
难怪江舸能够在人群中显著脱俗,原来是完美融合了母亲的优点。
黎初站在雨中,替江舸撑了几分钟的伞,等雨逐渐小时,黎初看了下江舸的脸颊,欲言又止。
他在想,该怎么把伞递给江舸。
黎初不擅长打破气氛,以及江舸那张恰似寒冰的面孔,都让他犹豫不决。
说实话,他是有几分畏惧江舸的,江舸与他所见到的人,似乎不一样。
具体的,黎初也说不上来。
黎初在找借口,可翻来覆去,始终没有恰当的理由,最后他干脆默不作声,拉着江舸的手。
放在伞柄的位置,手掌接触到江舸的手背,像教小孩一样,耐心的把江舸的手放在手柄上。
直到江舸的手握住伞柄,黎初的手才逐渐离开,他没等江舸的眼眸落在身上,像做贼心虚一样,加快步伐朝养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