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去慕雪父母家——厚蛋培根三明治和皮蛋瘦肉粥

池田环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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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起来就收获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但森久还是精气神满满,洗漱之后,去厨房做了两人份的早饭。

    随着他在慕雪家居住时日的增长,原来空空荡荡的中厨区如今也添置了不少东西。

    起先只是在北向窗户前的切菜区台面上多了一个木桩形的黑胡桃木刀架和一把中式菜刀,后来在燃气灶附近的墙面上又多了一个长长的黑胡桃木实心黄铜挂架,上面逐渐挂满了各类厨具,两把耐高温的曲柄相思木木铲,两把可自立的白色汤勺,一个不锈钢的笊篱,木把手的打蛋器,长长的土豆泥压泥器,一个米白色的用来倒油的硅胶可折叠漏斗,煮汤时用来撇去浮沫的过滤网,不锈钢的防烫取碗夹同时也是提盘器,一把不锈钢的玉米脱粒刨刀,可在台面上自立的不锈钢烤肉牛排夹和分餐夹;再后来,白色冰箱的侧面也有了可磁吸的厨房剪收纳器,几个磁吸挂钩上土豆刮皮器和刨丝器。

    森久先打了几个免洗的鸡蛋在搪瓷碗里,碗上挂着的搪瓷像极了黄色和白色的颜料在调色盘里晕开时的样子,接着用搅蛋器搅匀均匀,此时锅里的油也烧热了,他分几次把蛋液倒入小小的长方形玉子烧锅,做了紧实的厚蛋烧。

    厚蛋烧做完后,森久在电陶炉灶头上的米白色的平底锅里淋了一圈枯黄绿色的橄榄油,霎时淡淡的橄榄香气飘散到空气中各处,大约几十秒后,油烧热了,森久放上了两块超市买来的脱骨鸡腿肉和两片长长的原切培根,锅里瞬间响起用油煎炸时总是会发出的令人愉悦的滋啦响声。趁着煎肉的空当儿,他又在菜板上切了一些蒜片,用得是超市买来的小包装包好的鲜蒜。每次他去超市采购食材的时候,总是觉得现在比起自己小时候真是越来越方便了,买肉呢,不仅有按部位分好的去了筋膜的肉,还有切好的肉丝和肉片、绞好的肉沫、去骨的鸡腿肉,甚至还有腌好的韩式烤肉味猪肉、奥尔良鸡翅、黑胡椒罗勒牛肉;买调味料呢,有处理好的小包装蒜末、姜末、蒜泥、姜泥、细如头发的葱丝;买水果呢,还有去皮切块洗好的哈密瓜块、菠萝蜜、西瓜块、甜瓜块、血橙块芒果块、枇杷果肉、榴莲果肉等组成的各色鲜水果套盒,还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加入蜜红豆、葡萄干、奥利奥碎、各种果酱、希腊酸奶、椰果调一份独一无二的水果捞。切完后,鸡腿肉已经从稍稍透明的浅米色变成完全不透明的燕麦米色并且边缘略微有些桔黄色,他用夹子把它们翻了个面,把快要熟透的培根夹到盘子里,把蒜片放进锅中,然后他从抽屉式橱柜里拿起了调料抽屉里的木制狐狸造型的胡椒研磨器,向锅中洒了些现磨的黑胡椒粉,又拿起透明的盐罐往鸡腿肉上撒了些盐。

    准备好这些之后,他又洗了几片生菜,从抽屉式橱柜里取出了一包老妈寄来的凯萨琳生吐司,在切面包专用的木砧板上把吐司切成片,依次在吐司片上放入生菜、培根、厚蛋烧、鸡腿肉、生菜,做了厚蛋培根鸡腿肉三明治。

    早饭除了三明治,还有他早上现熬的皮蛋瘦肉粥。雪儿不太喜欢吃甜粥,反倒喜欢放了各种蔬菜或者肉类和海鲜的咸味粥。在森久给她煮过的众多咸味粥中,皮蛋瘦肉粥一直稳稳地占据榜首。因着她喜欢,森久大概最长隔周就会做一次,每次总会用砂锅小火满炖一直把大米煮开了花,再加入在花生油里炒过的细碎的里脊肉粒和切碎的松花蛋丁,微火满煨半小时后,再加入香葱末、白胡椒粉、盐、几滴香油。流程倒不算复杂,用料也不名贵,就是比较耗时,而且要人守着。

    森久今早大概不到五点就醒了,昨晚一直在沙发上查泰国、印尼和澳大利亚的餐厅(森久和慕雪打算从泰国一路向南,途径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跨越赤道,再到澳大利亚的悉尼和墨尔本玩一圈),查到快两点钟,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好在这沙发软硬适中且偏硬,把脊柱和腰部支撑得很好,哪怕睡了一夜也没有一点儿腰酸背疼的感觉,反而神清气爽,虽然眼底明显的黑眼圈说明了睡眠时间不足,但睡眠质量好却是真的。

    距离雪儿通常的出门时间九点还有足足四个小时,距离她近来形成惯例的八点早饭时间也还三个小时,于是森久便决定做这个用时较长的皮蛋瘦肉粥。

    ——

    在飞机上睡了两个多小时后,森久感觉被什么重物一直压着,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意识还在恢复的森久,没有看到本应该坐在自己左侧的慕雪,前面椅背上的屏幕是暗的,人呢,他想。

    忽然之间,左侧肩膀传来一阵酸痛,他往左侧下方低头一看,原来慕雪靠在自己肩头睡着了,两人之间的座椅扶手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扶了起来,推到了两人座椅中间的空隙里。

    森久望着这个在自己肩头沉睡的人,小心翼翼地移动着用右手把她身上的白色羽绒服往上盖了盖,盖住了淡粉色针织衫裹住的小巧肩膀。虽然雪儿的身高快比得上一般的男生了,而且因为身材纤瘦有致,更加显得个子高了,通常她和身高不足一米八的男生站在一起,从视觉效果上看起来都是她更高一些。不过她的一切,在以自己为标尺的度量衡里看起来都是玲珑可爱。自己一直找不到心仪的女友,大概也有身高的一部分原因,毕竟一米七以上的女生很少,一米七以上且可以和自己无碍地进行广域深层次沟通交流的女生更少,而身高一七零以上、思想丰富思维敏锐思辨力卓越、又有气质又拥有让人一眼动心美貌的女生简直就是稀少。

    好在,自己于千万万人中间遇到了她,不然自己怕是要孤独终老了。从小看着相爱的父母长大的森久早就下定决心,以后也要找一个自己心爱的人,一辈子不离不弃,像自己老爸一样支持她的工作,照顾好她的饮食,每天一起在书房工作学习,放假了就一起出去看世界,一起过上赏春花、听夏雨、登秋山、嗅冬梅的平凡生活。

    曾经自己以为,这辈子可能都只能把自己跟老爸学来的厨艺、跟日本各个餐厅主厨学来的技巧都浪费到填饱自己的肚子上,最多就是在打球之后给忙于上课和研究的玉平以及每天为了买房和给父母养老而拼命省钱攒钱的刚剑做上一顿家庭豪华料理,让他们从工作中暂时抽离,放松放松,在美食里得到些慰藉和力量,继续前行。

    没成想,在三十岁的前夕,自己还能像电影或者小说里的情节一样,在某个平常的日子里,遇到一个自己想和她度过漫长一生并随时都可以为之付出自己的一切和生命的女孩,而这一切不过就发生在短短的半年之中。每次想起这个不平凡的经历,自己心里都不免会升起强烈的不可思议之感。

    给雪儿盖完衣服,森久也再次迷迷糊糊地沉入梦境,梦里他再一次去了前天晚上造访过的慕雪父母家。

    那是一个位于市区中心僻静处的独栋住宅区,门禁森严。

    当天是冬至,约好了要跟雪儿一起去拜访她的父母。下午不到五点钟,他把店里的事交给新招来的男生,便提早下了班,坐着慕雪的车来到距离海湖市车程一个多小时的省城会安,并到了她父母居住的小区。这里居住的所有人都是现在还在任上或者已经离休的省政府干部,社区内部中心有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椭圆形人工湖,湖边种满了垂柳和樱花树;社区周围两公里里有两家医院,一家是三甲的中医院,另一家是妇科和儿科水平极高的妇幼保健医院;医院的旁边是和祖国同一个年龄的会安中医大学、会安大学以及附属的幼儿园、小学、初中和高中。

    穿过两边的岗哨,越过高高的石砌围墙,便进入了一条两边种满青松和银杏的宽阔车道,树木的中间,偶尔会出现排列整齐的四方的两层一户建筑。这里的建筑大多看起来都有些年月,建筑式样也是十几年前的风格,但处处透露着庄重古朴,没有一丝十几年前风靡一时的欧式建筑风格的痕迹,绕过假山林立的中庭,转过一个弯,可以看到假山背后硕大广阔的人工湖面,湖面上还有一个顺着木栈道从陆地上一直延伸到湖面中心的亭子,远远望去,长长的木栈道上还有几个坐在便携钓鱼椅上的老人在悠然地垂钓,全然不顾早已经黢黑的天色,只顾着和沿着木栈道下方铺设的橙黄色灯带做伴,一起等待人工湖中那些懒散的鱼儿上钩。

    慕雪的父母家在距离湖边大概不到一公里的位置。门外的车库门口停了两辆车,一辆国产品牌的混动SUV,一辆看起来已经有了不少年月的灰蓝色甲壳虫轿车。

    进了大门后,走过铺满青草、石板的前院,来到了厚重的门前。

    慕雪刷了脸打开大门,拉着自己走了进去。

    “妈,爸。

    我回来了。”慕雪说道。

    “来了。”两人几乎同时答道。

    不一会儿从玄关旁边的南向房间走出来一对看起来只有四十五六岁的夫妇,妻子穿着藏蓝色的法式立裁V领连衣裙,头发在脑后似乎绾了一个髻,学者气息浓厚,优雅大方;丈夫穿着黑灰色的长裤,白色棉质的牛津衬衫还有V领的深灰色羊绒衫,和悦的神情下眼里若隐若现凌厉的光芒。

    “这位是?”欧阳书盈问道女儿。

    “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男朋友,陆森久。”慕雪跟爸妈说道。

    “叔叔阿姨好,我是陆森久。”森久略微鞠了个躬,递上拎来的各式水果、点心、红酒礼盒。

    “初次见面,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欢什么,简单买了些吃的。”森久说道。

    欧阳书盈见买来的东西都是自己和老慕常吃的,心里暗暗肯定。

    “进来坐吧,别在门口站着了。”慕中正开口说道,把人引向客厅。

    “是啊,快进来吧,别站着了。”欧阳书盈也说道。

    绕过走廊,进入客厅,眼前豁然开朗,南侧是一溜大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前有一个白蜡木的鹿角靠背秋千,东侧的墙边是整整一排高度到天花板的带卡座的黑胡桃木书架,上面摆满了英文和法文的书籍,很多书籍一看就是有二三十年了。北侧的墙边摆了一个半个成人高度的木制滑梯和橙黄白配色的圆形年轮地毯,地毯上还散落着曲面咬合的木制积木,应该都是给英时玩的。

    客厅中间靠西侧的书架前摆着一个长长的樱桃木藤编靠背沙发,背靠南侧则有两张米白色的白蜡木三角框架布艺单人沙发椅。

    四人在沙发上落座后,气氛一时陷入尴尬,但慕中正却是毫不在意,脸上保持着微笑,锐利的目光却像在空中找寻猎物时鹰的眼睛一样迅疾地在女儿带来的男友身上扫视,像是要用双眼给他照一个x光或者核磁共振。

    “你今年多大了?”慕中正开口问道,口气看似温和,语调却容不得人拒绝。

    “周岁28岁了。”森久答道,努力压住内心的紧张。其实他从小心理素质很好,比这更紧张的场合也经过不少,但这到底是自己深爱的人的父亲,再加之常年处于高位,虽然音量十分正常,和普通人无异,但说话间流露出的威仪和举止间的无声压力还是让森久感觉到五岳压顶般强大深厚的压力,这么大的客厅仿佛瞬间被他释放出的威压填满,除了年纪还小的时候第一次站在全校几千人面前做周一国旗下的演讲时,这么多年,自己已经很少感觉到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