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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会,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无奈,春运的时候,普通人排一晚上队都可能弄不到一张车票,可是对于那些有权势的人来说,只需要一个电话,免费的车票就来了。
以张兵和林浩的关系,自然不需要过多的客套。机票是明天上午十点的,张兵又杀了回去,找宾馆开好了房间,三人就安顿了进去。
不过这次有叶强在,叶灵死活不肯和张兵住进一个房间,让张兵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直接将叶强赶回去。
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张兵只得和叶强挤在了一个房间,叶灵单独一个房间,三人算是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八点,三人准时起床,洗漱完毕,打车到了机场,顺利过了安检,在空姐柔美的声音之下,三人找到了位置,安顿了下来。
叶灵家是农村的,并不怎么富裕,这个张兵是知道的。他们两人自然没有坐过飞机,张兵家离京南不过两百多里地,更是没有坐飞机的机会,所以上了飞机,几人望东望西,不管对什么东西,都十分的感兴趣。
不过因为性格的原因,叶灵并没有将这些东西表现的太多明显,张兵则是因为心态原因,也没有过多惊奇,反倒是叶强,摸摸这里,摸摸那里,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甚至和空姐都搭上了话,直到张兵不悦的咳嗽了几声之后,叶强才安定了下来。
旅程的事情乏善可陈,总之是张兵眯了一下眼睛,还没有怎么着,飞机就到了J省省城的机场,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到了下边的县城,换乘了公交车,顺着狭窄的乡级公路一路奔驰,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一路上所见所闻,俱都是那么的新奇,他乡的风情,让张兵忍不住有些迷醉。就连这个十分平常的路口,看在张兵眼里,都是那么的有趣。
这条乡级公路一直往前通到了远处,两边俱都是大片的麦田,还有数不清的温室大棚,不断的可以看到一些打扮朴素的农民在大棚里忙碌,田里时不时有一些安放机井的小房子孤零零站在那里,公路两边随处可见十几米高的大树,公路上不时有面包车,电动车,摩托车,或者各种农用车呼啸而过。
张兵饶有兴致的问道:“离你家还有多远?”
叶灵有些不安的道:“大约二十里地吧。”
“那么远?”张兵惊讶的道。
张兵老家就是农村的,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还在农村住过一段时间,不过自从张兵的爷爷奶奶相继过世以后,农村的风景,对张兵来说,就只是一个模模糊糊,大概的印象了。
叶灵眼睛里闪过一道黯然的神色:“我家在一个小农村里,那里很偏僻的。”
张兵敏锐的从叶灵眼睛里察觉到了一点东西,仔细回味一下,张兵猛然反应了过来。
是自卑。
和张兵一直纠缠不清的,有三个女人。其中,林紫是市长大人的千金,家庭背景深厚,沈韵柔则是白手起家,一手打下偌大家业,背景也有些不明不白,只有叶灵,纯粹的农村姑娘。和林紫,还有沈韵柔这样的人在一起,叶灵终究是个普通人,难免有自卑的情绪。
可以想到,这种情绪缠绕在叶灵身上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叶灵以前一直掩饰的很好,所以没有被张兵察觉到。现在张兵来到了自己家,叶灵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在那一瞬间,这种情绪终于暴露了出来。
张兵悄悄的握住了叶灵的手,低声道
:“一切都会好的,我的公司会越来越大,我的钱会越来越多,等我们结婚了,就把伯父伯母都接到城市去,好不好?”
叶灵有些感动的点了点头。
叶强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张兵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叶强才嘿嘿笑道:“在车上的时候,我就给我爸打了电话了,他一会就来接我们,唉唉,来了来了。”
顺着叶强的手指,张兵从远处的土路上看到了一辆拖拉机嘣嘣嘣嘣的开了过来,一大股黑烟顺着车头的排气筒散发出去,上面坐着一个穿着军绿色衣衫的中年人。
“爸!”
“伯父!”
几人迎了过去,叶存生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先是瞪了叶强一眼:“回去再收拾你,小兔崽子。”然后才转过了身,一脸欣慰笑容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接过了女儿递过来的行李包,才将眼神看向了张兵。
叶强是前一段时间逃出去的,在市里闹出那么多的荒唐事,也无怪叶存生这个当爹的生气。不过叶强现在倒是有恃无恐了,毕竟这段时间,他在张兵手下办事,态度有目共睹,不怕张兵不为自己说话。
“伯父你好,我是小灵的同学,我叫张兵。”
“恩,不错不错。”看到张兵并不是那种七老八十,老牛吃嫩草的主,叶存生才放下了心,笑着对着张兵点了点头:“上车吧,我接你回去。你婶子听说你要来,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准备了。现在下午四点,回去正好赶上吃饭,快上来吧。”
叶强蹬住拖拉机的轮胎,一下子就翻上了车斗,张兵则细心的先扶着叶灵上去了,自己才爬了上去。叶存生看着这一幕,暗暗点了点头。
“好了孩子们,都坐好了!”叶存生招呼了一声,坐在了驾驶位置上,掉转了车头,朝着来路开了回去。
车斗里满是泥土,中间还有一些菜叶子,明显这辆拖拉机是专门运送蔬菜的,张兵倒是知道,叶灵那个村子,大部分都是种大棚蔬菜的,有一辆拖拉机,正好可以送送菜。
叶灵和叶强两人看着道路两边一个挨着一个的大棚,眼中有些感慨。
上次离开这里的时候,两人一个是一文不名的穷学生,一个是连饭都吃不上的底层小混混,可是遇到了张兵,两人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时过境迁,不能不让人感慨。
张兵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叶灵身边,扶住了叶灵。
这里是土路,凹凸不平,拖拉机又没有什么减震,一路上将几人颠的七荤八素,张兵是害怕磕到了叶灵,才过来的,可等一路到了家,却发现叶灵和叶强没有事情,张兵自己倒是被颠的脸色苍白,差点吐出来。
一路上不时可以见到在田里忙碌的人,叶存生和这些人好像十分熟悉,不时大笑着打着招呼,有人问这是干什么去,叶存生就一脸自豪的道:“闺女上大学放假了,接闺女去了!”
问话的人就是一脸的羡慕,显然是听说过老叶家闺女的大名。
问话的人又问:“那个小伙子是谁啊?”
叶存生就嘿嘿笑着道:“是小灵同学!一块到家里来看看。”
问话的人脸上就露出了我明白的表情,等叶存生的拖拉机走远了,立刻就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起来:“这小伙子看着不错,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城里娃。”
“老叶家闺女,好福气呀!”
偶尔一两句话飘
进了叶灵的耳朵,就将叶灵羞得脸上通红,恨不得将上衣拉上来,将脑袋都埋住了,不让别人看到。
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拖拉机才到了地方,张兵已经被颠的头晕脑胀,上车的时候是张兵扶着叶灵,下车的时候,却换成了叶灵扶着张兵。这一幕看在叶存生眼里,忍不住就摇了摇头:“这娃看着还不错,就是身子骨弱了一点。”
张兵却是有苦说不出,多少年了,张兵哪里受过这种苦楚?坐在拖拉机上,如同坐过山车一般,没有吐出来,已经是张兵勤奋的锻炼身体的成果了。
叶存生将拖拉机停下了,一手两个包,两手就是四个包,几十斤将近百斤的重量,放在叶存生这个中年人的手里,就好像没有重量一般,看的张兵直汗颜。
这是一处幽静的农家小院,房子后面是大片的大棚,其余三个方向都是一栋栋的砖瓦房子,紧紧的靠在一起,门是木头做的,上面依稀可见已经褪了颜色的尉迟恭,秦叔宝两个门神的画像,推开了门,一个照门墙映入了眼帘,上面用瓷砖拼凑出了泰山松的画面,照门墙下边,一个香炉里盛满了沙子,依稀可以见到一些香灰,香炉后边,则是一张已经褪了色的观音大士的画像。
再走几步,就能看到照门墙侧面,赫然刻着五个大字:“泰山石敢当”,院子是泥土的,并没有排上石灰砖,靠北的地方,种着一颗梨树,一颗枣树,两棵树之间拴着一根绳子,上面还搭着几件衣服。
南边,一个用砖头垒起来的狗舍,一条半大的黄狗懒洋洋的趴在门口,见来了生人,立刻窜出来汪汪大叫,直到叶强走过去踢了几脚,这狗才悻悻的回到了狗舍门口,继续懒洋洋的晒起了太阳。
一只老母鸡身后跟着十几只雏鸡,叽叽喳喳的悠闲地散着步。
光一个院子,差不多就有上百平米的范围,这在寸土寸金的城市,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
北边是两大间瓦房,西边是仓库,厨房,餐厅等,东边是一间卧室,一间放杂物的房间,不过杂物间已经收拾了出来,摆进了一张床,显然就是张兵的住所了。
叶灵的母亲是一个有些衰老的妇人,见到一行人都走了进来,尤其见到张兵这个也还算是一表人才的小伙子,脸上立刻就笑开了花,热情的迎了过来:“小灵,这就是你同学了吧?哎呀上千里地,很累了吧,快去屋里歇一会,小强,快给你哥倒杯水。”
叶强闷闷的叫了起来:“我也是赶了上千里地的路啊,我也很累了,为什么叫我去?”
叶存生大巴掌就扣在了叶强后脑勺上,笑骂道:“让你去你就去,小兔崽子,哪里有这么多废话。”
叶强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叶强这个吊儿郎当的孩子能安定下来,专心挣钱,不瞎胡闹,父母自然就原谅了他。
张兵笑道:“伯父,伯母,不用了,我不累的。”
叶母热情的拉住了张兵,把张兵拉进了屋里,给张兵倒了水,才道:“你先在屋里歇一会,看会电视,我再给你包几个饺子,这么远赶来,可不能亏待了你。”
张兵站起了身,道:“不用了伯母……”话还没有说完,叶灵就在后面拉了拉张兵的袖子:“你在这歇会吧,不用客气的。”
叶母有些暧昧的笑了起来,叶灵则羞红了脸,急急的道:“我也去包饺子,你和小强在屋里歇会吧。”说着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