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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车在北丽西路四十二号前停下来。
车夫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汗,转身问道:“老板,您看是这里吗?”
安天生看着韩小姐家原先的房子,忽然就明白了:“就是这里。”
几人下车,院门开了,韩小姐走出来。
韩小姐看起来二十来岁光景,一头长发披在肩上,戴着一个粉色发箍:“呦,你们谁呀?”
“韩小姐,我是安天生啊。”
“安天生是谁?我们院里只有一个叫安国的人,你搞错了吧?”
“韩小姐,谢谢你给我们开门。”背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诺,他就是安国。你用这种老套的方法想要追求我?像你这种人,老娘见得多了,哼!”韩小姐两手叉腰,转身扭回小楼。
安天生一回头,看见父亲拎着大包小包,后面跟着母亲和三岁时的自己。呆呆地矗立在那里,泪水不知不觉挂满脸颊。
“呦,这位小伙子,遇上什么难事了?”父亲关切地问。
“爹爹!”安天生一个虎抱,俯在父亲肩头失声痛哭。父亲呆怔在原地,大包小包纷纷掉落。
“好啊,你还说你没相好的?没想到......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啊呀!我不活了!”母亲气愤地哭道。
“不是,不是!真不是!”父亲面色煞白,语无伦次,“孩子,饭可以乱吃,爹可不能乱叫啊!”
安天生转身,狠狠抱住母亲:“妈!”这下把天生妈也整懵了。
父亲向母亲投去质疑的目光:“我就瞅着,这孩子跟你有三分相似啊,说,你俩啥关系?”
母亲止住哭泣,慌乱地道:“不是,老公你听我说。这孩子,怕是脑子有问题。”天生妈松开怀抱,打量一番,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确实长得像我啊?可是我只有安天生一个孩子呀,难道是我家哪个亲戚的孩子?”
安生妈拿出手帕擦着天生的眼泪,问道,“孩子,你是谁啊?”
“妈,我是天生啊!”安天生泪流不止。天生妈停住擦泪的手,一脸狐疑地看向小天生。
小天生局促不安,拽着衣角:“哥哥,你是天生?那我是谁啊?你不会是来跟我抢爹妈的吧?”
阿宝闻声,站出来,厉声指责:“天生哥,我看你是一个靠谱的人,才把你当亲哥哥。没想到你竟会做这么无聊的事,跟小孩子抢爹妈?臭不要脸!弟弟你别怕,有阿宝哥在,谁也抢不走你爹妈!”说完还不忘瞪一眼安天生。
龚麟一拍脑门,喜笑一声:“天生,借我点钱行吗?我回一趟家。”
“嗯!”安天生从包袱里取出一半的金条:“替我向伯母问好!”
“诶!”龚麟欢喜雀跃,飞奔而去。
“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古里古怪,咋咋呼呼,冒冒失失。”阿宝满脸的嫌弃。
安天生蹲下身子,拉着惊慌失措的小天生,温柔地道:“对不起,是哥哥认错人了。哥哥的爹妈不在这里。”起身看着爹爹,眼里却流露出万念不舍。
天生爸为人心软,见不得别人难过,柔声道:“到煮晚饭的时间了,孩子,你要是不急着去别的地方,就进来吃顿便饭吧。”
“谢谢安叔!”
“诶!”
阿宝拉着小天生在院子里玩,天生跟着父母亲,进了屋子。
“这里应该有一张小书桌。”安天生回忆着自己家的摆设。
“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书桌,我都看好了,打算这个月发下工资就去买。以后我儿子每晚可以在这里写字、背书.......”天生爸越想越开心,感觉整个人生充满希望。
安天生转过脸去,擦拭泪水。红着眼睛:“安叔,这一年,你千万不要去买首饰,尤其是玛瑙手镯。如果遇上劫匪劫持人质,您更不要去救人,您不但救不了别人还会丢了自个儿的性命,您可一定要记着啊!”
“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见义勇为是我们每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如果都像你这么懦弱,那坏人不是要越来越猖獗?”天生爸正声道。
“叔,您就听我一声劝吧,多想想您的儿子!没有您,他会很可怜的......”安天生想到小时候的经历,如鲠在喉。停顿半晌接着道,“这些钱,你们拿去,做点生意就不辛苦了。”安天生把包袱里剩下的金条拿出来,摆到床上。
“咱们非亲非故,我怎么能拿你的钱?收回去!”天生爸不高兴地道。
天生妈将行李从包裹中取出,收拾一番:“吃顿饭不用给钱,你要喜欢吃,以后可以经常来吃。快把这些金条收好,这里的治安可不好。”
安天生编道:“其实这是我爷爷借了您父亲的钱,特地叫我来归还。”
“有这样的事?”
“您父亲是安泉,山下村人士。对吧?”
安国惊异地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我爷爷当年去山下村,又饥又饿,是您父亲给我爷爷吃喝,还给他三两金子作为盘缠。我爷爷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让我带来一百两黄金。”
安国听得一惊一乍,虽然难以置信却好像确有这回事。他是听父亲说过,曾送给一个流浪人三两金子,只是后来没了下文。如果这个孩子不是那人的后代,他又怎会清楚这件事情?
天生爸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我们就拿回三两,多余的钱,你收回去。你先坐会儿,我去里面给你做几个小菜。一会儿你就有口福了,我做得糖醋鱼可好吃了!”
天生妈把其余的金条重新包好,塞进安天生的包袱里。又将简易折叠木板桌展开,天生爸乐呵呵地端着菜出来,阿宝和小天生闻着香味跑进来。
“哇,这么丰盛!”阿宝叫道,一屁股坐上板凳。
“来,尝尝糖醋鱼!”天生爸给每人夹上一条鱼,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大家的评价。
安天生把鱼肉放进嘴里,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天生一个没忍住,已是泪流满面。
“这是怎么了?不好吃也没有关系,用不着哭。”天生爸安慰道。
“不,是太好吃了!我有十五年没吃到这个味道了,对不起,我是太高兴了。”安天生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