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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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华的市中心——

    五条悟将要和神宿合作的事情告诉了惠。

    惠扯着嘴角吐槽:“你可……真是乱来啊!”

    不过他也说不出否定的话。

    他们三人的目的,虽然各不相同,但到底都要做到一件事:保住虎杖的命。

    他不想让那个舍身救自己的人就这么死了。

    五条悟有些惊奇:“咦~,你竟然没有制止我们乱来的计划?你……也想救小虎杖?”

    “这是私情?”

    惠抿了抿嘴角,给了他肯定的答案:“是私情,我不想他死。”

    五条悟轻笑:“既然是爱徒的请求,那就包在老师身上!”

    “一定会实现的哦~!”

    说着,虎杖忽然蹭过来,两人及时止住了话头。

    惠看了虎杖身边的神宿一眼,忽然想起什么,抬步走进旁边一家点心店。

    虎杖看着伏黑的背影,没来得及管,只是冲着五条悟晃了晃手上的车票。

    “话说,你们给我也买车票干什么?”

    五条悟耸耸肩:“当然是去东京啊!”

    虎杖还有些懵懂:“东京?去东京干什么?”

    五条悟将要带虎杖转学去咒术高专的消息告诉了虎杖本人。

    虎杖迷糊挠头:“啊?咒术高专?就是伏黑的学校吗?”

    五条悟耐心地解说:“咒术高专,全名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院校,是整个日本唯二两所咒术教育机构之一,对外宣称是私立宗教学校。”

    “哦~~嗖嘎!所以……我们大晚上的来点心店干嘛?”

    五条悟悄悄指了指一旁一直没开过口当木头人的神宿。

    “这位要来的哦。”

    两人同时看向俊美的和服青年,可这人并没有回应哪怕一个眼神。

    神宿脸上平淡无波地等待着伏黑惠将他要的东西买回来。

    很快,惠拎着一个包装十分精致的小蛋糕回到三人所在地。

    爱吃甜食的五条悟眼睛瞬间就亮了,虽然隔着眼罩没有人看见。

    “哇~阿惠酱!这个是给神宿君买的吗~?那有没有给老师也买一个呢?”

    惠嘴角抽了抽,径自将小蛋糕递给神宿。

    五条猫猫等了五秒钟,看着惠两只空空的手,整个人碎成两半。

    随后神宿捧着解开包装的蛋糕走到虎杖身边,声音很轻,却能让在场的人全都听见。

    “你能让宿傩出来……两分钟吗?”

    五条猫猫遭受了十万点暴击伤害,碎成了一地渣渣。

    凭什么凭什么!给诅咒之王都不给我吃~!

    幽怨得连旁边站着的惠都感受到了。

    这让他有些后悔,怎么没多买一个蛋糕安抚这个悟三岁。

    虎杖闻言挠挠头,看着神宿前辈认真的神色,有些迟疑:“可以是可以,可是……”这里可是街头啊,人好多的哎!

    两道异口同声的“没事”响起。

    神宿和回归正常的五条悟默契对视了一眼。

    五条悟很快拉着惠挡在虎杖身前,隔开那些人流的视线。

    见众人都准备好了,眼前的青年又满是期待的样子,虎杖也不好拒绝,当即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一道道精致的黑色咒纹浮现在少年脸上,再睁开眼时,赫然是独属宿傩那一份狂狷霸气的味道。

    宿傩再次掌控身体,颇有些不适地扯了扯这套新衣服更紧致的领口。

    惠当然不会让虎杖裸着出校门,自然给他弄来了一件新衣服。

    宿傩到底是按耐着性子,没有当街撕衣服。

    赤红色的眸子一直盯着身旁温和的青年,和青年手上……一看就很甜的奶黄色蛋糕?

    宿傩只扫了一眼那个蛋糕,就毫无兴趣地挪开眸光,又一寸寸去描摹青年熟悉至极,却又陌生至极的眉眼。

    神宿……神宿?

    神宿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么想着,他也直接问出来了,声音低哑,自带回响的尾音极其蛊人:“你到底是谁?”

    神宿温柔地轻笑,却是避开了这个问题,将手上的蛋糕捧到宿傩的嘴边。

    “这个的话,到时候我会进入你的生得领域再细说,你以后也会慢慢想起来的。”

    “现在,为了赔罪,让你等了那么久,我想请你吃个蛋糕,可以吗?”

    等等等,又要等!

    宿傩只感觉心底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狂躁与郁气,似乎曾经的自己也因为什么重要的事情,等过很久很久一样。

    他随心所欲惯了,也不想任由那烦躁支配大脑。

    身体先意识一步行动,抬起手臂一掌挥掉神宿手上的蛋糕,烦闷凶厉地开口低吼了一句:

    “人类,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心!”

    可他没想过,他以前遇见能让他感觉到烦躁的人,从来都是一道斩击伺候。

    哪怕不会杀人,也会让人吃尽苦头。

    倒是从来没有温柔到只是将人送上来的东西打掉,还掉逼格地口头威胁起来。

    甚至……现在宿傩看着神宿脸上有些空茫的神情,竟是有一种——想把地上破碎的蛋糕再捡起来的想法。

    怎么可能?!

    宿傩只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又实在忍不住去观察神宿的反应。

    和他一样的,是站在一旁当背景墙,被迫只能用耳朵听的五惠两人。

    在蛋糕落地,宿傩低吼时,伏黑惠就想转过身去看看咋么回事,却被五条老师摁住了。

    五条悟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只是怕自己的爱徒因为打扰这两人卿卿我我而被追杀,顺便想看个戏而已。

    传说中嗜杀成性的诅咒之王,竟然除了口头威胁以外,亚撒西得不要不要的,还可能喜欢吃甜食?

    这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啊~!

    快听墙角才是最重要的啊!我的惠惠酱啊!

    在宿傩快要顶不住的时候,神宿忽然低声道歉:“对不起,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的。”

    宿傩嘴边滚动了半天的“对不起”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咽了回去,轻哼着开口:“知错就改……人类,我原谅你了!”

    五条悟的肩膀突然耸动了几下,似乎是在憋笑。

    神宿面无表情瞥了一眼五条悟的背影,随后温和地对着宿傩说:“下次我亲手给你做你爱吃的……放心,不会太久的,晚上我就进你的生得领域找你。”

    “到时候你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喜欢吃的,明天你就能吃上了。”

    宿傩四只赤红的眼珠子都盯着他,沉默半晌后语气十分勉强地应下:“既然你这么想找我,我就勉为其难再等你一会儿……”

    “只是一会儿……你可别太得寸进尺,我不开心我就砍……砍这小鬼两刀。”

    虎杖:……我是犯天条了?!

    神宿笑着“嗯”了一声。

    宿傩想起什么,忽然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感觉到那被他打穿的大洞确实已经完好如初了,宿傩莫名松了一下心底压抑的躁气。

    很奇怪……

    以前被他造成各种更严重的伤口的人类比比皆是,却没有一个能让他体会到除了无聊以外的情绪。

    而这个人不一样。

    这个人只要站在这里,就能牵动他所有潜藏得极深的复杂心情。

    就好比……他被这具身体的小鬼压回去前,是没来得及用反转术式治疗完全神宿的伤势的。

    他那时在生得领域里来回踱步,心底烦躁,怕人真的被自己一拳打到重伤,失血而死了。

    偏偏他的灵魂竟然压不住这小鬼头的灵魂,换不出来,只能在生得领域里干着急。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在彻底弄清楚之前,这个人类,将会成为他唯一不可触碰的雷区……至少不能让人死了。

    幸好,这个人真的会反转术式,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欣慰的大爷拍了拍人的肩膀,哑着声音夸了一句:“挺能干的嘛!”

    神宿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别这样跟我说话……”

    以为自己被嫌弃的宿傩一下危险地眯起眼睛,抬手戳了一下人的额头:“人类,你的要求太多了!”

    我给你的你全都要受着,哪来那么多意见?!

    霸道且独裁的宿傩戳完人额头又掐了掐人的脸颊,心情莫名好起来。

    这时神宿轻轻嘟囔一句:“可这样,我很想咬你啊。”

    宿傩的手突兀地垂下去。

    三秒之后,虎杖一脸憋笑地拿回身体控制权。

    “这……这个是诅咒之王?怎么感觉……人还挺好(逗)的嘛!”

    宿傩有些气急,在虎杖脑海里怒声吼了一句:“小鬼,再乱说信不信我砍了你!”

    虎杖很想回答“不信”,但是为了体现自己关爱千年孤寡老人的好品行,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看旁边的五条老师,已经快憋笑憋疯了。

    神宿无奈:“别笑了,再笑他真生气了,很难哄的。”

    宿傩听见这话,压着嘴角从身下的牛头骨里挑出一个长得最好看的,往旁边一丢。

    哼!哄不好了!

    出去就把这些敢嘲笑自己的人通通杀……

    嗯?

    宿傩忽然掀开了一些眼皮,手掌覆上自己的心脏处。

    里边没有弥漫出一点杀意。

    或者说,不是没有,而是刚冒出一点头,就被另一种仿佛撕裂血肉一般的艰涩感替代。

    是那种,只要自己真的杀了人,就会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离自己而去的感觉。

    哪怕他沉睡时间达千年之久,记忆模糊了很多,他也能忆起自己以前作为人类的一些画面。

    那些时候,也从没有过杀意……有的只是寡淡无味的失趣无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宿傩闭上眼眸努力思索,终于确定了一个时间节点。

    在他“杀死”咒术界所有咒术师之后。

    那时的他看着漫山遍野的肢体残骸,一泊一泊的血池干涸,杀戮的欲望仿佛也随着那些人的灵魂一般,远远离去了。

    或许是杀厌了吧……现在的宿傩还能想起,那时的自己是这般说服自己的。

    从那以后,他的人生忽然变得无趣且空洞。

    存在的意义与价值也模糊了……

    他获得了天皇恐惧且敬畏的荣宠对待,享受到了万人之上的地位,却永远感觉缺少了什么东西。

    宿傩起初以为,是因为曾经的敌手都被自己“杀死”了。

    再没有人能满足得了他对与强者战斗的渴望,对挑战自身极限的渴望,和对强大力量碰撞的渴望。

    他似神明一般被恐惧他,敬畏他,厌恶他的人们供奉起来,端坐在神台上俯瞰芸芸众生。

    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一举一动都有着自由选择的权利。

    多么完美又惹人艳羡的生活方式。

    可……那心里的空洞感却越来越大,丢失掉什么东西的虚幻感越来越重。

    到生命后期,这种感觉强烈到极点。

    他不明白,所以——他要将自己的生命延长,用更多的时间去探明这潜藏在他生命中的谜题。

    这样,才有了千年流传下来的特级咒物,“宿傩的手指”。

    或许是上天眷顾……?

    虽然宿傩不信天地,也不信鬼神,但这回他可以破例一次。

    他相信那困扰了自己近大半生命的谜题,在不久就会从那个温和的青年身上找到谜底。

    宿傩放下覆在心口上的手掌,透过虎杖的眼睛,去看那个俊美的青年。

    青年似乎也在看他。

    宿傩下意识躲闪了一下,却又瞬间正回视线,心底又有些说不出的烦躁郁闷。

    可恶,怎么感觉神宿在看着这个小鬼!

    不对!他就是在看这个小鬼!

    啧,不愉快了……!

    ——————小剧场——————

    一片血色的生得领域里。

    宿傩双腿优雅地搭叠起来,坐在由牛骨头堆成的骨头山上。

    他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息。

    半晌之后,他把手边最近的牛头骨捡起来往血红的池水里一砸。

    怎么就没有吃那个蛋糕!

    反正是神宿请他吃的。

    宿傩砸完后马上恢复平静,心里狠狠写下批语:没错,是因为自己不爱吃甜的,确信。

    半晌之后,又一个头盖骨惨遭毒手。

    怎么神宿还不进来找我!不会是骗我的吧?

    该死的人类,出去就……就——就揍他一顿!

    再过了半晌……

    宿傩默默走下骨头山将丢掉的三个头骨捡了回来重新堆好,摆烂地躺了下去。

    算了,说是不让我等很久,都那么久了!他不奉陪了!

    睡觉!

    又双过了半晌,宿傩睁开眼眸,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完了,睡不着了。

    怎么就没有吃那个蛋糕!

    外界刚过十分钟,甚至没把虎杖送回家的神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