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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文州的路上,有了一些阳光,没有雨水,但是几个人的心里却湿漉漉的。
虽然来的时候对中华工业公司就不抱多大希望,人家与你素不相识,凭着一个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戴总,就解了这天大的难?简直是天方夜谭嘛!但毕竟也曾抱有一丝希望,现在这丝希望也破灭了。
蜂鸟聚氨酯公司杨总坐他们的车一起回文州。他说:“舒总,不好意思,回去后你得想办法解决我们的1800万债务,你也看到了,这何总寸步不让,我们也没有办法。以后若有不到之处,还要请舒总原谅。”
他的意思好像要加大对易行鞋业的讨债力度,甚至会使出非常手段。
舒子真强装笑脸道:“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也在想方设法,就像这次到宁波,也是本着真心解决问题的态度,没想到事不随愿。不过钱是钱,债是债,感情是感情,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千万因为债务纠纷朋友变仇人。”
她的潜台词也很明确,债务我们不一定马上还,做事情还得留有余地,得讲感情,不要逼人到绝境,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变成狭路相逢的仇人,就没意思了。
杨总呵呵一笑,转了话题:“我觉得何总的建议有可行性,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何总的建议就是戴总把易行鞋业的债务接过去,戴总以此入股易行鞋业。
舒子真恨恨地道:“今天早上我跟他谈过这事,但是戴总的心太……大了!”
上午舒子真和戴总在月湖公园巧遇,曾提到这个问题,当时戴总的设想是他以1800万卖易行鞋业15%的股份。
舒子真第一个反应差点骂出来:你去死吧!
在戴总的眼里,易行鞋业只有一个亿出头的身价?
这不是戴总的价值判断出了问题,而是他的价值观出了问题——他这么做简直是在趁火打劫!
易行鞋业几个人与亮亮灯饰戴总的关系在所有文州企业家里还算不错,而且戴总素以急公好义助人为乐著称,所以这次才会请他出面希望摆平何总,现在看来这人实在不是善类,不可交也。
四五年前,也是困难时期,马奔腾以2788万,拥有了易行鞋业8%的股份,这几年虽然步步艰难,甚至曾几度出现濒于倒闭的险况,但是最后每每在最关键的时刻涉险过关,努力支撑住了局面。当年2788万相当于8%的股份,现在戴总以1800万元,竟然狮子大开口要拥有15%的股份?
舒子真当时强压住怒火
,不怒反笑地道:“戴总,你还没吃早餐吧?饿坏了,真会开玩笑!”
戴总不知有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讽刺意味,微微一笑,道:“你就当作一个玩笑吧,能够让舒总开心我还是很高兴的。我不陪你先跑过去了!”
“你慢慢跑,小心摔倒了!”舒子真看着戴总远去,狠狠地飞起一脚,好像要把他踢到月湖里去。
杨总听了舒子真的一番讲述,不以为然地:“做生意谈合作,有时候就是从不可能开始,不要拒绝任何机会。”
谷采宣插话道:“被他这样欺负,还真生不如死,死了算了!”
“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他这也算不上欺负,他有钱你们需要钱,有和无,‘有’的一方总是占有优势,占有主动权。”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谷采宣气呼呼地道,“我现在很怀疑他这次提早去宁波是不是和那个何总串通好演个双簧,一唱一和把我们给卖了!”
“有人惦记着你要把你卖了,说明你有价值,最担心的是人家对你根本没有一点兴趣,到时候你即使有一个大企业放在那里,也只有负资产,成了烫手山芋,人家都不敢接手。那个时候,才叫惨,才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现在文州不少企业都这样。”杨总深有感触地说。
“你放心,我们易行鞋业好着呢!”谷采宣道。
舒子真忍不住问:“杨总,依你一个外人来观察,1800万,值我们易行多少股份?”
“这个你舒总最清楚,我就不好说了。”杨总呵呵道,“如果经营情况好,财务状况好,企业就是无价之宝,否则6折、5折,甚至3折、2折?都有可能!”
舒子真正要接话,手机响了,是杨弘开副总打过来的。她接起来,听了一两句,声音突地高亢起来:“怎么会这样?前两天你还说他们那边已经安抚下来了……你马上派个人到那里去!”
她扫一下眼杨总,有些话不方便说,就道:“先这样吧,你继续了解情况,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两个小时后到文州。”
谷采宣瞄了一眼舒子真。舒子真的脸色很难看,气息粗重。看来又发生大事了!
把杨总送到蜂鸟聚氨酯公司,杨总下车前补了舒子真一枪:“舒总,不好意思,刚才我不经意听到了杨总给你电话里的一些内容,是不是有家企业要告你们欠债不还?我希望我们不会走这条路,就像你说的,不要到最后朋友做不成,还要对簿公堂,那就太没意思了。呵呵!再见,舒总,一路走好!”
“该来的总会来的,杨总,我们只有坦然面对!后会有期!”舒子真朝他挥挥手。
车子继续前行。谷采宣憋了好一会儿终于憋不住了:“真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谁告我们?”
状告易行鞋业的是苍南磹口鞋盒厂。这几年易行鞋业一直使用磹口鞋盒厂生产的鞋用纸盒,基本上长期延期付款50万,这一年里由于资金困难,延期付款的资金叠加到100多万。磹口鞋盒厂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近段时间磹口鞋盒厂不断向他们催款讨债,杨弘开和白三博一直认真地应付着他们,但就是不给钱,事实上也没钱给。但是昨天,鞋盒厂突然起诉到法院,状告易行鞋业拖欠货款。
一行人回到公司,杨弘开已经基本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原来,马一铭在背后搞鬼。
马一铭和磹口鞋盒厂少老板谭政达成了协议,愿意垫付这笔116万欠款,条件就是要鞋盒厂控告易行鞋业。少老板谭政接手鞋盒厂没多久,以前和易行鞋业接触不多,感情联络也不多,所以答应了马一铭的合作要求。杨弘开和老谭通了电话,老谭以不再参与厂里的事务为借口,打起了太极,百般表示歉意但在官司上就是不松口,听说马一铭已打给磹口鞋盒厂第一笔资金20万元。
“真是可恶!”谷采宣愤然地骂,也不知骂马一铭还是谭氏父子。
“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舒子真皱着眉头问杨弘开,“杨总,看来我们要把欠款还给鞋盒厂,不然事情闹大了,我们很被动。”
杨弘开欲言又止。
舒子真不相信地:“100多万我们也拿不出来啦?”
“上个星期我们刚借了一笔钱给员工放了上上个月的工资,我刚刚问了财务,我们手头的资金只有一万三千多元。”
企业里钱一直很紧张,几乎身无分文,这点舒子真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发现马奔腾收到S省那边迟到了四年的几千万赔偿款,她才会如此紧追不舍,希望从马奔腾那里逼出钱来,最终导致发生正当防卫杀人事件。舒子真在拘留所时,杨弘开、谷采宣等人都使出全身解数,掏空了家产,还通过各种渠道到处借钱用于维持生产,维持员工工资。
舒子真出来后的第一件事也是去借钱,到现在,已经是借无可借,走投无路了。
“杨总,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
杨弘开沉默了片刻,目光复杂地瞧着她,半分钟后叹了口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