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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马槽沟铁矿山后,桂东良迅速带着人马往南赶,赶到时,万军正率领大队人马隐蔽在路旁的丛林里休息。
桂东良舒了一口气,还好鹿城县的援军没有那么快过来,虽然训练已久,但是毕竟初经战阵,桂东良和其它所有华夏军士兵一样,心里都有些紧张。
桂东良向万军汇报了铁矿山的战斗情况,又把留下一个连和伤员的事说了。
万军听了赞许桂东良任务做的不错,随即很兴奋的问,“这里的山中居然有老虎?”
在万军的印象里,老虎是动物园里大猫一样的存在,在笼子里懒洋洋的对人不理不睬。
桂东良道,“是有老虎,据矿工们说,这些年世道很乱,即便是白日,也会有老虎下山捕食人畜,没有防守力量,矿工们不敢留下采矿。”
两人说了会话,万军又跟几个营指挥一起,把即将到来的打援战斗推演一遍。
如此一切就绪,万军望了望日头,“这唐县令来的怎么如此慢。”
此时鹿城县内,大顺鹿城县令唐开皋正在集结兵马,三个报信的人缩着脖子站在一旁,正是在马槽沟与桂东良对战的领头顺军,只见脸上和衣服上满是血和土,看起来好似经过一番惨烈厮杀。
其实这三个人和华夏军士兵不过打了一个照面,见对方来势汹汹,还没交手,领头之人就已经撤了,身上的血都是进城时涂抹的鸡血。
唐开皋不过四十出头,是从陕北来的老杆子,面色饱经沧桑,脸上的皱纹深的好似名画《父亲》。
在陕北耕田时的唐开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当县令,苦哈哈一个,后来跟着李自成开始造大明的反。
本来是掉脑袋的大罪,居然能够活到今日,还能当个县令,许多时候唐开皋感觉好似做梦一般。
做了县令的唐开皋,除了像戏文里的县令一般作威作福,其他的处理公文什么的一概不会,更别提治理整个鹿城县。
对唐开皋来说,大兵守在此地,没有明朝廷的兵马打来,就是万事大吉。
如今听到三人报信说有土匪袭击铁矿山,立马来了精神,“他娘的,总算有事干了,还是打仗杀人提神,每天坐在大堂里,我全身骨头都要生锈了。”
唐县令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青绿色官袍好似捡来套在身上一般,朝着带头的那一人喝道,“杨正,本官让你守卫铁矿山,你却让几百土匪夺了去,念在你也算是拼死抵抗,这次我不杀你,让你戴罪立功,给本官开路!”
那满身鸡血的三人中,领头的顺军就是杨正,一听立刻跪在地上,千恩万谢道,“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小的这就为大人带路杀贼。”
“你确定他们有五百人?”
“千真万确,不过经过我军奋力搏杀,贼人如今好像只有三百多人。”
唐开皋点齐人马,威风凛凛的一挥官袖,“出城讨贼!”
一千多大顺兵马出了东城门,浩浩荡荡的朝马槽沟杀来。
华夏军吃了干粮又在地上坐着休息,只等的万军心急如焚,这顺军的行动也真是太慢了。
终于日头偏西时,有探马回来报信,唐县令率领着大军来了。
不多时只见远处人马之声传来,一千多人也不讲行军队列,浩浩荡荡的沿河朝着山里进发,两百骑兵跟着县令在前,后面八百多手持长刀长枪的士兵跟着。
万军远远的看着顺军行军,冷兵器时代的军队,军官对基础战斗单位的控制力有限,在战斗中一些微小的因素变化,都极易造成一只大军的失败。兵书中讲奇正之法,一个越优秀的将领,越知道正乃兵事之本,奇策往往就是把胜败交给上天!
就顺军这种前进阵势,一旦遇到敌袭,几乎可以说,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华夏军偃旗息鼓隐蔽在丛林里,一直等到顺军走到离自己最近的河边空地,万军有点遗憾,此时若是来一波手榴弹和冲锋号,那效果一定很完美。
最不济,此时如果配有军鼓,鼓声”咚咚“响起,大军再一起杀出,小氛围一下救起来了。
直等到顺军前锋已过了大半,万军吼了一声,“按照计划,一营往左冲马队,三营往右冲步队,其他人跟我来截断敌人。”
“杀啊!”华夏军士兵一起大喊着冲了下去。
林子草木茂密,虽然有利于隐蔽,但是此时也成了障碍,华夏军冲击的速度提不起来,一直到跑出林子,才能摆开阵势冲击顺军。
好在拖着长长尾巴的顺军,突然听到林子里响起漫天的喊杀声,但见漫山树木摇晃,喊杀声冲天。
惊慌失措下,大部分人没有立刻准备结阵迎敌,反而乱成一团,有的往后跑,有的往河对岸游,只有一部分人缩在一起,往前方的马队靠拢,准备迎击华夏军。
情急之下,唐开皋能收拢最近的两百骑兵和一百步兵,几百人靠着河摆出背水一战的阵势。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大队的敌军?”唐开皋脸上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看着冲杀过来的华夏军。
顺军突然遭袭,骑兵无法发挥冲击作用,只能下马步战。
一营冲出山林,匆匆结阵朝着唐开皋杀去。
三营的冲击方向上,许多顺军已经在后撤,华夏军士兵刺死几十人后,剩余的人已经开始溃逃。
万军带着二营朝着中间冲过去,乱糟糟的兵马中,有人奔逃有人抵抗,万军一马当先,挥刀砍倒一个顺军士兵,刀刃划开皮肤,切开肌肉,被骨头挡住。
沉闷的“咔啦”一声,鲜血和着惨叫迸出,仿佛刺在人心上,令人全身一阵发寒。
战争便是铁与血,沉闷的砍击声,痛苦的惨叫声,战场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桂东良守在万军身侧,在万军挥刀之际,也砍出一刀,旁边一人从脖子直到右肋,惨叫只喊出一半,鲜血就从嘴里喷出,只剩下濒死时,无力的“嗬嗬咳”。
华夏军士兵结着基本的阵型,长矛不断刺出,顺军士兵接连倒下数人,顺军士兵的长枪刺来,华夏军士兵也是避无可避。
战争以最血腥的一面,狰狞的撕碎士兵的肉体,无论是顺军还是华夏军的肢体,终于顺军开始支撑不住,周围的人开始扔掉兵器跪地求饶。
万军高喊一声“投降不杀!”
边喊着,边一脚踹倒一个还拿着兵器的顺军,还来不及扔掉兵器,桂东良一刀已经砍在这人的胸口上。
一股腥臭气伴着热血喷出,周边的华夏军已经结束战斗,开始收拢大队的战俘。
万军望了望,只见有几个顺军从河水里爬起来,跪在河边上等着被俘虏。
河的上游,一营还在和唐开皋艰难的战斗着,这一部分骑兵都是顺军的精锐,唐开皋挥舞着兵器凶悍无比,华夏军士兵一时攻打不下。
“铛!”的一下金戈相交之声,张午阳一连后退几步,握刀的手一时发麻,几乎握不住刀把。
迎面那个凶悍的顺军也是身体猛地一窒,虎口几乎脱力。
唐开皋一连砍倒三名华夏军士兵,心中暗暗惊诧不已,眼前这些士兵挥舞兵器手段稚嫩,似乎是新练不久,但是阵型颇为严密,长矛齐齐刺来,齐齐刺去,以十人为一排,一起向前一起后退,十分难缠,自己拼尽全力虽然杀了几人,但是身上也被刺中几道。
唐开皋想不通,若是往日遇见明军,凭着自己这股血腥气势,所杀之处往往溃倒一片,这些人虽然惊慌,却没有崩溃,反而进退有序,还能以长矛阵逼退自己。
唐开皋心中暗道糟糕,“这些人绝对不是简单的土匪,怕是往日的明军也不能比。只怕老命要折在这里了。”
此事十分稀奇,唐开皋颇为焦急,如此重要的情况,必须报告商州府城的上官知晓,让他派大兵来此。
此时顺军队伍从中被截断,唐开皋等人是被堵在河上游,背后是马槽沟的山谷,山谷颇似马槽,进了山谷三面都是山,此时想逃也是逃无去处。
唐开皋收拢身边几个心腹,拉了马匹想要上马冲出去。
三营收拢了士兵,营长何初一将战俘押到二营处,立刻组织兵马来增援一营。
唐开皋等人刚抢来马匹,正伺机寻找突破口,准备突围时,忽然发现华夏军士气大振,拼杀的更加奋勇。
三营从一营的左翼包抄上来,逐渐将顺军压向河边。
很快二营留下一部分人手看押俘虏,剩下的人马也加入战阵。
此时想走已经是不可能了,剩下的顺军逐渐被长矛森林逼到河边,眼见对方人马众多,后面的已经退到水中,前面的还在向后拥挤。
眼见没了希望,无处可逃的顺军扔掉兵器,跪在地上投降。
只剩下唐开皋和身边的十几人,在华夏军阵前左冲右突,终于失去了战斗意志,唐开皋带头扔掉兵器跪在地上。
胜了!华夏军欢呼着,经过铁与血的洗礼,这些士兵愈发的充满锐气!
望着眼前这一支强军,唐开皋始终想不明白,孙传庭败亡之后,商州府还能从哪里冒出来这样一支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