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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指的是……”令狐秋绞尽脑汁,却怎么想不起来当年的事情。
马伯却神色凝重,“这莫非是当年的陈门鬼火案?”
“您怎么知道?”令狐秋惊讶地看着马伯。
马伯叹息,“也难怪你们不知道,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们都还没有出生,我当年在茶楼里当伙计,自然听到些闲言碎语。”
秦锦绣和方正疑惑地对视之后,微微挑眉,“陈门鬼火?”
“是呀。”马伯点头,“陈门便是指兵部侍郎--陈大人,当年,陈家竟然在一夜之间被大火烧毁,听闻那大火根本救不了,用水越浇越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烧起来,后来火势庞大,导致陈家所在的那整条街上,都飘荡着被烧焦的肉香,听说还有鬼哭狼嚎的声音,非常的惨烈。”
马伯边说边摇头,“真是惨不忍睹。”
“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秦锦绣愤愤地问道,“堂堂兵部侍郎被灭门,朝廷置之不管吗?”
“当然要管了,当年皇上派了多位官员去查案,都毫无线索,最后定为鬼火案,说是陈大人得罪了神明,上天示警所致,本案就草草地结了。”马伯仔细解释,“后来传言就多了,说什么的都有,但都是一些无稽之谈,再后来,也就更没人过问,这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知道的人,更少了。”
“那陈府现在呢?”秦锦绣好奇地问道。
“我知道,我想起来了。”令狐秋重重拍过自己的脑袋,“陈门鬼火案之后,没有人敢从那里走,后来,我父王依照皇爷爷的旨意,在陈家原址上修建了大悲寺,用来敬奉神明,用神明压住鬼神,我小时候,父王常常带我去寺内吃斋的。”
“对,对。”马伯恭敬地朝令狐秋深深一礼,“现如今,那里的确是大悲寺,我有好多年,都没有回京城了,想必大悲寺香火茂盛,谁还会记得当年的陈门,没想到呀,陈门案竟然另有隐情,难怪老林总喜欢和我谈及京城的旧事,原来他是陈大人的女婿。哎!真是可惜,可惜啊。
马伯双掌合并,“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佛堂内的所有人都陷入深深地伤感中。
沉稳的方正,仰望着金佛,“可是曹将军为什么会与陈大人结仇呢?曹将军是堂堂将门之后,年少时就已经官居军中担任要职,而兵部侍郎在本朝已经成为虚职,有权无实,陈大人是什么地方得罪了曹将军?”
秦锦绣轻轻摇头,朝廷上的众多官职,自己还不大熟悉,根本无从分析。
“这个……”令狐秋也鳖住了嘴,悻悻地说:“父王不在,否则父王一定知道详情。”
马伯却抬起手臂,“我虽然不懂朝堂上的恩怨,但关于陈大人的事情,市井之内的传言很多,其中有几种说法,较为可信,我说出来,请诸位听听?”
“马伯请讲。”方正谦恭地礼让。
马伯语调迟缓,“有人说:陈大人掌管皇家侍卫和仪仗,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得罪了人,所以被杀;还有人说:陈大人负责外族皇室的封赏,得罪了外族的权贵,外族动用了蛊术,陈大人才会惹祸上身,但无论如何说,都说明陈大人为人正直,为官清廉,才惹怒了小人。”
锦绣沉思片刻,质疑道:“朗朗乾坤,哪来的蛊术?这浇不灭的火,应该被撒上了石油之类助燃剂。”
“石油?”令狐秋满脸不解。
“对,就是……”秦锦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石油两个字。
“是猛火油。”方正坚定地说:“两军交战时所用的火药。”
“对,就是猛火油。”秦锦绣给方正点了一个大大的赞,更是钦佩古人,在如此落后的生产力条件下,竟然能合理利用石油,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令狐秋眼神发亮,“哦,猛火油?我知道了。”
“你来的时候,襄阳王没有谈及曹将军吗?”顾砚竹小心提醒。
“嗯,我想想,对,父王说过,曹将军年轻时极为骄狂,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他若是嫉妒陈大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令狐秋出身高贵,对待朝廷上的为官之道,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如此说来林叔与曹将军的确有血海深仇。”顾砚竹蹙眉说道。
“还是不对,既然如此深仇大恨,那林叔为何不早些下手,相反却与曹将军熟知?难道他不怕曹将军和刘巡防认出自己吗?”令狐秋依然不解。
方正也怔怔出神,林叔留下的信函中并没有解释太多之后的事情。
秦锦绣想到林叔额头上狰狞的疤痕,惊呼道:“乔装?毁容?”
“阿弥陀佛。”神色凛然的灵元十指相扣,走向前来,“林施主一生疾苦,真的不易。”
忽然,神色凛然的灵若和灵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痛苦不已。
“你们是被林叔带大的?”秦锦绣试探地凝神问道。
“不错,”灵若伤感地回应,“我和灵智都是林叔收养的义子,被林叔一手带大的,而他们,都是一同与我们落草为寇的兄弟,我们都是孤儿,要是没有林叔,我们早就饿死街头了。”
众僧人沉重地低下了头。
方正万分震惊地看向灵若。
灵若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低沉地说:“当年,林叔和妻子陈氏分别之后,自己一路相安无事,他就知道大事不好,妻子陈氏一定陷入危险,他转头便一路追赶,但每次都与陈氏相差分毫,从此再没有见过陈氏。”
“后来,林叔几经周转,回到京城,才知道了陈家的惨事,林叔痛不欲生,想过报仇,想过去死,但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妻子陈氏和还有没出生的骨肉,便生生咬着牙,活了下来。”
灵若语调愈发的凄凉,“在伶仃大醉三天三夜,林叔醒了过来,平稳心情后,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来报仇。”
“什么法子?”令狐秋忙问道。
灵若悲痛地回答:“林叔当时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所有惨事皆因自己发现有人克扣军饷而起,所以,要从这里查起,他便自毁容貌,又用火毁了嗓子,敲折了一条腿,活活将一位风雅翩翩的男子变成了残年的老人。”
“那他是如何混进军中的?”秦锦绣震惊地问道。
“不……”灵若摇头,“林叔没有去军中,而是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
“惊世骇俗?”方正眸色深谙。
“林叔入了草寇,成了山贼。”灵若痛惜地说:“因为他之前怀疑,军中的军饷被卖给了山贼,他要从山贼中找证据,扳倒仇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令狐秋气愤得差点掀了供奉鲜果和香烛的香案,“朝廷的真金白银,竟然养着一群蛀虫,蛀虫。”
“冷静,冷静。”秦锦绣拉住令狐秋,“历朝历代,贪腐之臣比比皆是,不过是大小而已,你在这里生气有什么用?要做点实事才行。”
“待我回京,我一定帮助皇上大伯将这些蛀虫一一挖出来,将其绳之以法。”令狐秋凌厉的掌风划在空中。
“好,好,有志气。”秦锦绣安稳令狐秋之后,急忙转向灵若,“后来呢?”
“后来?”灵若顿了顿,“林叔本就是有大才之人,很快就成为了山贼中的首领,他凭借一切关系,与军中营造关系,果然,刘巡防找到了他。并且提出让林叔帮助看守财物。林叔欣然同意,从此,林叔便走上了为曹将军看护财物、收受好处、甚至充当杀手的不归路,也就是这其中,林叔发现了仇家就是曹将军和刘巡防。”
“多年前的账册是林叔扔出的?”方正脑中灵光一现。
“对,先皇驾崩之后,新皇登基时,林叔偷偷掌握了曹将军和刘巡防贪腐的大量证据,便将账册扔到数十家县衙的门口,但是……”灵若眸心明烈,“但是没有一个县衙敢审理此案,敢审理此案的人,又被杀害,对于这样的结果,林叔失望之极,那些日子,林叔特别消沉,整日喝得大醉。”
“再后来呢?”秦锦绣脑中的迷雾逐渐散去,思路愈加清晰。
“再后来,林叔就一直蛰伏在曹将军和刘巡防身边,几次想痛下杀手,却阴差阳错的没有成功,之后,曹将军送女进宫,贵妃娘娘又深得皇上宠爱,林叔便彻底死了心,决定要当地狱判官,审判仇家。”
灵智沉重地回应:“今年的年初,林叔让我和灵若带着山中的弟兄们离开,远离尘嚣,躲得越远越好,我和灵若知道,他一定是做好了报仇的打算,我们便假装同意他的提议,暂时剃度为僧,随时关注他的动向。果然,我们发现,他偷偷转移了曹将军和刘巡防多年积攒的所有财物,但苦于没有地方藏匿而苦恼。”
“恰巧方大人和方夫人登门,提出为星云师傅浇筑金佛一事,我们便想借着浇筑金佛而将财物藏匿在灵归寺内。”灵若接了过去,“却没想到,我们刚刚安顿好一切,却被灵元师傅发现了。”
“阿弥陀佛。”灵元微微颌首,“我早就知晓地窖里连同溶洞的事情,在你们来到寺内不久,我发现石梁预测天气不如往年准确了,那时候,我就猜到有人可能在地下动了手脚,我就故意试探灵若,竟然没有想到灵若会坦诚相告。”
灵元面如死灰,“真是罪过,我承认,当时,我也被林施主的悲惨遭遇所打动,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同意在溶洞内藏匿财物。但是后面的事情我真是始料未及,当我后悔时,一切都晚了,是我的一念之差,将灵归寺置于危难之中,我愧对星云师傅的重托。”
“不,此事与灵元师傅无关,我们最开始的确只想藏匿财物而已,却没想到被刘巡防如此快的察觉了,刘巡防的突然到访,给了林叔机会,林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刘巡防杀死,又接连将曹将军杀死,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为了多年的血海深仇。”灵若语调凄凉,“所有事情,林叔不让我们插手,我们便从中掩护林叔,保护林叔,甚至想到,为林叔顶罪。”
“是呀,钦差大人,方大人,你们要抓,就抓我吧,不能抓林叔。”灵智向前一步,大声地恳求,“林叔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他不能死。”
“为什么?”令狐秋一时糊涂了,“林叔大仇已,还有什么重要事情没有做?”
“他要去寻找妻子陈氏和亲生骨肉。”灵智语气诚恳地解释:“林叔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我们都相信,他一定会找到亲人的。”
“请钦差大人、方大人成全。”所有僧人都跪倒在地,场面感人肺腑。
“灵忘?马伯,晓晓,”秦锦绣发现,和本案没有一丝关系的他们也随着众僧人跪倒在地。
“方夫人,我愿意替林施主顶罪,让林施主完成最后的心愿吧。”灵忘也被林叔坎坷的命运所感动,心甘情愿为其求情。
面对纠结的真情,秦锦绣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令狐秋也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秦锦绣咬着牙说:“不必了,林叔早就想到你们会如此做,他……”
“他去了哪里?”灵若着急地问道。
“他……”秦锦绣实在不忍心,说出残酷的事实。
方正神色悲恸,痛悸地说道:“他已经死了。”
“什么?”灵若和灵智立刻瘫坐在地,众僧人更是悲痛而泣。
方正扬起信函,“林叔在信中写的清清楚楚,他知道,此生已经不能再寻到妻儿,只愿一死,在阴间与亲人相聚。”
秦锦绣含着热泪,低沉地说:“他希望,你们都好好活着,不再受世间恩怨的牵绊。”
“林叔。”情绪激动的灵若奋力大喊,泪如泉涌。
瞬间,佛堂内回响起沉重的《大悲咒》。
一场扣人心弦的凶案,以凄凉的真相,完成了落幕。
傍晚时分,秦锦绣、灵元默默地来到后山的峭壁前。
“林叔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秦锦绣咬着嘴唇。
“你打算怎么办?”灵元盯着峭壁前随风摇摆的野草,幽幽相问。
“他……”秦锦绣迷了双眼,告诉方正真相吗?林叔本姓为楚,是方正的亲生父亲。
灵元双掌合并,“阿弥陀佛,上天虽然残忍,但他们父子还是有些缘分。”
“是啊,”秦锦绣迎风伫立,“当年林叔与陈氏分开之后,陈氏接连躲过追兵,受尽屈辱,最后逃到落花镇,在棺材里产子,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当林叔听到方正的身世时,是何等的痛心疾首。”
灵元微微颌首,“是呀,当时,林叔看到方大人佩戴的荷包就已经心生疑惑,再看到里面带着的药丸,更加笃定方大人是自己的骨肉。听闻,他的妻子陈氏酷爱医术,总是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丹药,方大人手中的陈年丹药,正是陈氏做的最后一批凝香丸,那特有的香气,据说加了松枝和琥珀,林叔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股淡淡的味道。”
“怪不得,他总是问我关于方正的事情。林叔寻找妻儿半世,却没有机会相认,真是令人惋惜。”秦锦绣坦言,“当日,原本林叔已经打算离开灵归寺,但是那晚,却意外知晓真相,所以,第二日,他才会故意晕倒在寺门口,其实,他只希望能多看方正几眼。”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灵元望向隐在山中的灵归寺,“林叔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告知方大人真相,他不希望,堂堂状元郎,有个罪孽深重的父亲,他希望方大人永远不知道真相。”
“我已经将林叔留下的信函烧毁,只要你我不说,方正是永远不会知道的。”秦锦绣目光幽深地看向灵元。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灵元坦言,“既然此案已结,一切都忘记吧。”
“是呀。”秦锦绣将准备好的黄白花瓣,轻轻洒在空中。
飞舞的花瓣迎着漫天的红霞,在悬崖边上,呈现出一道动人的凄美风景。
而他们谁也不知道,悬崖之下的古树旁,一身白衣的方正孤寂地迎风站立,双拳紧握,指尖嵌到肉里,俊美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清冷的泪水。
第一部完!
敬请期待第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