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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晟帮助下, 信阳公主简单地做了一个企划案之后, 就兴冲冲地走了。
临走的时候,她信誓旦旦地对齐晟说:“六弟你放心, 这件事三姐一定办好了。”
这会子,她也不说是替齐晟办了。
因为, 她已经对这件事产生了责任感。
送走了信阳公主, 已经是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齐晟干脆也不急着去户部了, 一边叫人传膳,一边翻看从从齐覃那里拿回来的卷宗。
没过多久,王进宝进来通报, “主子, 沈公子来了。”
“沈介?”
齐晟眉头一皱, 猜测大约是赛马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了, “让他进来。”
果然,沈介行完礼之后, 就从怀里掏出了几张请柬, “殿下,第一届赛马会已经定好了日子,就在半个月后。这是臣找人拟的几个请柬的样式,主子看看,哪个合适?”
齐晟接过来仔细翻了翻,见每一张都十分精美,显然设计请柬的人是真用了心了。
“这些……都是谁设计的?”
沈介也不隐瞒,回道:“是街头的一个落魄画师。他作画没什么意境, 因此不为显贵所爱。臣也是偶然见过他作画,虽然匠气重了点,但精美大气却是不缺。于是,臣就自作主张,聘了他来。”
“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
齐晟点了点头,肯定了沈介的选择。
然后,他就从几张请柬中选出了一张黑色为底,以金线勾勒出几匹骏马的。
“就这一种了。你回去让他再细细分一下,以请柬上骏马的数量,来区分客人身份的高低。”
既然是达官显贵之间的活动,自然要把这三六九等给区分开了。
齐晟相信,过不了几年,他这赛马会的请柬,就会成为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他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专门为赛马建一个场地了。
两人说完之后,那边菜也上得差不多了。
齐晟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在我这里吃点再走吧。”
这样的殊荣,沈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但是如今,他的确是忙得很,只能忍痛拒绝了,“不了,臣还有后续的许多事情要处理,怕是要辜负殿下的一番美意了。”
既然如此,齐晟也不强求,只是让张起麟拿食盒给他打包了几样好菜。
“你自己带回去吃吧。”
“多谢殿下。”
沈介的赛马事业进行得如火如荼,齐晟在户部也是混得风生水起。
有了齐覃的情报援助,齐晟对六部的各项开支心里都有了底。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尽早处理了吧。他也不能把日子都耗在这里不是?
六部的人自己不来预支,他就让人把他们请过来。
再怎么说,他都是个皇子郡王。
在这个储位空悬,看起来每个皇子都有机会的敏感时刻,他派人去请,是没有哪个头铁的敢拒绝的。
纵然六部都不知道这位殿下要搞什么鬼,但还是派了自己部门里最能言善道的,跟着去了。
这些人,来的时候满心忐忑,走的时候一脸菜色。
他们没想到,短短时日之内,自己的底细,就被睿王殿下给摸清楚了。
睿王殿下不辞劳苦,亲自给他们核算了接下来一年可能用到的款项,并“很好说话”地放宽了限度。
反正到最后,他们领到的银子是绝对够用,而且绰绰有余的。
但若是想如往年一般狮子大开口,是绝对不可能了。
六部派来的人都走了。
所以,他们还不知道,还有更大的人间疾苦在等着他们。
因为,他们前脚刚走,徐尚书就拍板决定,把今年的个例定为了往后的成例。
左侍郎张简:“……这……大人,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徐尚书不以为意地说,“往年咱们户部也不是不和他们扯皮,只是没有像今年一样较真而已。”
徐尚书捋着胡子冷笑了一声,说:“咱们不和他们多计较,他们予取予求,未免也太易得了些。”
对此,徐尚书是早就不满了。
一个国家这么大,到处都需要银子,哪一处用钱的时候,不朝户部伸手?
户部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么糟践的。
张侍郎不说话了。
徐尚书不满的地方,张侍郎就没有意见吗?
每到哪一处遭灾的时候,他们户部的官员都是整夜整夜地不合眼,这其中的辛苦,又有谁人知晓?
外人只看到他们户部守着钱粮,缺了就找他们拿,他们缺了又该找谁去呢?
或许,他们户部早该来一个像睿王殿下这样的,杀杀这股歪风邪气!
不过……
“虽然睿王殿下是秉公办事,但此举肯定会引来众人的怨气的。”
徐尚书捋着胡须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自古以来,岂有畏首畏尾而能成大事者?”
徐尚书是先帝在位时中的进士,当今登基的时候,他还在河间做知府。
他能一路从知府做到一部天官,靠的就是当今天子的赏识。
而他又是凭什么获得当今天子的赏识的?
还不是因为他性子刚劲,敢打敢拼?
这些年,他虽然年纪大了,但依旧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辛。
他看得很明白,天子欣赏的,就是这种有勇有谋,不怕得罪人的。
如果天子将诸位皇子放入六部,真的是想要考察一番,择一位储君的话,睿王殿下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但这些话,徐尚书就不会给张侍郎说了。
这得靠他自己去悟。
要是悟透了,日后自然官路通畅。
要是悟不透……
一个侍郎之位,也就顶了天了。
张侍郎还要再问点什么,却见齐晟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怀里抱了一摞东西。
徐尚书立刻就露出了轻松又亲近的笑意,“睿王殿下。”
张侍郎也急忙收摄了心神,跟着行礼:“睿王殿下安。”
“两位大人不必多礼。”
齐晟走过来,“哗啦啦”把这一打请柬放到了桌案上,“过几天城郊蹴鞠场有个赛马会,你们谁有空,可以带着家眷过去玩玩。”
他说着,从里面捡出两张用金线勾勒了七匹骏马的,分别递给了两人,“剩下的麻烦张大人帮忙分给诸位郎中。”
至于再底下的员外郎、主事等,他要是谁都给了,也就显得这帖子太没份量了。
毕竟,他这是要走高端路线的。
张侍郎道:“下官一定照办。”
几日后的赛马会,齐晟只是在开场的时候露了个面,就转到信阳公主的私宅,去看慈幼院的改建进度了。
饶是如此,收到请柬的人也一个没落,全都来了。
这倒不是所有人都很有眼光和远见,看得出这赛马会将来的盛景。
只是如今形势不明,谁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得罪一位皇子。
果然如齐晟所料,信阳公主对慈幼院这件事,付出了极大的心力。连太后都悄悄对她说,信阳这段时日,总算是有些活气了。
“来,六弟,这就是给孩子们住的地方。”
和半个月那个怨妇相比,如今的信阳公主,已经有了成婚前的六七分风姿。自信满满,活力四射。
她脚步轻快地领着齐晟参观已经几本改建完的慈幼院,眼中带着对前景的希冀。
齐晟仔细看了,这住处收拾得十分简洁,一个屋子里也不止一张床榻。
若是信阳公主自己,肯定是想不了这么多的,背后肯定有人给她做参谋。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原本齐晟也没想着要她事事亲力亲为。能有一件事让她投入精力,不要七想八想的,齐晟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齐晟赞赏道:“三姐有心了。”
信阳公主面露喜色。
那是一种自己的努力被人肯定后的喜悦,就像晨起时的露珠,晶莹动人。
看了住的地方之后,两人又看了吃饭的地方,小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大孩子们认字的地方。
齐晟也提了些意见,比如这些孩子识字时不必用白纸,先拿树枝在地上写,等差不多了,再用纸笔。
这倒不是说他出不起这个钱,是因为他不可能养这些孩子一辈子。
等他们到了舞象之年,也就是十五岁,就该让他们自己去谋生了。
所以,对他们来说,勤俭节约,真的是一个好习惯。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防备升米恩斗米仇。
齐晟只是想做一点福利,不想考验人性。
信阳公主听了,都认真记下了,并表示这些意见,她都会认真落实的。
齐晟又道:“另外,小孩子的玩乐之所,等我回去画几张图纸,改进一下,弄一些能让更多人一起参与的东西。”
“行。”信阳公主道,“你自小主意就多,等你的图纸到了,我就让匠人去造。”
信阳公主口中的匠人,就是她陪嫁里的。
说起来,大晋的公主在自由度上虽然比不上汉唐,但她们生来就不用担心自己哪一天要到异族去和亲。
而且,她们的嫁妆极其丰厚,陪嫁也是杂七杂八的,凡是可能用的上的人手,都能在公主的陪嫁里找得到。
这些人的生死荣辱都系在公主身上,绝对忠心耿耿。
所以,齐晟也只是留了些银子,没有对匠人的事提出任何质疑。
“诶,六弟你这是做什么?”
信阳公主不肯要,“我手里不缺钱。”
齐晟诚恳地说:“我知道三姐不缺钱。只是,我也想为这些孩子们尽一份心力。还望三姐不要推辞。”
信阳公主迟疑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会让孩子们知道,睿王殿下对他们的恩德的。”
“诶,可别。”
齐晟急忙拦住,“我正要跟你说呢。最近朝堂上不太平,弟弟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风头。三姐你要是为我好,就一定不能提我。”
信阳公主不解:“这是怎么话说的?”
齐晟坚定地说:“听我的!”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