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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静旌心里有了打算离开的念头,她突然意识到她跟墨晔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心里的难过无以言表。
墨晔看起来还是那么瘦弱,每次干完活他还是浑身冒汗。这完全是在淮城的时候积郁成疾、食不果腹造成的。
静旌本想趁着在墨晔身边的日子,好好照顾他,好让他的身体尽快恢复起来。尽管她和洵美每次都会想办法把饭菜做到美味可口,墨晔每次也会吃得不少,但他的身体依然如旧。
如果要离开,墨晔的身体是静旌最放心不下的。
静旌看得出来,洵美对墨晔很好。她甚至愿意为墨晔做任何事情。可是有时候她却过分任性,而墨晔在她面前总是忍气吞声。
静旌每次看到墨晔被洵美气得发抖的样子,她心里都会难过得要命。但是她无能为力。墨晔曾经对她说过,他和洵美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好长时间。
静旌想,如果洵美能够改掉她的坏脾气,墨晔一定不会跟她提出分手。
两个高校都快要开课,新来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大街上摆摊的人也慢慢少了起来。摊主们完全没有了之前叫卖的激情。
一整天下来,他们只赚了两百来块钱。这些钱虽然远远超过了他们摆夜市摊卖饰品时的收入。但是对于已经赚过“大钱”的他们来说,这两百多块钱,他们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
洵美说,再过一个晚上,他们要收摊退货,然后准备做小吃生意。
静旌也已经在心里做好打算。她想,等洵美和墨晔的小吃生意稳定了,她就离开。跟墨晔能够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她已经知足了。
想起之前想要跟墨晔天长地久的想法,她觉得自己简直太幼稚了。
“你不能忘记自己所犯的错误。”静旌在心里警告自己,“你已经带给他们那么多的麻烦,给了他们那么多的伤痛。难道还要抢走人家的男朋友?算了,知足吧,静旌!”
这是他们住在大街上的最后一个晚上。每晚在这样低矮的小帐篷里睡觉,他们是那样想念躺在宽敞的小屋里的感觉。但今晚他们反倒有点留恋了。
洵美不愿早早睡觉,她拉着墨晔跟不远处摆夜市摊的一位大爷聊天。大爷是洵美之前从未谋面的老乡。她和大爷用他们的家乡话天南海北聊得很投机。但却苦了一旁的墨晔。他们的家乡话,墨晔一个字都听不懂。
墨晔实在无聊,他悄悄地扯了好几次洵美的衣角,但洵美就是不愿离开。最后洵美不得不让墨晔先回去。她好不容易遇到真老乡,得聊个够。
墨晔钻进帐篷,看到静旌安静地躺在自己的位置上。耳朵里塞了耳机,手里握着他送给她的,已经很旧了的mp3 。
墨晔轻轻摘掉静旌的耳机。然后他在她脸上像小鸟啄食一样亲了一下。静旌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她用手捂住被亲的脸蛋,一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墨晔。
“洵美呢?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静旌翻身爬了起来,她并不看墨晔。她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烫。这个时候,她多希望洵美进来缓解尴尬的气氛。又希望洵美不要过来,好让他俩能够有更多独处的时光。
“她是个话痨,这次碰到的老头,竟然认识她的爸爸,他们当然有聊不完的话咯。”墨晔盯着静旌红透了的脸,她此时看起来是那么可爱,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样子。
“静儿,你羞涩的样子真好看。”墨晔轻轻地把静旌的一缕头发别到她的耳后。
静旌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
“那个,洵美……洵美她怎么还不回来?”静旌有点语无伦次。
墨晔坐起来,掀起帐篷的一角。
“你瞧,他俩是越聊越亲了。”
静旌顺着墨晔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他们果然聊得很投机的样子。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对话的声音。
“让我看看你在听什么歌?”墨晔把一个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
“你听寂寞在唱歌
温柔的疯狂的
悲伤越来越深刻
怎样才能够让它停呢……”
“静儿,你感觉到寂寞了吗?”墨晔摘掉耳机,关掉了mp3。
“那只是一首歌。”静旌随手拿起枕边的书,低头随意地翻了起来。
“可是你选择的是循环模式。静儿,我一直想,要是能让你变得像以前一样快乐起来,那该有多好。你不该听这样伤感的曲子。”
“墨晔,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喜欢听阿桑的声音。”
“你别看书了,我俩也聊会儿吧!”墨晔躺在静旌身旁。他的眼睛正好能看到她整个通红的脸。
静旌一骨碌爬起来。
墨晔的脸刚刚离她那么近,她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聊什么?”她的脸比刚才更红了。
“聊一聊我俩的事。”
“静儿,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请你相信,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未来,但不是现在。我们现在还不能告诉洵美一切,她现在不是能够承受这份伤痛的时候。”墨晔突然眼神凝重,他盯着静旌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到他想要的答案。
而静旌却别过脸不看他。此刻,她多么想告诉墨晔,他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她多么想对他说,不久以后她要离开,希望他能保重自己的身体。
可是,他们独处的时光是如此宝贵,为什么还要给彼此增添烦恼呢?
“墨晔,我了解。我们今天不说这个好吗?”
“那说什么呀?”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也好。”墨晔双手抱头躺在枕头上。准备认真听静旌讲故事。
“有两个女孩儿,一个叫七月,另一个叫安生。她们从13岁相识开始,就一直形影不离。他们是世界上最要好的一对朋友。
“安生没有父亲,她的母亲在国外生活,常常寄给她大把的零花钱。但是从来不给她温暖。七月的父母恩爱,家庭幸福。她会经常带着安生来自己家玩。
“安生羡慕极了七月,七月尽可能让安生感受到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但是,她一直不知道还能把什么分享给安生。
“后来七月恋爱了,是她大学的同学家明。而安生却爱上了七月的男朋友家明。家明也更喜欢安生。他们谁都不愿意伤害七月,却以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了她。
“再后来,安生怀了家明的孩子,死于难产。七月嫁给了家明,并且收养了安生的孩子。”
七月和家明生活在一起,共同抚养安生的孩子。无关爱恨。”
“静旌,你的故事会让我心痛。”
“墨晔,它也只是故事。”
“你们在干嘛?”洵美突然掀起帐篷,探进头来。
她看到墨晔躺在他的枕头上,而静旌则坐在不远处,似乎在读手里的书。洵美悄悄地舒了口气。
她刚才跟老乡聊天的时候,突然发现墨晔和静旌现在是独处一室。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心里突然发慌。于是跑过来看一看。
“把帘子掀起来吧,我在那边看到你们的台灯亮着,心里会踏实一点。”
洵美掀起帐篷一角,用夹子固定好后,又回去跟老乡聊天。
“你瞧,她是有多不放心你呀!”静旌苦笑。
“她就那样,有时候突然想起一些事,就会冲过去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从来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
“墨晔,你再去陪陪她吧,我想睡觉了。”
“好,你睡吧。”
墨晔披好衣服,走出帐篷。他把洵美掀起来的帐篷一角重新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