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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洪烈早就派人在岸边等候,一看到赵王府的船靠岸,就立即迎了上去。
这些人中不仅有王府中的侍卫,还有完颜洪烈身边的武林高手。
完颜洪烈身边跟着五大高手,除了欧阳克之外,还有沙通天、梁一翁、彭连虎、灵智上人。除他们五人之外,完颜洪烈招揽的其他武林中人都要差一等,而这五人中,又以欧阳克的武功最高,除了藏在暗中的裘千仞。
此时,完颜洪烈身边的高手来了两个,彭连虎与灵智上人。彭连虎此人虽然是悍匪出生,却是五大高手中见识最广,也是最为狡猾的,一向能屈能伸。而灵智上人恰恰相反,他虽然身着□□,却没有一丁点儿僧人的平和,反而戾气颇重,最爱好勇斗狠。
欧阳克挑眉,就不知道完颜洪烈派这两个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彭连虎此人一向喜欢和稀泥,两不得罪,欧阳克与他倒是没有什么矛盾。但欧阳克与灵智上人关系可不大好,灵智上人长期居于西南一隅,竟是从未听过五绝之名,自以为他的‘大手印’便是天下无敌。之前,完颜洪烈对欧阳克颇为倚重就让他心生不满,如今又将欧阳锋引为座上宾,派他来迎接欧阳锋,恐怕心中就更不满了。
灵智上人率先站了出来,双手和什,施礼道:“贫僧灵智,奉六王爷之命前来迎接诸位。”
明明是和尚惯做的动作,灵智上人做出来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欧阳锋此人傲气十足,就是五绝中能被他看得上眼的也仅有一二人,灵智上人武功平平自然不被他放在眼里,眼皮都没抬一下的‘嗯’了声。
灵智上人一向自恃甚高,被如此对待立即气血翻涌,心中的火气腾地一下冒了出来,正想发火余光却看见欧阳克坐在躺椅上被奴仆抬下船。
欧阳克受伤的消息早被杨康飞鸽传书了回来,书信中还让完颜洪烈多备几个大夫,以此来拉拢欧阳锋。
灵智上人也早知道了欧阳克的伤,此时他却是满眼讥笑的说道:“欧阳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舍不得离开那张椅子?”这话中的恶意,在场的就没有听不出的。
欧阳克眸色微黯,眼中戾意翻涌。
虽然对于断腿这事,在经过刚开始的痛苦后,后面他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但这不代表他心中并不在乎,更不愿意这成为别人的笑资。
倏忽,一道银光闪过,银针直逼灵智上人的双眼。
灵智上人惊险避开,银针划过脸颊,留下两条渗血的痕迹。灵智上人惊魂未定,早已没了之前的志得意满,怨毒的看向银针射来方向。
苏梦冷哼一声道:“不会说话就闭嘴,下回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若非她的冰魄银针全掉在了海里,就那一点擦伤也足够要了他的命!
欧阳克原本阴郁的心情,在看到苏梦帮他出气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多谢莫愁。”
苏梦嘴角微微上扬,“不用谢。”
见此,欧阳克眼中的笑意也逐渐渲染开来,
这厢的两人相谈甚欢,那方的灵智上人却是脸色铁青。
他自诩武功高强,却连个小姑娘的暗器都躲不过!他一向最好脸面,此时感觉周围的人都在嘲笑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灵智上人性格本就暴躁,被苏梦这一激,再也控制不住脾气,暴喝一声,倏地一跃而起,使出绝招‘大手印’,凌空拍向苏梦的面门。
苏梦神色一正,身形微动准备迎敌,忽然一只大手挡住了灵智上人的攻击。
“找死。”欧阳锋挡住灵智上人的攻击,面露冷笑,看起来十分渗人。
苏梦面露诧异,欧阳锋居然会帮她?!
欧阳克比她更加了解欧阳锋,他是白驼山庄的少主,灵智上人羞辱他就是看不起白驼山,不把叔父放在眼里。叔父一向唯我独尊,灵智上人冒犯到他的头上来,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灵智上人见一击不成,脸色涨成猪肝色,双手翻涌,再次向欧阳锋袭去。
欧阳锋没有闪躲,反而以拳对掌,灵蛇拳法乃是欧阳锋的自创绝技,连洪七公都差点栽在这上面。只见他欧阳锋的手臂灵动如蛇,动作极快,只能看见无数阴影,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
灵智上人初时还能应对,后来却愈发觉得眼花缭乱,不过十来招就有些手忙脚乱,头上渗出了冷汗。
欧阳锋的拳路多变,让人应接不暇,忽地就一拳打中了灵智上人的胸膛,将他打得倒退十余米,嘴角渗出鲜血。欧阳锋身形一闪,人就来到了灵智上人身后,右手紧紧捏住灵智上人的脖颈,只要轻轻一捏,恐怕他就不在人世了。
杨康见此脸色微变,大声阻止道:“前辈手下留情!”
灵智上人的武功虽然比不得五绝,但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若就这么折损了,却是赵王府的损失了。到时,完颜洪烈与他之间本就摇摇欲坠的父子之情,恐怕就更加危险了。
灵智上人被欧阳锋单手扼住脖子提了起来,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紫,眼中布满了恐惧。
欧阳锋面露不屑,冷哼一声,如同扔垃圾一般将他扔了出去。
只要人没死,杨康就不在意了,相比灵智上人自然是欧阳锋更有拉拢的价值。因此只使了个眼色给彭连虎,让他收拾残局,就不再管他。
彭连虎此人甚是识趣,一直就如同隐形人般。此时杨康授意,他便立即吩咐几个侍卫,将受了重伤的灵智上人先送回王爷府。
杨康从容不迫的上前,对着面色阴鸷的欧阳锋笑道:“前辈,父王知道您今日到来,专门在府内设宴为您接风洗尘,咱们还是先去王府罢,别为了这等事坏了心情。”
“走吧。”欧阳锋冷着脸应下,教训了一顿灵智上人后,气也出得差不多了,杨康见状立即恭敬的在前方给欧阳锋带路。
苏梦撇撇嘴,小声嘟囔道:“马屁精。”然后对抬欧阳克的奴仆吩咐道,“咱们也跟上去。”
她倒是想马上就拐带欧阳克离开,和欧阳锋他们分道扬镳,奈何现在时机不对啊!
完颜洪烈的宴请,欧阳克因为身体原因没去,苏梦就更不会去了。反正主角是欧阳锋,他们在不在也没关系。
第二日,完颜洪烈就召集了城中最好的几位大夫来给欧阳克治伤,可惜的是,这伤连欧阳锋都束手无策,其他人就更没有好办法了,只能尽量给他开些补身体的药。
苏梦见此,决定尽早将九阴真经的疗伤篇默写出来,教给欧阳克。
清凉寂静的夜晚,欧阳克坐在窗边,放眼望去,但见清澈如水的月光,倾泻在波光荡漾的湖面,更显得熠熠生辉,但屋内却是一片静谧。
“笃…笃…”敲门声突兀响起。
“请进。”看见门口的白衣女子,欧阳克眸中带着讶异,“莫愁,你怎么来了?”苏梦可从来没有这么晚过来找他,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苏梦镇定自若的关上门,将默写好的功法递给欧阳克,“这是我师门的功法,应该对你的腿伤有好处。”
欧阳克的笑容淡了下来,将功法接了过来,只是神色有些黯然。城中大夫对他的伤束手无策,虽然叔父说他的伤还有救,但凭他对叔父的了解,恐怕是只能这样了,他认为苏梦这话也不过是在安慰他罢了。
苏梦看欧阳克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对自己的腿不抱希望。她急着将功法交给欧阳克,就是为了不让他丧失希望,见此立即劝说道:“这功法精妙绝伦,肯定对你的腿伤有帮助,若不是之前欧阳锋在,早就教给你了。”虽然不确定是否能够治愈他的双腿,但对他的恢复肯定是有效果。
苏梦这忌惮的样子,倒让欧阳克有些相信了,若是这功法连叔父都觊觎,想来应该有些用吧?他心中有一瞬升起了希望,开始仔细翻看这功法。
这功法并不长,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欧阳克就看完了,合上书册,他心中舒了口气,这功法果然精妙。他自幼就浸淫在高深武学中,却也觉得这功法甚是精深,说不定真的对他的腿有帮助。
欧阳克摩挲着功法,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容,“这功法很好,让你费心了。”
苏梦眉开眼笑道,“这功法我也练过,以后我每天都会来督促你练功的。”
欧阳克笑道:“那以后就请莫愁多多指教了。”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当晚,欧阳克就在苏梦的指导下开始休息功法,真气在全身游走,由于他腿上的经脉堵塞,刚开始运功的时候有些晦涩,重复几次之后才逐渐变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日里欧阳克遵从欧阳锋的吩咐药浴,这时候苏梦就在屋外练剑,晚上他默默修炼九阴真经,苏梦又教他如何运功。半个月下来,欧阳克的双腿已经有轻微的感觉了。
相比欧阳克的喜悦,杨康却很是烦躁。这半个月来,他整日围在欧阳锋身边打转,偏偏欧阳锋油盐不进,因为有了欧阳克的存在,始终不答应收他为徒。
如果欧阳克不存在就好了!杨康半眯着眼想着,眸中闪过一丝狠辣,脚步毫不停歇的往西走去,算算时间欧阳克应该药浴结束了。
此时,苏梦正在欧阳克房间里看他作画,要说这年头花花公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至少也要懂一些,不然怎么撩妹!
显然,欧阳克就是个中高手。眼下这幅‘雨中垂钓图’就画得甚是传神,最让苏梦眼热的还是他那手好字,飘逸竣劲,脉络连贯,比她那副狗爬字好多了!
想她从前好歹是个学霸,结果到了古代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她师父和孙婆婆出身都不好,林朝英虽然教过她们识字,但在写上就没怎么在意了,造成的结果就是写出来的东西勉强能看。
结果,她也就学了那么一手字,最主要的还是她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习武上,没怎么在意过这事,出山之后才发现自己这□□爬字见不得人。这么一想,苏梦满脸郁闷,好不容易到了古代,琴棋书画居然一样都没学会!
欧阳克画完后还在旁题了首诗,放下笔后抬头见苏梦抑郁的样子,微皱眉头道,“怎么了?”
苏梦才不会说自己字写得难看,正好看见杨康的身影,撇撇嘴说道,“讨厌的人又来了。”
欧阳克心中好笑,最近两人也算得上朝夕相处,苏梦没了之前的疏离冷漠,反倒有些孩子气,喜怒毫不掩饰,每次对杨康的到来都十分不满。
“欧阳兄,莫愁姑娘。”杨康嘴角含笑看着两人,“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了两位的雅兴了。”
“小王爷哪里话。”欧阳克眸子如深海一般漆黑,嘴角轻微扬起,“这些日子多亏了王府照应,克感谢还来不及呢。”这药浴的药材全是王府提供的,其中不乏名贵稀少的药材。
杨康道:“欧阳兄多虑了,你我情同兄弟,欧阳前辈更是如恩师一般指点我武艺,哪里用得着‘谢’字。正好我在聚兴酒楼订了一桌好菜,欧阳兄可能赏光?”
“如此,克恭敬不如从命了。”欧阳克含笑答应,对于杨康的‘恩师’说法淡笑不语。
苏梦也点头应下,虽然不喜杨康汲汲营营的样子,但是也不会和美食过不去啊。
而且,欧阳克在府里待了大半个月,出去透透气也好。聚兴酒楼的饭菜是中都的一绝,看苏梦蠢蠢欲动的样子就知道了,不过这价钱也是一绝。
聚兴酒楼不愧是中都最好的酒楼,苏梦看着这一大桌子的好菜,糖焖莲子、熘蟹黄儿、红糟排骨、香酥焖肉、水晶肴蹄……,香味俱全啊,不由得食指大动。
杨康费尽心思将欧阳克从府中请出来,自然不只是为了吃饭的,不然就吃个饭的事,凭他小王爷的身份哪里用得着专门出府。
杨康原本是打算酒足饭饱之后,再请欧阳克到倚春楼喝酒谈事的,没想到苏梦却跟惹上了,平时苏梦看见他恨不得退避三舍,今天居然接受了她的宴请,也打乱了他全盘计划,总不能带着她去那种地儿吧!
饭桌上杨康一个劲儿的提欧阳锋,拐弯抹角的想让欧阳克去给他说情,欧阳克只顾喝酒吃菜,对此淡笑不语。然而杨康那一脸的情真意切的样子,看得苏梦牙酸,感觉这菜都吃不下了。
欧阳克双腿有伤,杨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些什么,结果饭后三人百无聊赖,只好回去了。
杨康好歹是个小王爷,哪有那么多空闲,见欧阳克这里没说通也不强求,三人就此分道扬镳。
回到屋子里,苏梦才笑着说道,“我看杨康这顿饭可没安好心,鸿门宴呀。”
欧阳克淡然一笑,自戳重点,“叔父是不会再收徒弟的。”见苏梦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叔父可不会浪费精力去教徒弟。”
“他这么三天两头的来找你也挺烦人的。”苏梦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欧阳克,你…你想回白驼山吗?”
欧阳克惊讶的看了眼苏梦,柔声问道:“怎么了?”
苏梦斟酌了一下才说:“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这里,心情不好不利于养伤,而且我也不喜欢待在金人的地盘。再说了,你的伤需要静养,在这赵王府我看是‘静’不了。”更重要的是,她也不喜欢和欧阳锋杨康等人待在一块。
见欧阳克没有反对,反而一脸沉思,苏梦再接再厉的说道,“别看金国现在面上一片宁静的样子,底下可是破涛汹涌,魑魅魍魉的事情多了去了。而且这前有宋朝屹立不倒,后又有蒙古虎视眈眈,估计过不了多久战争就会打起来,到时候肯定安宁不了的。你如今有伤在身,还是不要掺和这些事情为好。还有杨康,此人心思深沉,他这么三天两头的邀你出去,我看可没安什么好心。所以啊,你还是先回白驼山的好,你说是不是呀?”
苏梦这么长篇大论的,欧阳克听后心中一暖,面上却不动声色,见她说完后一脸期待的样子,才淡淡一笑道,“你说了这么多,我还能再说什么。”
苏梦双眼放光,忍不住喜形于色,“你同意了?”
“你说的没错,我这身体待在这里确实帮不上忙。”欧阳克一脸黯然的低下头。
苏梦皱眉,满脸着急的说:“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担心你。”
欧阳克抬起头来,眼中笑意泛滥,“我知道了,莫愁。”
苏梦知道被捉弄了,有些羞怒,欧阳克赶紧补救,“莫愁你放心,我明日就与叔父说。你不是想练字吗,我给你选好了临帖。”说着就将临帖递给她。
苏梦接过翻开看了看,书法遒劲流爽,放肆豪迈,颇有一股东晋风流之意,一眼就戳中了她的心头。
苏梦看见帖上盖有王献之的印章,面露惊喜道,“这是王献之的亲笔?”她当日就提了一句
欧阳克眼中泛起温柔的涟漪,轻轻点头,嘴角轻轻勾起,“你不是喜欢王献之的字吗,我就为你寻来了。”
苏梦心头就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她当时只是随便提了一句而已。
在欧阳克温柔的注视下,苏梦越发觉得有些不自在,干巴巴的说道,“你练功吧,我先回屋了。”转头就走,像是后面有人在追她一样。
欧阳克墨色的眸子中掠过一抹笑意,眼中闪烁着难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