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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撼山在议事厅内来回踱步,表达他内心的急切。
众幕僚在短短二十分钟内,便献上了十几条计策,但还不足以让纳兰撼山放心。
在雪原王国出了事,常规做法就是能捂的捂住,捂不住了就找后台化解,同时,他自己也要采取一些措施,将出问题的源头给控制住。
最起码,也要控制住产生问题的人。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人太多了,他根本压制不住,这么一来,他采取的自救措施就显得说服力不足了,即便能够摆脱惩罚,那也显示出了他治理东郡能力的不足,那腚下的位子怎么还坐的稳当?
众幕僚面面相觑,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看起来年纪颇高的老者,咳嗽一声后站了出来。
他明显在众幕僚中威望很高,说话的时候,其他的幕僚,都显示出一副恭敬的姿态,在等待这位老者的讲话。
但这老者却没有直接发话,而是对纳兰撼山示意道:“东翁,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纳兰撼山有些不情愿,但见对方是幕僚圈里的老资格了,就点点头应了下来。
议事厅外,单独的房间很多,两人就近来到其中一间内交谈。
“东翁,其实,您根本不应该去想着压制东郡的问题!”
老者第一句话,就让纳兰撼山有些意外,这是一条他尚未设想过的道路。
“你的意思是?…”纳兰撼山好奇追问道。
“东翁,您非但不应该压制,甚至,还应该把火烧的更旺一些!”老者继续语出惊人道。
不等纳兰撼山问,老者便直接解释道:“您想啊,这种事情哪是人力所能压制住的?平日里,下面的官僚怎么样,咱们还能没数?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好像久久积压起来的炸药被引爆了,这根本不是救不救的问题。而是救不了!根本就是无用功!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事情的转机,其实也恰恰就在这不可能上。
咱们东边不可能,那南边,北边,西边,甚至是中间…面对同样的问题,自然也绝无可能压制!
要知道,咱雪原王国从来都有法不责众的传统,又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理,现在,倒霉的只有咱东边,那东翁自然危险,可要是其他四个郡,甚至不用四个,就再加上一个郡,跟咱一样倒霉的话,那陛下还能下狠手处理?”
“大局为重啊东翁……”最后,老者在纳兰撼山旁边感慨一声,目光中隐隐流露出一股深意。
纳兰撼山听到这,心里先是一咯噔,心想这怎么行?
他可是东郡郡守,岂能与逆贼勾结,做下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但是,纳兰撼山却不由自主地将此计在心中推演了一番,推演到最后,纳兰撼山的嘴角竟是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虽然,只是一个瞬间,纳兰撼山便将笑意收敛,转而换上一副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正派形象。
但身为老资格幕僚的老者,却是敏锐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做他们这一行的,察言观色是基本功,老者更是臻至化境,在这一点上,他几乎可以与之前,赵俊在百川综贸市场内见到的那个,给他画皮卡卡方的奇怪胖子相并论。
只不过,那胖子是天赋异禀,自学成才,有点像那种格物致知类型的天才流选手;但老者,却是纯粹的学霸流选手,人老成精那种。
老者身处幕僚世家,家里几千年来都有当师爷,或者幕僚的,也有混上一官半职的,家中相关类型的藏书万卷,又有大量心得笔记,因此,老者虽天资低于那胖子,但胜在踏实肯学,又年长几轮,因此在察言观色,或者说心理学上的水准,依然能臻至化境。
老者察觉到纳兰撼山的微表情后,适时出声道:“东翁,咱们自然不可能跟三和教那群逆臣贼子们相勾结,但是,咱们府库内资料众多,如今又被刁民冲撞,遗失一些资料,也是很正常的吧……”
纳兰撼山又笑,但又迅速收敛。
“是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哎,都怪那些该死的刁民,闹什么闹,这本座也不舍得对他们动武,你说,哎……”纳兰撼山一副悲悯的作态,看起来为难又委屈,但老者哪能不知,这纳兰撼山已经决定要卖同僚了。
现在的这副作态,也只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而已。
“东翁仁慈啊…”老者适时吹捧一声。
纳兰撼山连连摆手,仿佛不经意间,甩出几口大箱子。
这箱子里,都是南郡郡守南宫鸿运的黑历史,还有南郡数十位县尊的详细黑料,尤其是其中牵扯到一件极大的案子,其恶劣肮脏程度远比东郡如今爆出来的要猛烈数倍!是绝对能将南宫鸿运给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那种。
这么重要的资料,被明晃晃甩脱到地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声音,但纳兰撼山却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一样。
纳兰撼山摆手之余,面向幕僚老者谦虚感慨道:“不过是为陛下尽忠,为百姓尽责罢了,算不上什么仁慈,主要是陛下,陛下圣明啊,能够体谅我等的难处……”
老者连连拱手附和道:“陛下圣明,陛下确实圣明啊…陛下一定会大局为重的……”
纳兰撼山点点头,“那是自然,陛下圣明嘛……”
“是,是,陛下圣明啊……”
老者说着,调动存储卡将地上的箱子一收,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纳兰撼山也只是看着远处,目光虔诚,仿佛陛下就在他眼前。
但陛下毕竟没有在他眼前,纳兰撼山也自然不是真正的虔诚。
“东翁,老朽身体不适,想要回家休养几日…”老者收好资料,长揖出声道。
纳兰撼山这才好像回过神来,双手扶起老者体恤道:“既然如此,方先生便早些回去休息吧,一定要早日养好身体,本座这边,可离不开方先生啊…”
“多谢东翁,老朽一定早日养好身体,为东翁继续出谋划策……”
说完,老者便退出这间屋子,去做下一番布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