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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去议事厅,郑东难得躲闲,跑去总坛里的书库消磨时间。这间书库位于总坛的东南角,原是一个爱书成痴的长老所建。藏书室中的书籍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所涉内容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包罗万象,更兼其中多是孤本珍品。最老的书都存了上百年,有些书页已经泛黄。长老去逝后,书库变成了公用,开始还有人过来,后来却渐渐少了,主要因为神教中人重武轻文,很多人见了书就头疼。再后来彻底被闲置,自从文武堂开办后,为了孩子们多些课外读物,才开启这个闲置已久的书库。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没有人来,倒是便宜了郑东,诺大个书库,只供他一个人。午后阳光从藏书室外投入,携着一道翻滚不休的粉尘,郑东指尖轻点,靠在老檀木的书架旁轻轻翻动着书页,怕稍微用力一点,老旧的纸页就要脱书而去。
“少爷,酉时了,您在那站了快两个时辰,您爱看什么不防小的帮你拿回家去。”默语轻声的提醒响起。他这个少爷当真是个好主子,对人彬彬有礼,从不因自己的身份差别而低看他们,每次他们有困难了,都会帮忙。还很有本事,据说全教的钱都归他们少爷管,他曾经还听原府里侍候的几个姐姐说,连教主的钱口袋都由少爷管着的。而且他们的月钱,几年内已经番了好几番,比外面的管事,账房都强些。这种小厮的待遇恐怕不只全武林,就是全大明朝都是独一份的。
只是他的主子还有很多他不能理解的地方,比如,爱做饭,以前在府里时,他就每日做一道汤,到了总坛上后,几乎是每顿饭都是他亲手做出来的。教主也最爱吃他做的饭。所以默语一见教主回府的时辰差不了,不得不开口提醒。
难得遇到对他口味的书籍,不知不觉忘了时间。郑东揉揉有些发紧的太阳穴,才发现日已西沉。
“嗯,把左边那两本吴川游记拿回去,第三排第七个书橱里……”郑东话未说完,看默语已把书拿到了手里。“你认得字?”郑东有些惊讶,这个年代的孩子读书机会少,神教中人又多半送去学武了,神教中认字的小厮更是少之又少。
默语脸上不好意思地一红:“小时和父亲学过,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说起过世的父亲又带出了点怀念的压抑。
郑东心中一动,他也是从小没有父母的人,知道无父母的日子。想来默语得到又失去应比他难过得多吧,小小的孩子,又要负担起家业,又要照顾长年卧病的母亲,恐怕比当年独自抚养幼弟的自己还辛苦。郑东那点常年不见光影的同情心被挖了出来,罢了,能帮就帮点吧,反正这小孩也得自己眼缘。
郑东心念一转,心中有了记较。对默语道:“你去通知钱管事和徐管家晚上到我那儿一趟。”
刚吃过饭,钱徐两人就来到郑东的书房。东方自去卧室回避,把空间留给郑东。自几年前,郑东刚穿越来的江南之旅,就和钱管事有过接触,那时他是东方的管事,自己是东方的跟班。
自郑东掌管东方的生意后,更是提了钱管事做各商号的总管,他可谓是郑东的得力助手。所以郑东也没绕弯子,有话就直说了:“钱总管,我手里有些治疗常见病症的药丸,想要开个店出售,但咱们到底没做过药材生意,不知道这个行业的水是深是浅,现在教里的生意都仰仗与你,你认为怎样呢?”
钱管事听郑东如此说,亦受宠若惊。别人不知道这小主子的厉害,他可知道,毕竟在郑东还是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时候,就在生意上展露头角,对能赚钱的行当,就像开了老千一样逢赌必赢。他对郑东很是信服,而且他对这个小主子的医术高明也略有耳闻,继承了公孙神医的依钵嘛。只是现在才知道教中新出现的治病丸药他也有份参与。
钱管事忙站了起来:“少爷如此,让属下怎么受得起。属下亦知道简易丸药的功效,开店售药定能生意兴隆。只是教中的生意日渐做大了,派到各地管事的人手越来越多,能力手段到在其次,人品到是最重要的,属下手底下调教好的管事已经派得差不多,是不是再挑些好的?”
郑东一听正中下怀,他当下就把默语推给了钱管事,说看这小孩机灵又懂事,希望他能跟管事学个一技之长。钱管事一听,总管都亲自和他说了,必是个有渊源的,立即答应下来。少不得日后对默语也高看了一分。
郑东见事解决,又对着徐管家道:“徐叔叔,现在老房子闲置着,放出去不少府里的下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可有差事?你挑些人品好,又知根知底的,跟着管事们历练一番,也让小子们长长见识。”有好事当然可着自家人先来,他在府里住了几年,府上的人也大都认识,给他们安排个工作也无可厚非。
徐管家一听,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原来府中的小子们都和自己关系不错,能出去历练要比做家奴好了不知多少,将来做了管事更是个肥差,小主子让自己负责即表示对自己的信任,又能让自己送了人情。当下对郑东一楫道:“属下定当尽快办好,请少爷放心。”
一直在一旁侍立的默语这时也终于消化了自己新得到的工作。小脸上满是兴奋,向郑东磕了个头道:“少爷待我好,默语自当记在心里,今后定当为少爷把事办妥当,才不负少爷的提携再造之恩。”
听了此话,郑东脸上亦有了笑意。
在郑东的领导,和各总管、管事合作下,经过二个月的时间,几家不起眼的药店在各处开张了,药店的商品以各类丸药为主,常见的中药为辅,还请了几位做堂大夫。
起初人们并不能相信这种小小的药丸子,能够代替流传了千年的中药汤。可是总有些厌恶喝苦药的小孩央求着大人们让他试试,也有些将远行的人认为他带着方便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吃过的人都惊讶地发现,原来这种药丸效果竟然真的不比汤药差,还不用人扇风添火地熬煮,真的省时省力,渐渐的到是有了口碑,没病的人也会买些存在家里备着,银子大把大把地收了回来。
郑东也没想到当初的一个无意之举,带来了这许多意外收益。他当时的初衷不过是想把默语交给钱管事而已。
当然,他也没被银子冲晕头,还记得自己有个师傅在外面游荡许久,看架势是新年都想过在外面。于是去信寻问老人家归期,并将自己开了药馆的事告知,让师傅有需要时尽管去随意取用。随手附上几张银票,给师傅在外面花用。
洛阳城内的一家酒馆,公孙让主仆三人围着饭桌吃饭,顺便听着隔壁桌上的大汉们说着江湖八卦聊以佐餐。虽然饭菜还算可口,可全是素菜,公孙让也稍稍有些后悔于自己钱财散得太快,主仆几人只能吃青菜以免没过几日就青黄不接。
其实他带了足够的盘缠,索要诊金时也从不吝啬开口,可是他会遇上更多的穷苦病人,公孙让仁心仁术,根本做不到视而不见,多方搭求之下,只吃得起素菜了。
他们隔壁是几个跨刀带剑面有厉色的江湖人。那些大汉冲他们扫了几眼,见这桌人老的老小的小,没什么危胁,便又都转回身继续喝酒说话去了。
公孙让正想着下一步的行程,突然旁边的一个大汉嚷了一句话:“你听说了吗?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踏出江湖了!”
旁边一人接口道:“东方不败?他不是杀光了陆家百余口吗?这时步入江湖,是让人当靶子寻仇不成?”
那大汉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几日前为着这一桩传闻,少林的主持方证大师邀东方不败去少室山给说法,连带的中原武林的各大掌门都到齐了,谁知东方不败一个人单挑了众位掌门,一轮激战下来,竟无人是他对手,后来还是武林北斗方证大师出面堪堪打成平手。”
说到那场比武时大汉口沫横飞,如临其境,口水都喷到了公孙让这桌上。两个小药童惊见他们家一向洁癖的老爷竟然没发火。只是放下筷子,继续听邻桌说话,也蔫蔫地放下筷子。
那大汉见一桌人都被他的描述震住,那骄傲的模样,好像打败众掌门的是他自己,道:“……那陆家惨案自然不攻自破,明显有人趁机陷害日月神教,东方不败武功那么高,还会去抢陆家那劳拾子心法吗?!”
一人点头道:“不错,日月神教近来似乎不再插手江湖事,但却好像比从前更风光了。听说他们那里一个扫地的下人的月钱,都比得上大商铺里的管事,财大气粗得很。其他的门派和他一比,可寒酸得紧了。”
“小声点。洛阳城大,若遇到哪个大派的人路过,可都不是好惹的。小心别惹了麻烦。”
公孙让听到这眉毛一挑,心道:看不出来,东方不败那小子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怕是最后那个平手也是放了水的。他刚要带两个小僮结账,就有一个利落劲装打扮的青年上前一步,抱拳道:“见过老爷,这是少爷给您的信。”
公孙让展开第一页信纸,浏览过后不禁一笑,这个臭小子,总会搞出些事来,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至今为止都做得很好。神医心情大好地展开那几页纸,脸上的笑纹还没收回就僵在了脸上。五万两?!汇通钱庄的全国通用银票五万两!公孙神医拿着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徒弟给的零花钱,风中零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