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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招募
12月20号，巴黎，杜乐丽宫。
塔列朗在议会的例行会议后，跟随一群议员走出宫殿，却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等在花园的树荫下，等着与某一人的会面。
寒冬中的巴黎，大风夹着小雪，刮在塔列朗的黑色大衣上，他似乎并不觉得寒冷，举着雨伞坚定站在树下等候。
自从塔列朗与凡尔赛集团结盟以来，他没有任何掩饰举动，堂而皇之与凡尔赛的六位将军提交对《宣誓法》的联名建议，堂而皇之提出对凡尔赛大营进行更多的物资输送。
他的举动让陆星雨十分吃惊，甚至产生了猜疑，这与他的性格实在不符，这并不是一个冷血的马基雅维利会做出的举动。
如果是年轻的梅特涅这么做，陆星雨不会有任何疑问，因为小梅年轻，有冲劲，愿意为了尽快得到地位而表明忠心的立场。但这是中年的塔列朗，他的一举一动应该更加谨慎，更加虚伪，为了保证自身安全而假装中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白表明盟友身份。
其实这是陆星雨对塔列朗性格的刻板印象，一厢情愿的认为所有马基雅维利都该谨小慎微。
塔列朗向来愿意对强人投入资产，并且乐意对那个强人摆出谄媚的态度，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与投资的强人彻底绑定，一旦他认为那个强人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就会毫不犹豫的背叛。
若是凡尔赛集团只有陆都督这个肤色不同的东方人独立支撑，塔列朗绝不会投靠的这么彻底，正是因为凡尔赛的另一个领袖是玛丽王后，塔列朗才会对凡尔赛集团如此有信心。
有玛丽的正统性托底，再加上陆都督的才智，凡尔赛大营的实力扩充几乎势不可挡，所有议员都默认了他们的壮大。
还有凡尔赛的那六位将军，各个都是狠角色，到了战场就像回到家一样，都认为枪声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在凡尔赛大营经常和士兵们一起训练，风雨无阻。
听说他们是一开始就跟随玛丽王后的“从凤功臣”，全都是陆星雨在数页军官名录中精准找来的，眼光之独到简直让人惊叹。
正因为如此，塔列朗才肯站在寒风中，撑着伞，耐心等待陆星雨所在意的某一位军官。
他和奈伊的哥哥巴蒂斯特混熟之后，从他口中打听到了一件事：那位孔多塞侯爵的妻子苏菲·格鲁希，是国王卫队的骑兵军官埃曼努尔·格鲁希的亲姐姐，而陆都督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时十分激动。
塔列朗知道，这个从天而降的神秘东方人统帅必然有一种“名将第六感”，能精准找到拥有军事天赋的青年军官，并且敢于授予其实权。
不知为何，陆都督在来到凡尔赛之后就没有去找过格鲁希，可能是忘了这件事吧，那么正需要让他塔列朗来与之深谈招募。
其实这是塔列朗想错了，陆星雨是想让梅特涅在南方省份完成任务后，再让他去巴黎招募格鲁希加入凡尔赛。
塔列朗等待的时间有点久，身上终于开始发冷，于是在树荫下踱步驱寒。就在这时，从杜乐丽宫的另一座殿宇中，一名身穿红蓝骑兵制服的中校匆忙从大厅中跑出。
“真是抱歉！塔列朗议员先生！刚才我在研究国王卫队的骑兵编制，所以差点忘了和您的会面！”那名骑兵中尉很快就跑到塔列朗身边，因为跑得太急而有些气喘。
塔列朗拍拍他的肩膀，十分宽容说道：“没关系，格鲁希先生，这正是你忠于职守的表现，我们法兰西的军人就该有这种责任心。”
这位年轻的中校军官正是埃曼努尔·格鲁希。
格鲁希出身于一个古老的勋贵家庭，家世显赫，世袭侯爵，若现在是旧时代，绝不会在塔列朗这个教士面前如此谦逊。
他们家族在巴黎的家产先是被圣日耳曼卫队查抄了一遍，再被巴黎市民零元购，几乎破产，后来还是求国王写了一封信，才让议会交还了一部分财产。
文官新贵掌握着旧勋贵的财产、前途，只要是识时务的勋贵子弟，都知道现在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议员老爷们。
埃曼努尔·格鲁希似乎十分感谢塔列朗的宽容，连连感谢他对自己的赏识。
格鲁希低声道：“多亏您在勒费弗尔将军面前举荐我升为中校，我父亲一直想当面感谢，却不成想您要亲自与我会面……”
塔列朗挥挥手，示意这没什么，随后和他一边在花园散步、一边交谈。
“中校先生应该对凡尔赛地区挺熟悉的吧？”塔列朗很亲切，像是一个长辈一般，用相当温和的语气和他说话。
格鲁希不着痕迹的从塔列朗手里接过雨伞，语气谦逊说道：“是的，我这个家族从很久以前开始便担任国王的近臣，我也算是子承父业，在凡尔赛的国王卫队成为一个军官，自然对那里很熟悉。说实话，我在调到杜乐丽宫后，需要一段时间来习惯。所以，还挺想念凡尔赛那边的……”
塔列朗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知道这小子肯定早就有了投靠凡尔赛集团的心思。
这也是正常的，他姐姐苏菲是孔多塞侯爵的妻子，在议会扩选后就会前来巴黎，而孔多塞很早就投靠了陆都督，他有这心思不奇怪。
孔多塞在7月之前就已是地位显赫，此番成为议员，正是巩固地位的忙乱之时，不会有多少空闲时间去为格鲁希在军界铺路。
陆都督在得知格鲁希姓氏后的那番激动表现，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所以这个时候的格鲁希，对于加入凡尔赛集团成为军官一事，并没有多少自信。
既然如此，那就是一个施加恩惠的绝佳时机。
那个米歇尔·奈伊，是一个箍桶匠出身的平民小军官，在两次战役均是身先士卒，悍勇无比，如果不是被陆都督赏识，至少还要在军中蹉跎多年，绝无可能在20岁的时候成为旅级将军。
这个同样被陆都督赏识的格鲁希，也许也和奈伊一样，是军界的未来之星。
塔列朗十分亲近地拍拍格鲁希的手臂，对他温和说道：“现在凡尔赛那边的军营，各级军官都已站稳脚跟，若是外人，确实不容易进去。你的姐夫孔多塞侯爵，虽然是未来的议员，但是他需要在议案上为陆都督效力，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看顾你。因此，你需要一个引路人，只需我去与陆都督面谈一次，便能办成……”